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所謂蟬噪林逾靜、鳥鳴山更幽,這些喧嚣聲離得遠了,卻反倒顯得缥缈虛幻。夜風中,一個嬌小的身影坐在最高的屋宇房檐上。白衣飄動,黑發如絲,武争鋒靜靜地看着遠近四處。
南帝段智興如今就在襄陽城中,一陽指名動天下,怎麽高估都不爲過。前幾日見周伯通,便給她敲向了警鍾。五絕就是五絕,不能輕慢。一燈便是不如老頑童,恐怕也差之不遠。同理,黃藥師、楊過、郭靖,也差不到哪裏去。
上次某人與周伯通的比試,與其說是比武,不如說是玩鬧。真功夫倒是都用了真功夫,的确是自己的真實水平。但兩邊又都沒用全力,沒有故意發揮自己的長處去碾壓對方的短處。某人的豪力沒有使出來,周伯通的内功也沒有全數發揮。到底哪邊藏的多一些,就很難說了。若某人不動用真功夫隻是一味胡鬧亂玩的話,一個郭靖尚且難以應付,若再來一個一燈的話恐怕就要手忙腳亂的了。
所以,武争鋒此刻坐在這這裏。大眼睛倒映着天上的月光,晶瑩透亮。她如同一個沉默的守護者。爲某個胡鬧的家夥保駕護航。
“嘶——”武争鋒深深吸了口氣,然後又緩緩吐出。空氣清涼,夜風柔和,一燈一直沒有出現。她擡頭看了看天,天上的月亮很大很圓很亮,這才發覺今日是月中。再看看英雄大會那邊,武争鋒又忍不住搖頭失笑:“雖然是胡鬧。但倒也的确是别出心裁、獨具匠心。唉,這個人啊,真不知道該說她什麽好……”
在武嬌娘的注視中,英雄大會那邊已經亂成一鍋粥了。各路群雄發揚了“不要慫,就是幹”的光混精神,天上地下圍追堵截賈騰鷹。不過非但沒有取得應有的戰果,反而被兜着屁股揍了個爽。
的确挺爽的,因爲揍人的家夥已經唱上了。沒錯,那家夥一激動起來就放聲高歌。外人看起來簡直像個神經病一樣,但她越是唱的嗨,狀态就越好、越強、越勢不可擋。現在,那家夥又唱又跳,已經全面進入狀态了。
“嘿、厚、嘿厚嘿厚、嘿、厚~~”鷹爺抓着三妙夫人,如同一個紫色的龍卷一般刮過全場。四面八方的刀光劍影、無窮無盡的掌風指力。都被她利用起來。迸濺的火花。翻倒的痛呼,全都似在給她伴奏、打節拍一樣。鷹爺伸手一拉三妙,領舞全場:“天地悠悠、過客匆匆,潮起又潮落。”
這歌節奏并不快,鷹爺的行動的絕對速度也并不快,但兩人手牽手,移步轉身卻節奏感十足。絕對動作并不快,但臨敵反應卻快的要命。簡單的一擡手,就能閃過刀光,平凡的一晃肩。就砸飛劍影。
“恩恩怨怨、生死白頭,幾人能看透。”
兩人的螺旋,不在任何一個地方停頓超過一秒鍾。那六個道士、十餘和尚,還有追擊不斷的耶律齊,竟然隻能跟在後邊吃灰。
“紅塵啊滾滾、癡癡啊情深、聚散終有時。”
手一抖,分,三妙飛入群豪最無法防禦的位置,大耳瓜子抽飛好多。臂一拉,合,三妙又飛回鷹爺懷中,半路上飛裙扇翻了不下十個。
“留一半清醒留一半醉,至少夢裏有你追随。”
腳下一轉,鷹爺将三妙自背後牢牢抱住。雙手握着雙手,鷹爺帶她旋起迷幻的狂潮。三妙夫人覺得自己就像楊绮手中的一把奇門兵刃,被對方運轉自如,極大地延展了楊绮的攻擊覆蓋。
“我拿青春賭~明~天~”
紫光飛掠,尼姑們自前方圍堵上來紛紛出招。子彈時間中,鷹爺抓着她的手,在每個尼姑身上都摸了幾把。俏尼姑就抓抓胸口,醜尼姑就拍拍屁股。三妙玩心大起,夾帶私貨的點了幾個她自己研究出來的特殊穴道。交錯的一瞬之後,尼姑們驚聲尖叫、踉跄倒地,潰不成軍。
“你用真情換、此、生!”
浮光掠影,前面又出現了一群和尚。精神力勃發,子彈時間再現,鷹爺再次抓着三妙的手,在每個和尚身上也都摸了幾把。帥和尚就戳戳雙眼,挫和尚就錘錘胯下,反正不用自己的手,鷹爺一樣沒負擔。在三妙的私貨之下,帥和尚捂着眼大呼小叫,但挫和尚已經捧着褲裆打滾了,聲音都像是尖細了不少。
“歲月不知人間,多少的憂傷……”
點子紮手,大夥并肩子上,幾十個人同時撲來。有運着輕功飛着來的,有使着刀法滾着地來的,飛刀、鐵釘、金镖、袖箭,無數攻擊如同大碗一樣全方位籠罩過來。鷹爺卻哈哈一笑,雙臂一纏,環住了三妙的腰身。發力一絞一抛,同時不落下唱歌的事:
“何不潇灑走~~一~~回——!”
唰,三妙如同一個飛天仙女一樣,旋轉着升上半空。内力運轉至極限,紫色的煙霞随着飛揚的裙裾一環環的擴散,如同自空中震蕩而出的紫色漣漪。擊飛了所有空中飛來的敵人、掃落了所有來勢洶洶的暗器。三妙戰果不凡,她卻沒有關注那些。她擡頭定定的看着天上的月亮,美目映着溶溶月色,三妙的心也都要酥了。
她忽然記起,當初那怪異的男人,便是如此與繡玉公主一道擊敗了自己。從那天起,自己就恨繡玉、恨那男人。恨他們讓自己痛不欲生、奇病纏身。
但最恨的。同時也是最羨慕的,就是他們之間那一份莫名其妙的信任和堅定,那種在面對自己開出的條件時毫不猶豫的拒絕,那種無法描述的東西。羨慕,但又得不到的東西,讓她恨、讓她瘋狂,所以她千方百計的想要毀掉那東西。三妙夫人。也并非一開始就是三妙夫人的,她有她自己的遭遇。
可是在今天,在這夢幻一般的月色之下,她忽然發現,自己的确是個妖女。妖女,不要去羨慕良家。對那些小橋流水、男耕女織的幸福生活,白日夢的時候随便想想就好了,因爲妖女有自己的妖女路。
霸主,征服不了我。大俠。征服不了我。富商、權貴,統統征服不了我。隻有那荒誕莫測、如雷似火,難以捉摸又自成一體,談笑無忌生殺由心,與天底下任何其他人都不同的蓋世魔王,才能讓妖女俯首。
魔王。才是妖女的歸宿。
恍惚間。她覺得自己的功力瓶頸又松動了些,曾經的暗傷又好了不少。飄逸的旋轉正下方,魔王某鷹猖狂的哈哈大笑。面對八方來風,魔王宛如化作了幻影。一龍力肉身的猛力太過醒目,但絕倫的速度卻不妨一用。精神力繼續爆,超級子彈時間中,魔王左抓、右扯,看我飛龍探雲手!
三妙自半空中仰身而下,唰,剛好被鷹爺穩穩接住落入懷中。擺出了一個經典的舞蹈pose。同時,嘩啦啦,無數刀劍帶着嗡鳴聲飛射四面八方。那都是武林群豪的随身兵刃,竟然都被賈騰鷹空手奪了下來擲了出去。更誇張的是,那些兵刃上都插着一根長長的布帶,淩空飛去的時候宛如禮花綻放、流星飛掠,極是好看。
哪來的布帶子?
“啊!”“混蛋!”“你這惡賊,我定不與你善罷甘休!”唰啦啦,武林群豪們的褲子忽然都掉了下來,那些飄帶不是别的,竟然是他們的褲腰帶。光着屁股的群豪一邊狼狽的抓着褲子,一邊憤怒的賭咒,但怒中有懼。若那賈騰鷹剛剛出手傷人,我等焉有命在?
遠處,武争鋒輕輕的鼓了鼓掌,淡定的點評了一句:“何不潇灑走一回?唱的倒是挺好聽。”
亂戰場中人卻沒有嬌娘的閑情逸緻,紫光一閃,賈騰鷹攔着三妙飛向遠處的屋宇。
“哪裏走!”六個道士、耶律齊,以及幾個還算堅挺的高手同樣運起輕功淩空攔截。但隻見鷹爺抓起三妙夫人的雙手練練拍出,紫光爆發,比剛剛更強一截。嘭嘭聲中慘叫、悶哼聲接連響起,那首當其沖的六個道士立刻七零八落的被拍飛出去。耶律齊運起降龍掌多撐了兩招,然後也被一腳踹在腰眼上,如同一架墜毀的戰機一般栽到一邊去了。
“齊哥哥!”郭芙驚慌的撲上去扶起丈夫,發現耶律齊被揍得鼻青臉腫很是狼狽,但傷之不重,并無大礙。
唰,賈騰鷹摟着三妙的小蠻腰落在屋頂上,腳踩屋梁、俯視全場。夜風吹動,黑袍紫裙随風而飛,說不出的高傲、邪異。
“鷹爺、等等我!”扈叔寶和安爾樂同樣騰身而上,求罩求大腿。
“鷹、鷹大爺,也救救小的吧!小的原唯鷹大爺馬首是瞻!”那陳忠良渾身是血,在賈騰鷹攪場的情況下,到現在都還勉強沒死,飛身躍上屋頂。但賈騰鷹卻膩歪的一哼,神色不快。扈叔寶和安爾樂立刻明白了老大的想法,二話不說一人一下把那陳忠良打了下去,同時大聲呵斥道:“就你這垃圾玩意兒也敢跟着鷹爺混?滾一邊去吧!”
“啊——!”陳忠良猝不及防,被揍得摔回場内。群豪抓住機會,手起刀落,終于斬了這個狗賊。陳忠良的人頭,成了滅惡聯盟的祭旗之物。
但面對上面的賈騰鷹,群豪卻遲疑了。他們依然看不穿三妙的虛實,覺得賈騰鷹隻是抓着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便玩鬧一般的把這邊打到落花流水,武功修爲已然到了不可揣度的地步。這個年輕人不僅不是花瓶,反而是超級高手。單打、不是對手,群毆、傷亡慘重,怎樣都不好對付。
所以,高手隻能用高手來對抗了。
萬衆矚目中,郭靖站了起來。
他擡頭看着賈騰鷹,沉聲道:“尊駕到底何意?”他看出來了,這賈騰鷹強則強矣、修爲更是難以捉摸,但并無殺人之意。同時,對那些被通緝的惡賊也全無好感,并非一丘之貉。但反過來說,這也太過詭異了,根本不符合他的立場,他到底想幹什麽?
“我的意思很簡單。”賈騰鷹開口了:“我賈騰鷹,天下第一采花大盜、淫民統一戰線的發起人、屠門滅派的魔王,不是來‘澄清’、‘解釋’什麽的。你們不信,我也不屑,因爲澄清和解釋是弱者面對強者時的行爲。我今兒來此,隻是爲了‘宣告’!”
天龍道音、三妙音功、獅子吼、憐花秘譜,這些高端音功混溶爲一,讓鷹爺的聲音聽起來狂傲中帶着不羁,邪異中又有魄力,一聽難忘。他一指所有人:“你們,給整個天下帶句話——是我做的,我絕不賴賬。不是我做的,我也絕不認賬。誰再膽敢造謠污蔑或者冒名扯旗,我就把他穿在棍子上吊到皇宮門口去,再一根一根的捏斷他的骨頭!都給老子記清楚了,老子,說到做到——!”
嘭,鷹爺腳下一跺,房頂整個轟然爆碎。飛濺的瓦片如同手雷的破片一樣席卷四面八方,附近群豪皆驚叫着避讓退散、出手格擋。當煙塵散去,賈騰鷹、扈叔寶四人已經不見蹤影。
“不好了,那些狗賊們也趁亂逃走了!”“追,趕緊追上去,一個都不要放過!”群豪們咋咋呼呼的追擊不放,但一時間都沒有誰再提追蹤賈騰鷹這根茬。雖然被收拾的人隻是群豪中的一小部分,可也足以讓所有人認識賈騰鷹的強大。
沒有人注意到,佟七不見了。
所有人都隻知道,郭靖不見了。
還有幾個掌門、奇俠級别的高人也不見了,這些人都是破關高手。
這漫漫長夜,或許才剛剛開始。(未 完待續 ~^~)
PS: 各位雙生衆門,十九号(後天)就是壽面試的日子了。因爲要在省會城市,所以隻能明天出發,趕路過去。如此一來,明後兩天都不能更新了。心中有愧的屎猴子決定今夜再寫一章,最晚明早發出來。所謂臨急抱佛腳、遇事攢節操,壽要攢攢節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