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你說得那麽小聲，我還聽到了。”媚娘停下腳步，“你現在信了嗎？我說過我是站在你這邊的。”
楚陽在她身後也停住了腳步，但沒說話。
“算了，我也不需要你現在回答我。”媚娘道，“因爲在不久的将來，我會聽到你親口說出我想聽的話，不會很久。”
“我是願意相信的。”楚陽低聲說，“唯一還在阻礙我完全信任的原因，如果你是活得足夠久的青丘子，你就會明白。”
“我确實是活得足夠久的青丘子，所以我才不需要你現在回答我。”媚娘說這話時背對着楚陽，“不過我想，你該好好想想怎樣處理張良事情的後續了。”
“是啊，他是個麻煩人物，活的夠久，有勢力腦子也好使，但是我已經把他得罪了。看來隻有送他到該去的地方才行了。”
“你們倆背着我們去搞了個大新聞，是不是有一腿兒啊？”齊三橫因爲跑了趟廁所，出來的比較晚，剛好看到楚陽和媚娘在說話，就湊了上來。
“你猜。”媚娘莞爾一笑，蹬着高跟鞋離開，楚陽回過頭來上下打量了齊三橫一會兒，看得齊三橫心底直發毛。
“我說你看着我幹什麽，雖然我确實長針眼……”
一粒藥被丢進了齊三橫嘴裏，然後楚陽頭也不回地離開，留下齊三橫在原地抓着脖子痛呼。
楚陽打量齊三橫的那一下，齊三橫還真是誤會了。
楚陽那是在觀察他的魂魄凝結程度，而不是在于要對他吐槽自己和媚娘有一腿兒這件事進行眼神威懾。
起風了，楚陽開着天空想道。
離開了辦公大樓的楚陽沒有直接回公寓，他拿出了一張名片，走到路邊招了一輛車，讓司機把他帶到名片上印着的地址。
這是墨無名給楚陽的名片，楚陽的目的地，就是墨家道場。
這是京城裏還保留着胡同風貌的一塊片區，走進胡同口，就聽到有人坐在樹下咿咿呀呀地拉着二胡。
路邊有叫賣的煎餅、山藥葫蘆。
墨家道場是租了一個完整的四合院做成的道場，楚陽走進去的時候，墨無名正在庭院中站在一旁，庭院裏有一個墨家子弟正在給來墨家道場學習的京城人教授武術。
“這是拳。”演示之人一拳揮出，便有氣随着他的拳動而釋放出來，在楚陽看來，周圍的氣都因爲他這一拳而凝聚到拳頭之上，這一拳要是打到人身上，恐怕那人當場就會心肺俱裂。
“有貴客來了。”墨無名此時看到了楚陽，開口道，“不知道楚先生有沒有興趣，和墨無功過兩招？”
楚陽倒也不拒絕：
“可以。”
兩人行過禮，墨無功沖楚陽一拳平平擊出，卻是比剛才那一下更具威力，勁氣連同因爲他的功法而凝聚來的天地之氣，一同向楚陽擊來，楚陽卻是往左極簡單的平移了一步，一擡手，便從側裏将這一拳清描淡寫的撥開。
“我不是他的對手。”墨無功隻出了一招便收回了拳，對着墨無名抱拳道。
“你太過謙了，一招巧勁而已。”楚陽道。
“過謙的是楚先生。”墨無功搖頭，“先生不知道，我練揮這拳頭，已經有十年整，這拳已經是我自認爲練到最樸素，最極緻，最沒有任何一個多餘動作的一拳，先生卻隻是一步一擡手就化解，我自然不能再和先生比下去，因爲再比也隻是一個輸字而已。”
墨無功這話說得非常認真，絲毫不帶任何因爲自己這麽多年所練簡單就被破解而感到羞憤的情緒，他隻是在坦然地剖析自己不如楚陽的地方，單是這種态度，就足以讓一般人肅然起敬。
“你繼續吧，楚先生大概是來找我。”墨無名顯然是墨家如今的掌家人，按照墨家的規矩，應該說是钜子。因爲聽得他這麽說，墨無功颔首點頭，讓過兩人，又繼續向聽衆示範武技。
墨無名領着楚陽走進四合院房子中的一間，這間房顯然在墨家租下四合院後已經重新布置過，房間裏擺着一個矮茶台，茶台周圍放着幾個蒲團。
“楚陽先生似乎對我特别有興趣，莫非是想學我墨家的機關術？但我看楚先生的樣子，不像是能拜入墨家門下的人。”墨無名在兩人在蒲團上落座後開口了，這也是他想不明白楚陽似乎對墨家十分感興趣的地方。
楚陽是特科的人，墨無名想，難道是特科希望招攬墨家？
“我隻是有一件事很好奇。”楚陽給自己斟了一杯茶，“墨家似乎在《墨子》的記載中，就緻力于完全不依賴于向仙神借法的修煉體系和機關體系的發展，并且以極度嚴苛的方式要求墨家子弟，其中一些框條讓墨家子弟在戰争中慨然赴死，甚至連钜子也絕不偷生。這樣苛刻對高尚道德品格的要求，讓墨家一度傳承艱難，但是墨家卻似乎不考慮改變。我想知道原因。”
“這也不是一件不可說的事。”墨無名大概沒想到楚陽提的是這樣一個問題，“這是因爲我們墨家第一代钜子墨翟，曾經獲得天授。這個天授不是唱史詩的天授，而是人神戰争的片段。這個片段很短，但是卻讓祖師意識到一件事。
您知道，作爲一個當時頂尖的修者，他能分得清這是天授還是幻覺。
祖師意識将那片段當成是未來會發生的事，于是使用術數推衍，他的術數推衍之法，在當時的修煉者中，也是翹楚，然而推衍到某個時間段之後，就再也無法向前推衍了。
祖師認爲，那就是人神戰會發生的時間。
于是他創下修煉之法，定下墨家之矩，爲的就是有朝一日，在他所看到的天授場景時，在後世墨家不懼犧牲，律令嚴苛的表率之下，能夠與仙神有一戰之力！
但是祖師辭世幾代之後，道家便獲得了仙神降下的賜福，那便是借法！
通過符咒，通過祈願，通過咒請天上仙佛，就可以引來雷、引來火、可以乘風、可以下地、可以運财、可以避水。
比起祖師所立下的那套艱苦卓絕但是卻可以将天地之氣化入自身，化用氣的修煉方法，道家的法門更爲容易成就神通。
所以，拜入墨家的弟子漸漸減少，但是祖師的學說，始終在感染着這世上的很小一部分人，也正是因爲如此，墨家才能薪火相傳，直至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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