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逍遙派來說,若楊绮那夜未曾出現在雪山密會之所,武争鋒必死無疑,靈鹫宮上下命運也不言而喻。而由于虛竹把家當敗壞的都差不多了,至尊功又沒有書籍圖譜全靠口耳相傳,烏桓等叛亂者自然也找不到神功寶典。烏桓的野心風吹雲散,逍遙派自然也從此冰消瓦解,不存于世。
武争鋒那敢叫日月換新天的夢想,當然也灰飛煙滅,如同瞬間熄滅的火苗。
對于金剛老祖來說,若那面厚心黑的金剛沒有拜師金剛宗、沒有把金剛宗坑了個慘,他就不會遭受不白之冤,不會被整個密宗視爲仇敵。沒有密宗的壓力,他不會去找白駝山莊,不會組織人手搶掠客商,而隻會一如既往的沉浸在外功的深奧世界裏,把鐵頭練的硬上加硬。
沒有了金輪國師,蒙人會重新自草野中招募奇人。金剛門攀上這個機會慢慢發展,多年之後,這個文盲門派會出幾個叫“阿大”“阿二”這種挫到不行的名字的門徒,相助汝陽王去“先誅少林再滅武當”。(詳見《倚天屠龍記》)
對于郭襄來說,如果楊绮沒有出現在黑龍寨的囚車中,一切自然也會完全不同。
她會潛伏在被擄掠的民女之中,悄悄等待機會。因爲寨中民女們負責端茶倒水,她可以趁着便利下藥,最終拿下黑龍寨。赢依然是赢。黑龍寨不能絆住她的腳步。但是很多東西還是不一樣了。比方說,那一次差點就玩蛋的經曆,讓這個一直受父母蒙陰、未曾真的感受到江湖風波惡的小姑娘,有了極大的觸動。
很多還是一樣,但也有很多不一樣了。
郭襄依然在滿世界轉悠着找楊過,如同初高中時代忍不住尾随女神的暗戀男一樣。但很多做法,很多看法。卻不一樣了。楊绮和石黑龍一起給她好好的上了一課,如果說之前她是用“江湖不過如此”的目光看待世界的話,自那以後,慢慢開始學會用“江湖原來如此”的目光看世界了。
目光不同,看到的風景自然也不同。這個世界,終于從玩女俠遊戲過家家的遊樂場,變成了真正立體、複雜、深刻的大千世界。
她很随她娘黃蓉,資質根骨俱佳,腦子轉的也快也靈活。但偏偏就是心浮氣躁,沒有一顆真正鑽研武道的心。或許也正是因爲如此,金輪舍利在她身上戴了這麽久依然毫無反應,卻在楊老師手上第一天便交流成功。
之前她總是逢兇化吉,有種不管遇到什麽都有人能依靠的潛意識。但黑龍寨一役一定程度上教會了她,很多時候。求人不如求己。自己行才是真的行。
所以,她終于真正潛下心去遊曆江湖,終于不再總整些高大上的東西,終于不像“開蘭博基尼賣襯衫”一樣虛頭巴腦的走俠二代路線,終于能夠知恥而後勇、收束性子好好練武。
這個世界的郭襄,依然是個活潑的美少女,但要比“原劇情”中成熟一些了。
嵩山,郭襄正騎驢而遊。眼前春色爛漫,少女低聲吟詠:
“春遊浩蕩,是年年寒食。梨花時節。白錦無紋香爛漫,玉樹瓊苞堆雪。靜夜沉沉,浮光藹藹,冷侵溶溶月。人間天上,爛銀霞照通徹。渾似孤射真人,天姿靈秀,意氣殊高潔。萬蕊參差誰信道,不與群芳同列。浩氣清英,仙才卓荦(念luo),下土難分别。瑤台歸去,洞天方看清絕。”
這首詞,很多讀者看着都很眼生,這很正常,因爲是某壽原創——當然不可能的了,暫時咱還沒這麽高格調。這首詞是長春真人丘處機所作,名爲《無俗念》。原本的世界線中,郭襄詠出這首無俗念,心中想起的卻是小龍女。頓時小女兒情懷泛濫,暗戀、還是個小三、還是個黃昏的情況下,個中自怨自艾的心情,真是滿滿一籮筐。
心頭是“隻有她配得上大哥哥,而且大哥哥活的很幸福。況且我就是見到他又能怎樣呢,我們是不可能的。那隻好祝福了,我就當好悲劇女二就好了……”的悲情。
心底又是“憑毛是她這個老婊砸,憑毛不是老娘!好好在絕情谷底呆着就好了,竟然還詐屍,真是不要碧蓮!”的念頭潛伏着。
總之就是一種妥妥會吸來濁氣慢慢黑化魔化的心情。
而現在,當郭襄緩緩念出這首《無俗念》的時候,臉上雖然也未曾因眼前美景而展顔,但心底所想的東西已經大不一樣。
“未曾想長春真人會遭人暗算(注:金書不同版本中,對丘處機生死之事所述不同,此處忽略),爹爹恐怕絕不好受。在這少林見一眼無色禅師,若仍無大哥哥的消息便不再久遊,速速回家看爹爹去吧。”這個曾經隻想着雲遊四海的翹家丫頭,隻想着追星的過神狂熱粉,也終于明白了些家庭、親人的道理。
總體來說,不論眼光見識、行爲處事、心态情商、武功根基,都比原本的郭襄強了不少。
但又有一些事,是避不開、一定要發生的。
因爲基本與原著雷同,又因爲原著的這一部分很少有人看過,所以三倍速快進一下——郭襄在嵩山遊蕩,少林後山遇到覺遠和尚。見覺遠鐵索加身、鐵桶吓人,以爲其遭遇虐待,便一路攀談上山,爲其打抱不平。之後,見張君寶、送鐵羅漢、與和尚起沖突、見無色禅師。
與無色不打不相識,十招之約後,無色認出郭襄來曆,雙方握手言和。
随後,她獲知了三條消息:其一,覺遠是正常受罰。沒有被虐待。其二。無色也沒見過楊過,不知道神雕俠在哪。其三,有人嚣張無比的對少林下戰帖,而且是直接如入無人之境一樣的把戰帖放在了達摩院的羅漢像上。那人約定時日,要“一并領教”少林絕技,口氣狂到沒朋友。
是可忍孰不可忍,少林怒氣值蹭蹭上漲。發誓要給那家夥一個好看。郭襄知道那個下戰書的人叫“昆侖三聖”,一個完全沒聽過的名号。
随後,郭襄下山,騎驢而行。途中巧遇一彈琴怪客,撫琴聚飛鳥,又畫地爲盤自我對弈,看起來十分高端。對弈中,郭襄開口搭話,随後交談歡快。知道那個怪客叫何足道。何足道像個天然呆似得,天然萌遇到天然呆,自然會把天然呆弄得一愣一愣的。
況且,郭襄這個天然萌,還是個明豔的美女。于是,何足道這個三十多歲的單身狗。瞬間就犯神經一樣的要爲郭襄譜曲子。
到此。都基本與原著沒有太大差别。
但後面的就有些不同了。
郭襄與何足道别過之後,心中記挂爹娘,騎驢向南想返回襄陽。但行不遠時,隻聽嘚嘚馬蹄聲響,前面有三匹駿馬沿着山道狂奔而上,與下山的郭襄剛好對沖。郭襄心中好奇看了一眼,隻見那騎馬的三個半大老頭都不是中土人士,心下便以爲這三人就是昆侖三聖。
“昆侖三聖不是還有七日方才挑戰少林麽?怎麽此時便急匆匆的去找少林晦氣了?”昆侖三聖的戰書上,時間寫的明明白白的,這仨卻提前這麽久就要闖少林。實在是詭異。
“算了,萬般熱鬧,與我又有何幹?這昆侖三聖挑下少林也罷、被少林挑翻在地也罷,不過就是江湖閑談,不去理他吧。”郭襄此時已經沒有太多湊熱鬧的想法,隻想趕緊趕回襄陽去。
“讓開讓開,給老子閃開!”三個半大老頭中領頭的那個幹巴老頭态度很是嚣張,離老遠就以一種村支書一樣的态度大叫大嚷,呼喝有聲。郭襄原本不是吃氣的人,但如今沉穩了一些,不想因爲一些無所謂的小事起沖突,便撥轉驢頭讓驢子靠邊。
但就在那三匹駿馬奔過身邊的時候,郭襄耳朵靈,卻聽到了一聲呼喚。
那呼喚聲不成詞句,好似是被捂住嘴後發出的“嗚嗚”聲一樣。但郭襄聽得分明,聲音稚嫩清脆,絕對是幼童之聲。她愕然回頭,卻見三個老頭中的一個背着一口藤條箱,剛剛自前方自是看不到。藤條編的稀疏,裏面影影綽綽似乎有人。
有一雙明亮的眼睛自藤條的縫隙中看過來,定定瞧着她。那目光讓她忽然生出種奇怪的感覺,就好像箱子裏的人與她大有關系似得。
“咦?”郭襄驚異不已,立刻拍驢追行。驢子腳力自然不如駿馬,但一時片刻之内,若是撒潑使力的話倒也不輸。三個老頭見郭襄追上來,互相對視一眼表情都莫名緊張起來。一個胖老頭對着她大喝道:“你是何人,爲何追逐我等,再靠近莫怪我不客氣了!”
而這也正加深了郭襄的疑慮,她口中不服輸的應答道:“這山又不是你家的,我在此想怎麽跑就怎麽跑,又礙着你什麽了?”同時,猛力追近之後定睛瞧去,終于看清了藤條箱中的情形——竟然是一個被綁住手、堵住嘴的幼童。
“好啊,你們這些王八蛋!”郭襄一見大怒,她會躲避不必要的沖突,但卻并不代表她沒有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任俠精神:“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竟敢劫掠孩童,今日絕不讓你們得逞!”
唰,郭襄自驢背上躍起,抽出腰間短劍,一劍刺向了背着孩童的老頭。
“好膽,吃我一掌!”旁邊一個老頭快速援護,戰鬥立時打響。而那藤條箱中幼童看着這一切,眼中卻沒有這個年齡的人應有的慌張驚恐,反而目露奇光的上下看着郭襄,眉宇間有一絲淡淡的疑惑,似在追憶着什麽模糊的前塵往事。(未 完待續 ~^~)
PS: 今天終于請了專業人員進行理療,感覺好了不少。剛好新的小綱也寫完了,明天應該可以回到6K更,讓大夥擔心了。這件事深刻的教育了我們:有些時候千萬别硬撐。一時太硬漢的結果,就是好幾天當軟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