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種指導思想下,南宋皇朝自然不會在一個“行在”上費太多功夫。暖風熏得遊人醉,直把杭州當汴州。遊人可以忘乎所以,但國家的主宰者卻必須有自己應有的态度。加之宋室南逃時貧困缺錢,所以南宋初年時的臨安皇城根本就不是大夥想象中的皇宮的樣子。直到南宋末期,備戰之心漸衰,奢靡之風漸起,行在才有了點皇宮的樣子。
當然,這是地球的曆史。
而在這方世界中,就很不一樣了。宋室初逃時的确一窮二白,但因爲有南洋貿易的支撐,倒是很快緩過勁來。上有天堂,下有蘇杭。臨安京山水怡人、繁華富庶,皇宮也建造的似模似樣,比曆史上更好更奢華。
尤其宋理宗在位已經幾十年,這個喜好享受的皇帝今年這修修,明年那建建,日積月累之下倒把個皇宮弄的富麗堂皇。
“哎呦,不錯哦,這個屌!”雖然沒有直接說出這句話來,但楊绮看着這一重重亭台樓閣、琅嬛水榭,臉上表情基本上就是這句話的顔文字。
先看環境,南宋皇宮修建的的确漂亮。杭州溫婉,有種江南秀美。所以臨安皇宮也極大地沾染了這個情調。皇宮總分殿閣、後庭兩大部分。前面議政上朝的地方中規中矩。但後庭情調就不同了。
比之等級森嚴讓人屏息的明清紫禁城。這臨安宮後庭更華麗、更柔順。院中有水,水上有橋,大小湖泊星羅棋布,宛如一粒粒明珠,鑲嵌在整個宮中。
這環境,怎能不養人?
再看用度,皇室氣派果然就是不一樣。往來宮女絡繹、行走妃嫔不絕,看看她們穿着的、戴着的、端着的、拿着的。一樣樣一件件俱都景緻,和現代旅遊景點中造價低廉的仿古服裝決然不可同日而語。再看屋裏的裝潢擺設,那叫個華麗,那叫個奢侈,用的熏香都有天家風範,簡直就是古代版的小時代。
這用度,怎會不吸引?
最後看人,人才是重點,皇宮中的女人的确長得好看。嬛嬛一袅楚宮腰,雲鬓花顔金步搖。看看這些搖曳生姿的妞們。妃嫔就不用說了,就連宮女中也不乏姿容出色之輩。婦科聖手們排天下美女榜的時候肯定是沒好好調查宮内情形。否則就算天香榜動靜不大吧,國色榜也必然更加充實。
這可是正兒八經全國遴選的結果,幹粗活的下人暫且不提,嫔妃序列的質量很有保證。完全不存在現代劇組裏那種“哇,這個秀女好醜!皇帝怎麽選了這麽醜的女人當秀女!”的違和感。
這顔值,怎會不耀眼?
靈鹫宮的宮女裏漂亮妹子已經不少了,但還是決然比不過這裏。繡玉移花的仙月宮倒是規格更高,更有高處不勝寒的出塵仙氣和傲世潋滟。但仙月宮是伺候護國公主的,一切從女性角度出發,對宮女顔值的要求倒也不嚴苛。但這裏不一樣,這裏是專業伺候男人的,所以男性用戶的體驗要更加的透心爽。
在禦花園裏走一趟,簡直亂花迷眼。關鍵是——這可都是真臉啊!
作爲“男性”用戶之一,賈騰鷹表示,簡直有種孫猴子進了蟠桃園一樣的感受。要不是咱鷹爺隻是兼職當淫賊的,要不是咱鷹爺,呃,“身體不适”,但凡換另外一個婦科聖手過來,都絕對開始盤算怎麽“偷桃”了。
“簡直就是動用國庫公款,專門給皇帝一個人建的青-樓一樣。皇帝想玩哪個就翻誰的牌子,看不順眼就再換一排,作爲男人來講絕對是頂尖享受。這就是,嘶……”深深吸了一口氣,楊绮陶醉的閉着眼,然後果斷一豎大拇指:“權力的味道——爽~~!”
“好了好了,快到慈元殿了,收斂些表情裝着點。”嬌娘扯了扯楊绮的袖子,讓她表現的正常些。
宋理宗這種黃土都埋到腮幫子的人,太後早就不知道葬在哪塊墓裏了,所以新晉嫔妃均隻向皇後請安即可。慈元殿正是皇後居住的地方,楊绮離着老遠就能聽到裏面的聲音、動靜。
遠遠聽一聽,發現新晉嫔妃們已經聚在一起、準備組隊前去請安。因爲皇帝尚未動手,所以這些新晉妃嫔的等級都不高。又沒受皇帝恩寵,所以這第一次來皇後之處拜山頭,自然要把姿态放得低一些。慈元殿雖大,但卻不容這些新晉妃嫔帶着侍女上殿。
本來三妙也是一樣,但誰讓她特殊呢。貴妃雖然不少,但位份畢竟不低。殿上賜座必然是少不了的,排隊自然也不用排了,新晉嫔妃甚至還要向她見禮。又是炙手可熱的紅人,她帶着兩個侍女進去,旁人也說不得什麽。
果然,三妙下了車辇一靠近慈元殿的大門,兩邊的太監宮女就紛紛跪下行禮。更有激靈的進去通報,刹那間整個慈元殿都知道這個蒙受皇上隆恩的新晉貴妃到了。“萬福金安”之聲充溢耳畔,宮女、太監及妃嫔們竊竊私語的議論也不絕于耳。
當然,這些議論有些是真的私語,若非耳力超人根本聽不到。但也有一些是假的低聲,隻要不是聾子都能聽得到。這些假私語自然不是随便說說,都包含了說話者各自不同的心思在裏頭。巴結的、非議的,不一而足。
這些宮廷小角色鬥心眼子的林林總總,楊绮根本懶得細聽,就當背景雜音便抛諸腦後了。她隻是打足了精神觀察四方。精神力高漲之下。開始把握遠近四方觀者的心思、情緒。看看自己是不是暴露了。看看這皇宮到底待不待得下去。她沒有易容也沒有縮骨,一米七五的個頭放在這些人中當真顯眼。八方目光彙聚三妙,但總少不得幾道自她身上掃過。楊绮用心感應,卻沒有感受到特别奇特的反應。
看來,至少這些宮女太監不知詳情。
“嫔妾妙癡語給皇後請安,皇後萬福金安。”
上得廳堂,便要拜山頭。三妙玩角色扮演玩的入戲,也不介意以先天高手之尊給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行禮。楊绮本是不願意行什麽禮。但還好宮女行禮大都斂衽便罷。她的身份是妙貴妃的貼身侍女,倒也不用向其他妃嫔下跪。嬌娘扯了扯她,她便假假的蹲了蹲,湊合一下便過去了。
随便瞅了一眼,有封号的後妃已經坐了滿堂。這些後妃大都年紀輕輕,甚至鮮有過二十的。隻有一個皇後,約摸四十歲年齡,保養得法之下倒也有些母儀天下的風範。皇後看起來深沉内斂,不大張揚。但這些年紀輕輕的妃子卻不是如此,一個個心思都很活絡。
貴妃落座。自然少不得寒暄。聽聽其他妃子們和三妙“姐姐妹妹”的一頓亂叫,楊绮差點沒笑出聲來。就你們這群奶香未退的未成年、二十露頭的小年輕。叫三妙阿姨都不委屈。三妙的真實年紀,能吊打包括皇後在内的所有妃子。但偏偏三妙還處處以妹妹自居,那裝嫩裝的,真叫個得心應手、如魚得水。
“果然,年齡越小的就越樂意裝熟,年齡越大的卻越喜歡扮嫩——是不是啊嬌娘?”
然後,作死的某人就被嬌娘一肘子捅在了肋下。
貴妃到位,人手到齊,便開始了見禮。在宮女嬷嬷的一聲通傳之中,一個個新晉嫔妃走上前來,齊排排的上來請安、混臉熟。楊绮立刻開始關注大美妞,這勝景,天下能有幾個男人見得到?
呃,雖然咱現在也不是男人……不過這不妨礙咱的興趣啊!來來來,看看,嚯!這宋理宗老頭夠行的啊,一次竟然選了這麽多女人入宮。瞧瞧這些莺莺燕燕的一大群,宋理宗的那套老舊的開瓶器應付不應付的過來啊?如果應付不過來的話也太浪費了,要是讓婦科聖手們知道,怕是要天天詛咒他。
妃子們一排排上前,一排排見禮。當見禮到第三批的時候,楊绮忽然一挑眉——呵,他鄉遇故知啊,站在這一排最中間低着頭的那個不是楚大才女麽?果然她真的進入宮廷,成爲了妃嫔。
而楚家似乎有些門道,她剛一露面,坐在上首的皇後便特别關照她,對她招手道:“你便是楚雲落?上前來,容本宮仔細瞧瞧。”
“是。”楚雲落上前兩步斂衽行禮:“嫔妾楚雲落給皇後請安,皇後娘娘萬福金安。”
“好,好,不愧莆田才女之名。”皇後像是要幫她打個開門炮,不惜當衆誇獎:“本宮便在宮中,也聽過雲落妹妹才貌雙全的美名。今日一見,傳言不虛。”她話不多,點到爲止,不過皇後派系的妃子們自然會幫腔說話,一下子有一連串人都在說楚雲落的好。
楚雲落微微笑着、應對自如,顯出大家風範。她擡起頭來想客氣兩句,卻忽然臉色一變,瞧着三妙的方向愣住了。三妙這位由皇帝直接下旨冊封的貴妃她自然是知道的,除了感歎世事無常、命運不定之外,也沒有太多想法。但她看到一身侍女打扮的楊绮時,卻真的讓大腦當機了好幾秒鍾。
從天妃夫人像的事件起,她就知道這個凰天團長極不簡單,對她的印象已然不是區區歌舞團長這般單純。今日再見,更從那雙眼睛裏看到了一點别的什麽東西。
不對,她根本不是侍女,侍女絕對不是那個眼神!
爲什麽在看到這雙眼睛之後會覺得顫栗,爲什麽會莫名奇妙的感覺驚悸?!
那雙眼睛,總覺得有點熟悉……
楚雲落呆住的時間不長,但在場的各個都是人精。有一個身着紅衣的美貌妃子立刻開口了:“雲落妹妹與癡語姐姐同樣來自莆田,想來也算是老鄉見老鄉,自然難免感懷。但癡語姐姐無動于衷,雲落妹妹也不必沮喪。想來是因爲妙姐姐迎來送往的事做得多了,不記得雲落妹妹吧。”
在這個理教大防的年代,說“迎來送往”,自然是在影射什麽。
另一個身着鵝黃色衣衫的妃子也接口了:“早已聽聞皇上出行時對妙貴妃一見傾心,想來便知必然是個傾國傾城的佳人。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能夠一旨封妃,妙姐姐怕是會成爲歌妓中的榜樣。日後這南北花魁,怕是也都夢想着像妙姐姐一樣一步登天了。”
這不是在影射了,這幾乎等同于指着鼻子罵碧池了。
最後有一個着藍衣的妃子完成了三連擊:“據說妙姐姐舞姿曼妙,南海之濱無數男女一見之後便難忘記。今日如此盛會,妙貴人何不一展才藝,讓諸位妹妹一開眼界?哦,對了,瞧瞧我這嘴,失語失語,妙姐姐的舞姿自然是‘隻有’皇上能看。可惜了,看來隻能找雲落妹妹問問了。雲落妹妹,你可是莆田望族出身,應該看過妙姐姐當初的舞姿吧?反正那時,有錢,就能看的嘛。”
這三人話一出口,整個慈元殿氣氛陡轉。隐隐中,似乎能聽到有小宮女在用假私語的聲音故意嘀咕着“看看她,又妖又騷,果然是個狐媚子!”“不知給皇上下了什麽迷-魂藥!”“區區一個妓-女,竟然還敢跟諸位娘娘同起同坐?真是不知羞恥!”等等,敲敲邊鼓,把氣氛烘托了起來。
楊绮的雙眼立刻噌的一下閃過一道銳利的亮光:
哦哦哦,開始了,終于開始了!
傳說中的宮廷撕逼大戲,終于如約而至!
傳說中的作死女配,終于嶄露頭角!
那仨妃子,姐雖然懶得記着你們誰是誰,但是在你們這紅黃藍三人組的頭上,姐已經看到了死兆星!
而在楊绮興緻勃勃看熱鬧的時候,妃嫔裏角落中一個不甚起眼的女子悄悄擡起頭,仔細瞧着楊绮。她半眯起眼睛,收斂着眼中精光,防止被高手感應察覺。她眼中帶着一絲審視,一絲警惕。若仔細研究,會發現她臉上有易容的痕迹。
那是很高明的易容術。
說其中沒有貓膩——誰信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