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安東尼也對着下面開了一槍,卻沒有打中任何人。
走在前面的人被打死讓荷蘭人大吃一驚,紛紛趴在地上躲避,并向着上面開槍還擊。
“砰,砰!”一陣槍聲響過,上面沒有了動靜。賈裏德揮揮手,裝填過彈藥的荷蘭人繼續向前。
“砰”,“砰”,“砰”又是連續三聲槍響,這次有兩個爪哇人被打死,荷蘭人由下往上攻站的隊形太過密集。這下荷蘭人看到了躲在石頭後面的任思齊三人,紛紛端槍向着三人瞄準射擊。
幾十發子彈打在三人藏身的石頭上,濺出點點火花,被打掉的石屑漫天飛舞。
三人沒法擡頭,隻能側身躺着裝填火藥彈丸。
“他們就三個火槍!”荷蘭船長賈裏德看出了對方的虛實,當下裏命令二十多個手下分成三組,輪流開槍。
這下任思齊三人麻煩了,被對方的子彈壓得根本沒法擡頭,其實這年頭火槍彈丸都是球型彈丸,射擊精度遠沒有幾百年後步槍那麽高,所以火槍之間的戰鬥都是雙方面對面站着排隊射擊,這樣靠數量代替精度。
現在荷蘭人就是采取這樣戰術,七八支火槍瞄着一個人打,即使精度再低說不定會有一槍蒙上。所以三個根本不敢擡頭。
壓制住三人後,荷蘭人緩緩靠近衆人藏身的巨石。
怎麽辦?任思齊的腦門緊張的流出一層細汗,在絕對的實力面前實在是想不出好辦法。
茅十八一邊肩膀受了傷,側着趴在任思齊身邊,覺得很不舒服,從身下摸出那隔人的石頭,順手扔了下去。
對,可以用石頭砸他們。任思齊眼睛一亮。
“十八哥,你快去讓大夥搬石頭,然後往下扔,砸死狗娘養的。”
這主意好!茅十八同樣眼睛亮了起來,大嗓門就喊了起來:“大夥都快拿石頭,過來砸狗曰的!”
此時巨石後面還能動彈的人還有三十來個,在剛才海灘上的短暫戰鬥中,有十個人被打死在沙灘上,剩下逃回來的人中也有五六個人受了槍傷。戰鬥的失敗讓每個人都很沮喪,荷蘭人的火力給他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現在荷蘭人正攻打過來,這座島嶼面積很小,逃又能逃到哪裏去?即使能安全逃走,沒了船隻就沒法離開島嶼回到大明,隻能在這座荒島上孤獨一生。
反正都是一死,還不如和荷蘭人拼了!衆人都握緊了武器,等着荷蘭人攻上來和他們拼命。
聽到茅十八的喊叫,大夥趕忙丢下手中武器,四處尋找石頭,這座石崖矗立在海邊,不知被海風吹了多少萬年,石質已經非常的脆弱,大夥用刀砍斧砸,很快弄出了些石塊來,搬着來到任思齊等人身後,也不露頭就那麽往下扔去。
無數大小不一、形狀各異的石塊在石徑上翻滾向下砸去,端着槍的荷蘭人被砸的措手不及。
小的石塊扔得高,在空中飛舞,劈頭蓋臉的落下;大的石塊扔不起來,就在石徑上滾動。
剛躲過石徑上滾來的大石,就被空中落下的小石塊砸了個滿頭包,鮮血順着臉孔嘩啦啦的往下淌;仰頭觀看這小石塊的來勢,卻被石徑上翻滾的大石撞了個正着,一下子倒在石徑上,随着大石頭一起往下翻滾。
“撤退,快撤!”賈裏德匆忙躲過空中飛來的石塊,大聲喊叫着,命令手下撤退。他手下的荷蘭人還有爪哇人早就抵擋不住石塊的攻擊,亂紛紛的撤退了下去,回到了沙灘上,驚魂未定的站住腳後,發現七八個人被石頭砸破了頭,另有五六人被大石絆倒扭傷了腳。一個叫做麥德龍的荷蘭人最爲倒黴,被一塊大石砸在胸口,肋骨都不知斷了幾根,正在大口的吐血。
天色漸漸黑了下來,賈裏德不願回鲨魚号船上去過夜,他決定再沙灘上宿營,等明天一早繼續攻打明人,一定要把表弟奧利爾救出。
于是賈裏德指揮着手下取出攜帶的帳篷,就在沙灘上紮起了營帳,當然帳篷隻有一隻,供荷蘭人居住,至于爪哇仆從軍隻能露天睡在沙灘上。
石崖這邊,擊退了荷蘭人的進攻後,大夥方喘了一口氣,這是已經快天黑了,隻能在這石崖後宿營,傅斌行使他總管的職責,指揮着大夥去島裏收集柴禾,準備食物,包紮傷員,安排的倒是井井有條。
茅十八剛才一直強忍着肩膀的傷痛,這時放松下來就覺得肩膀已經麻木的不行,不由得呻吟了出來。
“十八哥,讓我看看你的傷勢。”任思齊拉着茅十八坐在一塊石頭上,解開了包紮的破布,就見茅十八的左肩上有一個傷口,黑血正不時的從傷口滲出。
“這樣不行,彈丸嵌在肉裏面,必須得取出來。”任思齊皺眉道,這年頭的火槍子彈都是鉛做的子彈,是有毒的,留在肉裏會化膿感染,這個時代沒有阿司匹林,感染發燒起來會要人命的。
“沒什麽大不了的,不就被咬了一口嗎?”茅十八大咧咧的道。
“必須得取出來,不然你會發燒,會要命的。”任思齊嚴肅道,當下讓人點起火來,把一把匕首在火上烤的通紅。
“你們倆來摁住他,别讓他亂動。”任思齊對茅十八兩個海盜手下道。
“不用人摁,我不動。”茅十八滿不在乎道。
“會很疼的啊,我怕你到時忍不住。”任思齊勸道。
“沒事,你盡管來!”能顯示自己英雄氣概的機會茅十八從不會錯過,“我要是叫一聲就不算好漢!”
茅十八的豪言引起衆人一片叫好聲。
任思齊深深的看了茅十八,舉起手中的匕首朝着傷口紮了下去。
低沉的悶哼從茅十八的喉嚨深處響起,茅十八額頭上的血管暴起,右手抓住身邊的一塊石頭,幾乎把石頭握了個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