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陽的魂魄顔色呈現出淡淡的金黃色,而厲鬼張獻忠的則與周圍的血霧血池一邊,但他的色澤還要更重,已經紅至偏黑,令他看起來鬼氣森森,格外猙獰。
雙方出手都奇快無比,近乎黑的紅色與金色隻剩流影,隻能從兩人兵刃相接的火光來判斷他們究竟過了多少招,還得目力異于常人才行。
厲鬼的力量在這血池血霧之中按理說是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他的傷口不斷被血池與血霧的能量所修複,但他卻還是感覺到了一種莫名的恐懼。
此時,齊三橫手中結出了都天大雷火印,以自己的真元激發印力,一道道雷霆在大鬼神域中降下,那兩道流影在雷光中一觸即分,楚陽飄飄然落在了齊三橫的邊上。
雷至剛至陽,倒是對那血霧和血池水有克制效用,被這雷劈過之後,大鬼神域中的血霧淡去不少,頗有種撥雲見日的感覺。
“你剛才是想打掉厲鬼順手打掉我吧?”楚陽道,“雖然直說挺不好意思的……”
“你已經說出來了,怎麽看都沒有不好意思吧?”齊三橫雖然被人稱爲二,但是智商邏輯可沒有問題。
“那是因爲你都打算幹掉我了,我不好意思也得提醒你一下啊。”楚陽說是這麽說,但是齊三橫從他的表情上完全看不出他有半點在意的樣子。
“你是第一個,明明不是普通人我卻看不出來的人物。就憑這一點,你就可以在我的危險名單上排上号。”齊三橫也不打算掩飾,“所以你們打個兩敗俱傷的話,我是很願意放放冷槍的。”
“那也得等見到boss。”楚陽終于看了他一眼,“這個隻是個小角色。”
“小角色你打了那麽久?”齊三橫質疑。
“因爲要提防你下黑手啊。”楚陽這回答理直氣壯,結合之前齊三橫的作爲毫無違和感,“而且總得留點手段,現在就讓你看透了,你回頭給我一刀,我還不如剛才不引boss,直接結果了你……”
對于兩人無視他在那裏對話,厲鬼再也不能忍受,血池的水翻湧沸騰,剩餘的血霧通通向他湧去。
“怪要發大招了,你上吧。”楚陽閃身到了齊三橫的背後,“這是基于你剛才下了黑手,我覺得你不是能托付背後的同夥,所以交給你了。”
“靠,你難道就是我能托付背後的同夥嗎?”齊三橫說是那麽說,卻沒有怠慢,手上結印,此刻他結的是大日如來劍印,同時一聲大喝,一道磅礴真氣便向張獻忠的鬼魂沖去。
大日如來金剛界是不壞的境界,無堅不摧,無邪不破,齊三橫借法大日如來,加上他修爲确實了得,這凝聚了他十成功力的一擊竟是擊破了張獻忠凝成的鬼身,大鬼神域又回到了張獻忠出現之前的樣子。
“看來要出去,得從這下面走。”楚陽走到了剛才張獻忠鬼魂漂浮的地方,指着血池說道。
“這血水太惡心了,雖然有法訣可以分開血水,但是這裏面太多奇怪的怨念了。”齊三橫撓了撓頭,“我都聽到了什麽三姑家的五狗子他叔憑什麽能找到小三這種呼号。”
楚陽笑笑不說話,心知齊三橫雖然看起來說的全是不着調的話,實際上是爲了試探自己,看看自己的實力。
這樣想着,他擡起手,畫了一個金色的複雜無比的符文,然後手指一點,符文中登時沖出一道金光,将那血池之水分成兩半。
這符文自然是道門中有名的符文之一,其他人看不出門道,但其實它此時産生如此作用,卻不是因爲道法精妙,雖然說讓當世至強的道門修者用出也能有類似的效果,但兩者之間的本質卻是天差地别。
如果說修道者修行到了深處,可以憑意動借法,那他催動符力看起來就與楚陽這一下别無二緻,那看那些外門弟子行法,就能很好的理解道門的道法與楚陽這一下的區别。
比如道門隐宗中的太乙天尊的太一拔罪斬妖護身咒中,有一句非常有名的“天地無極,乾坤借法”,那些外門弟子行法大多需要在持劍同時大喝此語。這句護身咒很好的說明了道法的本質:借法。
道門修者所修成的真元,又或者說是靈力,作用是催動符法,而符與咒共同貫通天地,神明,然後自身的靈力真元與這所借之力合在一處,爲此人所用,所釋放出的威力,便是道法之威。
而楚陽這一下,用的卻是自己的元神之力,他并沒有任何觀想修持,也并不覺得這末法時代的天地還有多少法可以給他借,他本身元神便是強橫無匹,因此是直接将自己的元神之力釋放而出,有沒有這符并沒有區别,這虛空畫出的金色符文,不過是個幌子,讓他看起來是用了道法,不至于被人當成怪物而已。
齊三橫此時也不再啰嗦,他再次祭出大日如來金剛劍印,一聲喝出,底部那個大鬼神域的核心七殺印便應聲出現了裂痕。
自張獻忠的鬼魂出現,齊三橫便已料到此大鬼神域爲七殺星君的大鬼神域,因爲此人生前曾立七殺碑;而傳說中隻有七殺星入命宮的七殺天選之人修煉之後才能聯通此大鬼神域,也就是說,在他們破除這個大鬼神域之後,還要面對一個七殺命格的高手。
大鬼神域逐漸開始震動,崩塌,齊三橫正打算直接沖出,卻聽到楚陽在他身後慢悠悠地道:
“外面的對手,不是人。”
“不是人還能是鬼?”齊三橫對他這論調也是感到好笑,“七殺命格影響人,但不能影響妖;如果說是鬼,強者如廉頗白起,也不見得比張獻忠更強。”
“不是鬼,不是妖,是七殺星君。”楚陽說道,“其實這個案子,本來如果你們能想對路,就很簡單,但仙神佛在你們心目中的地位太過崇高,所以你們完全沒有往星君下凡去想,而且你們覺得就算星君下凡也不是搞出十二個人失蹤這樣的事情。”
說話間大鬼神域已經徹底崩塌,兩人已經不在那棟樓的十六層之上,他們在一個很大的空間中,腳踏實地,周圍沒有窗,恐怕是那大廈的地下室。遠處有十二根柱子,似乎是擺了一個陣法,而每根柱子上,都坐着一個人。
這件事就算是在齊三橫三十年間遇到過的詭異事件中,都算得上是匪夷所思的,但是楚陽所說的事件的始作俑者是七殺星君,卻讓事件顯得非常合理。
在術法一界中,華國早在上古時代,就有式圖傳世,而式圖的要領便是天圓地方、十二地支象征不同方位。
星君真身親臨,曆來隻是傳說,所有真正的佛家道門内的不出世的典籍中,都說明了九天十界仙神佛,是無法真身降臨此地的,能降下的也隻是虛像。
除非此仙佛神被仙籍除名,打落輪回。
但據傳若是以十二個信奉自己的出身時辰符合排列之人爲陣眼,造一法地大陣,這十二人以肉身象法大地,承接星君落地之力,那星君便能真身降臨。
但即便如此,這仙佛神來到這裏也要生生失去對他們而言非常重要的東西,而且一旦進入這裏便再也無法回到仙神佛的世界之中,除非這個世界破滅或者重曆天劫。
而能造此大陣的,定非凡人。
齊三橫從沒往這方面想過,最重要的原因還是沒道理。沒道理一個主殺的星君要跑到末法時代來,就算是要積攢願力,他的願力也不是靠戰争積攢的,那他到人間界,實在是沒什麽能做,或者說齊三橫想不到他要做、會做什麽事。
這就是應了楚陽那句完全沒有往那方面去想。
但如果是真的,眼前這個謎一樣的楚陽,又是怎麽會想到這上面去的?
“如果真是七殺星君降臨,那他是來做什麽的?”齊三橫問出了自己的疑問,雖然按理說仙神佛的事他不應該會知道,但是既然楚陽能察覺出這是七殺星君降臨,而且不被自己看破身懷靈力,那還真是有可能知道對方目的的。
“其實我挺想加入你們那個組織的。”楚陽答非所問,“你說的不需要證據就可以動手,這樣的福利我很羨慕啊,不知道工資多少,有沒有住宿……”
“你這樣的可疑分子……”齊三橫沒好氣地打斷了楚陽,但是楚陽看起來一副饒有興味仔細思考的樣子,對他的打斷不予理會,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雖然你挺強的,但是要跟星君級别對上還是得掂掂自己的斤兩。我現在要是跑路,留你一個人對上星君,我覺得你除了形神俱滅也沒什麽别的選擇……”
“我可以選擇對星君俯首帖耳。”齊三橫反對,“我是很識時務的人,馬屁我也是會拍的。”
“你看我實力不錯,加入你們組織對你們戰力的提升隻有幫助沒有壞處,放心吧,我是站在你這邊的。”楚陽說道,“更何況你不覺得給星君當小狗腿太沒有前途了嗎?來訂個契約,你幫我加入組織,我冒着巨大危險救你小命好了。”
“好吧,但是你總得讓我知道前因後果,星君是神仙,他總不可能是來爲禍人間的,未必見得會幹掉我吧?”齊三橫妥協了,正如他所說,他是一個很識時務的人,如果眼前這個叫楚陽的,連星君都搞得定,那其實他想讓自己就範方法就太多了,比如把自己做成傀儡什麽的,他眼下還找自己商量,那說明他并不打算耍什麽卑鄙手段。
“那可不見得。”楚陽聲音裏帶點不屑,“你對仙神佛了解多少?就比如現在科技那麽發達,誰都知道星宮圖并不對應這些仙神佛的宮殿,但是爲什麽道門還是可以按照星宮之名借法?密宗修行身口意,爲什麽他們的手印與道門的九字真言臨兵鬥者皆數組前行相和卻能發出驚天動地的威能,你想過嗎?”
齊三橫一愣,作爲一個修爲高深的修者,他自然是想過的,但是卻沒有過答案,難道這和今天的事情還能有什麽關系嗎?不過七殺星本身這個名字就已經說明了這位星君的脾性,而且此君據傳本身就十分嗜殺,這樣的星君跑到人間界來,可以預見的是未來特科要處理的事情一定非常多,而且這位君他們還得罪不起,想想就覺得很頭大。但是殺星君這樣的事情,雖然他沒參與,但是他圍觀了啊!會不會出去以後被雷劈?
隻見楚陽又畫了個金色的齊三橫不認識的字樣,問他:“想好了沒啊,想好就定契了,那邊快結束了,現在七殺星君一半來了這裏一半還在外面,大鬼神域被我們破了之後他暫時沒法過來對付我們,等他整個來了就難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