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當紮德緩緩擡起頭來,微微瞥了他一眼,嘴裏就一個字:“滾。”
“呃……議長?我……”
“聽不懂人話嗎?”亞當紮德的臉色有些蒼白,就像陰森古堡中的德古拉。他擡起手捂住了心口,看似有些虛弱,精神狀态也不好,但莫名的更讓人心驚膽戰、毛骨悚然:“滾。”
末座議員臉色三變,然後真的蹲在地上,咕噜咕噜滾了出去。
亞當橫了一眼其他人,明明照明很充足,但衆人莫名感覺到陰森:“我不是針對他一個,我是說你們所有人,都給我滾。”
那些紮德家的大佬、新貴、大人物們,那些聯席會議成員,從帕克彼得森開始,真的也蹲了下去咕噜咕噜的翻滾離開。場面在滑稽之中,又帶着說一不二的霸道與不可挑釁的權威。
議員們雖然也有臉有皮有尊嚴,但他們很清楚,如果不滾的話,他們這個看似風光無限的議員就當到頭了。他們的生命,也就走到頭了。
歸根到底,這個所謂的聯席會議其組建的初衷,也不過就是爲了羅織說辭、編織條款、用所謂的邏輯來制衡索菲亞而已。就如同設定複雜的金融法令和股權條例,其根本目的就是爲了方便大資本家以合法的形勢趴在民衆身上喝血,其他都是障眼法。
高位議員就是看準了這一條,自認爲應該抓住機會,才指使那個末座強出頭。但現在看來,馬屁拍到馬腿上,那個議員成爲了議長示好索菲亞的犧牲品。
帕克彼得森心中疑窦重重,這次大遠征到底遇到了什麽?但他沒有多說,快速滾開。
議員們都滾了,亞當又看向了病床邊。那裏,蘇慕瓊表情淡漠的站在那裏,既不開心又不生氣,似乎一下子回到了當初在倫敦時的那種三無狀态。
驅動未知燈塔去救人的耗損太大,蘇慕瓊承擔了太多超乎凡人上限的精神沖擊,她的人格再次遭到了一定程度的清洗。
不過,身爲索菲亞的記憶都還在。
“索菲亞,之前奮力求生,現在總算可以放心談談了。你認爲我們遇到的……是什麽?”談到這個話題,亞當紮德的表情中罕見的出現了驚悸、恐懼、後怕的色彩:“難道說,那些都是神靈的屍體嗎?”
“樣本捕獲,後續研究可行,将基于數據采集再行判斷,當下暫無結論。”蘇慕瓊的口吻就像個機器人。
“索菲亞你……”看到這樣的蘇慕瓊,亞當臉色又是一白。他捂住心口,同時搖搖頭說道:“你還是先去休息一下吧,這一次你的耗損太大了。你……”遲疑了一下,亞當還是低聲道:“你又救了我一命,謝謝你。”
沒有回答,蘇慕瓊瞬間消失。
亞當獨自一人坐在病床上,目光發直,表情呆滞,似乎陷入了什麽回憶中。不知他到底想到了什麽,忽然間一聲痛苦的嘶吼,捂着心口在床上翻滾。冷汗沾濕了衣服,刺耳的警報聲中醫護人員慌張的沖了進來進行搶救。
三個小時後,全新的通告及命令下達。
通告:本次超空間大遠征遇到了史無前例的超大規模空間風暴。遠征隊損失慘重,除隊長亞當紮德生還以外,全員陣亡。陣亡者家屬将受到優恤,名單詳細如下……另外,即日起封鎖明日港口,停止一切超空間探索行爲。任何人不得私自進行類似活動,一旦查出,嚴懲不貸。
這一刻起,整個實驗室的風向都變了。
蒸蒸日上繁花似錦的發展勢頭遭到了迎頭痛擊,從事業到人心都蒙上了一層陰影。去老神父那裏進行心理輔導的人越來越多,即便是娛樂區的權貴們之間也開始傳播一些怪談。
有的人言之鑿鑿,有鼻子有眼如若親見:探索隊在超空間深處遇到了巨大的詭異、不詳、大恐怖!全船人都陣亡了,太可怕了!而且,雖然亞當紮德逃得一命,但事情沒有那麽容易結束。肯定有一些類似詛咒的東西纏繞在他身上跟着回來了!
什麽?我咋知道?這麽明顯的事你們還看不出來麽?全都死了,憑什麽就他回來了?而且自他回來起,他的臉色就沒好看過,白慘慘的跟個吸血鬼似得。再看看那深厚的黑眼圈,比煙熏妝還吓人,明顯是長期被夢魇糾纏。還有,你們沒發現整個實驗室不停有人失蹤嗎?錯不了,亞當紮德被詛咒了,他很快就會變成一個吃人的老妖怪。
我們啊,還是趕緊逃去地球,沐浴在蘇聯的核彈雨中手拉手快樂的唱歌跳舞吧!
——然後,這個瞎幾把胡扯淡的家夥就真的消失了。
實驗室中的流言蜚語很快被鎮壓,一些亂嚼舌根的家夥要麽被警告,要麽被清除,都是帕克彼得森幹的。來自雜訊的記憶表現的很明白,沒有什麽吃人的妖怪,隻有陳屍袋和活埋坑。
但帕克彼得森心頭也并不輕松。
身爲亞當紮德的暗手,他深刻的體會到,自己的老闆突然之間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從朝氣蓬勃,一下子帶上了些沉沉暮氣。
雖然這暮氣很淡,但确确實實有一種大難臨頭、死兆星高懸的味道。
帕克彼得森不知道這是什麽原因,但他有一種預感,泰伯利亞實驗室将有重大轉變。這一變,很可能會改變所有人的命運。
轉變來的很快,原本的各大小組被重新拆分、集合,所有才能高絕的科學家被從自己的項目中抽調出來集結在一起。有才的人都有脾氣,本來自己的項目進行的好好的突然被打斷,就像艾薇男優拍着片子正來勁兒忽然喊CUT,誰被強拉出來都是一肚子怨氣。
但首席研究員立刻宣布,将由她親自帶領,由最精英的人才組成最強的科研夢之隊,進行一項不可思議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