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是莆田南少林空性禅師,乃是貧僧舊友。”一燈介紹了那個紅衣和尚。
曆代以來,方丈從來不是少林最強的那個,這個傳統在莆田少林也得到了發揚光大。空性身穿紅袈裟,說明他也是少林常委級幹部之一。但他并非方丈,算得上是隐藏高手。他一身一百一十多年的功力非同凡俗,修煉的護體神功也相當強悍。據目測,很有可能是金剛不壞神功——至少也是其中的一部分。
“阿彌陀佛,當時爲楊施主護法療傷,正到緊要關頭,龍夫人心緒緊張之下誤與兩位施主發生争鬥,實在是罪過。但龍夫人護夫心切,貧僧還請兩位原諒則個。”空性雙手合十,很是客氣。
其實,少林和尚越老越客氣,越年輕越狂傲。蓋因爲年輕人不知天高地厚,總以爲天下武學出少林,以天下第一門派自居。但年齡大一些後自然就會發現,這世上能把少林和尚虐個遍的高人還多得是。
而眼前這兩個怎麽看都很年輕的姑娘,正是那種能夠在整個少林殺個七進七出無人能擋的兇人,空性的态度自然很是端正。他忍不住端詳了武争鋒兩眼,這個少女竟然是普天之下也難得一見的蓋世高人。想來是把功夫練到了返老還童的傳奇境界。實在是讓他嗟歎不已。蓋世高人當面,哪裏還輪得到他來端架子。再看楊绮,雖然内力尚未登堂入室,但戰鬥力真真不低,看來這傳說中的逍遙派真是深不可測啊。
想到此處,他低頭道:“沒想到,楊施主激憤之中心念凝一。竟然壓下了亂沖的内息。女施主那一劍更是将他郁結在胸腹的壞血震了出來,那塊凝血讓我等費盡心思也難以盡去,現在總算打通。我等之争起于誤會、卻終成好事,全賴女施主宅心仁厚、心無殺念,方能收住拳勁。而女施主那一劍,真可算是大巧不工、神妙莫測了。”
“小事。”這馬屁拍的好啊,咱竟然還成“宅心仁厚”的好好先生了!楊绮不在意的擺擺手,然後又疑惑道:“久聞神雕俠楊過朋友遍天下,但現在爲何躲在這麽個偏僻院落裏。卻不去尋朋友找幫手?”
楊過的表情卻立刻嚴肅下來,他與一燈、龍女交換了一下目光,似在評估楊武兩人的可信度。一燈對他微微點頭,作爲段氏傳人,他自然是知道逍遙派的底細的。而楊過最後也決定實話實說,因爲以對方的實力而言實在不需要和他們玩虛的——所以說先打一頓再說話就是方便不少。楊女王的邏輯也不是毫無道理。
楊過表情極是沉凝。緩緩道:“晚輩躲藏于此,實是因爲,晚輩已不知還有何人可以信任。”
武争鋒一皺眉,開口道:“願聞其詳。”
楊過的答案很簡單,但細思極恐:“全真教中,必有叛徒。”
楊绮經此提醒,眼前立刻閃過了無數畫面。活死人墓被突襲、灌滿整個古墓的巨量毒蟲、看似對突襲毫無所覺的全真教、道士們莫名針對己方的腦殘行爲、以及周伯通出面都好似不管用的詭異對抗情緒,這些事情串在一起,答案已經非常簡單了——全真教中有人和突襲者裏應外合,方能瞞天過海。直接打上古墓。
巨量毒蟲不比單獨的高手,運輸起來必然車載箱裝、動靜極大,不可能繞過全真教的警戒。如此想來,全真教中或許不僅是出了叛徒,甚至可能是整教都一起叛變。而不久之前的丘處機之死,如今看來也迷霧重重,或許也與叛徒脫不了幹系。
全真弟子現下仍以名門正派的身份活躍在大江南北,甚至積極參與到滅惡聯盟之中。這遍及南北的全真弟子中,到底有幾人是假義氣、有幾人是真俠客,泥沙俱下之下已經徹底說不清了。
“那日突襲晚輩門派的賊人之中,有數人毒功甚強。若非身受其毒,晚輩也不會如此不堪。”楊過嚴肅道:“那日的賊人不過是喽啰,必有用毒高手隐居幕後。此人或許就是殺死丘處機道長的元兇,也必然對我中原正道圖謀不軌。如今莆田風雲際會,全真弟子更是來了不少。晚輩不敢現于人前,隻好小心躲藏,方才藏在了此處。”
小龍女接口道:“這些天來,我們想盡辦法,想引出幕後主使、除掉那人。但可惜,如今莆田的‘機緣’傳聞鬧得紛紛揚揚,難以分辨到底是何人在背後耍花招。”
“機緣?”楊绮心中一動,機緣這個詞很是微妙啊。不過她環視四周,立刻道:“此處已經不堪使用,況且若真有賊人隐身在側,剛剛的動靜或許會引起他們的注意。你們跟我走,先去安全的地方藏起來再說。”
楊绮一揮手,便帶着衆人一起往外走。走不幾步,卻聽到密林中傳來了隐約的沉悶撞擊聲。銳利的鳥鳴與兇悍的馬嘶聲混在一起,楊過聽聲之後表情一變,立刻一聲唿哨。楊绮也不由樂了,同樣吹了聲口哨。片刻之後,隻聽咚咚的沉悶聲響中,一隻體态龐大的巨雕自林中奔了出來。同時,白雪和黑炭也沖了出來。
剛剛還在奇怪兩匹馬去哪了,原來是和神雕打起來了。
兩匹馬身上都有抓痕、瘀傷、甚至血痕,顯然被神雕打的不輕。但同時,神雕身上也羽毛散亂,胸口更有兩個馬蹄印形态的斑秃,看來也沒占優。三頭動物一見主人站在一起,立刻很有靈性的住手。但互相之間瞪視的目光中卻還帶着躍躍欲試的兇悍。仿佛在說“有種接着打啊!”“誰怕誰。你敢動手我就敢還手!”一樣。
飼主見狀不由莞爾,紛紛安撫各自戰寵。
一行人僞裝了一下争鬥現場,擦除了太過明顯的痕迹,讓這裏顯得像是普通老舊房屋的自然坍塌。然後,便跟随楊绮一起離開,前去了安全屋。
所謂的安全屋,不是指武力上的安全。這樣一群人聚在一起。普天之下已經沒有幾股力量能夠讓他們感到危險了。這裏的安全,指的是信息上的安全。隐匿自己的行蹤,隐藏自己的身份,别人不知道我的情況我卻能去查探别人,讓自己在潛伏中争得先手。所以,最好是别人想不到、找不到、去不了的地方。
而楊绮的安全屋,自然就是樓船梧桐。
坊間傳言中,梧桐會在三日後來到莆田。但其實,梧桐距離莆田并不遙遠。隻是躲在遠海上進行最後的排演而已。
衆人運起輕功奔行百裏,來到一處隐秘海灣中。楊绮閉上眼睛,主意識推開那扇門,瞬間便遠程俯身了萬歲聖胎下達指令。萬歲聖胎如同楊绮的分身一般,這是最萬無一失、最不可能被截獲或僞造的信息傳遞方式。
衆人等待了約摸一個時辰,這一個時辰中。把能夠交換的情報都交換了個遍。一個時辰後。一艘小船遠遠駛來。這小船無人搖槳,但速度卻絲毫不慢。推波破浪之下竟然也無聲無息,顯然有高手運使。
小船靠岸,一個妩媚女子挑簾而出,自然是三妙夫人。
看着巧笑倩兮的三妙夫人,空性眸光一閃。眼前此女似乎全無修爲、芊芊弱質,但又好似是不弱自己多少的高手。飄飄渺渺、隐隐約約、看之不透,讓這逍遙派更顯神秘莫測。
“阿彌陀佛,有逍遙派高手爲伴,一燈師兄當可放心。”空性口喧佛号。轉身便走:“貧僧這便告退了。”
送走空性,楊绮對嬌娘使了個眼色。嬌娘點點頭,便接替了三妙夫人,載着楊過他們三人一雕飄然而去。雖然有郭襄、段興勇在,楊過基本是可以信賴的友方。但梧桐畢竟是極其重要的所在,爲防萬一,還是讓嬌娘跟去鎮壓一切變數。
而三妙卻留了下來,這自然是楊绮吩咐好的。
“主子,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奴婢對主子思念成疾,三秋之思,卻是連腰都思瘦了。”三妙貌似興緻盎然,竟然來挑逗楊绮,抓起楊绮的手就往自己的小蠻腰上搭:“主子來摸摸,腰是不是細了?”
“得了吧,你啥時候把胸都餓小了再說話吧。”楊绮根本不吃這一套,帶着三妙立刻就走:“跟我來,下面的事給我辦的漂漂亮亮的。”想在短時間内獲取情報,這已經超出了飛影部的能力範圍,必須得讓三妙開點挂了。
第二日,傍晚,莆田某民居之中。
“主子,奴婢打探一日,大緻理清了頭緒。”三妙娓娓道來:“如今,這小小莆田可算是八方矚目。一來,這方國家的皇帝即将到來此處進行封禅。二來,江湖傳聞此處将有‘機緣’、‘奇遇’出世,遠近大小門派、散人,都彙聚于此。全真、青城等名門,也同樣有門下弟子前來。如今莆田城中雖然安靜,仿似一如尋常。但周邊大大小小的村鎮之中,已不知有多少人潛伏,可謂暗流洶湧。”
“嗯……”楊绮捏着下巴沉思着:“自古以來,江湖與朝堂便不對付。皇帝親身來此,朝堂的力量已經算是空前強盛。而那些江湖散客依然敢向這邊彙聚,隻能說是那‘機緣’太過誘人。不過,皇帝一來,奇遇就冒出來了,怎麽會如此巧合?就算有奇遇,也通常是别人得了好處之後才由大嘴巴傳揚開來。别人羨慕嫉妒恨,但晚人一步也是沒轍。這種還沒人得手就鬧得沸沸揚揚的奇遇,真是讓人覺得不對勁。”
“主子所言甚是,按照奴婢探查,此次所謂的‘機緣’、‘奇遇’,其背後或有黑手在推波助瀾。早先還無甚動靜,但忽然間就好似天下皆知。說它内裏沒有隐情,連奴婢也是不信。不過,”三妙搖搖頭:“如今雖是暗流洶湧,但背後大魚都潛在水深處,還需時日才能挖出。但這諸多事件很可能與皇帝行蹤有關,皇帝不知何時便會駕臨此處,時間委實不夠。”
“這好辦。”楊绮卻瞬間想到了辦法:“藏得深,說明暗流還不夠大。隻要扔個深水炸彈、掀起滔天大浪,什麽大魚都能給炸出來。”
三妙瞬間明白了什麽。所謂自己動手豐衣足食,按照自己主子的性格,下一步肯定是自己想辦法去掀動風波了。不過她也是個不怕事大的人,反而興奮起來:“主子想如何興風作浪?”
“興風作浪?這詞用得好,一聽就有濃濃的壞人味兒。不過,這事兒也的确是壞人才好辦。”楊绮拿起一本小冊子随意翻了翻,裏面是影鉛華收集到的情報。影鉛華的确敬業,一天就搞定了頭兒交代的活兒。
“莆田才女楚雲落,楚氏豪門嫡女,這名字真是看到很多次了。不過,敢跟我過不去,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木哈哈哈哈……”壞人專用笑聲中,楊绮渾身骨骼噼啪微響,肌肉挪移、組織重構,片刻間便變成了另一個人。
惡名度最高的小号,再次上線。
“我神之手賈騰鷹,今兒要務一務正業了!”(未 完待續 ~^~)
PS: 這一章有接近4K了,字數多了點,所以寫的久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