面對精銳戰士被掃蕩一空的荷比魯部落。預期中的輕松戰鬥卻并未出現。或老或幼的荷比魯人利用一切地形、晝夜不停地向奧貝雷恩的隊伍發起突擊。他們悍不畏死。卻又足夠狡猾。與森林環境溶爲一體的特性讓他們在接近到相當近的距離後。才有可能被發現。而越接近森林的中心地帶。森林中的異種輻射就越是強烈。這對于衆人的感知能力構成相當大的妨礙。即使是隊伍中專司偵察的六階感知能力者。也無法探測超過100米的範圍。而且這個距離還在不斷地縮小着。
很快。荷比魯人的另一種武器出現了。那就是自爆。年紀幼小的荷比魯人會将鑲嵌在武器上的能量晶體吞下。然後潛到奧貝雷恩隊伍的附近。全速沖向隊伍。然後整個身軀都化作炸彈。爆烈開來。瞬間爆炸的能量指數。超過了普通重炮威力數十倍。一次的自爆襲擊。就可以令隊伍中類法術者的防護罩徹底崩潰。即使是擁有多個能力增強裝備的奧貝雷恩。也隻能連續支撐三至四次的自爆沖擊。但他一個人的防護罩不可能保護整個小隊。并且補充能量也需要時間。對一般的類法術者來說。這個時間是一天。奧貝雷恩也需要至少六個小時。
荷比魯人的出現。已經颠覆了許多人類關于生物的常識。他們的孩子和老人也是如此。幼小的荷比魯人幾乎沒有防禦和力量。但是它們非常精于隐藏。而且速度甚至比成年人還要快得多。
荷比魯的老人則失去了力量與速度。但發展出了近似于類法術域的能力。他們可以操控能量晶體。将能量晶體埋藏在樹幹中或是閃光菇下。當奧貝雷恩的小隊經過時。就會被遠距離引爆。越是年紀大的荷比魯人。引爆的距離就越遠。
這些能量晶體的爆炸威力隻比充作肉體炸彈的荷比魯孩子稍小一點而已。
在踏入森林中心區域後。奧貝雷恩就已發覺。他和他的隊伍已被徹底孤立了。在這片詭異的森林中。幾乎一切都有可能變成他們的敵人。在連續遇襲後。他果斷地放開了一切限制。任何敢于接近隊伍的荷比魯人。無論老幼。一律擊殺。到後來變成任何接近隊伍的可移動物體。也會被能量風暴瞬間撕碎。
用去了近一周的時間。他們才行進了不到五公裏。五公裏的路程付出的代價是12名戰死。6名重傷。在森林核心地帶。重傷和戰死已相去無幾。本着保護研究人員優先的原則。隊伍中7名科研人員倒還剩下了6名。惟一的倒黴家夥是因爲同情心忽然泛濫。想把一個被打成篩子的荷比魯小孩放好些。然後就被這個還沒有斷氣的小孩子抱住。一起炸成了漫天肉碎。
隊伍的物資儲備已接近耗竭。能量還有些儲備。彈藥類武器因爲打光了子彈。已經完全變成了廢鐵。水和營養素還有不少。算是不錯的消息。但抗輻射的藥物已經用完。連續的作戰讓每個人都疲憊不堪。奧貝雷恩也是如此。但無論多麽艱苦的戰鬥。他的臉上始終帶着淡淡的微笑。灰綠色的雙眸中也閃爍着清澈的光芒。他看起來更加的純淨、清澈。一點也不象是三大豪門之一的領導人。
這隻隊伍中本來就沒有菜鳥。能夠活到現在的更是老鳥中精英。即使沒有任何神秘學的能力。他們對危險的直覺也相當的敏銳。這些殺人如麻的老鳥們感覺得出。如同一個大男孩一樣的奧貝雷恩從接到那段奇異的情報之後。就突然變了。表面上看來。他笑得更多了。也更加的純真。和剛剛接手海皇三叉戟時相去無幾。但實際上。站在奧貝雷恩的身邊。老鳥們時常會感覺到有一陣陣針刺般的寒意激打在身上。
他們很清楚。這不是奧貝雷恩釋放的寒冷能量。而是對極度危險的一種直覺。
直到這個時候。隊伍中最桀骜不馴的家夥才悄悄收起了輕視的心情。認真地服從着奧貝雷恩的每一個命令。
奧貝雷恩的命令其實隻有一個。向前。并且粉碎一切阻礙。直到走到森林中心的那株高大得根本看不到樹冠的古樹下。
在這個帶着一臉陽光和微笑的大男孩滴水不漏的指揮下。這支隻剩下認真的老鳥和冷血的科研人員的隊伍迸發出驚人的戰鬥力。将一個個荷比魯老人和孩子們或衰老殘弱、或者柔嫩敏捷的身體化成炭、化成灰、化成模糊混雜的血肉。
無論多少條生命倒在面前。也無論死的是敵人還是自己的隊員。奧貝雷恩的微笑就始終沒有變過。在他的周圍。火焰、冰晶和閃電交錯出現。無以計數的類法術一個個從那交織飛舞的十指間射出。将一個個荷比魯人擊倒。
每一個法術都是緻命的。而且剛好緻命。在大多時候。中了奧貝雷恩的冰箭、火焚或者是雷球之後。荷比魯人并不會當場死去。但是已經熟知荷比魯人身體構造和要害器官的老鳥和科研人員都很清楚。這些荷比魯人都活不了了。至于何時死去。要看他們的生命力和所中法術的類型。
每當奧貝雷恩使出火焚時。由類法術能量化成的火焰就會平空降落在荷比魯人的頭上。高熱的淡紅偏黃色火焰根本不是普通手段可以撲滅的。它們燃燒的時間并不長。一般不會超過十秒種。但這點時間已經足以使畏火的荷比魯人受到無法愈合的傷害。可是一時又不會死。于是火焚之後。往往就是長達數分鍾的凄厲叫聲。然後才會因體力耗盡而逐漸淡去。
隻要再稍稍加一點力。就可以直接将這些身體虛弱之極的荷比魯人燒死。但是奧貝雷恩就是不肯加這一點力。他一點一滴的能量都不願意浪費。
能夠加入這支隊伍并且活到現在的人。随便哪一個都是滿手鮮血。即使是那些科研人員。活體解剖的類人生物也不在少數。但是他們自問之下。除了幾個殺人狂魔。真沒有人可以做到奧貝雷恩這種程度。
奧貝雷恩的心很平靜。也很驚訝。驚訝于自己居然可以如此放松甯定地做着過去完全不可想象的事。一個個生命。在他的眼中與石頭朽木沒什麽區别。殺掉一個荷比魯人的感覺。甚至連殺個小動物都不如。他還清晰地記得。最初成爲暗黑龍騎的上等兵。第一次做巡查任務的時候。親手殺掉一個完整些的類人活屍。都會讓他内心糾結很久很久。
本來。奧貝雷恩一直以來的心願。并不是追尋舊時代的藝術。而是将橫亘在天空中的輻射雲徹底清除。讓陽光重歸滿目蒼夷的大地。并不是隻有悲劇才是藝術。充滿了陽光的世界同樣充滿了藝術。然而現在。他知道。陽光隻存在自己的臉上。而不再停留在心底。
遙望着不遠處那株參天古樹。從近百米粗的樹幹上可以清晰地感覺到濃郁的生命氣息。讓奧貝雷恩的每一個細胞都爲之跳躍。他有種直覺。荷比魯人的一切秘密。都可以從這棵古樹上找到。藍灰皮膚的荷比魯人其實是一種非常奇妙的生物。别看他們的科技和社會都非常原始。但這是一種擁有超過人類智慧與完美基因的生物。任何擁有悠久曆史的物種。基因都不會是完美的。這是因爲在漫長的進化中。生物會随着環境的變化而變異。但過時的基因并不會全部消失。而是以各種片斷的形式留存下來。在早期的基因學中。這些片斷被稱之爲基因毒素。因爲它們的存在是許多先天疾病的根源。然而在開啓能力的新時代。随着基因技術的飛速發展。人們逐漸發現。在基因毒素中蘊含着許多秘密。其中甚至可能藏有聖階能力的片斷。
總而言之。天然的基因越瑣碎、毒素越多。往往就意味着這個物種越古老。并且經曆了衆多的變遷過程。而荷比魯人的基因如此幹淨。隻可能有一種解釋。就是他們的曆史非常短暫。短暫到不可能自然産生和進化的地步。
荷比魯人。是人工制造出來的智慧種族。
一旦發現了荷比魯人的秘密。必然會使生物技術。乃至于相關的科技向前飛躍一大步。亞瑟家族也将随之強盛。作爲家族之長。奧貝雷恩也将随之強大。他所走的道路。一直是充分利用家族資源的強大之路。能力增強的速度必将遠遠超過依靠單打獨鬥的個人。
奧貝雷恩其實已經極度的疲勞。全靠着興奮劑支撐着各種法術對能量的需索。但他的鬥志始終冰寒如一。有如自動機械般一個一個地粉碎着出現在面前的荷比魯人。他不怕血腥。也不在乎殺戮。再多的荷比魯人在臨死前用最惡毒的語言對他詛咒。奧貝雷恩也全然不放在心上。殺掉一個荷比魯人。和打碎一塊石頭沒什麽兩樣。
他的眼中。隻有那株參天古樹。奧貝雷恩知道。隻要走到那棵樹下。一直以來。他所追尋的強大道路。所制訂的計劃就已實現了一半。所以。他不會容許任何人擋在他的面前。
奧貝雷恩需要自己變得更加強大。需要将自己的天賦一點一滴地開發出來。因爲除了蘇之外。他現在心中有了一個新的、也是更加重要的目标。米修司。
奧貝雷恩雙手泛起冰晶。捧住了一個荷比魯小女孩的臉蛋。極度的低溫瞬間将她的頭變成了冰塊。随後奧貝雷恩就和她擦身而過。步伐輕松得就象是在自家的庭院中散步一樣。小女孩晃了一晃。想伸手去觸摸頭上的冰塊。可是手隻擡到一半。就一頭栽倒在地上。再也不動了。
繞過了這個小女孩。奧貝雷恩的面前就隻剩下最後一個荷比魯人。一個荷比魯老人。皮膚已經皺得如同幹枯的樹皮。他比奧貝雷恩見過的所有荷比魯人都要老得多。
老人就站在古樹下。從這個距離看過去。古樹的樹幹粗大得簡直令人窒息。有時候。龐大。本身就構成了難以承受的壓力。
古樹的樹身上有許多孔洞。看那光滑的外緣。顯然是荷比魯人經常進出的通道。而在老人身後。還有一個高近十米的幽深樹洞。看來是荷比魯人進出古樹的大門。
老人重重地用手中的樹枝頓了頓地。一個雷霆般的聲音即刻在奧貝雷恩的意識中響起:“入侵者。你的雙手沾滿了我們族人的鮮血。這樣就會使你感覺到快樂嗎。。”
奧貝雷恩微笑了起來。笑容中依舊充滿了陽光。他的思維化作一束尖針。狠狠地刺在老人傳來的意識上。然後順着它将信息傳遞給對面的荷比魯老人:“你擋了我的路。”
荷比魯老人臉色驟然一變。眼角破裂。留下兩道細細的鮮血。奧貝雷恩的精神力量和他完全不在一個等級上。剛才的反擊已經使他重傷。
不過老人依舊攔在樹洞之前。對奧貝雷恩怒目而視。完全沒有讓路的意思:“我們隻有戰死的勇士。沒有逃跑的懦夫。”
“無知。勇氣并不能解決一切。”奧貝雷恩彈出一根冰箭。端端正正地刺在老人的胸口。那裏是荷比魯人心髒的位置。他跨過老人的屍體。走進了古樹的樹洞。整個隊伍跟随着他魚貫而入。
樹洞之内。是一個無比高廣的大廳。近百米高的穹頂下。不到30人的隊伍和一群螞蟻相去無幾。樹廳中并不昏暗。漂浮在空中的一團團藍色光點将整個樹廳照亮。
隊伍中所有的人。包括奧貝雷恩。在看清了樹廳的環境後。都屏住了呼吸。一時甚至找不到合适的語言來形容此刻的心情。
“真是奇迹。”研究主管終于吐出一句感慨。
所有人都發自内心地贊同。
奧貝雷恩仰着頭。環視着充滿玄秘氣息的樹廳。冰冷的心中也湧起一絲激動。以無人可以聽清的聲音。他輕輕地說着:“梅。等着我。我一定會親手将米修司的心髒送到你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