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次談判都不是短期内就能解決問題的,而每一次的談判,都可以被稱之爲一次時間上的拉鋸戰。
在正式的談判之前,按照慣例,會舉辦一次,或者幾次的非正式會談。
而這個會談的主要目的,便是求同存異。
雙方在這一次的會談當中,摸清楚各自的底線,然後做出綜合的恒定,覺得兩方差不多可以談妥,然後在進行正式的會談。
而一般情況下,非正式會談是不會被記錄在案的。
所以,不要以爲每一次的談判總是洋人在獅子大開口,實際上,清廷是早就已經同意了洋人的要求,隻不過在具體的細節上面還有一定的異議而已。
“旅長,内城鐵獅子胡同和炒豆兒胡同發生大面積沖突,有差不多數千人卷入了這次的沖突。”軍營内,武羊面色有些焦急的跑入軍營,進入王思銳的屋子後慌忙的說道。
“什麽情況?”王思銳微微皺起了眉頭。
“具體的情況我也不是太清楚,聽下面的人彙報說兩個胡同因爲街道的問題先是吵了起來,然後雙方人數越聚越多,最後發生了械鬥。部隊已經出面控制了局面,但有近百人在此次沖突中受傷。”武羊繼續彙報道。
王思銳來到了那副巨大的京城地圖面前,很快便找到了鐵獅子胡同和炒豆兒胡同的位置。
鐵獅子胡同位于皇城東北側,炒豆兒胡同則位于皇城東面的正北側,兩個胡同之間緊緊相鄰。
但也正是因爲這一路之隔,讓兩個胡同分别屬于不同的區域。炒豆兒胡同屬于鑲黃旗,而鐵獅子胡同則屬于正白旗,這兩處胡同,正好是兩個區域的交界處。
要說京城這麽大,不發生一點矛盾争議那也是不可能的。但上千人規模的械鬥,這種事情還是比較罕見的。
“全部抓起來,找出沖突的引起者,按照戰時擾亂秩序處理,其餘人關上兩天放了。”王思銳想了下,吩咐道。
“旅長,這恐怕有些不妥吧?他們……”武羊稍稍猶豫了下,提醒道。
“現在是戰時,沒有什麽不妥的,無論是誰,隻要他膽敢擾亂京城秩序,一率嚴懲不貸。”王思銳打斷了武羊的話,态度強硬道。
以前在京城爲官的人倒是很爲難,住在内城的全部都是八旗子弟的後代,而這些人犯了事,他們也管不着,隻能将案卷轉交到宗人府,然後再由宗人府去處理。
而一般情況下,隻要不是是傷天害理的事情,宗人府那邊一般都會從輕發落的。可若是漢人犯了同樣的錯誤,那處置的結果可就不同了。
但是現在,京城歸王思銳管轄,他可不管你是漢人還是滿人,但凡鬧事的,一律嚴懲不貸。
“是!”武羊朝着王思銳敬了個禮,旋即轉身離開了軍營。
原本因爲王思銳的計劃,武羊手中隻剩下了一個營的兵力,其餘的兩個營被藏在了内城各處地方。
而今天武羊來外城軍營,就是爲了做個樣子的,順帶着領走一營的補充兵力,同時将自己手下的一團正式擴充爲四個營。
隻是沒想到,剛剛離開軍營沒多久,武羊便接到了手下的彙報,這才急匆匆的折返回了軍營。
…………
“放人!漢人憑什麽抓人?”
“趕緊放人,不然老子沖進去将你們全部殺光!”
“放人!放人!”
抓了參與鬧事的上千名滿人,一時間就像是捅了馬蜂窩似的,午時剛過,便有近三千名滿人聚集在了一團的營房門口,三千多名滿人将營房裏裏外外圍的水洩不通,其中領頭的更是叫嚣着放人,不然後果自負。
一團的營房位于正白旗東側的糧倉内,裏面的糧食基本上已經被搬空了,而空下來的糧倉,剛好被當作營房。
其中南新倉是武羊手下表面上那一個營的營房,富新倉和興平倉則隐藏着另外兩個營的部隊,三座糧倉中間隔着一座舊太倉。
看着軍營被圍,武羊的臉面上也有些忍不住的着急。
雖說上午才從軍營内領了一個營的新兵回來,可那一個營的新兵早就按照之前的部隊框架給分配到了一營和四營裏面。
而此時一營和四營的那些老兵,也正帶着這一個營的新兵在外面巡邏,整個營區内隻有兩個連的兵力。
雖然糧倉内還藏匿這兩個營的兵力,但武羊心裏面卻很清楚,那兩個營的兵力并不能曝露出來,否則的話,王思銳的計劃将會功虧一篑。
而眼下敵衆我寡,武羊即便是有心去制止這場鬧劇,一時間也毫無辦法。因爲沒有足夠的兵力,僅僅依靠着兩個連的兵力,就想将那些領頭鬧事的人抓起來,這無疑有些困難。
除非是使用暴力方式,但這樣的話,無疑将會将矛盾放大化,甚至發展到無法制止的地步。
而在外巡邏的兵力一直到天黑才會回營,在巡邏兵力回營之前,武羊隻能與對方形成對峙,以保證對方無法沖入軍營。
“你們也就是個兵,我也不爲難你們,這樣,你去将你們這裏官最大的喊出來,讓他來跟我們談一談。”一名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走上前道,對着營門口的士兵大聲的吆喝道。
那士兵見狀,隻能跑到後面去通知團長。
不大一會兒,武羊便跟着那士兵一起來到了營門口。
而此時,營門口隻有兩個班的兵力在駐守。
倒不是武羊不将這事放在心上,而是整個糧倉已經被他們給死死的圍了起來,除了要防止他們從正門口沖進來以外,還要防止有人翻牆進來。
加上不能暴漏兵營内的兵力,所以武羊隻能命領兩個班的士兵,将兩挺重機槍架在門口,其餘的士兵全部分散在糧倉各處,以防止有人翻牆。
武羊朝前走了幾步,看着那名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我是這裏官最大的,有什麽話說吧。”
“你身居何職?”那人顯然有些不太相信武羊的話,因爲武羊實在是太年輕了,一個這麽年輕的人就是這裏官最高的?難不成他是皇族成員嗎?
“新式陸軍一協統領武羊!”武羊自曝門戶道。
那人聽着武羊的身份,臉上微微有些驚愕,但很快也就反應了過來。
身後的一人走到身邊,附在其耳旁悄悄的說了句話,中年男子的臉上這才退去了懷疑之色。
中年男子上前走了幾步,武羊也緊随着走了幾步,待兩人間隔兩三米的時候,雙方很是默契的停下了腳步。
“這内城乃是我八旗子弟的封地,你們雖有奪城之功,但也無權幹涉我内城的事物。況且,身爲大清子民,閣下莫不是不将宗人府看在眼裏吧?”中年男子眼睛微微的眯着,看着武羊說道。
“戰争時期,京城施行軍事管制,任何人等,都不得妄自生事,身爲駐軍,有權處理任何事物。若是想找宗人府也不是不可以,等到朝廷回遷京城之後,我部自會将案卷轉交給宗人府。至于你們,聚衆圍堵軍營,又有何居心?”武羊并沒有理會對方的質問,反倒是朝着對方質問道。
圍堵軍營,無論在什麽時候,都是重罪一條。
現在整個京城都在他們的手中,這些八旗子弟卻将軍營給圍了起來,雖說他們顧及背後的皇室,不敢使用暴力來解決問題,但有些事情,做過了可就真的不好了。
不敢,并不代表不會,武羊就是想告訴對方,兔子急了還咬人呢,别以爲仗着有八旗的身份就敢圍堵軍營。
至于想找宗人府,這個武羊還巴不得呢,這樣就可以将這些人一直關到朝廷回遷,等宗人府主事的回來以後,再一并連人帶案卷一起移交給他們。
“小夥子,你不是第一個敢這麽跟我說話的,想知道前面的人最後都是什麽結果嗎?”中年男子在聽了武羊的威脅之後,倒是覺得意料之中,反倒是笑着問道。
同時,腳下也很是随意的移動着,看起來就像是在左右踱步。
而武羊在聽到對方的回話,加上眼下的舉動之後,心裏面也微微的警惕了起來。
隻不過,年輕的武羊還是低估了對方。
隻見對方一個箭步,身體忽然來到了武羊的身邊,伸手一抓,便将武羊的手臂牢牢的抓在了手中。
而另一隻手也并沒有閑着,迅速的朝着武羊的另一隻手抓去,企圖控制武羊的身體。
‘啪……’
就在對方即将控制住武羊的時候,武羊的身子忽然間蹲在了地上,緊接着,一聲槍響從營區内傳來。
一顆子彈直勾勾的鑽入了中年男子的額頭,子彈巨大的沖擊力,在鑽入對方腦袋以後并沒有停止下來,反而繼續朝着前方沖去,将整個後腦勺帶離了腦袋。
而那中年男子,至死也不敢相信,對面竟然敢在這個時候開槍。
掙脫了對方的控制之後,武羊三步并作兩步,迅速的跑回了營門口陣地的後方。同時心裏面也是暗暗的後怕不已,如果自己被對方控制,後果不堪設想。
不過看着對面數千人蠢蠢欲動的樣子,武羊又有些猶豫了。
雖然明知道他們絕對是有目的的,但在他們沒有異動之前,武羊也不敢下令開槍。
“他們殺了額爾圖,沖上去,替額爾圖報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