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迎面吹來,很柔和,沒有蘇期待中的肅殺氣息。他拿出一支狙擊槍專用的高倍瞄準具,向茫茫草原望去。這支瞄準具對他的視覺極限提高不是很顯著,卻會極大的限制他的視野範圍,因此蘇很少使用瞄準具。這個時代當然有對蘇來說也是提升顯著的瞄準具,但是那種東西的價格大約相當于七八支RF300A,就連羅克瑟蘭也不會爲自己的軍隊裝備這個。蘇當然無從劫起。
瞄準具中所呈現出來的是一片安甯的草原,除了偶爾奔過的鹿群外,再也沒有其它的東西。
蘇放下了瞄準鏡,有些疑惑地看着草原。以暗黑龍騎過往表現出來的水準,這個時候早就該追到這裏了。蘇絕不相信自己能夠擺脫暗黑龍騎的追蹤。如果暗黑龍騎隻是靠着獵人來搜尋他,那麽蘇是有信心的。然而前幾天不止一次掠過他身體的冰寒感覺提醒了蘇,暗黑龍騎中,還有無數他根本不曾了解的神秘能力。
草原始終一片甯靜,完全沒有一點令蘇起警覺的異樣。以至于蘇甚至有些懷疑自己一向賴以求生的感覺是不是出了問題。
此刻在近千公裏外的東海岸,空中如織鉛的雲層破開了一絲空隙,行将落入海中的太陽将大束的陽光慷慨地投射下來,将粼粼的海面鍍上了一片金紅色。海岸邊立着一棟七層高的老式建築,哥特式的建築風格仍保留完好,并且修葺一新。深褐色的外立面在陽光下也染上了一層濃濃的金色,好象回到了舊時代的繁華。
頂層一角的一扇窗戶被人推開了,這是一個頭發已半白的老人,臉上的線條剛毅、生硬,高高的鼻子如秃鹫的喙,一副完全的鷹派面孔。盡管看上去已經蒼老,但是他淡藍色的眼珠中卻有着年輕人的活力。他上身穿着一件白襯衣,領扣解開了一個,下身是一條暗黑色的筆挺長褲,褲邊各有一條暗金色的玫瑰花枝,筆直盤繞而下,直至褲角。
他站在窗前,迎着強勁潮濕的海風,淡藍色的雙眼微微眯起,凝望着行将隐沒在雲層後面的夕陽。雖然海風帶來的水氣中有着足以緻命的輻射,而且絢麗陽光中的紫外線也幾乎是大多數生命的殺手,他依然站在窗前,任憑海風吹亂了灰白的頭發,如同仍身處在美麗的舊時代一樣。
美麗的景緻并未持續多久,太陽就被重新積聚起來的雲層遮擋,光線迅速黯淡下來,夜幕提前降臨。在失去陽光的瞬間,吹來的海風中就沒有了融融的暖意,變得潮濕、陰冷。整個世界都再沒有一分溫存,一點人煙,似乎惟一活着的,就是那站在窗前的老人。
老人身後是一間超過200平方米的辦公室,完全以舊時代維多利亞的風格裝潢而成。寬大且舒适的皮椅前,是一張數米寬的古式辦公桌。此刻辦公桌的皮面上正不停地閃動着一點紅色的光芒。
老人挺拔的眉毛動了動,關好了窗戶,走到辦公桌前。窗戶一關,所有的輻射及有毒的物質通通被擋在了這兩扇看似普通的老式窗外。
辦公室天花闆上發出輕微的機械運轉聲,自動露出了一些極細的欄孔,将新鮮純淨的空氣吹了進來。房間裏餘氣則通過隐藏在書架及花盆後的排氣孔吸走。用不了一分鍾,整個房間中的空氣就會被換上一遍。新空氣中含有的抗輻射微粒會在幾分鍾内中和房間中的輻射灰塵。
老人伸手在桌上一點,他的面前即刻升起一片薄薄的玻璃片,在纖薄的金屬機件帶動下,這片玻璃片不斷展開,成爲一個超過一平方米的巨大屏幕。屏幕随即亮起,在角落上的一個基地圖标正不停地閃爍着。這個圖标下面的标注則是:娛樂與休閑。
他伸出右手,再在閃動的圖标上點了一下,中指上佩帶着的鑲嵌着深黑色、布滿暗金紋路寶石的戒指顯得十分醒目。
圖标即刻彈到屏幕中央,迅速擴大,變成了一個多邊形的避難基地大門。
大門中間,橙色的N958正不住跳動着。
老人明顯愣了一下,再在屏幕上一點,N958飛旋起來,變成數十個小畫面,遍布在整個大屏幕上。其中有一半左右的畫面上一片黑暗,另外一半則是N958各處攝像點的圖像信息,與蘇在中控台上看到的一模一樣。但與蘇不同的是,老人面前的屏幕上多了幾幅畫面,這是中控台上不曾有的。
一個個攝像點忠實地紀錄了蘇在N958中探索的過程。對于蘇詭異而又輕靈的動作,直覺般躲避暗藏的機關以及武器台的射擊線,對各種地形的充分利用,老人都是無動于衷。他的目光更多地落在蘇背上的巴雷特上。
老人完完整整地看完了蘇探索N958的整個過程,也看着他打開菜單,調出基地自毀的選項,猶豫了一分鍾後,又關上了菜單。如果與另外幾個畫面配合着觀察,則可以看出蘇的目光一直落在中控台屏幕上水循環系統上。
蘇一一關閉基地和各項系統後,退出了基地。
老人在皮椅中坐下,凝望着定格在屏幕上的蘇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過了幾分鍾,老人的面容上浮起鷹一樣的笑容,他在辦公桌上輕輕一敲,一個抽屜無聲滑出。老人從裏面取出了一枚金屬指環,竟與蘇手指上的那枚一模一樣。注視着指環内部镌刻的N958,老人似乎有些感慨。
當的一聲,指環又被扔回到了抽屜裏。老人重新站了起來,調了一張有蘇正面像的畫面出來,再用手指在蘇的下面半身上畫了一個方框,一張半身像就被截選出來,并在屏幕中央放大。那枚戴着暗金紋路寶石的手指再點了屏幕邊的幾個選項,系統即刻開始搜索有關于蘇的全部資料。無數數據如雨般的落下,最後沉澱成幾封文件的圖标。
老人有些驚訝,他也不過是姑且一查而已,看那個人的打扮隻是個在荒野求生的獵人或者傭兵,在檔案中能出現條帶姓名的記錄已經很不錯了,未曾想到這個人居然還會留有幾頁紀錄。他打開文件,快速浏覽。這些文件包括了蘇的簡介與能力評估,入侵者的相應資料,萊科納的死亡報告,先後兩次戰鬥的完整資料,以及後續行動的申請。
飛速将所有資料浏覽一遍後,老人重點看了看蘇的簡介與能力評估。文件中對蘇已展現出來的能力做了詳盡分析與評估,危險程度被定義爲C+,需要由具備戰鬥相關能力的少校單獨應對或者是上尉率領的一個小隊來對付。關于蘇的背景部分,則是一片空白。
老人将身體靠進了座椅,沉思着。屏幕上定格的蘇,那碧色的目光似乎具有流動性,也象是在注視着老人。
他笑了笑,點開了後續行動申請這個文件。文件簡單叙述了最新一次追捕行動的失敗,分析了蘇的能力并列舉出數點行動原因,附件中是盧瑟中尉對上次追捕行動的報告,以及賈斯汀等五位龍騎的報告。文件中,胡裏奧中校提出的新方案是以謝留夫上尉取代盧瑟中尉主持搜捕行動。在胡裏奧中校看來,盧瑟配屬的小隊武力已經足夠強大,可以輕易壓制蘇。隻不過搜尋力量還是太薄弱才使蘇得以逃脫,至于那名扈從的死,純屬意外。由有“鷹眼”之稱的謝留夫上尉帶隊,足可以捕獲蘇了。
老人在桌上一按,房門便悄無聲息地打開,走進來一個身材高挑火爆的年輕女人,暗黑龍騎的制服将她有些誇張的身材完整地勾勒出來。她一頭金發高高挽在頭頂,美麗的臉蛋上似乎凝着冰霜,眼神中更是透着些殺氣。
她來到辦公桌前,微微躬身,說:“您有什麽吩咐?”這麽一個微小的動作,就讓她的胸前明顯地顫動了一下,看起來暗黑龍騎的制服過于強調貼身,而忽略了她的實際需要。
此時,老人面前的屏幕上已經空空如也,隻剩下了那封後續行動申請。
“這個方案讓他們重新考慮一下。”
女助手怔了一下,爲了确認,再次看了眼方案的等級标識,有些不明白爲何老人會關注到這麽一份文件。但是她簡潔地答應下來,就走出了老人的辦公室。不得不說,她的背影也十分誘人。
這一天,奧貝雷恩過得充實而又忙碌。清晨時分,他去參加了萊科納的葬禮,那時天幾乎還沒有亮。帶着絲絲刺痛的雨絲不停地敲打在傘面上,濺起一片片水花。近百名全身黑衣的男男女女出席了葬禮,目送着這位曾經大有前途的年輕人永眠在花崗石下。帶着強烈輻射的雨絲紛紛揚揚的下着,直到葬禮結束都沒停過。
參加完葬禮,奧貝雷恩并沒有回營地,而是來到了一間古老且宏偉的教堂前,從側面的小門走了進去,徑自進入教堂内部的忏悔區。在一張摩挲得發亮的木桌後,坐着一個上了年紀,神态安祥的黑袍神父。
奧貝雷恩走了過去,在桌前坐下。神父看到奧貝雷恩,微笑着,将面前厚重的黑皮教典合上,安靜地等待着奧貝雷恩發問。
奧貝雷恩雙手絞在一起,眼光盯着面前的桌面,一時不知道該如何開口。過了許久,他才慢慢地說:“神父,這次行動,我失去了一位很好的兄長,而且心中多了些疑惑,希望您可以爲我解答。”
黑袍神父微笑着伸了伸手,示意他繼續。
奧貝雷恩努力選擇着措辭:“神父,那些在荒野中長大,并且一直生活在那裏的人們,真的不是我們的兄弟姐妹?我這次出去,看到很多人在努力地生存着,他們當中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變異組織,或者隻有不多的一點。重要的是,他們有思想,甚至其中一些還有理想。盡管這理想在我們看來十分的可笑,并且完全不切實際,但是這仍然是理想。主教誨說,有理想的人,就有靈魂。”
神父坐直了些,将手放在面前的《啓示錄》上,慈祥地說:“奧貝雷恩,将我們與他們區分開的,并非是變異組織,因爲一切肉體終将腐朽。将我們與他們區分開的,也并非靈魂,因爲萬物皆有靈。真正的區别,在于信仰。因爲我們有了信仰,我們看待世界的角度便與衆不同,我們思索的事情也就有了不同。那些在荒野上生存的,你可以稱他們爲人,因爲他們有相似的肉體,有思想,也有靈魂。但他們不是我們的兄弟姐妹,因爲他們沒有信仰。而你,是主手中的劍,對于沒有信仰的人,你可以任意去掃滅。”
奧貝雷恩仍在猶豫着,說:“可是……”
神父打斷了他,聲音中已多了些莊嚴肅穆的味道:“奧貝雷恩,不要懷疑,你的力量來自于你的信仰,對主的教誨存疑會妨礙你前行的路。記住,信仰是惟一的準則。”
奧貝雷恩擡起了頭,目光重新變得堅定。他向神父說了聲謝謝,就走出了教堂。
教堂外停着一輛黑色的老式轎車,正在等待奧貝雷恩。他坐進轎車後,想了片刻,才告訴了扈從此行的目的地。轎車發動起來,沿着平整且沒有一絲破損的公路遠去。
轎車停在海邊那棟古老、沉重的七層樓前時,時間還不到中午。大門前的衛兵顯然認得奧貝雷恩,盡管單論軍銜,他遠不足以進入這棟大樓,但還是将他放了進去。
大門内是氣勢恢宏的大廳,一進大門就可以看到對面牆上那驚人巨大的銅制龍頭。龍頭足有數米高,猙獰恐怖,兩隻琥珀色的龍睛冷冷地注視着進出大門的每一個人。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如果仔細觀察,可以發現龍眼中的光芒竟然會随着某些人而移動!
大廳盡頭,寬廣的樓梯徐緩而上,然後分成左右,盤上二樓。這座老式大樓内沒有電梯,奧貝雷恩踏着猩紅的地毯,拾級而上,一直來到六樓,來到走廊盡頭的一間門前,輕輕敲了敲門。
“進來。”房間裏傳出一個沒有任何情感的聲音。盡管冷漠得有些吓人,但是那聲音本身卻是充滿了略帶沙啞的磁性,可以讓任何雄性爲之發狂。
奧貝雷恩推開面前厚重高大的房門,走進這間同樣充滿了古典奢華的房間。在占滿了整面牆壁的風磨銅書架前,擺放着一張沒什麽裝飾,卻依靠材質和體積制勝的辦公桌。辦公桌後端坐着一個冷豔兼而有之的女人,與奧貝雷恩同樣灰色的頭發挽在頭頂,扁平的深色框眼鏡使她有一種舊時代辦公室女郎的優雅,而修長雪白的脖頸和交叉在一起的纖長手指将這一點诠釋到了極緻。她的眼睛同樣是深灰中透着綠色,幾乎與奧貝雷恩一模一樣。
然而如果對這棟樓,對這片土地,以及對這個時代的内幕多一些了解,看到她眼瞳深處的沉靜與肅殺,看到她深黑色制服上繁複的暗金紋飾,看到她雙肩上盤繞着的暗金玫瑰花枝,以及領口處一枚暗金以的盾型紋章,就會知道那知性中暗藏狂野的美麗外表完全是一種欺騙。
奧貝雷恩在辦公桌前坐下,看上去一點也沒有對她的畏懼。他沒有說話,反而是辦公桌後如沉默冰山般的女人先開口了:“怎麽了,我的小奧貝雷恩,你看上去有很多心事?是不是剛被哪個女人給揍了?”
奧貝雷恩登時哭笑不得,有些抑郁的心情被她的一句話給當場擊碎。男人尊嚴被挑戰的他有些愠怒地反駁着:“胡說!哪個女人能打我……”
話一出口,奧貝雷恩就知道說錯了話,果然眼前的女人雙眼開始發亮:“這棟樓裏就有七八個,不算我。小奧貝雷恩,好象我已經快有半年沒有指導你的格鬥技術了,要不我們現在就去地下訓練場吧!”
奧貝雷恩哭笑不得,無奈地說:“姐!不要再叫我小奧貝雷恩了!我18歲了,而且已經是暗黑龍騎的正式成員,還有了自己的扈從。”
這話一出口,奧貝雷恩立刻又知道錯了。果然對面的女人故作驚訝地叫了一聲,極盡妩媚,這由冰化水的急驟變化,對一切雄性都深具殺傷力。不給奧貝雷恩插嘴的機會,她即刻說:“哦!我差點忘了,原來你已經是一名暗黑龍騎了。或許我該小小動用一下自己手中的權利,把你調到我身邊來,作我的貼身侍衛吧!”
奧貝雷恩好看的臉上登時一片慘白,他深知自己這位姐姐是個什麽都做得出來的人物。如果一個應對不好,真有可能被調到她的身邊當侍衛。而自己現在那位上司,怎麽看都不象是一個勇敢到敢于違逆自己姐姐命令的人。
看着奧貝雷恩有些不敢再說話的樣子,女人得意地在高背椅上向後一靠,将一雙長得驚人的腿往辦公桌上一架,說:“你平時都是想盡辦法躲着我的,今天卻主動來見我,這很有些奇怪。是不是改變主意了,想到審判所裏去做一個仲裁官?如果需要我推薦的話,盡管開口好了。這麽一點小事,梅迪爾麗那個小瘋子是不會拒絕我的。”
聽到梅迪爾麗這個名字,奧貝雷恩沉默了足足有一分鍾,才說:“我還是想在暗黑龍騎發展。”
“啊哈哈哈!”女人放肆地笑了半天,才說:“有志氣!這才象我帕瑟芬妮的弟弟嘛!當然了,這不代表我認爲你的幻想會有實現的一天。好了,既然不是這件事,那還有什麽事這麽重要,可以讓你跑到這裏來見我?”
奧貝雷恩知道,眼前這個樣子才是自己這位名字源自于冥後的姐姐的真實面目,那些溫柔端莊典雅甯靜,統統都是裝出來給人看的。
雖然坐在帕瑟芬妮的辦公室裏,但是奧貝雷恩眼前忽然閃過萊科納顫抖而蒼白的手,以及幽深曲折的地下通道中,那顆擦胸而過的子彈以及撲面而來的烈火!烈焰後面,蘇就如同地獄浮起的惡魔,碧色的左眼裏是一片令人心寒的甯靜。
“我這一次出任務時,萊科納死了。”奧貝雷恩平靜地說。
“我知道。雖然我一直就不喜歡萊科納那家夥,但他對你還是很好的。怎麽,你想親手爲他報仇嗎?”
奧貝雷恩搖了搖頭,說:“不,我并不是爲了這個而來。我認爲,我們始終輕視了蘇,直到現在都是。我和蘇面對面的戰鬥過,他的危險性超乎想象,這不是紙面上的能力階數所能夠反映的。而輕視了蘇的後果,就是…...死亡。盧瑟中尉和他那個小隊的能力有限,我認爲這次行動很有可能會失敗。姐姐,我希望你能夠幹預這件事,調派真正具有壓倒優勢的隊伍。把珍貴的資源配置在這次行動上,是值得的。”
帕瑟芬妮看上去有些不以爲然:“就這麽一件小事,也需要我越級指揮嗎?”
“需要!”奧貝雷恩堅定地說。
“好了好了,這件事我會親自處理的。”帕瑟芬妮投降了。然而她随即又給了奧貝雷恩一記重磅打擊:“不過我親愛的小奧貝雷恩,認真是件好事。可是并不是闆起了一張臉,大聲的說話,就意味着你已經長大成人,變成能夠肩負責任的男人了。如果你想要早點變成真正的男人,我可以爲你安排特殊的訓練。”
帕瑟芬妮充滿誘惑的沙啞聲音在奧貝雷恩聽來無異于魔鬼的呢喃。他站了起來,堅持着向姐姐敬了個禮,然後落荒而逃。
奧貝雷恩走後,帕瑟芬妮點開了顯示屏,修長的手指在上面勾劃出盧瑟的名字,然後從一堆文件中挑選出那封後續行動申請的文件來,草草掃了一眼,直接在上面寫了個“否決”,簽上自己的名字,就把文件彈給了自己的副官。
在顯示屏的待辦事項裏,還有長長的一列文件,帕瑟芬妮并沒有将心中那個大男孩的堅持當一回事。
幾分鍾後,那個身材火暴的女助手走進了七樓老人的辦公室,将一份剛打印出來的文件放在了辦公桌上,以她特有的簡潔說:“沒能完成您的吩咐。因爲這個方案剛剛被越級否決了。”
老人打開文件,看了看上面的簽名,有些驚訝:“帕瑟芬妮?”
“是的。”
老人饒有興趣地看着文件上纖麗流暢的簽名。她的字體就和她的外表一樣具有欺騙性。
啪,老人将文件扔進了廢紙箱,然後揮了揮手,女助手便安靜地退出了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