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知道呀!”張蒹葭頭也不擡的說道,一雙眼睛看着桌案上的白紙,眼前的阿拉伯算符讓她着迷。
“你的才學堪比秀才,你的算術更是登堂入室。隻可惜你滿腹的學問隻能作爲平日的消遣,而無法把之用于國家百姓。”任思齊複又歎息道。
“你到底想說什麽?”張蒹葭終于把頭從桌案上擡了起來,一雙妙目盯視着任思齊。
“在我岱山新建岱山書院,眼下一切初創,正缺有學問的老師。若是你肯去岱山,算科的學正非你莫屬!”
“你想讓我去當先生,那怎麽能行,我可是個女子呀,如何能抛頭露面!”張蒹葭皺眉道。
現在岱山書院初創,教師人才極爲缺乏,國學教師尚可,算術教師尤其缺少,現在僅僅是商行的幾個賬房兼任。可他們也僅僅是教授學童們打算盤而已,任思齊對他們的教授很不滿意,所以打起了張蒹葭的主意。
張蒹葭不僅精通算術,其他學問也是很好,寫起文章來不亞于任思齊這個秀才,若是能跟着回到岱山,将是秘書的最佳人選。
可是,張蒹葭就是因爲讀了一肚子的書,受到封建禮儀的束縛太過嚴重,想說服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在數日前,當張敬賢初上岱山島時,任思齊還曾打算放棄和張蒹葭的姻緣,一是因爲張敬賢昔日的背棄,二是認識了黃鳳舞,所以張蒹葭雖然是任思齊以前最喜歡的女子,他還是下定決心了卻這段緣分。
可是張蒹葭的到來,讓任思齊曾經冰封的心又火熱了起來。原來她的心裏還有自己,還挂念着自己!
這讓任思齊異常的興奮,這兩日和張蒹葭的相處,一種初戀的感覺湧入心頭,讓他感覺暈乎乎的,甜蜜的很。
他便下定決心,一定要留下她,哪怕采取一些手段。至于張敬賢的感受,張家的臉面,管他呢!張敬賢當初對自己做出落井下石無情無義之事,如今活該他難堪!
“誰說女子就不能出來做事情,就必須呆在深閨之中?”任思齊不屑道:“有個女子,也是二九妙齡,和你差不多年紀,可是她就曾帶兵打仗,在剿滅海盜中立下了大功!”
“你說的是花木蘭,花木蘭是戲本中的人物,人家是代父從軍,去的是北國,哪裏是打海盜?”張蒹葭掩口而笑,任思齊的說辭實在是爛!
“不,我說的不是花木蘭,而是真實中的人物,她就是前舟山黃參将的女兒,黃鳳舞。在今年剿滅泗礁山的海盜中,黃鳳舞一杆銀槍殺得海盜失魂落魄。在海盜攻到舟山城時,黃鳳舞更是帶着一百騎兵沖陣,在數千海盜陣中殺了個七進七出!這樣的女子可稱英豪?”
“這個黃姑娘可真是女中豪傑啊,”張蒹葭臉上露出向往之色。
“你怎麽知道的這麽多?你和這位黃姑娘是不是很熟?”張蒹葭回過神來,忽然問道。
拜托,我給你灌得是心靈雞湯,你怎麽當它是醋?任思齊哭笑不得了。
“我和黃姑娘的父親是仇人,正是因爲我,她父親才離開了舟山。哎,别轉話題好不好?”
“黃姑娘說過,她之所以勤練武藝,爲的就是有一天上陣殺敵,報效國家。而蒹葭你呢,你滿肚子的學問,就不想做點爲國爲民之事?”
“我?我當然也想,可是我是女子啊,怎麽能抛頭露面?”張蒹葭爲難的說。
“你?”任思齊不禁氣結了。
“我一個月前乘船去了趟山東,你可知如今北方是什麽局勢?”任思齊隻得換個角度勸說。
“北方?聽爹爹說,大順軍已經被平西伯吳三桂借清兵趕出京師,現在北方大部分地區已經光複,朝廷正在和清兵議和,想法使清兵退出關外。”張蒹葭道。
“借兵?吳三桂是投降了清兵,這才趕走了順軍,現在京師被清兵所占,吳三桂已經做了清朝的平西王。清兵一占領的北京,就推行易服剃發,強迫百姓剃頭,逼得京師附近百姓紛紛逃亡。”
“現在清廷正在把老巢從東北搬到京師,一旦他們在京師穩定下來,下一步就要發兵向南。最多明年,他們就會發兵南下,而江南将是他們進兵的首選。到那時,山河破碎、生靈塗炭,大好江山将會落入蠻夷之手。”
“不會這樣吧?聽爹爹說,江北有四鎮雄兵,武昌更有左良玉數十萬大軍,清兵應該不會打過長江吧?”張蒹葭皺眉道。
“江北四鎮?都是些隻知道逃竄的鼠輩,高傑被順軍打的望風而逃,劉澤清更是從山東逃到江淮,左良玉隻知道殘民以逞,多次被闖軍打敗,見到闖軍從來都是隻知道逃跑。他們連順軍都打不過,更不要指望他們抵擋清兵。”
“我在舟山剿匪,在岱山練兵,就是希望能練出一支強軍,當清兵南下時,好抵擋住清兵的進攻,捍衛漢人的江山。”
“可是練出一支強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需要強大的經濟支撐,需要糧食銀兩武器。我在岱山開荒種田,開發出罐頭生意,爲的都是能夠賺錢養兵。”
“可是僅靠我自己的力量是遠遠不夠的,我需要更多的人才輔助于我。需要有人能夠站出來,不計毀譽,不計個人得失,站出來幫助我!”
任思齊的話說的慷慨激昂、正氣淩然,張蒹葭一下子被震懾住了。
“你,你說的都是真的?”
“千真萬确,時間會證明一切!”
“你爲什麽不向朝廷獻策?”
“朝廷,朝廷會聽我的嗎?那些大臣們隻顧得争權奪勢,隻顧得内耗,何曾有人想過這個國家,想過大明的百姓?再加上我人微言輕,沒人會聽我的。”
“蒹葭,現在岱山一切初創,我急需要很多人輔助與我,幫我處理各種事務,好使我能分出身來,考慮抵禦清兵之事,你可願幫我?”
任思齊一把抓住張蒹葭的雙手,帶着殷切期盼的看着她。
張蒹葭用力抽了抽,卻抽不動,隻能任由任思齊握着自己的手。
“我,我,我不能就這樣跟你走,必須得我爹同意。”兩手被一雙大手緊緊握住,一股男人的氣息噴在面孔上,豪言壯語在耳邊鳴響,張蒹葭就覺得臉熱耳紅之餘,心砰砰砰的直跳,心中最後的一點理智讓她做着最後的掙紮。
“你爹迂腐的很,肯定不會同意你跟我去的。”任思齊騰出一隻手來,一把攬住張蒹葭纖細的腰肢,把她緊緊的摟在自己懷裏。
“蒹葭,咱倆自小一起長大,在很小的時候我就喜歡上了你,後來咱們倆定了婚約,從那時起我就認定了你是我的妻子。後來發生了許多事情,咱倆也一度發生了誤會。現在上天讓你再次出現在我面前,我不會讓你再離開我!”任思齊雙手摟緊了張蒹葭的腰肢,在她耳邊說着火熱的情話。
張蒹葭臉紅的快要滴出血,心砰砰砰跳的快要從口中蹦出,身子軟綿綿的再無一分的力氣。
任思齊張開大嘴,就要向她櫻桃小口印下去。
“小姐!”門突然被推開,雀兒慌手慌腳的跑了進來,看到二人的模樣一下子驚呆了,連忙用雙手捂住眼睛。
“我,我啥都沒看見!”
“快放開我!”張蒹葭雙手使勁,就要把任思齊推開。
任思齊惱怒的看了雀兒一眼,又看看懷中面紅耳赤的佳人,想松手時卻又不甘心,嘴巴重重的吻了下去。張蒹葭連忙躲閃,卻吻在了嘴角上。
“你!”張蒹葭羞惱的看着任思齊,用手背擦拭着被吻的嘴角。
“雀兒,怎麽了?慌慌張張的!”任思齊問道。
“姑爺,小姐,不好了。老爺來了!”
“什麽?我爹來了?”
“張伯父來了?”
任思齊和張蒹葭同時驚叫了起來。
“嗯!”雀兒使勁的點頭。
“蒹葭在哪兒呢?快把她給我叫出來!”張敬賢面沉似水,使勁瞪着任思齊。
“蒹葭不是在鄞縣城中嗎?伯父怎麽問我?”任思齊心虛的回道。
“少和我打馬虎眼,蒹葭來了定海,你敢說你不知道?”張敬賢氣的胡子都飄了起來。
“哦,伯父急着把蒹葭妹子找回去,可是打算把她許配給楊家三子楊帆,好攀上甯波第一世家的高枝?”任思齊冷冷的道。
這兩天,任思齊私下裏問過雀兒,知道了張敬賢打算把張蒹葭許配給楊帆之事,聽雀兒說,雙方已經換了八字。這才是任思齊決定把張蒹葭留下來的最主要原因,自己的女人,任思齊絕對不願讓其他男人染指。
“蒹葭是我的女兒,不勞将軍大人過問,你趕快給我把她叫出來!”
女兒私奔,這種事要是傳了出去,張家的臉面簡直會丢盡,一路上張敬賢滿腹的怒火,見到任思齊不由自主的就爆發了出來。
(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