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能力一般的扈從,實力也超出災禍之蠍普通戰士太多,和裝甲戰士相去無幾,而能力較強的扈從可以輕而易舉的單對單幹掉裝甲戰士,而龍騎本身,即使是列兵,其強悍的戰鬥力也可以保證單獨消滅一小階的災禍之蠍戰士,至于裏高雷和麗這樣本身實力已經相當于龍騎尉官的扈從,則不能按正常情況考慮。
動蕩年代的戰争已經和舊時代有了本質的不同,大工業基礎已經蕩然無存,依靠精準加工工藝小批量制作的武器系統成爲主流,同時個人能力的突飛猛進已經打破了戰鬥的平衡,在同等裝備下,擁有充分的時間和空間,能力強悍的人完全可以消滅數百甚至上千的普通士兵,人海和炮灰戰術已經成爲很少被運用的戰術,大量災禍之蠍普通戰士的戰死,換來的僅僅是龍騎扈從和仆兵的損失,最後孤身一人的龍騎多半在耗盡彈藥和補給後,才有可能死在這些普通戰士的手裏。
本來和暗黑龍騎的對陣,最有效率的作法是出動如瑪瑟姆這類的強者,直接撲殺扈從和仆兵被牽制的龍騎,鍾擺城戰區的龍騎中,除了加入了蘇的扈從的裏卡多,還沒有哪位龍騎可以抵抗這個恐怖的巨人,四天過去了,在包圍中的暗黑龍騎仍在激烈抵抗,看來瑪瑟姆這類強者并未登場,那麽他躲在哪裏。
在動蕩年代,人類雖然通過進化基本适應了這個環境,可是幸存下來的人數仍隻是大戰前夕的一個零頭,在這個時代即使想要大舉擴軍,也難以找得到那麽多合适年齡的男人和女人,災禍之蠍怎麽會在一個方向的戰場就投入數以千計的兵力,這麽多的人又是從哪來的。
蘇思索着心中的疑問,卻始終找不到答案,如果以血腥議會的勢力範圍作爲類比,那麽災禍之蠍的控制範圍應該是血腥議會的數倍,達到幾十萬平方公裏的規模,才有可能召集到這麽多的部隊,并且在一個戰區就投入近萬用于消耗的炮灰。
而且死去的災禍之蠍士兵和以往一樣,身體充滿了生機,濃烈到讓蘇有所錯覺,似乎自己所殺的不是一個個全副武裝的戰士,而是些尚未斷奶的嬰兒。
一邊思索,蘇一邊拆卸着一支災禍之蠍的突擊步槍,拆開又裝上,裝上再拆開,幾十個零件在那雙隻露出指尖的手中躍動飛舞,就象有了自己的生命,反複拆裝三次之後,蘇終于對這支步槍的質量感到滿意,存在瑕疵的部件都補從其它的步槍拆下的零件所替換,他背起步槍,再帶上兩個彈匣,就向戰區深處走去。
還沒有走出一公裏,蘇已察覺到另一小隊戰士正在匆匆向這裏趕來,他微微弓起身體,小跑到200米外一棟廢棄的房屋中,然後安靜地坐下,甚至閉上眼睛,開始休息。
一隊災禍之蠍戰士從迷霧中走出,他們成一線松散的橫隊,2名裝甲戰士當先走來,電子護目鏡光芒閃爍,不斷掃描着周圍的區域。
蘇就象睡着了一樣,任由這隊戰士從自己面前走過,他并未收斂全部的氣息,隻是将氣息控制到兩名裝甲戰士剛好感應不到的程度而已。
等散兵線完全過去,蘇才從藏身的房屋中走出,在空曠的街心站定,舉槍瞄準了僅僅是百米外的災禍之蠍戰士們,他的動作不慌不忙,從容得如同假日閑步。
單調的槍聲開始一聲聲響起,直到第四名同伴倒地時,災禍之蠍的戰士們才察覺背後出現了敵人。
他們以可能達到的最快速度轉身、蹲低、索敵、瞄準、甚至有兩個開始射擊,然而槍聲不絕,災禍之蠍戰士們依舊以不可思議的速度一個個倒下。
而蘇,就迎着彈雨站着,用災禍之蠍的突擊步槍以單發射擊的方式,将百米距離上的敵人一個個射倒,對面的子彈呼嘯而來,蘇大多時候端立不動,隻是偶爾才向左右略微移動,抑或是微微下蹲,就将所有迎面射來的子彈都避了過去。
還不到10秒,這隊超過20名的災禍之蠍戰士就隻剩下兩名裝甲戰士。
突擊步槍以恒定每秒三發的速度射擊着,緩慢的射速卻透出讓人不寒而栗的從容和冷酷,兩發子彈先是擊毀了裝甲戰士手中的機槍,然後一發發子彈再一一落在他們頭盔的護目鏡上,雖然兩名裝甲戰士被子彈沖力撞得踉跄後退,可是每發子彈的落點幾乎完全一緻,即使是暗黑龍騎的護目鏡也難以抵抗突擊步槍的連續直接射擊,更何況是品質差了一等的災禍之蠍防彈戰術護目鏡。
各中了三發子彈之後,蘇滿意地看着兩幅布滿龜裂的護目鏡鏡片,再次扣動了扳機,這一次,終于從護目鏡的裂隙中噴出了鮮血和腦漿。
蘇走到一地的屍體中間。
當的一聲輕響,一個還帶着熾熱氣息的空彈匣掉落在地,然後戴着戰術手套的手從一具屍體上取走了一個滿載的彈匣,然後那雙厚實且堅固的軍靴就沿着空曠的街道向遠方走去,腳步聲厚重而沉穩,由始至終保持着恒定的節奏,直到蘇的身影在迷霧中消失,隐約的腳步聲依舊在一地的屍體上空徘徊。
天又亮了一些。
這次蘇的左手從屍體上取過的不僅是一個彈匣,還有災禍之蠍制式的突擊步槍,幾秒之後,這支突擊步槍的槍管就被換到了蘇手中的那支步槍上,在漸亮的天光下,蘇的雙手以優雅的節奏運行着,緊貼肌膚的戰術手套絲毫無損于這雙手的美感,而露在外面的指尖,就象點點晶瑩的雪,白得好象根本不屬于這個世界,也不知道蘇戰鬥了多久,可是哪怕是翻過了滿是血和塵泥的敵人屍體,他十指的指尖也沒有染上半點塵埃。
好象戰争本來就該是這樣的幹淨、素潔、一塵不染。
時鍾已經指向了十二點,由于濃密且廣布的輻射雲的作用,在這早該春暖花開的四月,北方卻寒冷依舊,而且天空非常的昏暗,如同夜幕行将降臨。
電子燈柔和地照亮了辦公室的一切,光線明亮而不強烈,構成和自然的陽光幾乎一模一樣,當然,它當中并不含有強烈到可以緻命的紫外線,沐浴在這樣的燈光下,其實和舊時代的日光浴沒有什麽區别,可是迪亞斯特元帥卻更喜歡外面難得一見的熾烈陽光,而讨厭這些充滿了人工合成味道的燈光,他其實知道電子燈光和陽光沒有任何區别,災禍之蠍的技術水平甚至可以模拟出陽光中自然的輻射波動,而且失去了大半的能力後,元帥也無法直接承受外面的陽光而不受損傷,可是元帥就是喜歡更加自然的陽光,雖然他從不肯承認這隻是幼稚的心理作用而已。
午飯的時間已經到了,不乏美貌但卻永遠缺乏情感的勤務兵送來了餐盒,但元帥卻忽然對午餐失去了興緻,他看着屏幕上一排排傷亡信息,忽然皺緊了眉頭。
隻是一個上午,就出現了七隊超過200名戰士的傷亡報告,這樣大的傷亡,隻是在将4名龍騎包圍起來,并且以占據絕對優勢的兵力和火力擊潰了他們隊伍和陣形的那一天出現過,而且這次有所不同的是,今天的戰死率高得過頭,輕傷和重傷報告隻有11名,其餘的全部戰死。
迪亞斯特心頭驟然掠過一絲稱不上美妙的預感,他不停地在中央最大的光屏上點動着,一一調出戰損士兵的行進路線和被發現死亡的地點。
就在忙碌中,迪亞斯特的身後傳出一個柔美的女聲,卻無可避免的顯得有些呆闆和機械:“元帥,您午飯的時間已經到了,請按時吃飯,”
迪亞斯特根本不理勤務兵的呼喚,銳利的目光隻是死死盯着光屏上的全息地形圖,地圖上,除了30多名傷亡是發生在戰場中心區域外,其餘所有的戰損紀錄都發生在邊緣地帶,并且分布中隐約勾勒出一條軌迹,問題在于,所有的輕重報告都發生在戰場的中心區域,而在邊緣區域的士兵全部戰死,甚至一例重傷瀕死都沒有。
這意味着,整整六個小隊的戰士在短短一個上午的時間就被人全部消滅,殺得幹脆利落,一點也不拖泥帶水,而且,除了首先戰死的D306小隊外,其餘所有戰士的死因都是槍傷,而且是死在災禍之蠍自己的制式突擊步槍彈之下,災禍之蠍突擊步槍的品質和暗黑龍騎突擊步槍究竟相差多少,身爲創始人的迪亞斯特當然再清楚不過,沒什麽特殊能力的普通戰士還用得着什麽好槍,威力過于巨大的突擊步槍他們反而使用不了,何況這些戰士的數目成千上萬,成本是必須考慮的因素。
“元帥,請按時吃飯,”勤務兵每隔一分鍾,就會機械地催促一次,但毫無效果。
五分鍾過去了,時限已經接近勤務兵的底線,她走到迪亞斯特的身後,環抱着他的腰,然後解開元帥的褲子,将雙手探了進去,過去幾天,她一直用這種方式催促迪亞斯特吃飯,而且效果很好。
但今天這個方法卻失去了效果,迪亞斯特忽然暴燥起來,反手一個耳光将纖細美麗的勤務兵抽得飛了起來,重重地撞在牆壁上,勤務兵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慢慢軟倒在地上,在合金牆壁上留下一道觸目驚心的血迹,在完全倒下之前,她就已經暈死過去,而在失去意識的時候,她仍以微弱的聲音催促着:“……請按時吃飯……”
迪亞斯特在光屏上劃着,很快在地型圖那些屍體中間勾勒出一條前進路線,這條線從東南方**戰區,幾乎是筆直向戰區中央前進,就在路線出現的時候,一側的光屏上又跳出一條信息:第298小隊全滅,生存者無。
298小隊覆蓋的地點很快被添加到大地圖上,正好是在那條線路的前方。
迪亞斯特毫無猶豫地點動光屏上一個血紅色的蠍子圖标,數秒鍾後,一個甜美悅耳的聲音在指揮室響起:“你知道我的時間非常寶貴,”
迪斯亞特滿臉的怒氣,但聲音卻是經過了明顯的克制,顯得低沉穩定:“暗黑龍騎的援兵已經到了,而且來的是很厲害的高階龍騎,不知道有幾個,”
“消滅他們,”聲音下達了再簡單明了不過的命令。
“消滅,”迪亞斯特的音量突然提高了一倍,冷笑着說:“拿什麽消滅他們,就靠你給我配置的這堆垃圾嗎,”
“在您的預備隊中還有1700名垃圾,正面戰場上還有1100在戰鬥,根據計算,這些部隊的戰鬥力遠遠超過了……”
“潘多拉,别拿你那個根本不長腦子的機械人格來糊弄老子,她連我讓射在臉上的資格都沒有,”迪亞斯特暴吼着,用力将雙拳砸在中央指揮台上,憤怒的聲音象雷鳴般回蕩着:“戰争不是你那隻知道幾進制的腦子所想的那樣隻是簡單的加減法,幾千隻垃圾湊在一起還是垃圾,即使給他們套上鐵皮,也還是垃圾,整個世界的雞蛋都聯合起來,就能打破石頭嗎,真是笑話,要真是這樣,還用把那狗屁使徒象神一樣地供着,給老子幾萬隻垃圾,堆也把使徒堆死了,還要你們這些隻知道舔屁股的選民幹什麽,”
指揮室沉默了足足有一秒鍾,然後潘多拉那甜美清脆的聲音重新響起,但這一次多了些讓人說不出的味道:“迪亞斯特元帥,請注意你的言辭,對使徒的不敬會給你帶來毀滅,并且這個過程會是非常的漫長和痛苦,一定會讓你對剛才痛快淋漓的發洩後悔,”
迪亞斯特露出譏諷的笑容,說:“如果按你那個白癡人格的白癡想法,不光那2個龍騎會被救出去,說不定連這個前進基地也會丢掉,到那個時候,等待我的也同樣是毀滅吧,漫長而痛苦的毀滅,反正結局是一樣的,倒還不如罵個痛快,”
“漫罵不能解決問題,您有什麽建議,”潘多拉平靜地問着,根本不爲迪亞斯特所動。
“把那些該死的選民調來,越多越好,”迪亞斯特非常幹脆。
“這不可能,大多數的選民還在沉睡,他們需要休息和培養力量,”潘多拉冷冷地拒絕了迪亞斯特的建議,這讓元帥又一次陷入狂怒的邊緣。
迪亞斯特冷笑着,慢慢地說:“培養力量,這個時候都不出動,真不知道這群泡在膿水裏的睡豬還需要力量來幹什麽,要麽被泡到發臭腐爛,或者幹脆被敵人砸爛罐子,将切爛肉一樣被切成碎片,就是那些選民注定的結局,我不得不說,使徒還真不是一般的英明偉大,”
“請注意你的言辭,迪亞斯特元帥,”潘多拉例行公式般的警告一句之後,沉默了将近十秒,然後才說:“使徒已經關注到前進基地的戰局,很快就會有解決方案,請耐心等候,”
迪亞斯特陰沉着臉,說:“不管什麽方案,隻要不是讓我用這些垃圾去消滅對方的高階龍騎就行,”
在一片幽深寂靜的空間中央,飄浮着一團淡淡的光芒,裏面懸浮着依舊保持着十歲時身體和相貌的潘多拉,她就象一個洋娃娃般飄浮着,一雙小手慢慢在周圍不斷生成和幻變的光屏上點擊着,有時是切換屏幕,有時是下達命令,她的雙瞳色澤變幻,如果無限放大,可以看出裏面其實有着無數面光屏正在生生滅滅。
這是一片極度寂靜的空間,根本沒有任何的聲音,在光芒之外,是沒有邊際的黑暗,完全不知道這片空間的界限在哪裏。
在潘多拉的身旁,浮着一面小小的屏幕,它始終恒定在那裏,不會象其它滿載信息的光屏一樣從生而滅,屏幕上是一幅已經有些泛黃的照片,照片上一個英挺威武的高大男人,微笑的臉上似乎散發着燦爛的光彩,挂滿绶帶的元帥制服則襯托出他的地位,在他身旁,是一位恬淡而美麗的女人,雖然隻是一張靜止的照片,但仍然不難看出,她的眉梢眼角,全都挂滿了那種叫做幸福的東西。
兩個人中間,則是一個剛剛生下來的嬰兒,她非常非常的漂亮,可是即不哭也不笑,而是冷冷地看着鏡頭,讓人毛骨悚然。
“潘多拉……”
極度寂靜的空間中突然響起一陣洪亮雄渾的聲音,呼喚着潘多拉的名字。
潘多拉從半躺着的漂浮狀态站起,揮散了所有的光屏,最先消失的就是那面似乎隻裝載着照片的小屏幕,她半跪在根本不存在的地面上,以冰冷機械的甜美聲音應答着:“偉大的使徒,您蘇醒了嗎,這一次有什麽吩咐,潘多拉必定會爲您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