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聽衆朋友下午好,現在是2014年10月16日14時整,下面播報一條天氣……嘶嘶……上海周邊出現薄霧天氣,霧氣籠罩外環高速全路段、沈海高速部分路段、滬翔高速大部分……嘶嘶……雖然高速路并未限行,但各位駕駛員朋友請小心……嘶嘶……”
收音機中播放着略顯模糊的消息,聲音斷斷續續的讓人不由煩躁。學校保衛室的大爺用力拍了拍機身但依然毫無用處,不由哼哼唧唧的抱怨道:“這都兩天了,廣播局就修不好一個天線嗎?”他調整了一下頻道,發現每一個頻道都帶着嘶嘶嗞嗞的雜音,便隻好放棄了。
他不知道,已經有人爲了這場霧驅車狂奔幾十公裏,沖向了廣播中所說的地點。
蕭景哲和阿波,兩人再次綁定在一起出外勤。在别的方面,他們倆幫不上忙使不上力,便将精力投注在了這些詭異的現象上。
“真是夠奇怪的,前兩步還好好地,市區裏面更是晴空一片,但走到這裏就突然有了霧。”阿波一邊開車一邊調動着收音機的頻道,左右試了試,最終獲得了結果:“這裏信号很弱,一句話能聽到半句就不錯了,導航更基本上是半瞎子。”
“這些霧氣分布在一個接近環形的不規則圖形上。”蕭景哲在地圖上畫着線,臉色很嚴肅:“如果沿着有霧的地方跑一圈。應該剛好把上海市區圈在裏面。”他用筆點了點圈裏面的部分:“電子遮斷的區域。就是這條線的内測。走,往外開,離開這個霧區。”
奔馳SUV強大的動力帶來了優良的速度,這輛車奔上了滬甯高速,很快脫離了迷霧區。奔馳駛入了華新鎮高速服務站内,兩人打開車門,開始熟能生巧的進行觀測。
先看了看四周——有迷蒙的淡淡霧霾感。
“周邊都有霧霾。市區卻一片清新……”
蕭景哲又調整着收音機,多聽了幾個頻道之後,喃喃道:“外面的頻道聽起來毫無問題,上海市的頻道卻基本上變成了結巴……”
他又眺望向市區的方向,在淡淡的霧霾中,那薄霧并不顯眼,普通人肉眼很難分辨出來。但是蕭景哲知道,就在那邊不太遠的地方,有一片霧像隔離牆一樣把市區圍在了裏面。再聯想一下昨夜卓一航說的高空濃雲問題。簡直就像是有一個罩子罩住了整個上海市一樣。
這感覺,越來越不詳了。
“嗯?”蕭景哲忽然感到了什麽,他看向了不遠處的一個看起來很普通的人。
“怎麽了?”阿波也順着看過去,隻見那人同樣在看市區方向,手中拿着一個看起來像是望遠鏡的東西觀察着什麽。
“是天選者。”蕭景哲眼中射出淡淡的銀光,他看到了那人的黑色界痕。“看來。咱們并不是唯一察覺到不對勁的人。”
那人仔細看了半天。正當蕭景哲還在考慮要不要上去搭個話問問情況的時候,那人似乎得到了什麽結果,麻利的返回車裏驅車離開了。看他的樣子,竟然是駛向了市區的方向。
即便是明知有詭,某些人依然不會遠離。對天選者來說,世上最怪的白夜都已經遇到了,便再沒有什麽可以阻擋他們的探索欲。
有些時候,這種行爲也可以翻譯成“作死”。
在蕭景哲和阿波進一步想辦法動腦筋的時候,另一個男人來到了黃浦江底下。是朱銘,他來的比戴夫預料的早得多。不知道他做了什麽思想鬥争。但僅隔一天就來了,還是讓戴夫很是驚訝。驚訝的同時還很興奮,因爲朱銘的确是他們的研究中不可缺少的一環。
很多研究項目,早就到了臨門一腳的地步。隻不過因爲不可知素材的特性,這一腳他們踢不出去。現在,朱銘就這麽呆呆入坑,讓他興奮的都快壓不住了。
但帕菲斯依然還是老樣子,沉着、強硬、霸道。
“跟我過來。”她一路大步流星:“你有很多事要做。”
“等等、等一下!”朱銘帶着微微的惴惴心情發問道:“你們的機體能夠遠程操控嗎?或者說利用外接設備操縱,就像那汽車一樣?”
啪,帕菲斯腳下一頓,回過頭來看向朱銘。那目光,冷冽、淡漠,還帶着一點讓朱銘深感刺傷的蔑視:“想獲得什麽,就必須失去什麽。沒有付出代價的覺悟,就永遠和強者無緣。”
機械戰軀,說到底就是另一個機械軀體。使用戰軀,不論是不是機械的,都是把本屬于自己的部件割掉,換成外接的。就好比當初趙寒想使用盧卡斯的殺戮之拳,當然要把自己的拳頭鋸下來才能把盧卡斯的拳頭接上。
朱銘又羞又惱,但又啞口無言。他雖然很想擁有強大的力量,但是真的不想舍掉什麽零件。
但這時,帕菲斯忽然又轉回頭去繼續往前走:“過來,有遠程的辦法。”
“诶?”峰回路轉,朱銘有些呆了。
戴夫趕緊過來打哈哈:“朱銘先生,發什麽呆啊,機械産品的一大特性就是可拔插、可遠程和模塊化。準确的說,我們還在研究遠程操控的辦法,但已經到了突破的邊緣。有了你的幫助,我相信馬上就能獲得成功!”
“少說話,多做事。”帕菲斯指着一個看起來科幻風滿滿的座艙:“過來,進去,立刻開始。能有多少結果,都看你是否努力。”
在朱銘坐進座艙,懷着忐忑又興奮的心情開始配合實驗時。楊奇。來到了一個公園中。
那個小姑娘從學校中哭着鼻子跑了出來,來到了這個街邊公園,一個人在秋千上靜靜坐着。而楊奇就像一個跟蹤狂一樣一路遠遠的跟着,既不說話也不現身,他隻是懷着一點好奇心,淡淡的觀察着世界。
一個視界中,小姑年孤單落寞的坐着。低聲啜泣。
另一個視界中,小姑娘在抱着頭晃着腦袋大叫道:“我讨厭他們!我讨厭他們!”
實話說,這一刻楊奇真的分不清楚哪個是真哪個是假了。
但他眸光一動,看向了公園的長椅。長椅上躺着一個人,如同最落魄的流浪漢一樣用舊報紙把自己結結實實的蓋起來,蜷縮成一團迷之物體,讓人看到之後就會不由自主的捂着鼻子走遠。但在楊奇的眼中,這一個人卻有些熟悉的感覺。
他目光微動,稍微想了想。一個答案跳入了腦海中。
嘩啦,一陣報紙翻動的響聲中,那人掀開紙片露出了頭臉。四十來歲的年齡、灰金色的頭發、藍色的眼珠和久未打理的胡須,這個流浪漢是個外國人。
看到這張臉,楊奇淡定點頭——果然是他。那個在太平洋世界中掀起屠城大戰,又帶着隊伍在南極洲和衆人生死搏殺的美國男人。帕拉丁。當時。他中了蕭景哲念動真言爆發聖光的一擊,但卻沒有死。同爲聖騎士的蕭景哲好像心有所感,猶豫半晌之後打算放他一馬。而楊女王當時也沒在乎這等小事,就讓他自己滾蛋了。
後來的連天大戰裏他都沒有再出現,隐姓埋名再未露頭,不知是死是活。實在沒想到,現在卻在這裏碰到了他,而且還是這樣一幅樣子。沒有氣魄,沒有強幹,甚至就連軀體都有些衰弱老朽。此時的他比起MADAO都缺了些生機,已經像個小老頭了。
他一點都不像個騎士了。
但在此時,他卻掀開了報紙,如同撕破了封閉的繭。他先是用手臂遮住刺眼的陽光,微微茫然的看了一圈,在看到傷心又孤單的小姑娘時,他一皺眉頭坐起身來。嘩啦啦的把報紙都抖到一邊,帕拉丁整理了一下衣裝,捋了捋亂糟糟的頭發,然後走到低頭哭泣的小姑娘身邊,用沙啞低沉的聲音操着地道的老外腔調柔聲問道:“孩子,你是遇到什麽麻煩了麽?”
這一刻,他恢複了幾分聖光使用者的風采。
小姑娘止住哭泣,立刻擦幹眼淚,略帶提防的看着帕拉丁:“伯伯,我沒事,我……我先走了。”
帕拉丁聞言溫和的笑了笑,臉上甚至有了些神父一樣的光芒:“孩子,你不用懼怕,我不會傷害你。”說着,他往後退了兩步,在他剛才躺着的長椅上坐下,隔着老遠對這邊說道:“不過,如果你需要幫助的話,請不要客氣。”
帕拉丁現在的感覺和在太平洋世界中時簡直是天淵之别,根本不像是同一個人。那個爲了盜取技術資料,不惜殺死千萬人的儈子手,此時就像一個和善的老好人一樣。他身上的感覺是如此的無害,以至于連那小姑娘都沒有立刻逃走。她先是上上下下的多打量的幾圈,然後開始和帕拉丁隔空對話。
從無所謂的閑聊,越聊越深入。小姑娘也緩緩放下戒心,最後竟然走過去坐在那長椅上,和帕拉丁聊了起來。
而在楊奇的眼中,畫面也沒有再分離成兩個,看到聽到的事都是統一的。大叔和蘿莉并排坐在一起,大叔用滄桑系暖男聲線,蘿莉是沮喪的萌萌輕音。
“孩子,你剛剛爲什麽哭?”
“他、他們欺負我,他們都欺負我……”
“是你的同學麽?他們爲什麽欺負你,你做了什麽讓他們生氣的事了麽?”
“我……我沒有做壞事,我隻是不會說上海話。但是他們故意不停的說上海話,故意氣我,還因爲這個排擠我!我讨厭上海小孩,我讨厭這個地方!”
“你不是上海人?你是哪兒的?”
“南京,我從南京來。”
“南京啊,我沒有去過,據說是個好地方。不過孩子。你大可不必如此沮喪。你看。你不會說上海話,你的同學也不會說南京話。同時,如果你們不學英語、我不學中文,那麽你我也都互相聽不懂對方在說什麽。但說着不同的語言,不代表就是異類,人性是相同的。而且,在我這個外國人看來。上海話、南京話、香港話、北京話,都是中國話。我看不出分别,你們自己爲什麽要故意區分開呢?”
“但是……”
“孩子,我問你一個問題,你所有的同學都排擠你麽?”
“他……他們有的笑話我,有的不搭理我……”
“那麽,你首先要讓自己笑起來。聽我說孩子,不可能每個人都讨厭你。在這個世界上的任何一個地方都存在歧視和不公,任何一個地方都有偏見和惡意。但反過來說,任何一個地方也都有善意、熱情,和愛。不論國家,不論城市,總都有好人和壞人。你的同學中,或許的确有調皮的壞孩子。但也必然有好孩子。”
“哦……但是。我覺得他們全都看不起我……”
“這樣啊……你是不是很想念南京?”
“嗯,我……我很想我的外公外婆,我不想離開他們,我不想來上海……”
“這就對了。有些時候,我們之所以覺得别人在敵視我們,是因爲我們先入爲主的認爲對方一定會敵視自己,所以不論對方說了什麽做了什麽,都會被解讀爲惡意。我們覺得自己被世界否認了,有些時候,是因爲我們先一步否認了世界。孩子。你有讨厭的人麽?”
“有。我,我讨厭……我爸爸。”
“讨厭自己的父親?爲什麽?”
“因爲……因爲他害死了媽媽……”
“他……是因爲什麽才造成了這麽讓人遺憾的事?他是故意的麽?”
“爸爸他不是故意的!不,其實……其實和他也沒什麽關系,隻是……”
“這就對了。在我們決定去否定、去讨厭之前,先想一想,真的有理由去讨厭對方麽?試着去理解,試着去接納。若他真的有錯,在他好好道歉謝罪之後,我們也要試着去原諒那些可以被原諒的事。這樣一來,你會發現,這世界還是美好的。”
一個大叔,一個蘿莉,一老一小兩人緩緩的聊着天。時間飛逝,夕陽西下,兩人坐在夕陽的餘晖中,這畫面甚至有些唯美。在帕拉丁的開導之下,小蘿莉心情好多了,後來聊了些趣事,甚至開始有說有笑起來。
正這時,一個大漢遠遠的奔了過來,正是雷震。雷震一臉焦急,在看到小姑娘的時候先是松了口氣,然後急速奔過來,同時提防的看着帕拉丁。
“你來了?”小蘿莉看着她爸爸,語氣還是不善。
“聽老師說你逃學了,到底怎麽回事?”
“沒事,走吧。”小蘿莉拍拍裙子站起來,和帕拉丁道别之後便離開了。但這一次,她沒有像上次那樣遠遠離開她的爸爸,而是走在雷震的身邊。雷震似乎感覺到了什麽,又是欣悅又是疑惑,不明白一切是怎麽回事。
而帕拉丁,在微笑着目送兩人離去之後,整個人忽然垮了下來。剛剛那種聖騎士的氣息蕩然無存,又變回了落魄的流浪漢。他摸了摸肚子,肚子咕咕作響,然後就晃晃蕩蕩的站起來,鑽進了公園旁的一個小巷。他翻找着餐館後門的垃圾箱,希望找點什麽吃的。而出來丢垃圾的店員看到他之後嫌惡的驅趕他,甚至一把将他推倒在地。
砰,餐館後門被用力的關上,帕拉丁在塵埃中掙紮,他似已無力起身。而在這時,他忽然覺得光照一暗,有人擋住了夕陽。他眯起眼看過去,下一瞬又震驚的瞪圓了眼睛。
“爲什麽?”楊奇,站在帕拉丁的身前。自開啓安全模式以來,他第一次開了口:“你剛剛,不是說的很好麽?”
“都聽到了?”帕拉丁先是一愣,然後又放棄一般躺回到了地上。他看着天空,一臉沉郁的開口:“孩子是無罪的,孩子還可以做夢,所以我不過是給孩子編個童話罷了。”(小說《超凡雙生》将在官方微信平台上有更多新鮮内容哦,同時還有100%抽獎大禮送給大家!現在就開啓微信,點擊右上方“+”号“添加朋友”,搜索公衆号“qdread”并關注,速度抓緊啦!)(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