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一自然是逍遙派,因爲在《天龍八部》一部書中表現太過亮眼而榮登BUG寶座。除了逍遙派以外,另外兩個卻是用漫長的時間累積下了赫赫威名。甚至不隻是金書,在其餘很多武俠名家的筆下,好多書中都有它們,好多書中都有出場,就是少林和丐幫。
丐幫人多勢衆,但大多是烏合之衆,最終能不能算BUG尚且存疑,與坐在候選冷闆凳上的武當派一起争一個BUG名額。但少林,卻妥妥的是曆史悠久的武林大派。
少林貴爲禅宗祖庭,其門下高手或許不能每一次都占領鳌頭,不能每時每刻都如同天下五絕一般在江湖中呼風喚雨。但縱觀所有江湖門派,隻有少林擁有最爲完整的高手練成體系。少林功夫重功底、也就是所謂的“笨功夫”,不是獨孤九劍那種重悟性的武功。笨功夫有笨功夫的好處,功夫下到了自然就有相應的效果。
而且一層層一級級泾渭分明,内部管理嚴格法度森寒,任何時代從少林中都能挑出說得上名号的高手來。
道家隐逸,佛家清淨。隐逸者,遊山玩水嬉鬧紅塵,講究個相忘于江湖。清淨者,凡心不動六根寡淡,能夠在方寸之地宅很久。
所以,道家雖然高手頗多,但很難整合,且入江湖惹麻煩的更是少之又少。比方說那逍遙三老,明明可以組合成一個神擋殺神的門派。卻偏偏各自一攤、誰也不服誰。三老的師尊逍遙子明明可以把弟子們抓起來打闆子。但偏偏就是不知跑到哪裏去雲遊了,江湖中連傳說都沒有留下一個。
而若論佛家禅宗,就團結多了。少林寺面積不小也不大,但這一畝三分地中藏匿的高手,其密度卻着實很驚人。而且越是掃地做飯劈柴挑水——尤其是管藏經閣的不起眼的老頭,越有可能就是工參造化的大高手。比方說張無忌撞到個三渡,蕭峰碰到個掃地僧。
而出現在楊绮面前的三個和尚。比掃地僧肯定是遠遠不如,比三渡的話,因爲不知道三渡具體水平,也不好說。但不論如何,這三個和尚,都不是弱者。
一個樂哈哈,一個苦兮兮,一個怒哼哼。楊绮暫時看不透這三個人的内功修爲,但憑直覺的話。她覺得要大于等于銀劍王、小于沙通天。估摸着,是破關八十年左右的水平吧。
“降妖除魔?哈哈哈哈,笑話!”妖女三妙完全不怯,她現在氣勢正盛,正覺得欺負菜鳥沒意思,想找個厲害點的打一架。這怒目老僧就過來觸她的黴頭。可以說是正合心意。她對楊绮欠身請示道:“主子。您看……”
“去吧去吧。”楊绮擺擺手:“人家口氣都這麽大了,當然得給他點嘗試的機會。”
“是!”三妙夫人垂首領命,當她擡起頭來的時候,臉上已經是躍躍欲試的興奮。莫名其妙的,她看到這些大光頭就覺得八字不合,就很想上去抽兩耳光。楊绮的許可,如同放開了狗鏈,她一聲嬌笑,一道幻影一般的沖向了那怒目僧。素手撥琴弦,音功橫展。破空掌法也同時劈了過去。
“好膽!貧僧今日便降妖除魔!”怒目僧一聲大吼,大袖一揮,渾身袈裟飄飛如大旗,赫然是大名鼎鼎的袈裟伏魔功。這老和尚看三妙也不順眼,若說八字不合,三妙這妖女和佛門真的是克到家了。她也幸虧是在武俠世界,若是去仙幻世界,還指不定會不會冒出個法海來收了她。
袈裟伏魔功是少林高級絕技之一,鸠摩智曾經以小無相功推動袈裟伏魔功,在青銅鼎上淩空一掌切下來一大塊。這怒目老僧不知比之鸠摩智如何,但出手時的确勁力不凡。與遊蕩飄忽遠程放負面狀态爲主的三妙夫人的确是針尖對麥芒,一時間打的火熱。
而當這兩人在一邊打的熱熱鬧鬧的時候,剩下的楊绮,卻一個人對上了兩個。
這兩個老和尚,倒是沒有立刻出手的意思。不僅沒出手,苦兮兮還一臉苦惱的對楊绮合十雙掌道:“貧僧,實不願與女居士動手。”
“居士?”這個詞讓楊绮很意外。一般來說,和尚見到姑娘時都會叫“女施主”,而所謂“居士”在佛門中指的是“未出家、在家修行,且頗有成就的佛門弟子”,是一個比較高端的稱謂。
“正是。”苦兮兮老實點頭:“貧僧雖距六識貫通的境界尚遠,更未能修成任何大神通,不具慧眼。但居士顯而易見,乃是一位正覺無漏的佛門大師。”
“正覺無漏?”楊绮愣了,咱啥時候成佛門大師了?诶,等等,仔細想想的話,不論是龍象功還是般若功,和佛門的關系都匪淺啊。密宗禅宗雖然分家了,但不論如何,都是佛門一脈。而且,輪脈功雖不來自于佛教,但佛教修士卻多修習輪脈功。頂輪洞開,靈量貫通,七輪全部打開,在天竺修士中也算得上是“大師”級别的了。
但是,咱卻不想攀這個親。
“我沒吃過齋沒念過佛,你們的清修戒律我一條都沒尊過,所以‘大師’之說就免了吧。”
“哈哈,着相了不是。”樂哈哈運起輕功飛身而下,來到楊绮身前,哈哈樂道:“吃齋念經不是佛,大樂大定大覺悟才是佛。持戒清修不是佛,佛不過是熱即納涼、寒即向火。小姑娘,便是你未曾練過佛門一樁武學,你也與佛有緣。”
“與佛有緣?哈哈,亂說!”楊绮卻失笑搖頭:“若按你說的,心有覺悟就是佛。那同樣,心有覺悟也是道,甚至說心有覺悟也是魔。這樣說來。我與佛有緣、與道有緣。緣分不要太多啊。”
“正是如此,世事皆緣。道也是佛、魔也是佛,諸生無量皆有佛緣。”
“得了得了,咱不扯這些沒用的了。”這種A都是B,B都是A,A也是A,B不是B類型的無限饒舌可以省省了。根本沒有用。楊绮對着面前的兩個和尚道:“今天的事,說到底是你們有錯。我看你們倆态度還行,趕緊把人放了,要不然這少林寺的臉就丢大了。”
苦兮兮踏前一步:“阿彌陀佛,居士所言不無道理,今日之事我少林确實不妥在先。但那位小施主,卻是不能放的。”
楊绮的眼睛眯了起來:“最後給你點時間,給我個恰當的理由。”
好好說還說不通了是吧?難道說隻能用暴力了?
“居士稍安勿躁,且聽貧僧講一則故事。”那邊三妙夫人和怒哼哼打的火爆異常。這邊三個人卻開始淡定的講故事,實在是有點出戲。但苦兮兮老僧的表情是肅穆的:“有一教書匠,行至山中野村,見民智未開,便打算教人讀書識字。他準備了諸多經史子集,欲将這村中孩童教成明禮有德之人。但一連十日。卻沒有一個孩童來聽他授課。他自有經綸。又有拳拳之心,私塾卻門可羅雀,居士可知爲何?”
設問、回答,本是一種很好地誘導方式,在大師兄的催眠中也常常使用。這能夠把聽衆更有效的帶入到說話者的節奏中,下意識的接受他的觀點。但楊绮的回答卻很跳脫:“你還有一半時間。”
“這……”見楊绮完全不上當,苦兮兮的臉更苦了點,然後自答道:“隻因那山民愚昧,不知典籍可貴。便是有千般學問,山民不來學。也是枉然。之後,那教書先生心生一法,做糖丸以誘童子。他與童子約定,凡來私塾聽講者,都可被獎糖丸。那些童子果然蜂擁而至,每日不辍。原本童子們隻是爲吃糖丸而來,但天長日久、習字讀書,終明白了學問的好處,演練便更加勤快起來。一把糖丸原與學問無幹,但若無這一把糖丸,野民終是野民。有了這一把糖丸,卻都有了學問。這一把糖丸,卻是不可或缺。”
楊绮聽明白了,她了然的挑挑眉:“你的意思是,你們強行扣下的小毛孩,就是那一把糖丸?”
“哈哈,女娃娃果然身具慧根,一點就通透!”樂哈哈接口道:“生老病死、愛别離、怨憎會、求不得,衆生皆苦,苦海無邊。佛渡衆生,但衆生愚昧,便是有巨輪艨艟,諸生不來,佛也是無可奈何。一把糖撒出去,諸生向佛,便是值了。老和尚我即便自己不吃糖,但有糖總比沒糖強。人來了,上船了,佛才能劃船搖槳、渡人過海。”
“阿彌陀佛。”苦兮兮定定看着楊绮:“居士,你可明白我等的苦心了?”
“我大概了解了,你們倒是比我想象中的要高級一些。”比之剛剛見過的天鳴方丈,這兩個和尚的境界、角度倒是高了不少。那一把糖丸的故事倒也沒錯,營銷還講究個做廣告呢,寫個網文還哭着喊着求推薦呢,酒香也怕巷子深啊。而且他倆倒也不是說謊,楊绮雖然不信“出家人不打诳語”的宣傳口号,但她能感覺到兩個和尚的真誠。
可是!
“你們,太狹隘了。”楊绮一指兩人:“一把糖丸、普度衆生的說得好聽,我也不知道那小毛孩有什麽特異之處,但那他憑什麽必須給你們當糖丸?俗話說牛不喝水強按頭、男不嫖-娼硬拉客,你們更過分,簡直是女不賣身逼爲娼!”
“這……”這方面來說,兩個老和尚還是有些理虧的,但樂哈哈撓撓頭苦笑道:“我等畢竟是爲渡衆生,是好事,不是逼良爲娼啊。況且,那小施主佛緣深厚,這對他來說實乃是一場大機緣,并非壞事!”
“但到底要不要接受這份機緣、到底要不要當這個渡船,是他自己的自由。”楊绮毫不退縮,振聾發聩:“你們,可以說服、可以宣傳、可以講解你們的思想,但沒有資格、沒有權利,去替别人決定什麽。我不管你們信什麽,但你們也沒資格強迫他人信什麽。更不用說,根本就是用丫綁架的手段把人強弄上山!你們真夠不要臉的了,我在道上混的也夠久的了,但你們這種搶孩子、販人口一樣的家夥,我依然是見一個揍一個!現在,立刻、馬上、三秒以内把孩子送出來,否則我就真不客氣了!”
随着最後通牒的發出,楊绮的氣勢開始極速攀升,身上似有一把天刀在蘇醒,放出無窮銳氣。
苦兮兮和樂哈哈對視一眼,同時長歎一聲。
苦兮兮踏前一步:“阿彌陀佛,貧僧心中有虧,實在不欲與居士動手。但此事關乎甚大,不得不得罪了。”嗡,苦和尚的身上忽然振蕩出金色的光暈。頭、軀幹、四肢,全部都籠罩在迷蒙的金光中。好似有一口大鍾的幻影罩住了他,那大鍾不動如山,散發着堅固凝定的氣息。
“小僧佛緣不夠,未能參透絕學,隻修成童子功與金鍾罩。今日小僧不還手,居士若破不了小僧的金鍾罩,便自去吧。”苦和尚一臉悲苦,決心當T。職業挨打,也難怪他表情這麽苦了。
有T就得有輸出,樂哈哈也拍了拍肚皮:“哈哈,比武不過有來有往,你不打,老和尚我打。”他伸出一根手指豎在心口前,對楊绮笑道:“一指禅,領教女娃娃的高招!”(未 完待續 ~^~)
PS: 今天查閱了大量佛經典故和故事,但最終還是決定自己編個故事吧。此處“一把糖丸”的故事,是向黃易老爺子《大唐雙龍傳》中的“踩茄子”緻敬——但實話說那個踩茄子的故事我沒大看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