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聯軍重新整頓,由一支兩百多人的隊伍,攜帶着四十多車物資繼而從天津出發,前往前線。
這兩百多人的隊伍當中,有将近一百名民夫組成,他們掌控着騾馬車輛,這是辎重隊的标準配備。
隻不過,因爲此次任務的特殊性,日本人并沒有按照常理去做,而是将一百名民夫換成了同等數量的士兵。
由這些士兵假扮成民夫模樣,将他們的武器藏匿于車輛上。一旦隊伍遇到襲擊,他們将擁有将近兩個連的兵力去抵抗。
隻要他們能夠拖延半個時辰,後面的部隊就會從側面圍殲敵人。
不僅如此,聯軍這一次總共派出了将近兩千的兵力去消滅這支神秘的部隊。除了日本人的兩個營,外加兩個連以外,英軍臨時駐紮在安定的一個營也已經做好了戰鬥準備。
與此同時,俄國人也緊急調派了一個營在附近沿線潛伏,一旦發現異常,四個營的聯軍将會瘋狂的撲向敵人。
這一次,聯軍幾乎是勢在必得。而對于這支給他們帶來了巨大損失的神秘部隊,聯軍方面對此也很氣憤,恨不能将這支部隊給撕碎了吞下去。
另一邊,在脫離戰場之後,王思銳繼續率領着部隊開始向北轉移。
像他們這種部隊,若是在一個地方待的時間久了,被聯軍發現那是必然的。
不過好在部隊人數并不多,連帶上傷員也隻有五十多個人,轉移起來也并不費什麽功夫。
擔架組将十多名傷員轉移至一個相對安全一些的地方之後,便連夜返回部隊的臨時駐地。
如此一來,沒有了傷員的束縛,部隊的靈活性将會極大的增加。不過問題同樣存在,部隊的火力進一步的被削弱了不少。
上午的時候,王思銳将所有的戰士們集結在了一起,向他們講述了昨天晚上的那場戰鬥,明确的指出了戰鬥中的不足。
整整一個上午,王思銳都在不停的講述着戰鬥總結。
不過王思銳也很清楚,當下自己講的再多也起不到什麽作用。畢竟這些戰士并沒有足夠的職業素養、戰鬥素養,跟他們說這些其實也并不怎麽靠譜。
經過昨晚的戰鬥,部隊滿打滿算也隻剩下了三十九個人,就這還是連帶上了二十一個擔架組成員以及五個偵察組成員(包括馬三如,之前戰損一人)。
除去這些人的話,真正的戰鬥組成員,也僅僅隻剩下了十三個。可以說,昨天晚上的戰鬥,同樣的也給王思銳一方帶來了巨大的損失。
說句不大好聽的話,現在聯軍若是來上一個班的部隊,王思銳倒是還能夠憑借着自己的槍法出衆來與對方抵抗一下。可若是來上兩個班,那他們就隻能盡快的跑路了。
同樣的,一戰過後,不僅僅困惑着聯軍,将聯軍那嚣張的氣焰給打了下去。同樣的也給王思銳抵抗的火苗給壓下去了一些。
部隊隻有這麽多人,這仗又該怎麽打?除非他們能夠找到落單的聯軍。可是很顯然,這一路上并沒有什麽落單的聯軍。
因爲出現在這條線上的聯軍,全部都是以營爲單位,或者以團爲單位,朝着首都前進的部隊。幾百上千人的部隊,王思銳壓根就沒膽量去動他們。
“經過昨天的一戰,我們的劣勢也很充分的展現了出來,關于聯軍的戰鬥力,這一點我也跟大家都分析過了,不過咱們現在在人數方面有着絕對的劣勢,下面該怎麽辦?我想聽一下大家的意見。”王思銳再三思索之後,還是決定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見。
畢竟這是在打仗,随時都有可能丢命的行當。而且經過了昨晚的戰鬥過後,王思銳已經沒有理由去要求他們做更多的事情了。
讓一個士氣低到極點的部隊去與聯軍進行白刃戰,這一點他們已經做得很好了。雖然有很多方面并不能達到王思銳的要求,但放在目前這個情況下,王思銳根本挑不出任何的毛病。
現在雖說士氣是有了,可兵力卻成爲了他最大的限制。
當然了,王思銳并不是怕了,他隻是不想讓士兵去做他們不想做的事情。至于王思銳爲什麽會有這種想法,主要的原因便是手下的這些士兵并不像自己在後世的士兵那樣,一個個的都經過至少一年以上的訓練。
他們毫無任何訓練可言,打仗也全憑一股熱血。這就是如今清軍爲何敗的這麽徹底的原因。
有訓練,有裝備,又是最精銳的北洋軍,從頭到尾都沒有在這個戰場上出現過。精銳部隊不出現,反倒是讓雜牌軍去打,這仗又怎麽可能會赢?
“我要繼續打下去……”隊伍當中,一個瘦弱的男子,低聲的喃喃道。
王思銳的問題,讓所有人都陷入了思考當中,任何一丁點響動,他們都能夠聽到。
說話的這名士兵王思銳認識,是偵察組的成員,身材頗受,個子不高。但是卻很靈敏,昨天晚上的戰鬥,整個偵察組就屬他沖的最快,雖然戰果并不是最高的,也僅僅與其他人合作才消滅了一個日軍。
“說說你的理由。”王思銳擡頭看向這名叫武羊的士兵,詢問道。
武羊雙目通紅的擡起頭,堅定道:“家父與長兄戰死于朝鮮,二兄爲報仇入武衛前軍,如今武衛前軍早已潰敗,聶大人壯烈殉國,二兄生死不知。我家中排行老三,理應肩負起爲父兄報仇的重任。”
武羊的理由讓王思銳無從拒絕,但是一個家庭裏面有兩個人戰死,一個生死未知,剩下的一個還想着要報仇。
别的不說,也不講什麽家仇國恨這種大道理,就是這種氣魄,也值得王思銳敬佩的。
“不孝有三,無後爲大!”許久之後,王思銳這才出言勸阻道。
說實話,盡管王思銳找不出什麽理由來拒絕,可像武羊這種情況,王思銳說什麽也不敢讓他在上前線的。何況是這種打一槍就有可能喪命的戰争,沒有任何支援的戰争,甚至是死了都沒有人知道的戰争。
“大人,小人家中還有小弟服飾老母,長兄與二兄已然絕後,我絕後了又能何妨?反正我們老武家隻要有後就行了,别的我也管不了那麽多了。”武羊繼續說道,似乎是堅定了要繼續打下去的念頭。
“你們呢?”王思銳沒有回答武羊,而是轉而問向了其他人,“我們可以打,一直就這麽打下去,也可以暫時收兵,潛伏上幾個月,招兵買馬,等兵強馬壯之日再出來與聯軍決一死戰。又或者,與先前的那些人一樣,就這麽散了。”
“這是事關生死的選擇,我不爲難你們!想走的,我發給你們路費,想留下來的,咱們少數服從多數。”
“我不走,我要留下來繼續打。”武羊毫不意外的第一個站出來表态道。
“我也不走……”
緊接着,王樹起,馬三如,程進等人也紛紛表态不走。
倒是有幾個人有些猶豫不決,可是随着越來越多的人表态要留下來繼續打,那幾個人也最終沒有選擇離開。
畢竟誰都知道,走了的,以後也隻能是渾渾噩噩的過上一輩子。留下來雖然有性命之憂,可好歹戰死之後還有上百兩撫恤金可以拿,最起碼他們的家人以後的生活是不用操心了。
“大人,其實我們還是想打的,咱們出來這麽久了,從來都沒有像昨天晚上那樣打的那麽痛快過。可現在咱們就這麽點人,也不知道……”程進有些猶豫道。
不僅僅隻是程進,底下大多數人也都有這個擔憂。昨晚的一戰雖然打的很痛快,可是經過那一戰之後,他們已經沒有足夠的能力再去打一仗了。
再說了,他們之所以選擇留下來,可不是爲了去送死的。誰又不想活下來呢?
“人多有人多的打法,人少有人少的打法,隻要你們肯吃苦,以後我們的戰果絕對不會比昨天晚上低。”王思銳肯定道。
“那就打他****的,我們藏上一天,指不定要有多少人遭罪呢。”不少人紛紛表态道。
王思銳點了點頭,如果要打,那麽按照現在的配置是沒有辦法打的。部隊必須要盡快的去擴充,同時進行改編,現有的編制已經無法适應他們新的戰術要求。
“既然大家都決意要打,那咱們也就不去當那個縮頭烏龜。不過也不能按照現在的方式去打了,咱們的人手是絕對的劣勢,所以,擔架組也沒有存在的必要了。以後的擔架手,就由咱們每一個人來充當。”王思銳說着。
“現在我決定,對我們部隊進行新的整編,馬三如繼續擔任偵查組長,手下人員還是五個人(不加馬三如)。餘下的三十三人,分别爲一班、二班、三班,每班人數爲十人,一班由我親自擔任班長,二班由程進擔任班長,三班由王樹起擔任班長,三個班組成一個排,由我親自擔任排長。”
“從現在開始,我們這三十九個人,全部都是戰鬥部隊,各自的物資各自攜帶,個班的傷員各班負責。我們要做的,就是盡最大可能的殺死更多的敵人,讓他們後悔來到我們國家。”
“另外,馬三如,我再交給你一個其他的任務,在偵查的同時,如果遇到我們的潰兵,但凡是沒有不良嗜好的,願意加入我們的,一律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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