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李蘭的臉上淌下一行清淚。

不知道這是不是唱戲的獨有的本事,她哭的時候,眼眶蓄着淚,一滴滴往下掉,看起來都比别人要凄慘,好像受盡了委屈。

蘇長洺扶住身子搖晃的李蘭,話是對女兒說的,透着難以置信,“小夏,你……”

似乎在蘇長洺心裏,女兒乖巧懂事,明辨是非,不會對李蘭說出剛才那句話。

那麽決然,充滿恨意。

一刻也待不下去了,蘇夏的嘴唇翕合,“回去。”

她扭頭看沈肆,目露祈求之色,聲音顫的不成樣子,“我要回去,快帶我走。”

沈肆沉默的抱起蘇夏,闊步離開。

留下被丢棄的小推車,還有滿臉複雜的蘇長洺跟李蘭。

“長洺,我們也走吧。”李蘭擡手抹掉臉上的濕意,“你也看到了,你女兒是不會原諒我的。”

蘇長洺闆着臉,“小夏說的是氣話。”

“她是一個明事理的孩子,給她幾天安靜下來好好想一想,會想明白的。”

李蘭輕聲說,“但願吧。”

蘇長洺的眉頭打結,歎口氣道,“你也别放在心上。”

李蘭不在意的說,“是我有愧與她,她怎麽對我都可以。”

蘇長洺的臉色變了變,“小夏這些年是吃了很多苦。”

李蘭的嘴角僵了一下,她忽然握拳抵在胸口,表情難受。

“怎麽回事?”蘇長洺神色緊張,“又喘不上來氣了?”

李蘭點頭,“太悶了。”

蘇長洺扶着她走,“我說這幾天人多,叫你别上街,你硬要出來。”

李蘭邊走邊說,“不是你說她會回來過年嗎,我想親自給她買點東西。”

聽她那麽說,蘇長洺的臉色稍緩,“我提前兩天去找小夏,跟她好好說說,一家人坐下來吃頓年夜飯。”

他的語氣又變的嚴厲,“蘭兒,你明白我的苦心嗎?”

李蘭點頭。

“小夏是我的女兒,你是我的妻子,你們倆個是我蘇長洺最重要的人。”蘇長洺的聲音裏飽含疲憊,“以後我不希望再看到你背地裏做什麽。”

李蘭說,“不會了。”

想起來什麽,蘇長洺面帶擔憂,“也不知道小夏是怎麽了,我看她瘦的很厲害。”

“應該是在減肥吧。”李蘭說,“她是跳舞的,對自己的身材會有嚴格的要求,就像我們戲曲演員護着嗓子一樣。”

“不行,長洺,我要找個地方歇會兒。”

沒有耽誤片刻,蘇長洺趕緊帶李蘭去外面。

老來得子,是上天的眷顧,沒有人不期待。

回去後,蘇夏就病了。

沈肆派人去請老中醫上山,又通知張一來給蘇夏看看。

蘇夏原本就是心病,已經破壞了身體機構,這剛好一點,又跌回去。

山莊彌漫着壓抑的氣氛,大發他們行事小心謹慎,說話聲走路聲都比平時放輕了許多。

大少爺還是他們熟悉的不苟言笑,身上的氣息卻比外頭的冰雪還冷,能把人凍僵。

送走醫生,大發回屋,看見大少爺立在陽光抽煙,他一臉驚訝,又覺得是在情急之中。

大少奶奶這樣,大少爺心情好不了。

抓抓後腦勺,大發沒敢上前,他默默的退在牆邊,等候指令。

過了大幾十分鍾,又或是兩三個小時,煙味沒消散,反而更濃。

大發的眼睛發酸,他用手揉了揉,再去看的時候,陽台的地上掉落着幾個煙頭,有煙灰散在空氣裏,已經不見人影。

沈肆回了卧室,蘇夏蜷縮着手腳睡了,懷裏抱着那隻老舊的小娃娃。

十幾二十年了,娃娃身上的衣服洗的發白,滿是歲月留下的痕迹。

沈肆将那隻娃娃輕輕拿開,往不遠處的沙發上扔去。

懷裏空了,蘇夏的眉心蹙的更緊,呓語着什麽。

沈肆伸手去碰蘇夏的眼角,将上面的淚痕擦掉。

他側身把她撈到懷裏,在她耳邊喚着,“蘇夏。”

蘇夏迷迷糊糊的,“嗯……”

沈肆緩緩湊近,唇親吻她的眉心,低低的嗓音說,“你還有我。”

蘇夏無意識的往溫暖的地方靠去。

兩天後,李家出事了。

在李蘭嫁給蘇長洺後,李家沾了她的光,得以和蘇家結交,兩家漸漸的有了生意往來。

這些年,兩家之間的合作從一次兩次,變成了密不可分。

現在李家遭難,蘇家也不可避免的受到牽連。

李蘭被幾個兄弟姐妹的電話吵的寝食難安。

她懷着孕,情緒本就容易失控,又加上預約做大排畸的日期就在明天,心裏忐忑不安,這一鬧,更是雪上加霜。

蘇長在公司開了一下午的會,他拖着沉重的腳步,精疲力盡的回到家,連口水都沒喝,就進了書房。

聽到敲門聲,蘇長洺翻着文件,頭都沒擡,“有什麽事晚點說,我現在正忙着。”

李蘭推門進來,“長洺,你給沈肆打個電話吧。”

蘇長洺沒聽明白,“打給他幹什麽?”

“你還看不出來嗎?”李蘭的臉上浮現幾分嘲弄,“是你的女婿沈肆見不得你女兒受委屈,在替她出氣。”

蘇長洺騰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呼吸一下子沒調順,血壓就上來了。

他扶着桌子喘氣,“你說什麽?”

李蘭快步去撫他的胸口,擔憂的問,“沒事吧?”

蘇長洺的身子大幅度起伏,他瞪着眼睛,“你把話給我說清楚!”

李蘭說,“在荊城,誰有那個能力,可以不動聲色的操控一切,又能輕易将李家捏在手中,連蘇家都毫無反手之力?”

書房死寂。

蘇長洺的手按住桌面,手背青筋都出來了,他笃定道,“小夏不會那麽做的。”

“你女兒會不會我不知道,但是,”李蘭說,“沈肆會。”

蘇長洺的雙眼一眯,那裏頭有駭然。

李蘭說,“長洺,你把我的話轉告蘇夏,隻要她讓沈肆放過李家,要我跪在地上向她磕頭都行。”

蘇長洺氣的拍桌子,“都什麽時候了,你還跟着胡鬧!”

“我不是在鬧,也沒說笑。”李蘭的眼裏有凝重之色,“我有預感,沈肆要吞了李家,讓李家在荊城失去立足之地。”

“你比我更清楚他的權勢,長洺,這次隻能看你女兒願不願意出面了。”

蘇長洺倒抽一口氣。

他的眉頭打結,“你先回房躺着,不用等我吃晚飯了,我去山莊走一趟。”

李蘭叮囑,“路上注意安全。”

蘇長洺擺擺手,帶上司機出門,他擔心以自己的狀态,不能安靜觀察路況。

積雪融化了,台階上的潮濕再被太陽曬了一天,消除了七七八八。

蘇長洺順利看到山莊大門,守在那裏的幾個人看見了他,也認出來了。

麻子甩頭就去禀報,“大少爺,蘇老先生來了。”

房中寂靜。

沈肆皺眉,懷裏的人已經醒了。

片刻時間,蘇長洺走進山莊,他跟着麻子,沒半點心思留意四周。

茶室裏寒冷異常。

蘇長洺沒有拐彎抹角,“沈肆,李家的事跟你有關系吧。”

沈肆更是直接了當,“嗯。”

他毫不遮掩,氣勢淩人,那是一種絕對的權利。

蘇長洺在那股壓力之下,硬是沉默了好一會兒。

“爲了小夏,是嗎?”

沈肆,“是。”

蘇長洺看不懂這個女婿,每次交談都感覺是會議室模式。

但氣壓比他開會的時候要低太多。

“大錯已經鑄成,我們會想盡辦法去彌補。”蘇長洺說,“報複是最低劣的解決方式,沒有意義。”

沈肆的唇角陰霾的一撇,“有意義。”

他端正的坐姿變了,背脊後仰,雙手交握,像是一頭嗜血的獅子,在欣賞獵物做徒勞的掙紮。

“道歉這兩個字在某些時候一文不值。”

眉頭一皺,蘇長洺厲聲說道,“你這麽做,小夏能好受嗎?”

沈肆低頭品茶。

蘇長洺在這人面前讨不到好處,“我要見小夏。”

沈肆摩|挲着杯口,一言不發。

蘇長洺拔高聲音,“沈肆,你别忘了,我是她的父親!”

沈肆擡眼,裏面黑壓壓一片。

那一瞬間,蘇長洺的後背竄出一陣涼意。

他無法想象,女兒在跟對方單獨相處的時候是什麽樣子,會不會也産生俱意。

外面突然傳來腳步聲。

蘇長洺看到沈肆立即起身去開門,能讓對方出現那麽大的反應,他猜到來人是誰,卻不敢置信。

直到門打開門,女兒的身影出現在他的視野裏,猜測得到證實。

蘇長洺心頭震撼,随後而來的是慚愧。

他這個做父親的都聽不出來女兒走路的聲音,沈肆竟然可以辦到。

蘇夏獨自進來,坐在沈肆剛才坐的那個位置,周遭都是他的氣息。

見到女兒,蘇長洺顧不上别的,連她的病态都沒發覺,而是開門見山,“小夏,你勸勸沈肆,讓他收手吧。”

蘇夏的眼中出現疑惑,“關他什麽事?”

蘇長洺露出欣慰的表情,“爸就知道不是你的主意。”

他三言兩語的把事情說了,“小夏,你阿姨已經知道自己錯了,她很後悔,也向你道歉了。”

手緊了緊,蘇夏淡淡的反擊,“爸,那些殺人犯|罪的,多數都有自己的苦衷和理由,那他們是不是就不用受到制裁?”

蘇長洺不贊同,“這是兩回事!”

“是因爲我還活着,能喘氣,”蘇夏說,“沒死是嗎?”

蘇長洺,“小夏,你怎麽變成現在這樣?”

“是啊,爲什麽呢?”蘇夏笑着,聲音卻發哽,“爸,你說爲什麽?”

蘇長洺突然不知道怎麽去直視女兒的目光,甚至不敢。

他長歎一聲,“孩子,人活着,總是去揪住一件事不放,會很累。”

“我也不想啊。”蘇夏說,“爸,你看看我,現在活的還有人樣嗎?”

蘇長洺似是才發現女兒憔悴不堪的面容,他的語氣關切,“小夏,你是不是生病了?”

蘇夏的唇角牽起一個自嘲的弧度,“很多年前,在别人罵我是掃把星,刻意疏遠我的時候,我就病了,這些年就沒一天好過。”

蘇長洺啞口無言。

他的心裏被愧疚充斥,“是爸不對。”

“不是每個人做錯了事,都能被原諒的,”蘇夏看着木桌上的紋路,“爸,你知道嗎,在很早以前,我想過自殺。”

蘇長洺震驚的擡頭,他不知道,想說什麽,卻發不出聲音。

“這些年,那個念頭從來就沒消除。”蘇夏抿唇,“我總是在不停的自責,因爲我是掃把星,會給身邊的人帶來厄運,會克死親人,我不該活着。”

她用手擋住臉,深深的呼吸着,“爸,如果不是有沈肆陪着我,鼓勵我,對我不離不棄,我已經去見媽媽了。”

蘇長洺的眼睛泛紅,他的嘴唇抖動,好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

茶室裏倏然靜了下來。

父女倆面對面坐着,中間仿佛隔了一道鴻溝。

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的,也許是蘇夏甯願在學校待着,都不願意回家的時候。

或者是蘇夏生病了,隻能自己扛過去的時候。

那道鴻溝将親情劈成兩半,再也不可能重合。

蘇長洺狠狠抹了把臉,“小夏,你阿姨懷着孩子,情況也不好,她跟爸的歲數加在一起都過百了,事情過去就過去了,你能不能……”

蘇夏開口打斷,“過去了嗎?”

蘇長洺看女兒沒有血色的臉,透着青色,他所有聲音都堵在喉嚨裏。

蘇夏平靜下來,“爸,其實你很偏心。”

蘇長洺的眼角一抽,“你是我女兒,我要偏心也是偏向你。”

蘇夏搖搖頭,毫不留情的戳穿她的父親,“你不是。”

蘇長洺放在腿上的手神經質的一動。

蘇夏說,“爸,如果換成是我處心積慮的對付李蘭,讓她遭受冷嘲熱諷,受盡冷眼,你不會認爲我跟她道歉,說一句對不起,事情就算兩清了。”

“你大概會把我趕出家門,讓我自生自滅吧。”

蘇長洺想反駁,但是又無法組織語言。

“我從來沒有說過一次,讓你在我跟李蘭之間做個選擇,因爲我不敢。”蘇夏頓了頓,“我知道你會選她。”

蘇長洺看着自己的女兒,眼神裏充滿不解,“一家人爲什麽要劃出界限,弄的這麽生分?”

“你,李蘭,還有那個孩子是一家人,沒有我。”蘇夏說,“爸,那個家真的沒有我。”

蘇長洺許久才開口,“你不肯原諒你阿姨,也不會放過李家是嗎?”

蘇夏說,“爸,我不是聖人,也沒得失憶症。”

她又說,“至于李家,這事跟我沒關系。”

蘇長洺低着頭,雙鬓銀白,“小夏,你一直很優秀,也聽話,這次你讓爸失望了。”

蘇夏笑了一下,卻像是在哭,“因爲我想活的開心點。”

一陣窒息的默然後,蘇長洺站起來,他往門口走,背影佝偻,顯得那麽落寞。

蘇夏把臉挪向窗外,“爸,以後你就當沒我這個女兒吧。”

蘇長洺碰到門把手,他整個人都僵住了。

半響,蘇長洺說,“有沈肆照顧你,爸也放心。”

蘇夏坐在那裏,不動彈,也不說話。

開門出去的時候,蘇長洺說,“看到沈肆那麽對你,爸心想,自己還是做對了一件事。”

蘇夏攥緊手,指尖微微發白。

她清楚,父親所指的是當初逼迫她嫁進沈家。

凡事都有因果。

蘇夏回神的時候,門關上了。

沈肆進來,蘇夏還是之前那個姿勢,好似是窗外有什麽風景吸引着她。

然而窗簾拉的嚴實,什麽都沒有。

沈肆把蘇夏摁在懷裏,手掌撫|摸着她的頭發。

蘇夏的聲音悶悶的,“李家的事是你做的?”

沈肆說是。

蘇夏沒再問一句。

她要努力遺忘。

忘掉那些不愉快的事,還有這輩子都不想再有交集的那些人。

沈肆摸到她的臉,“不回去了。”

蘇夏說,“我沒事。”

已經答應了爺爺,她不想讓老人家不開心。

誰對她好,她知道。

第二天,蘇夏就跟沈肆下山,去老宅陪爺爺過年。

老爺子高興壞了,早早就在客廳等,隔一會兒就上門口瞅瞅。

陳伯也跟着高興,讓傭人們準備多點茶點,他記得大少奶奶愛吃。

大鐵門那裏傳來車子的引擎聲,老爺子拄着拐杖出門。

要不是陳伯拉着,勸說地上滑,他已經迎上去了。

沈肆提着禮品,蘇夏跟在身旁,還沒靠近就喊,“爺爺。”

“哎。”老爺子招手,“快進來。”

蘇夏邊換鞋邊說,“屋裏好暖和。”

陳伯說,“大少奶奶,老爺子念叨了一早上,一會問空調溫度合不合适,一會又要我們把地毯換厚的。”

蘇夏挽着老爺子,眉眼帶笑,那抹笑意也浮現到臉上。

沈肆見了,緊鎖的眉宇稍松。

跟老爺子說了會話,蘇夏去了洗手間。

老爺子趁機問孫子,“肆兒,小夏怎麽瘦了那麽多?”

沈肆說,“她這段時間胃不舒服。”

“胃不舒服?怎麽個不舒服法?”老爺子一聽就急了,“帶她上醫院看過了嗎?”

沈肆說,“看過了。”

“這胃出毛病,隻有慢慢調理了。”老爺子沉吟道,“你平時要多花點心思照顧她,不要不耐煩。”

“小夏多好一孩子,你能娶到,是你的福分。”

沈肆應聲,“我知道。”

老爺子還是不放心,“爺爺去聯系老朋友,問個方子。”

沈肆,“好。”

在老宅住下來後,蘇夏天天在後花園曬太陽,一趟就是半天。

沈肆陪老爺子下棋,整理書房。

偶爾出去散步的時候,都叫上蘇夏。

老爺子發話,蘇夏不好躲避,一開始她心裏很抵觸,不願意走動,慢慢的也就适應了。

這幾天的天氣一直不錯,陽光暖和和的,誰知到三十了,偏偏又下起雪來。

包餃子的時候,蘇夏出了洋相。

她連飯都不會煮,又怎麽會包餃子,這對她來說,陌生又困難。

反觀沈肆,遊刃有餘。

蘇夏看看自己捏出的奇怪東西,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沒事沒事,”老爺子一點都不介意,“小夏不要管,家務活什麽的,肆兒來就行了。”

蘇夏看一眼沈肆,眼裏寫着幾個字“聽見了嗎”?

沈肆回她幾個字“聽見了”。

晚上六點一過,客廳的座機就沒停過,都是沈家的小輩給老爺子拜年。

蘇夏跟沈肆靜靜的坐在沙發上看晚會。

他們倆個絕對不是看一個節目,就能東拉西扯,噼裏啪啦說個不停的人。

正放着小品,掌聲一波一波的,可見有多精彩。

但是電視機前的沈先生跟沈太太都一聲不吭,毫無反應。

小品結束,到雜技了。

蘇夏又掩去一個哈欠,“我困了。”

沈肆看她,眼睛都濕了,淚汪汪的,“那去睡吧。”

“我再撐撐吧。”蘇夏換了個姿勢,把腿伸直,“說好陪爺爺看晚會的。”

沈肆說,“吃點東西,”

蘇夏看看桌上的果盤,“瓜子吧。”

老爺子過來發紅包,裏面是卡,蘇夏跟沈肆一人一張。

他們也給老爺子準備了六個六,錢多少無所謂,老人家聽着覺得吉祥,笑的合不攏嘴。

剛坐下來沒多久,老爺子忽然就問,“小夏,給家裏打電話了嗎?”

蘇夏喝水的動作一頓,含糊不清。

沈肆剝了把瓜子仁,拿到她手裏,她心不在焉的往嘴裏塞。

老爺子語不驚人死不休,“爺爺要不要也打過去跟你爸和你阿姨拜個年?”

蘇夏脫口而出,“不用了!”

她後知後覺自己的反應過大,“爺爺,你是長輩,怎麽能給我爸拜年,而且我們家過年是所有人都在一起,很鬧的,我爸也聽不見。”

老爺子感歎,“那好啊,熱熱鬧鬧的。”

這個事翻頁了,蘇夏松口氣。

她不知道,家裏毫無過年的氛圍,因爲李蘭做了大排畸檢查後,就崩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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