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山參将黃斌卿根本不願耗費銀子出兵剿匪,海盜都是一些苦哈哈,勝了得不到多少收益,敗了更是會令自己實力威望受損,隻要他們不騷擾自己的舟山本島,愛咋咋地吧,即使前些時日有海盜襲擊了對面大陸的長沙浦殺光了村裏的漁民,黃斌卿聽說後也無動于衷。
整個岱山島曾東西走向,東寬西窄,形似桑葉,面積約二十裏見方,也算是一座大島。
整座島嶼分爲東岱山、西岱山兩島,中隔一浦(即水道),兩頭通海。
西岱山面積小,上面的僅有少量漁民居住。絕大多數人口居住在東岱山島上。
在岱山島四周更是島嶼環繞,水道、航門密布,岸線曲折,沿海有不少優良港口和錨地,曆來是海盜的樂園。
如今在岱山的東南便盤踞着一夥海盜,正是前些時日襲擊了長沙浦殺死傅斌的一夥海盜。這夥海盜約百人,以崇福廟爲據點,盤踞在岱山島上,整座島嶼幾百漁民都在其控制之下。
這些時日,衆海盜處于一片狂歡之中,從長沙浦搶劫了二十多萬兩銀子,使得每個海盜都腰包鼓鼓,大量的糧食酒水甚至是女人從各處采買而來,整個崇福廟日日狂歡。
崇福廟正殿之中,海盜大當家周闵正踞坐在正中交椅之上,十來個小頭目陪在左右,各個身邊靠着嬌媚的的女子,正是他們從各地窯子請來的妓女。
海盜們推杯換盞,嬉笑怒罵,女子的嬌嗔聲更是不絕于耳。
周闵端着酒杯,無比滿足的看着這一切,在他心中自己的事業在這一刻達到了高峰,前所未有的橫财讓他意得志滿。
他的右側,一個身材瘦小、相貌猥瑣,一身道裝打扮的中年男子正皺着眉頭,滿臉憂慮的看着殿中的一切,他是海盜的二當家宋立本,在殿中之人中唯有他身邊沒有女人。
“來,二當家,咱們喝一杯!大喜的日子别老是愁眉苦臉的”周闵舉杯向宋立本邀道。
“唉!”宋立本歎息一聲,一口把杯中酒悶入口中。
“好樣的!”周闵贊歎一聲,把酒也倒入喉嚨。
“大當家的,咱們不能繼續這樣了!”宋立本擦了擦嘴角的酒迹,對周闵道。
“咱們屠殺了長沙浦,官府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咱們必須防着舟山的官兵殺上門來,再不能這樣天天狂飲!”
周闵聞聽哈哈大笑:“就黃斌卿那個膽小鬼嗎,他根本不敢出舟山島。再說就是來了咱們怕他個球!就舟山官兵那戰鬥力,那幾百兵力,能不能打得過咱們還兩說呢!”
“大當家千萬别看不起官兵,即使舟山上的官兵不濟,還有定海的官兵呢,防倭總兵王之仁手下的幾千官兵可不是吃素的,就連顧榮顧當家不也不敢和他放對不是?”宋立本勸解道。
聽宋立本提到王之仁,周闵臉色凝重了起來,舟山黃斌卿他可以不怕,但是王之仁卻讓他很是忌憚,因爲他這一百号人根本不是人家幾千大軍的對手。
“二哥何必漲他人志氣,咱們固然打不過王之仁,可是打不過不會逃跑嗎,隻要咱們往随便哪座荒島上一躲,涼那王之仁也找不着咱們。”三當家馮立不以爲然道。
對這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三當家,宋立本懶得理會,扭着頭繼續勸誡大當家周闵。
“大當家,咱們再不能這樣,現在咱們有了銀子,正是擴展勢力之時,隻要咱們傳出消息,沿海會有無數的漁民前來投奔,短時間内咱們可以把手下兄弟擴展到上千甚至是數千,到了那時何懼王之仁?”宋立本苦口婆心勸道。
“可是招人多了,花銷也大啊,咱們現在就這點家底,養着這百十号兄弟還好,要是養幾千人,可爲難的緊。”周闵皺眉道。
“大當家,咱們當然不可能白白養着他們,有了幾千兄弟,這浙東沿海還不是任咱們橫行,要是再打敗了周闵,占據幾個城池甚至割據浙東也不再話下!”宋立本恨鐵不成鋼道,對這個并無大志的大當家周闵,他快要失去了耐心。
“你,你是說要造反?”三當家馮立一下子跳了起來,他的聲音很大,正在喝酒和妓女調情的小頭目們吓了一跳,紛紛把目光投了過來。
“有何不可?”宋立本不屑的看着馮立,很瞧不起他大驚小怪的樣子,“現在朝廷外憂内患,已經到了風雨飄搖之中。你們還不知道吧,河南的洛陽等幾十座城池都已經被李闖打下來了。而關外的女真人數次破關,搶掠京畿,北直隸和山東一代的百姓屢遭搶掠,數以十萬計的百姓被掠到關外當奴隸,現在整個北方已經大亂,我看這大明的江山已經快到頭了。咱們兄弟就應該乘亂在這海外發展實力,以後争霸天下也好,割據一方也罷,總之要混個封妻蔭子,博得個一官半職!”
宋立本慷慨激昂的話語在大殿中回蕩,大殿中衆人目瞪口呆的看着矮小瘦弱的宋立本,不敢相信這樣的話語竟然從他口中說出。整個大殿之中一片寂靜,就連十幾個妓女也不敢再撒嬌賣萌,一個個悸若寒蟬的呆呆坐着。
周闵同樣驚訝的看着宋立本,仿佛才第一次認識他一般。周闵本身是一個無大志之人,可是在宋立本煽動的話語下,他覺得一股熱血湧上心頭,渾身竟然充滿了力量,也許我真的能像宋立本一樣,有飛黃騰達的一天?
“報!”就在這時,一個小喽啰海盜從外面快步跑了進來,向周闵報告道。
“大當家,外面來了幾條漁船,有人前來拜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