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肆低低的喚她,“蘇夏。”
蘇夏一動不動。
沈肆皺眉,摸了摸蘇夏的臉,将她額前的發絲順到一邊,伸手探探,沒有發熱。
“餓嗎?”他開口,“我去給你熱飯。”
袖子被抓住,沈肆側低頭,看到一雙通紅的眼睛。
“爲什麽不告訴我……”蘇夏的聲音嘶啞,發哽,呼吸輕顫,“你說過不會再隐瞞我的,可你總是食言。”
沈肆的面部輪廓驟然之間冷峻異常。
再多的理由都是借口,他沒給蘇夏,沉默着。
蘇夏緩緩把手松開,她閉上眼睛,強忍在眼眶的淚水頃刻間沖破防線,劃過蒼白的臉頰,“我想一個人待着。”
沈肆擡手,用指腹擦去那滴淚,他在床前頓了幾秒,沒出去,而是拿了鍵盤放地上。
蘇夏說,再有一次,就罰他跪鍵盤。
窗外忽有雷聲大作,樹木大力搖晃,似是要連起,不久,豆大的雨滴從天而降,瘋狂敲打着窗戶,水幕來的快,且迅疾,霧蒙蒙一片。
一道閃電劈下來,光芒驚心動魄,又猛然消失。
蘇夏的聲音響起,“夠了。”
沈肆起身出去。
片刻後,房裏傳出哭聲,在雨聲和雷聲之下,并不清晰。
那些聲音交織着沖進沈肆的耳膜裏,一聲聲的哭聲被單獨挑了出來,清楚到可以感覺出她崩潰時的樣子,他很難受。
沈肆站在門邊,背脊挺直,裏面的哭聲持續了多久,他就站了多久。
蘇夏沒喊他,他就沒進去,而是在客廳坐了一夜。
第二天,老爺子的電話打來,詢問蘇夏的情況,沈肆壓低嗓音說話,門突然打開了。
蘇夏看看沈肆,眼睛腫的跟倆個核桃一樣,她一聲不吭的繞過沈肆,去廚房倒了水,又回房間。
挂斷電話,沈肆擰着眉峰,擔憂之色在眼底浮現。
她連他都隔離了,怨他的隐瞞。
沈肆用力按了一下眉心,邁步進去,房間的窗簾拉的嚴實,陽光滲不進來,光線昏暗,讓人感到沉悶。
他望去,看到女人窩在沙發裏,蜷縮着手腳,長發散開,遮住了臉。
蘇夏一天沒吃東西,沈肆也是,那種壓抑的氛圍充斥四周,像是有一層濕紙蓋過來,完完全全地堵住口鼻,呼吸困難。
鬧鍾定時響了,節奏歡快。
沈肆擡手去拉窗簾,聽到耳邊的顫音,“别拉。”
他的動作一頓,停下來了。
一切能刺激到蘇夏的人和事,沈肆都會盡力阻止,她需要足夠的時間放過自己。
把燈打開,沈肆摸着蘇夏微亂的發絲,唇間隐約溢出一聲歎息,他帶她去洗漱,寸步不離。
蘇夏不說話,不哭不笑,反而是沈肆的話多了。
“想喝什麽粥?”“眼睛還疼不疼?”“哪兒不舒服?”“困了?”
蘇夏都是沉默。
沈肆像是在照鏡子,他在蘇夏身上看到曾經的自己,不過她的情況更嚴重。
白明明上門來了,很是時候。
除了他,大概沒有人可以讓現在的蘇夏不去抵觸。
“昨晚下了一夜的大雨。”白明明邊削蘋果邊說,咂嘴道,“今早竟然陽光普照,老天爺真是活潑。”
蘇夏望着虛空。似是在發呆。
她的臉色很不好,唇上也沒有血色,看着仿佛是大病了一場,抽出她将近一半的生命力。
掩蓋掉眼睛裏的憂色,白明明切了一塊蘋果給她,打趣道,“二十二一斤,你趕緊嘗嘗是不是蘋果味,我這輩子都沒買過這麽貴的蘋果。”
蘇夏沒接。
白明明瞥一眼不遠處的沈肆,聳聳肩膀,無能爲力。
他自己把一個蘋果吃完了,來之前本就吃的很飽,現在撐的慌,“你還記得小虹嗎?就是那個以前追着我們屁|股後面喊師哥師姐的大胖妞。”
“那時候她一走路,渾身肥肉都在抖,跑起來就是一個翻滾的大肉團,”白明明眨眼,不可思議道,“現在她竟然減肥成功,瘦成一道閃電了,據說還找到男神級别的對象,你說勵志不?”
蘇夏輕聲說,“明明,謝謝你。”
她知道,他在轉移她的注意力,讓她開心。
“謝什麽,”白明明不以爲意,“我倆是革命的交情。”
“還有啊,你以爲我是怕你想不開,才一大清早就趕車過來的嗎?”他撇嘴,哼道,“怎麽可能,我家蘇夏是誰,能文能武,才貌雙全,沒有什麽坎是邁不過去的,那些什麽妖魔鬼怪啊,頂多就是打倆個水花,作不了大浪。”
蘇夏抿了抿嘴,一絲悲痛轉瞬即逝。
“那個,小夏,”白明明咳一聲,清清嗓子,“我是來告訴你,我一會兒要去相親啦。”
他這個舉動太過突然,成功将蘇夏混散的思緒聚攏,“相親?”
“是啊。”白明明歎口氣,有一種天降大任于斯人也的壯哉,“我想通了,準備開始接觸接觸,争取早點找到合眼緣的。”
他刷開手機,擺出一副興奮的樣子,“小夏,這些都是我暫時選定的目标,怎麽樣?”
蘇夏看了一眼,滿屏的大眼睛,長睫毛,尖下巴,乍一看,就是一個人。
“……”
白明明認真道,“你幫我看看,有沒有可以跳過海選,直接進入決賽的?”
蘇夏的狀态,什麽也看不進去。
全是白明明一個人唠叨,從第一張照片開始,挨個說幾分鍾,爲了不讓蘇夏覺得孤單,他也是盡心盡力。
走出門,白明明臉上的激動和興趣頓時煙消雲散。
人如果連思考都放棄了,那是最可怕的,他特地想那麽個事出來,就是要蘇夏轉轉腦子,别時刻都把自己蒙在陰影裏,不肯出來。
至于相親?相個屁親,他又不吃飽了撐的,給自己找個女人回來,然後每天的休閑娛樂就是看婆媳大戰。
婚姻還是存在他的想象裏面吧,至少能稍微美好一點。
白明明對随後出來的沈肆說,“小夏外表看着堅強,其實她很脆弱。”
沈肆反手掩上門,他知道。
白明明抱着胳膊,想了想說,“給小夏找點事做吧,太閑了,什麽也不幹,正常人都會胡思亂想。”待的越久,内心就越抗拒外面的世界。
他皺皺眉毛,“學校跟劇團那邊……”
沈肆開口道,“我會處理。”
白明明放心,他相信沈肆的能力,“你也清楚,小夏的家裏是什麽情況,她不願意麻煩别人,拖累别人。”
“她以前就跟我說過小時候的事,挺模糊的,但她好像很在意,一直想弄明白了,現在突然知道那樣的事實真相,她接受不了,也不能原諒自己。”
飛快的掃一眼高他一個頭的人,白明明吞咽唾沫,冰山臉真的不是可以聊天的對象,他總有種說一句話,打一個冷戰的感覺。
起初白明明以爲這人不能容忍他跟蘇夏的關系,他甚至最好被趕出荊城的準備,沒想到對方那麽聽蘇夏的話。
沈肆倏然問,“養貓?”
白明明一下子都沒反應過來,“貓?你是說你跟小夏要養貓?”
他的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不行,貓不是想起來就抱抱,想不起來就随便一丢的洋娃娃,如果不是真的确定要養,會好好照顧它,那就别動這個念頭。”
沈肆的眉間出現川字,“那怎麽做?”
“十字繡啊什麽的,”白明明轉着眼珠子,“手工藝品都可以,總之就是不要讓她一個人待着。”
他注意到窗簾都是拉上去的,猜出蘇夏怕見陽光,不願意出門,覺得自己滿身都是血。
頓了頓,白明明說,“沈大少爺,這件事以後,恐怕小夏會對你……”
他沒往下說,覺得以沈肆的智商,一定清楚其中意思。
白明明心裏歎氣,搞不好他也不能例外。
當年他錯失了一次機會,蘇夏一直耿耿于懷,認爲是她的原因。
後來有段時間,蘇夏刻意疏遠白明明,不想因爲她自己,再給他帶來厄運。
白明明把手機塞回口袋裏,打着招呼,“我先走了,電話二十四小時開機,她有事,我随時到。”
電梯門一關,他對着門搓了把臉,感到不敢置信。
真是神奇,竟然有一天可以跟大名鼎鼎的沈肆說上話,還說的不少,對方更是放低姿态來向他提問。
白明明唉一聲,自言自語,“小夏,其實你是我的貴人。”
事情都是有兩面的,全看個人怎麽對待。
白明明走後,蘇夏又躲回房間,沈肆陪在身邊,不敢合眼,怕她想不開,做出糊塗事。
一個小時不到,王義提着一個粉色袋子過來,“大少爺,東西買了。”
沈肆拿着袋子走到蘇夏面前,給她看。
蘇夏的視線移到袋子裏,裏面是一張圖紙,許多不同顔色的小方格,一卷線。
沈肆把圖紙遞給蘇夏,“這是海綿寶寶的筆筒。”
蘇夏呆愣着。
沈肆又道,“我的生日禮物。”
眼神一閃,蘇夏抿唇,“……還有倆個月。”
面部隐隐抽了一下,沈肆面癱着臉,一本正經道,“提前送我。”
蘇夏有了事情做,串方格,編海綿寶寶。
她動手的能力很強,手工活非常好,沈肆是在中午看到完工的海綿寶寶的時候才知道的,太快了,他本以爲最快也要一倆周,或者是看不懂圖紙,原地打轉,後者是他最希望的。
眼看蘇夏又沒事做了,沈肆隻能厚着臉皮說還想要禮物,不一會兒就叫王義買來東西。
蘇夏看清是什麽,她蹙着眉心,“要很久。”
沈肆沉默,那就好。
将圖紙重新疊好,收在一邊,蘇夏靜靜的看着沈肆,她不說話,像是早已看透了他的心思。
而實際上,他的心思很明顯,在擔心她。
良久,蘇夏垂下眼簾,身子傾到沈肆那邊,把頭靠上去。
沈肆摟着她,用結實的臂膀給她安全感。
似乎有一隻無形的大手在背後操控,荊城這兩天盡是事兒,什麽某政污,包二|奶,某知名演員家暴,出|軌,某台一哥耍大牌,某小區居民鬧事等等。
什麽樣的新聞都有,熱點一直在刷新,以一個驚人膛目結舌的速度。
網友們開心做吃瓜群衆之餘,又聞到了一股陰|謀的味道,但他們不管,有八卦看就行。
有關蘇夏的言論被蓋過去,天煞孤星這四個字離開搜索前三,很快就被其他關鍵詞頂替下去了。
蘇夏沒辦法靜下心來迎接音樂大典,不出意料的,總編的工作落在陳放身上。
他是個行爲自我的藝術家,活在自己的世界裏,隻想跳舞,不太喜歡管事,因此在大家對他道賀的時候,他沒給好臉色。
說他膨|脹了的謠言比風還快。
陳放站在天台喝咖啡,身後有腳步聲,略帶遲疑,他回頭,發現是個學生,不由得挑了挑眉,“什麽事?”
“陳老師,”林冬至打了招呼,吞吞吐吐道,“我,我聽說蘇老師不會再管編排的事了,您知道具體是怎麽一回事嗎?”
陳放聞言,神色有些微妙,昨天他沒看到什麽帖子,隻是道聽途說,光靠聽的,就夠震驚了,和聽有聲小說一樣,劇情跌宕起伏。
上次還傳了蘇夏跟沈家倆位少爺的事,感覺她得罪了什麽人。
不過今天倒是聽的少了。
“我也不太清楚。”陳放敷衍。
林冬至握了握拳頭,“陳老師,那您能不能把蘇老師的聯系方式告訴我?我想給她打個電話。”
老師沒去學校,也沒來劇團,他擔心她的身體。
“小子,是什麽身份,在什麽年紀,就應該做什麽事,”陳放既是警告,也是勸說,“别想那些不實際的東西。”
他早看出來了,這小屁孩看蘇夏的眼神不太對,團裏和對方症狀相似的挺多的。
林冬至的面一紅,“陳,陳老師,我不懂你的意思。”
喝了口咖啡,陳放冷哼,“撒謊是每個人都不想割掉的一塊毒|瘤。”
林冬至,“……”
“誠心悔過,”陳放從胸前拿出一個十字架,虛虛的劃了一個十字,“主會寬恕你的。”
林冬至,“……”
沒得到自己想要的,他灰溜溜的走了,決定去白老師那邊探探口風。
學院無人不知,白老師跟蘇老師關系好,是無話不談的閨蜜。
爲此,白老師一度成爲男生們嫉妒的目标。
林冬至去了,依舊碰了一鼻子灰。
“毛都沒長齊,瞎操什麽心。”白明明單手刷微博看新聞,另一隻手揮了揮,“等你哪天站在國際的舞台上,讓我和你的蘇老師,以及學院爲你驕傲爲你鼓掌的時候,你才有資格做夢,現在還是回去好好學習吧,同學。”
林冬至聽懂了,又像是沒聽懂。
到了傍晚,雨又下起來了。
蘇夏早早就睡了,卻在十點左右驚醒,她喊着沈肆的名字,聲音裏充滿無助和恐慌。
沈肆立刻過去,把她抱在懷裏,手掌輕拍她的後背,低聲在她耳邊,一遍遍的說着,“沒事,我在。”
“我……我不是……”武俠的身子不停發抖,她緊抓着沈肆的手臂,大口大口喘息,“不是我……沈肆……真的不是我……”
“我知道。”沈肆親|吻她汗濕的發絲,“你很善良。”
蘇夏無聲的哭着,口中斷斷續續的,來回念着那幾個字,她像是被推到懸崖邊上,搖搖欲墜。
沈肆沒有動彈,怕一點細小的動作都會驚吓到懷裏的女人。
慢慢的,他胸前的衣服濕了,那點溫熱貼近胸口,往他的心裏淌去。
蘇夏滿臉都是鼻涕眼淚,肩膀随着抽泣一下一下顫動,她顯得很慌,如同一個做了錯事的孩子,不知所措,在膽戰心驚的等待批評和教訓。
沈肆欲要下去,蘇夏一把抓住他的手,指尖顫抖的厲害,他的嗓音裏帶着安撫,“我隻是去給你拿紙巾。”
蘇夏還是抓着不放,她披頭散發,眼睛裏寫滿不安,整個人的狀态都很糟糕。
沈肆的目光凝重,他沒辦法,隻能抱着她,一起出去。
過了許久,蘇夏才重新入睡,她趴在沈肆肩窩裏,手還抓着他的衣服。
沈肆抹去她眼角的濕意,情況遠超他的預料,他還是高估了這個女人的心理承受能力。
也許那件事是最後的一根稻草。
蘇夏拒絕出門,她怕見生人,沈肆聯系心理醫生,詢問了一點事。
碰巧那人是劉單的同學,倆人吃飯的時候,不可避免的談到同一件事上面去了。
“你那邊怎麽樣?”
“還是老樣子。”劉單唏噓,“沈穆鋅對我的戒備太深了。”
張一也跟着唏噓,“沈肆找過我。”
劉單詫異,随即明白了什麽,意料之中的事,換誰有那些經曆,都肯定會在心裏留下相對的陰影。
“你去見他了?”
“沒有。”張一說,“電話溝通的,當事人不願意面對。”
“她的症狀跟沈穆鋅不同,不過都挺麻煩,得過自己那關,”劉單端起酒杯,“祝我們順利接下手裏的客戶。”
張一笑笑,“好。”
那頓飯後,劉單就接到電話,是沈穆鋅本人。
他第一次正式面對内心的陰暗,軟弱,還有……自卑。
田箐桦知道消息的時候,又是驚吓又是高興,兒子終于肯走出這一步了。
下了班,她推掉飯局,回去親自下廚,煲了湯。
沈穆鋅很晚回來,他一言不發的上樓,無視陳伯和傭人的見禮,連田箐桦的喊聲都置之不理。
“穆鋅,媽叫你呢。”田箐桦拽他的胳膊,“怎麽這麽晚才回來啊,手機也關機。”
沈穆鋅掙脫了。
田箐桦又去拽他,“媽特地給你煲了湯,還熱着呢,你去喝一碗,嘗嘗味道。”
下一刻,田箐桦臉色一變,她看着兒子的右手,一片血肉模糊,“穆鋅,這傷怎麽弄的?是不是他?”
見兒子沉默,她冷聲問道,“你又去找蘇夏了?媽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他那人不會顧及什麽兄弟情,動動手指頭就能要你身敗名裂,你就是不聽!”
沈穆鋅淡淡的說,“是我自己。”
他沒再說一個字,垂着眼皮上樓,房門嘭的一關,将自己和所有雜音隔開。
田箐桦直接聯系劉單,“他手上的傷哪來的?”
劉單困惑,“田總,什麽傷?”
“你不知道?”田箐桦的語氣嚴厲,“不是你跟我說,他主動聯系你,配合治療了嗎?”
“是啊,”劉單說,“我們聊的還算愉快,您指的傷,我還真不清楚。”
田箐桦心生疑慮,難道真是兒子自己弄的?
她擡頭望着樓梯口方向,沒有一個母親願意看到兒子爲了一個女人傷害自己。
“如果你能讓他放下,沈家會有重謝。”
劉單正色道,“我會盡全力。”
能不能成功,得看當事人的内心世界,他還沒窺探沈穆鋅的内心,不好下判斷,照目前的情形,恐怕要對方徹底放下,無異于親手要他的命,抽他的骨。
所謂的置之死地而後生。
财團上下無人不知,董事長跟夫人感情很好,大家都以爲董事長會陪嬌妻,短時間不會出面管事,他們甚至已經猜到,暫時接管的人是誰。
誰知董事長出現了,所有人措手不及。
沈峰也很驚訝,都沒來得及隐藏,“你不是在家陪小夏嗎?”
沈肆腳步不停,嗓音沒有波動,“要開個會。”
他當着沈峰的面,通知投資部和市場部彙報項目。
沈峰進了茶水間。
裏面傳出一聲脆響,是杯子掉地上的聲音。
沈肆開完會就走了,衆人隻能對着他高大的背影瞎想。
去了一趟超市,沈肆買了新鮮的水果回去,給蘇夏做水果沙拉。
蘇夏本來是個吃貨,現在胃口很差,吃一點就吐,幾乎每次到最後,都是沈肆硬喂進去的。
短短一周,蘇夏就瘦了一圈。
沈肆做沙拉的時候,蘇夏趴在桌前,看着舅舅發來的照片,天空瓦藍瓦藍的,沒有得到汽車尾氣的親昵,草原空曠,她看着,就覺得心裏不悶,很舒服。
頭頂響起一道低沉的聲音,“想去?”
蘇夏點頭。
沈肆拿走手機,把沙拉推到蘇夏面前,“過幾天我叫王義周三送你。”
蘇夏一愣,她以爲沈肆不會同意。
沈肆把女人的長發理在手裏,唇輕輕碰一下她白皙的耳朵,“等我處理完一些事,就去接你。”
周一,蘇夏去了舅舅那裏。
她走後,荊城就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