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傳,約兩千年前,這裏曾經發生過大海嘯。怒海生波,毀滅一切。而海嘯過後,一片原本平坦的海域上,便多了一座島。這島來曆成迷,無人能夠理解它爲何突然出現。有人大着膽子上島查看,也看不出什麽門道。直到有練氣士登臨此島,方才獲得乾坤造化。”
“當時中原剛好周王朝大權旁落、禮樂崩壞,諸侯并起天地大亂。這些獲得造化的練氣士便自亂世中趁勢而起,創下道統。春秋之後的諸子百家,有一些便是得了這些練氣士的道統傳承,方才興旺發達生生不息。隻不過這神秘島嶼乃是昙花一現,不過幾日便消失不見,再無人能尋得。”
“其五百年後,戰國破滅、秦統天下。而此處再次爆發大海嘯,巨浪滔天、百裏震驚,神秘島嶼再次出現。因年代久遠、戰亂悠悠,幾無人知道這島嶼之秘。便是有漁夫登島查探,也依然毫無所獲。而那時剛好有一位名爲徐福的修煉者雲遊到此,便乘船渡海登島觀覽。這徐福在海島上待了整整一日,一天之後歸來之時,據傳說是雙腳踏波、淩空虛度,宛如真仙。”
“徐福立刻便名揚天下,四海皆知。便是中原的始皇帝嬴政,也尊他爲得道真人、長生仙長。嬴政自歎人生苦短,下旨讓這位練氣士尋訪長生仙藥。徐福深知自己一身神異均來自那神秘島嶼,便多次出海尋島。但那島嶼卻再次神秘消失。不知所蹤。徐福心有不甘。點齊童男童女擺出大陣出海苦尋,卻再也未歸。而那嬴政,自然也沒有長生。”
“徐福之後,無數跟風者同樣出海相尋,但那座龐然大島竟然消失的片影不存。一百年内,一無所獲。兩百年内,此風衰弱。三百年後、四百年後。時光悠悠,無人還記得這鄉野怪談。但五百年後,大海嘯再次如期而至,奇島再現。無數江湖人浪人聞風而至,其中一位最爲知名,相信尊駕也毫不陌生,就是号稱酒中仙的李太白。”
“李太白登島之後再未回返,跟那島嶼一起永遠消失于世人眼中。所以史書記載中,他便是死在了那一年。但登島而回者另有說法。說李太白坐而悟道、酣飲狂歌,創出一套驚天動地的武功出來。那些歸來者便是沒有盡數一步登天,但也都各有所得。有傳言說,五代十國之時天下能人輩出、強者遍地,武道空前繁盛,便是因爲受了這神秘島嶼出世的蒙陰。”
“至于神秘島嶼上到底有什麽。不論哪方皆是諱莫如深。或是有非同尋常的神功寶典。或是有洗骨伐髓的天材地寶。不論哪種,有那些江湖傳奇玉珠在前,可以肯定那島上必然有不得了的造化。暗中傳聞無數,脫胎換骨、返老還童、暗疾盡褪、陽壽激增等等傳言,已經流傳的風風火火。隻是不知其中幾分真、幾分假。”
“而距離上一次海嘯,今年剛好滿了五百年。掐指算來,神秘島出世就在這幾日中。”
一個隐秘的院落中,兩個銅祭祀、一個銀祭祀,以及一個被特别允許列席旁聽的百損道人,都聚齊在了這裏。若被趙宋知道有這麽多長生天神教的大人物彙聚一堂。一定會點齊兵馬直接殺過來。但現在他們藏得很好,不因爲别的,隻因爲宋蒙厮殺已久,長生天神教早已在趙宋境内埋下了暗線。
一個勢力,就像一顆大樹。想要參天而立遮風擋雨,這地面下黑暗中的根系就必須發達。你也埋暗線,我也埋暗線,一根根暗線交錯在一起,才形成了錯綜複雜的暗面之網。而這真真假假的大網,正是江湖上絕大多數陰謀詭計的滋生地、絕大多數俠客曆練的好地方。
在座的幾個大人物中,第七銅祭祀在情報網方面更有建樹。他更傾向于吸納南方過來的投誠派,所以自然由他來整理情報。在他不緊不慢的沉聲講述後,另外三人明顯的動心了。徐福、李白這些如雷貫耳的名字面前,他們不得不對這傳說中的“神秘島”高看很多眼。若真如傳說中那麽神奇,這神秘島簡直是全方位全屬性大禮包一樣。
但在座之人也都不小了,加起來有好幾百歲,大人物的沉穩和城府一點也不缺。
銀祭祀沉吟片刻,把玩着微光奇石開口道:“此事尚有詭異。有郭守敬蔔卦爲證,‘機緣’一事恐怕不是無風起浪。但若當真有一座神秘島,何以之前無人曉得,最近卻才瘋傳天下?”
“之前也并非無人知曉,綿延五百年以上的大派中,都有些零星記錄。尤其是,我命人翻查少林藏經閣的卷宗,也自隻言片語中發現些端倪。之前隻是所有人都秘而不宣,所以無人知曉。最近卻不知爲何走漏了風聲,這才鬧得滿城風雨。”第七銅祭祀解釋了一下,然後又贊同道:“但如此狀況若說毫無問題,恐怕也不可能。隻是江湖各派都潛藏暗中,一時之間也難以弄清到底是何人搗鬼。”
“嗯。”銀祭祀點點頭,然後看向第六銅祭祀:“老六,這事你一直很在意,可有什麽進展?”
“哈哈,放心,隻要攪動一灘渾水,自然能夠找出大魚!”第六銅祭祀自信滿滿道:“我手底下的那群小崽子一路上已經憋得夠嗆,剛好放出去撒撒歡。現在那趙家老狗已然不遠,隻要假借名目鬧出些風雨,自然會在這微妙時刻引出大風波。我等隻要坐觀好戲,一切自然清楚明白。”
但他話音剛落,就見一支煙花火箭飛上半空,在漆黑的夜裏炸出一篇絢麗的星火。這星火距離此處不下三十裏。但方位角度合适、空氣質量出色之下。剛好看得一清二楚。
那是報警訊号,幽牙鐵衛遭遇到了難以抵抗的強敵!
“哈哈,魚兒上鈎了!”第六銅祭祀霍然起身,迫不及待的走向門口:“讓我看看,咬鈎的到底是什麽樣的貨色!”
但他剛走入院落中,卻又一隻手自陰影中伸了出來,啪的一下抓住了第六銅祭祀的肩膀。
這一手來的是如此突兀、如此不可思議。讓第六銅祭祀的瞳孔瞬間縮小到針尖大小,一身寒毛都被刺激的倒立起來。百損呼啦一下站起身,如臨大敵的看着門外,渾身氣息如同海浪一般洶湧翻騰。第七銅祭祀也神色凜然,把拳一握,戒備心瞬間提到最高。
這麽多高手在此,竟然有人能夠欺進如此距離還未被發覺?第六銅祭祀如此高手,竟然毫無防備的就被一掌拍在了肩上?可以說,憑這一屋子人的武力值和感知力。恐怕也隻有神仙才能做到這種事!
若他有殺人之心,第六銅祭祀此時恐怕已經死了!
此人到底是誰?!
但那隻手的主人卻沒有動武,一個生硬的聲音自陰影中一株大樹處傳來:“去,不要。”
“是你啊……”第六銅祭祀聞言立刻長長呼了口氣,這聲音他很熟悉,也是所有銅祭祀中他最爲畏懼的一人。他能力特殊。自覺足以應付絕大多數高手。但惟獨這個人可以緻命的威脅到他。他不由回頭看了一眼老神在在的銀祭祀,他實在沒有想到,這一次南下的不是兩個銅祭祀,而是三個。
三個,已經超過銅祭祀的半數了。而一共四個祭祀,也超過了祭祀總數的半數。這第三銀祭祀動用的力量,已經超過了某個限度。這讓第七銅祭祀眸光微閃,然後又深深潛藏。
“五哥,你也來了啊!”随着第六銀祭祀帶着忌憚之意的招呼,有一個人好像自樹木的紋理之中“流淌”出來一樣。現身到這院落中。這人中等身材,臉上也戴着青銅面具,但更加輕巧、隐蔽,看起來十分獨特。他好像很不擅長語言,說話颠颠倒倒,但意思倒是表達明白了:“煙花,誘餌。你,魚。”
第六銅祭祀一愣,然後面具下的臉色瞬間一片鐵青。
有人拿煙花火箭當誘餌,那就說明他的幽牙鐵衛們恐怕是兇多吉少了。即便還有存活,對他來說,這些試驗品也可以放棄。一切,都比不上自己的安全。
至于懷疑第五銅祭祀?
呵呵,他根本沒這個念頭。
在這種方面,沒有人會懷疑第五銅祭祀。
但一口氣失去所有幽牙鐵衛,還是讓他十足心疼。對他來說,幽牙鐵衛都是珍貴的實驗素材,就這麽不明不白的折在這裏,讓他火冒三丈。
“到底是誰!”第六銅祭祀咬牙暗恨:“有膽子吃下爺爺我的肉,就等着被爺爺我毒死!”
整整一夜,這片大地上都安安靜靜。萬物陷入沉眠,隻有娘媽夫人廟的巫祝們在拼命忙活。她們見識不多、不知道别的,但她們都相信,明天絕對會出大事。因爲,那個白發男人在靜靜等了一夜之後,拿着接近三十顆腦袋走了。
第二日,五更天剛過,天蒙蒙亮,雞叫了。
早起的老人們推開門窗,享受着清晨涼爽的空氣。在這涼風中吸着水霧打個哈欠揉揉眼,别提有多舒服。但打哈欠的老人們一下子都呆住了,打着哈欠的嘴巴也全都忘了關上。一個個瞪大眼睛、張着大嘴,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場景。
死寂的兩分鍾後,終于有人反應過來,扯着嗓子拼命大喊道:“殺——人——啦——!!”
隻見莆田最寬闊的街道上,接近三十顆人頭齊排排的擺了個造型。人頭形成的圖案中,刻着幾個筆鋒張狂的大字。官差們不多時便火速趕到,撿走了人頭打掃了現場。但深深刻在青石闆上的大字卻不好處理,隻能先把所有圍觀群衆都粗暴的驅趕到一旁,并兇狠的警告所有人不準造謠、不準亂傳。
但不到半個小時,整個莆田的人依然都一字不落的獲知了那幾個大字的内容:
【殺人者采花大盜賈騰鷹】
江湖中,再掀狂瀾。(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