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駐有兩個連的兵力,但表面上卻隻有一個連在駐守,另外一個連基本不會露面,但身在這座營區内的任何人,都知道這裏不止是一個連。
“營長,這些是初步審訊結果,并沒有發現什麽異常。”一名年輕軍官将一疊資料遞到了馬三如的手中,臉上的表情有些凝重了起來。
沒有發現異常,就意味着他們無法在短期内解決這個問題。
而眼下城中主力部隊基本上已經出城訓練,城内的兵力已經開始出現了真空現象,若是對方再來上一次規模更大的暴動,他們也很難掌控住局勢。
“沒有異常?”馬三如愣了下,這抓回來的足有上千人,不可能沒有任何異常的。
除非他們全部都是自願的,背後根本就沒有人去指使。而一旦有人說過什麽慫恿的話,這些人的口供就不可能沒有任何的異常。
負責審訊這些人的一個連,是馬三如特意從他的新兵營那邊抽調出來的。
裏面大多數都是早期跟随馬三如的手下,從偵察連改編過來的。而在這幾個月的時間裏,他們也沒少學習審訊技巧以及辨别口供技巧。
“所有人的口供都有一個特點,那就是我們是漢軍,他們無法接受被漢軍管制的命運。”年輕軍官說道。
“漢軍?無法接受被漢軍管制的命運?”馬三如眼神忽然一亮,似是抓住了什麽重點。
“他們是因爲兩家因爲街道的問題而發生的争執,轉而演變成上千人規模的械鬥,這跟無法接受漢軍的管制有什麽關系?繼續審,另外炸一炸他們。”馬三如當即命令道。
這些人的口供雖然看起來并沒有太大的問題,可是這些回答卻是驢頭不對馬嘴。
如果現在審訊的是沖擊軍營的那波人,那麽這個回答并沒有問題。可現在審訊的是械鬥的那些人,你們自己人打架是因爲無法接受被漢軍管制嗎?
如果照着這個理論的話,那天底下的漢人是不是應該每天都要去械鬥呢?
而原本馬三如還隻是懷疑,械鬥的這幫人和沖擊軍營的那幫人之間肯定有一些聯系,但是現在,馬三如已經可以确定了,這兩幫人的确有聯系,而且這種聯系還很深。
前面械鬥的人被抓,後面緊跟着便有更多的人去沖擊軍營,要說這兩件事情沒有聯系,誰會信?
“是,營長!”年輕軍官朝着馬三如敬了個禮,旋即轉身出去繼續審訊。
馬三如的提醒,讓他也注意到了這個問題,而搞情報的人,雖然不是專業的,但至少那點敏感性還是有的。
馬三如點了點頭,旋即閉目回憶起了最近京城内所發生的這些事情。
不過在馬三如的臉上,卻露出的一絲疲憊之意。
現在馬三如的職位在軍中并不算是王思銳以下最高的,但無疑卻是最重要的那個,而且,還身兼數職,每天的時間都覺得很不夠用。
先是新兵團團長,這個隻是臨時的,并非正式編制。馬三如的正式職位是二團四營營長,而四營下面主要是由前偵察連改編過來的,即便後來的擴軍導緻偵察連實力有所下降,但這個營裏面還是保留了兩個偵查連。
在這兩個偵察連當中,其中一個連主要是負責軍事方面的偵查,另一個連則被馬三如投放至京城各處,負責偵查京城内的一舉一動。
不過,根據事實表明,負責京城内偵查的這個連,眼下看來是失敗了。因爲京城連續的發生兩起有預謀的暴動,馬三如這邊卻沒有接到任何的情報,甚至是連一些不大準确的情報也都沒有。
這讓馬三如的面子很是過意不去,畢竟王思銳将情報這麽重要的事情交給了他,可他卻沒有能夠完成這項任務。
也正是因爲這個原因,所以馬三如近期待在這座軍營的時間要比新兵營那邊更多一些。
他必須要通過自己的努力,将這件事情的幕後推手給揪出來,否則便無法對得起王思銳對自己的信任。
‘械鬥!沖擊軍營!’馬三如在心中暗暗的默念着。
“這兩件事情的共同點在于,參與者全部都是滿人,而漢人自始至終都沒有出現過。内城沒有漢人居住這隻是其中的一個原因,但這應該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自從滿人入關以來,滿漢之間始終存在着隔閡,這種隔閡屬于異族之間的矛盾,絕非時間方面可以改變的。
而全部都是滿人,也就是說,他們并不想讓漢人參與進來,但更主要的原因應該是他們害怕消息洩漏出去。
而能夠指揮數千滿人毫無顧忌的對軍隊發起沖擊的,這個人的地位絕對不會普通。
眼下京城内唯一有能力做到這一點的,也隻有******亦劻一人。再者從沖擊軍營的那些人的屍體上也搜到了慶王府的腰牌,所有的矛頭同時指向******亦劻。”馬三如低聲的喃喃道。
按理說案件到了這一步真相已經逐漸的浮出了水面,但馬三如卻始終感覺這裏面似乎有問題。
總之,所有的線索都指向了******亦劻,可亦劻若是真的有這個想法,以亦劻的實力以及地位,有必要這麽做嗎?
恐怕隻需要一道密折,上面寫着王思銳密謀不軌這幾個字,朝廷那邊馬上便會發下一道聖旨來砍了王思銳。
即便是擔心王思銳手中的軍隊,那也完全可以以誘騙的方式将王思銳誘騙出營,然後再将王思銳給拿下,完全不比大費周折的去做這件事情。
冥冥之中,馬三如有種感覺,似乎是有人故意要将這把火往亦劻身上引,可是這個人到底是誰呢?
馬三如從來都沒有處理過這種類型的案件,也從來都沒有了解過,所以現在馬三如也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麽樣才能讓整件事情清晰起來。
盡管馬三如已經作出了正确的判斷,可線索也僅僅至此,至于到底是誰想要将王思銳的怒火往亦劻身上引去,馬三如并不知道,也沒有任何的線索可以讓他知道。
“營長,營區暗哨抓到了一個奸細。”正當馬三如眉頭緊皺的時候,士兵忽然進入屋内彙報道。
“帶到審訊室,我親自審訊。”馬三如命令道。
這裏是軍事禁區,一般人是絕對不敢入内的,而這裏已經屬于軍事禁區的内部腹地,往外是城牆,城牆上都是駐守的士兵,根本不可能有人過來。而北側和西側同樣是軍事禁區,裏面駐紮着不少的軍隊以及巡邏隊。
而這個奸細卻能夠繞過外面那麽多的明哨暗哨走到這裏,想必也絕對有着自己的一身本領。而這樣的人出現在這裏,難道僅僅隻是爲了看一眼軍事禁區是什麽樣子的嗎?
馬三如似乎是嗅到了一絲線索的味道,所以便打定了主意親自審問。
…………
對面被捆在椅子上的男子,自稱滿人,名叫寶祥。
除了對于他的身份以外,這家夥還光棍的很,絲毫不避諱自己的身份和任務,直接坦言交代了出來。
而根據寶祥的交代,他之前是鑲黃旗中的一名軍士,京城被洋人攻破之後,他沒有随軍隊一起離開,而是選擇留了下來。
後來便投靠了洋人,不過寶祥仍是幹起了老本行,負責幫洋人打探京城内的一些消息。
而這一次,寶祥同樣受命于洋人,負責打探清楚外城南側這一大片軍事禁區内的情況,至于原因,寶祥也并沒有任何的隐瞞,直言相告洋人這是在評估京城内的軍事實力,以便讓他們能夠做出正确的選擇。
雖然寶祥說的有理有據,讓馬三如無處反駁,但仍是給馬三如留下了一絲的破綻。
“你不是滿人!”馬三如微微的眯着眼睛,像是一雙鷹眼似的死死盯着對方。
對面男子并沒有回答,反正隻要自己不開口,誰也不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
“先說說我的依據吧,滿人一般皮膚較白,即便是常年待在軍營中,與漢軍士兵比較起來也略顯白嫩,其次,滿人的個頭要比漢人大很多,大眼睛的更是不多。
當然了,這些隻是體貌特征,凡事總是有例外的。但讓我看出你不是滿人的真正原因是這個……”馬三如拿出了從寶祥身上搜出來的滿人證明。
這個證明其實就是一張紙,上面寫着姓名性别族别,出生年月,身高體貌,然後便是宗人府的官印。
“你見過有哪個斥候在執行任務的時候會将自己的身份證明帶在身上?如果出現這種情況,那麽隻有一種可能,想要把對方引往一條錯誤的方向。我說的對嗎?”馬三如站起身子盯着對方,問道。
對方心中猛然一驚,他身上的這份滿人身份證明的确是真的,而且上面的信息也都是他的。隻不過,他的的确确不是滿人,這份身份證明是爲了方便行事而特意辦理的。
隻不過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馬三如竟然一眼便看穿了他的身份。既然身份暴漏了,那麽結果也就明了了。(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