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暗黑龍騎常用的标本盒。每當龍騎遇到不認識或者發生了變化的變異生物時。常常會采集它們的重要器官。等出完任務後再帶回總部鑒定研究。大多數變異生物是沒什麽研究價值的。所以根本沒必要将整具身體帶回來研究。
但是這盒标本是蘇舍命帶回來的。并且指明了要100萬。海倫很清楚蘇的性格。如果他要100萬。那麽這盒标本的真實價格很可能接近200萬。200萬的标本意味着什麽。海倫自然再清楚不過。在鑒定完畢後。她會對标本作出判斷和選擇。選取部分從總部那裏交換100萬或者是更多的資金。多出來的部分。既是她的酬勞。也是帕瑟芬妮醫院運轉的資金。
還有一點時間。海倫帶上一副特制的眼鏡。湊近了标本盒。一個一個格子地看過去。這副眼鏡兼具顯微和繪制基因圖譜草圖的功能。僅僅看了一半的标本。海倫就直起身體。吐出一直積在胸中的濁氣。喃喃自語:“看來是調制生物兵器的樣本。嗯。很完善的樣子。快達到量産的标準了。那些蠍子已經研究到這種程度了嗎。這可有些麻煩。”
她仰頭看着雪白的天花闆。足足看了一分鍾。才将标本盒放進冷藏櫃内。走向手術室。
蘇已經躺在寬大的手術台上。閉着眼睛。淡金色的頭發柔順地鋪灑在手術台上。他的身體已經經過清潔。雖然多達幾十個大大小小的創口使這具身體不再完美。但也無法徹底剝奪那奪目的美感。
當海倫走進手術室時。裏面沒有一個護士或醫生。這次的手術她要獨自完成。
看到海倫進來。蘇微微睜開了雙眼。說:“抱歉。又給你添麻煩了。”
海倫輕輕地歎了口氣。說:“如果你的道歉有用。那麽我很願意接受。”
這還是蘇第一次看到海倫如此人性化的一面。不禁怔了一怔。就在這個時候。手術室的門再次打開。進來一個護士。站到了手術台邊。
蘇忽然嗅到一種熟悉的味道。立刻轉頭。正好迎上了那雙蒼灰色的雙眸。
“芬妮。”蘇立刻想坐起來。可是藥性強烈的麻醉劑使他疲弱無力。身上一道道創口也在吸取着他的生命力。帕瑟芬妮伸手在他身上輕輕一按。蘇就重新躺回到手術台上。
“什麽都别想。專心治傷。”帕瑟芬妮柔聲說着。用手蓋住了蘇的眼睛。她知道蘇的右眼怕光。手術室中光線很強。而且沒有眼罩給他用。所以用手替他擋住了燈光。
蘇輕輕地呼出一口氣。安靜地躺下。身體的機能活動開始放緩。沉沉睡去。
海倫取過一把手術刀。左手在蘇的胸口輕輕撫過。然後一刀下去。劃開了蘇的肌膚。
帕瑟芬妮美麗的眼角立刻跳了一下。
海倫低着頭。手術刀在纖長的五指間舞動着。完全變成了一門藝術。她一邊埋頭清理蘇的傷口。一邊淡淡地說:“芬妮。你太緊張了。”
“有嗎。”帕瑟芬妮勉強笑了笑。怎麽看怎麽有些心虛的樣子。
“太緊張的話。反而可能抓不住他呢。”海倫淡淡的口氣看起來卻讓帕瑟芬妮更加緊張了。
帕瑟芬妮輕輕哼了一聲。說:“在這方面。似乎你沒有什麽發言權......喂。他那裏明明沒傷。你怎麽也給切開了。”
“看看内部構造。”海倫說得風清雲淡。下刀卻是即快且狠。連帕瑟芬妮都來不及阻攔。
“可是。……”帕瑟芬妮也知道現在阻攔已經晚了。于是咬住嘴唇。不再說話。右手依舊輕輕蓋在蘇的臉上。一方面阻擋光線。同時還以輕柔的能量安撫着他的神經。讓他不緻于過快醒來。她的另一隻手則配合着海倫的手術。心甘情願地做着護士和助手的一切工作。
可是即使是見慣了血腥殺戮的帕瑟芬妮。看到海倫每一刀下去。眼角都會不由自主地抽動着。帕瑟芬妮對人體構造和醫護的了解不差于普通的外科醫生。當然看得出海倫已經完成治療的主要部分。現在每一刀都是切在蘇完好無損的部位。雖然她不斷在心底告訴自己蘇的恢複能力強得令人發指。這些小切口兩三天就能長好。但她就是無法控制自己那張禍國殃民的臉蛋。
海倫忽然擡起頭。看了帕瑟芬妮一眼。突然全力一刀下去。徹底剖開了蘇的胸膛。
手術室中突然響起了刺耳的金屬扭曲聲。幾把手術刀在帕瑟芬妮的手中扭曲變形。徹底變成了廢鐵。
“這是什麽。”海倫忽然發出了一聲輕呼。
帕瑟芬妮立刻張開眼睛。順着海倫的目光。向蘇胸膛的切口看去。蘇的身體構造果然和普通人不同。胸骨下方。是一整片暗紅色密實的肌體組織。上面覆蓋了一層薄而堅實的膜。在它下面。蘇的心髒正在緩慢而有力地起伏着。
帕瑟芬妮沒看出什麽不同來。随着基因的變化。高階能力者身體組織都會産生很大的變化。最常見就是象蘇這樣。在身體内部生成新的肌體組織來保護重要的髒器。她不明白。海倫爲什麽會爲這個吃驚。難道她還真的以爲。擁有全能力的潛質。蘇的身體就不會有任何變化。蘇新的八階感知能力正在形成。身體内部沒變化才是奇怪。比如說他的額頭内。就有一粒細小的能量晶體正在生成。
“沒什麽。”海倫笑笑回答。傻瓜都能看出來她的笑容有些勉強。不過看到海倫終于完成了‘看看内部構造’的過程。開始給蘇粘合傷口。帕瑟芬妮也就沒有再問下去。
就在剖開蘇胸膛的瞬間。胸骨下方的肌體組織上。突然張開了一隻眼睛。冰冷地看了海倫一眼。然後閉上。隐沒在肌體和髒器之中。
海倫可以清晰地感覺到目光中那寒冽如冰的殺機和冷漠。
這是什麽。
蘇明明已經沉睡。意識都在藥物的作用下進入最深層次的休眠。這即是爲了手術的需要。也可以讓蘇得到難得的休息和放松。在這個時候。蘇不可能再來操控自己的身體。難道說。在蘇身體之内。還有另外一個異生物存在。。
海倫毫不懷疑。如果剛才自己一刀插向蘇的心髒。那麽多半會保不住自己的右手。
海倫處理傷口的手法迅捷而完美。将全部的傷勢料理好後。對帕瑟芬妮說:“把他送到地下一層的一号病房去。那裏的培養槽會空出來。休息48小時後。你的蘇就會完好無損的回來了。”
蘇經曆了有生以來。最安甯詳和的睡眠。包圍着他的黑暗是如此的溫暖、甯靜和安全。讓他身體内部每一個細胞都放松下來。專心緻志地忙碌于身體内部的修複和晉級。
當蘇睜開眼睛時。居然非常舍不得沉睡的安甯。很想能夠再多睡一會。可惜在這個時代。生存永遠是放在每個人面前的第一個問題。哪怕有了七階能力也是如此。所以他強硬地拒絕了黑暗和溫暖和誘惑。
透過培養槽透明的頂蓋。首先映入蘇視野的是熟悉的黑框眼鏡。鏡片後誘惑的雙眼。盤着的灰發。以及無可挑剔的面容。
一切都象初遇時那樣。
帕瑟芬妮打開了培養槽的頂蓋。蘇全身上下的肌膚一陣蠕動。将身上所有的傳感器都彈開。然後跳出了培養槽。對于培養槽這種東西。蘇有着本能的厭惡和痛恨。若不是第一眼就看到了帕瑟芬妮。說不定身體的本能會促使他直接砸爛培養槽。
帕瑟芬妮将旁邊的一套暗黑龍騎的制服和一張卡遞給了蘇:“這是你的衣服。這是100萬。”
剛剛從培養槽中走出的蘇。感覺到身體各處都充滿了生機。除了有些饑餓。沒有其它的不适。他沒有接衣服。而是直接伸手攬向了帕瑟芬妮。看他眼中燃燒的熊熊火焰。多半是想把她就地解決。
帕瑟芬妮淺淺一笑。手肘在蘇伸過來的手上一壓。就讓他的手不得寸進。然後輕輕巧巧地将衣服和卡塞在蘇的手中。笑着說:“現在可不成。我還沒洗澡呢。而且你别忘了。在你打得過我之前。是沒有選擇權力的。”
蘇就象被數十噸的巨石壓住。絲毫也動彈不得。直到帕瑟芬妮的手肘離開。壓力才随之消失。
看着明顯有些郁悶的蘇。帕瑟芬妮向前靠上了蘇的身體。用手扶着蘇的肩。輕輕惦起腳尖。在他的唇上有如蜻蜓點水般的輕輕一吻。然後笑着說:“等我有興趣碰你的時候。自然會來找你的。哈哈。”
帕瑟芬妮轉身離去。絲毫不給蘇留下反擊的餘地。她一洗方才的溫柔如水。将張揚嚣張的笑聲灑遍了長長的走廊。
蘇盯着她搖曳生姿的步伐。修長的雙腿。以及被短裙緊緊包裹着的臀部。再加上那毫不顧忌他男人尊嚴的笑聲。讓他隻覺得胸中堵了一團烈火。無從宣洩。
一個年輕俏麗的護士走進了病房。她用暧昧的眼神向帕瑟芬妮離去的方向望了望。這才看向蘇。當目光落到蘇**的身體上時。立刻變得熾熱起來。并且毫無顧忌地迎上了蘇的目光。她不想也不敢和帕瑟芬妮搶男人。但絕不會拒絕和蘇有些什麽。何況蘇看着她的眼光也非常的火爆。看起來正是不錯的時機。
“我睡了多久。”蘇一邊穿衣服一邊問。
“46個小時。”爲海倫做事的人都習慣使用精準的數字。這個護士也不例外。
“2天。”蘇一怔。沒想到自己竟然睡了那麽久。看來這場安甯的長睡。是因爲有帕瑟芬妮守在身邊。才讓他有了安全的感覺。
回想和她最初相識的時候。一切更象是一種交易。而蘇也相信。自己那時隻是帕瑟芬妮衆多選擇中的一個。現在蘇已經證明了自己具備完成這個交易的潛質。也成爲了她惟一的選擇。隻不過和最初的預想有所差異的是。這場交易的本身已經有些變質了。
蘇不知道。自己在回想過去的時候。是微笑着的。
片刻之後。蘇已經穿好了衣服。仔細地調整好眼罩。随後對滿含期待的護士說了聲謝謝。就離開了病房。
蘇回到自己的居處。開始爲下一次的戰鬥做準備。
入夜時分。帕瑟芬妮如幽靈般出現在蘇的房間内。所有的報警系統。包括蘇引以爲傲的感知能力通通沒起作用。
看來在夜晚。帕瑟芬妮碰蘇的興趣大得很。所以激戰就在兩人視線相觸的瞬間展開。
有壓迫則有反抗。有反抗即有鎮壓。隻不過反抗與鎮壓、再反抗與再鎮壓的循環過程堪稱慘烈。
幾個小時的戰争終于讓蘇明白。他相當于六階的格鬥能力在帕瑟芬妮的全面八階格鬥能力前。其實如此的孱弱;而在校官和将軍之間。也并不是僅有一條鴻溝。
當晨光再次照耀龍城時。蘇和帕瑟芬妮共同出了公寓大門。然後各奔東西。隻不過一個臉有倦色。一個神采飛揚而已。
蘇的身體内空空蕩蕩的。就連儲備用的體能也幾乎耗盡。現在身體之差。和薩頓一戰之後的情形相去無幾。好在現在他的肚子裏已經裝了幾管營養素。很快體力就能補充上來。何況今天他并不需要戰鬥。
走過兩條街道。就是一個街區小廣場。三輛越野車已經按約定等在那裏。在黑色塗裝的車身上繪着巨大的紅紋蜘蛛。這是蜘蛛女皇的标志。可以在龍城任何地方暢行無阻。蘇登上中間的一輛越野車。坐定。閉上了眼睛。開始休息。他實在是太累了。
當蘇站在深紅城堡的宏偉大門前時。已經是黃昏時分。風依舊呼嘯着。将濃厚冰寒的濕氣撲在蘇的身上。遠一些的海面已完全陷入黑暗中。逐漸升起的霧氣将危機四伏的大海遮擋起來。
在蘇的面前。城堡的大門緩緩打開。黑暗散播者戴克.阿維達站在門後。微笑着看着蘇。
蘇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将卡片遞給了老人。說:“我來了。這是約定的一百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