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給給!”對面的倭人趁勢撲起,手中的倭刀向着受傷的李行久揮去。
肩頭受傷,李行久再也擋不住他的攻勢,踉跄間躲避,險象環生。
“你快想法救救他!”櫻子又從驚喜變成了驚恐,複拉住任思齊手臂低聲哀求。
任思齊伸出手擡起櫻子小巧的下巴,調笑道:“你剛才說的是真的嗎?隻要我救了李行久,讓你幹啥都行。”
櫻子羞怯的看着任思齊,咬着嘴唇重重的點頭。
任思齊哈哈一笑,下令開炮。
“飛魚号”上原來的炮長門羅被調到岱山島當鄉兵的教官,現在六門火炮由任思齊的堂兄任麗坤負責指揮,好在炮手們訓練多日,又有條例在,早就能熟練的操作火炮。
随着任思齊的命令,六門火炮次第沖着橫山島的船隻開火。
橫山島船隊中,櫻子的父親橫山勇聽到火炮的巨響霍然回首,就見巨大的彈丸快速的越過海面向着己方船隊砸來。
炮彈落入海水之中,“咚”的一聲悶響,帶起巨大的水花濺濕了衆人的衣服。
一艘漁船正被一枚炮彈砸個正着,船上的一個倭人肚腹之間被砸出一個大洞,木屑飛濺伴随着血雨,那艘船的船幫被砸塌一大塊,眼看着不能在海水中保持平衡,船上活着的琉球人和倭人再也站不住腳,一個個的掉入海水中。
橫山島的船隊都是一些單桅小船,平時隻是做打漁之用,根本沒有大船。小船根本挨不住“飛魚号”上荷蘭巨炮的轟擊。
據門羅所說,“飛魚号”上的六門火炮都是六磅加農炮,炮的長度是口徑的十八倍。由于炮管很長,炮彈射出的速度很快射程也遠,但是炮管太長,青銅火炮的重量足有兩千斤,移動起來不方便,往往用在艦船和守城時用。
受到火炮的連續攻擊,橫山島的船隻一陣大亂,櫻子的父親橫山勇一把抓住身邊一個倭人的衣服怒喊道:“島津君,咱們不是說的公平決鬥嗎,你爲什麽用火槍偷襲,現在惹來了明人的幹涉,怎麽辦?”
那名倭人正是用火槍偷襲李行久之人,此時他正努力的站直因火炮轟擊造成船身巨震而晃悠的身體,聽到橫山勇的質問,他不在乎的叫道:“怕什麽?明人就一艘船!若不是你剛才害怕,咱們現在早就殺上了平島,現在也不會在這海中挨炮了。”
“明人就一艘船!人家的一艘船足以幹掉我們所有的小船!”橫山勇憤怒的吼着。
“橫山君,别說這些沒用的了,還是想辦法逃出明人的射擊吧。”島津避開了橫山勇噴射的唾液,勸道。
再說李行久,左側肩頭中槍的他一邊膀子完全擡不起,戰力直線下降。跟他放對的這名倭人也是經驗豐富的武士,專門撿李行久難以提防的左半身攻擊,李行久在他攻擊下左躲右閃,形勢岌岌可危。
就在此時,“飛魚号”開炮了,巨大的炮彈轟擊到附近海面,船隻劇烈的搖晃着。李行久生下來就在船上生活,早已完全适應了海上的颠簸,雙腳如生根一樣穩穩的紮在船上。而和他放對的倭人就要笨拙的多了,這名倭人雖然自幼習武,戰鬥的經驗無比豐富,可畢竟在陸地上生活的時間遠遠高于船上,做不到像李行久那樣輕松自如。
看着對方動作明顯變慢,李行久知道時機到了,忍着左肩的劇痛,用腳一蹬腳下的船闆,欺身向對方逼去,長刀舞動,刀光把倭人籠罩在其中。倭人笨拙的招架着。電閃雷鳴之間,二人分開。倭人呆呆的站着,腦袋緩緩的低下,看着腰腹間被長刀劃破的幾個長長的口子,很快殷紅的鮮血從衣服下面滲出,他丢下倭刀試圖去捂住口子,可是口子這麽長卻又如何捂得住?
光挨打不能還手是最痛苦的事情。橫山勇意識到今天已經讨不了好,果斷的下令撤退了。沒有被炮彈擊中的船隻轉動方向,向着回路而去。
看到對方撤退,任思齊便下令停止炮擊,目的既然已經達到,他便不願再浪費彈藥。
李行久肩頭冒着血爬上了“飛魚号”甲闆,櫻子痛苦着跑上去抱住了他。李行久用沒受傷的右手環住了櫻子的腰,柔聲撫慰着她。
“行久兄果然英勇,以一敵多還大破倭人!”任思齊笑着走上前來。
李行久輕輕推開了厮纏着自己的櫻子,躬身向任思齊行禮,感謝任思齊的救命之恩。
“行久兄莫要謝我,要謝就謝櫻子吧,是她苦苦哀求,我才答應開炮救你的。”任思齊笑道。
櫻子臉色複雜的看着任思齊,想起了剛才哀求任思齊時的情形,若是他想要自己的身子怎麽辦?自己又怎麽能做出對不起行久的事情!
李行久詫異的看了櫻子一眼,他不相信櫻子能左右任思齊的決定。雖然認識任思齊不久,他知道面前的這個明國男人是個枭雄一樣的人物,怎麽可能讓一個女人影響他的決定。
“任舶主莫要開玩笑,”李行久苦笑道,“幸虧有舶主相助,行久才能留下小命。”
“不過橫山島的衆人雖然暫時離去,可他日還會卷土重來,到那時不知平島還能不能逃過此劫?”
“行久兄的意思是?”任思齊知道李行久這樣說必有下文。
李行久一咬牙,翻身跪倒在甲闆上。
“還請舶主相助,滅了橫山島衆人!”
“啊!”櫻子吃驚的捂住了嘴巴,臉色蒼白,橫山島上可是她的親人!
“舶主萬萬不可!”新加入的宋立本一直沉默的呆在一邊,突然開口了。
“舶主,咱們是要去日本貿易,那橫山島有倭人的支持,咱們要是滅了橫山島,豈不是得罪了倭人?還如何去的日本?”
任思齊看了看焦急的宋立本,又看了看跪在面前的李行久,他猶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