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服緩沖——緩沖負載過高——開啓戰鬥服裝甲形态——納米顆粒重組,開啓成功,防禦力提升300%】
納米戰鬥服防禦力很強,在開啓裝甲模式時甚至可以硬抗大口徑機槍的掃射而不傷。而且它并不是死闆的堅固性防護,所有落在戰鬥服表層上的物理沖擊力,都會在無窮納米顆粒組成的連環陣中震蕩、波動、分解,最後化于無形。
但是,當這一拳的勁道穿震而來的時候,朱銘的腦海中卻響起了刺耳的警報。
【出現未知錯誤,緩沖率過低——自查排除——無法排除——錯誤、錯誤!】
長時間使用納米中樞等遠超他個人能力的裝備,後果就是朱銘更趨向于看納米中樞的數據,而不是使用自己的身軀去感受。所以,在腦海中響起尖銳的警報聲時,他的第一反應是想下令讓納米中樞想辦法。但尚未等他轉完這個念頭,他就覺得胸口一悶,整個人嘭的一下高高飛起,咣當一下撞在黑色戰車的車門上。
“怎麽可能!”朱銘的心在狂叫,他不是不想直接吼出來,隻是他胸口一片憋悶,竟然微微喘不上氣來。猛擡頭看向對面。楊奇一臉寒霜。雙目微紅,但卻詭異的有些失神,一時間竟然沒有上來追擊。
他不知道,若非楊奇此時狀态不佳意識模糊,一拳就已經把他打廢了。
【智能模式開啓,解除裝甲形态,開啓極速形态。請盡速逃離】
“不準開什麽急速形态,給我換成力量形态!”朱銘大吼道:“納米中樞,增壓、模拟、戰鬥演化!”
嗡嗡嗡嗡,一連四聲電子音在身上流竄,身着納米戰鬥服的朱銘整個大了一圈。不論外置的裝備還是本身的肌肉,全部膨脹、虬結,同時使用三種納米機能對他的軀體是一個很大的負荷,但是他現在卻管不了這麽多了。衆目睽睽中使用納米戰鬥服是怎樣一種誇張的事,他也不管了。
在某種神秘力量的影響下。他也失去了正常的理智。
“啊——!”一聲大吼,朱銘腳下踏地,整個人呼的一下子高高躍起,當頭一記重拳向楊奇顱頂砸下。開啓力量形态的戰鬥服有不下于龍象四層的攻擊出力,在納米增壓的輔助下更是來勢兇猛,殺氣騰騰。但失神中的楊奇隻是丁字步一側踏前一步。左手似乎瞬間消失了。再出現時已經印在了朱銘的小腹上。
嘭,再一次,朱銘橫飛出去,咚的一下把黑色戰車都撞的震顫搖晃。
“我去你-媽啊啊!”朱銘咆哮着再次沖了上來,戰鬥服頭盔之下的雙眼中已經布滿了鮮明的黑氣。這次他學乖了,不騰空了,而是暴躁的合身沖來。隐約間,似乎還有一些增強。
但楊奇的表情還是那麽奇怪,同時兼具了怒火和恍惚。剛剛的強行壓制的副作用來的比想象中更快,暫時彌合的思維開始龜裂。兩種思維回路在心頭交戰,這種交戰已經完全體現在了表情上。遠遠地,所有人都在大呼小叫,有的打電話有的往這邊跑,好似打算要拉架。
其實,包括朱銘在内,沒有人知道,兩人之所以現在還能打的拳來腳往,沒鬧出人命,完全是因爲楊奇的理智在進行最後的努力。同時,也是因爲不可遏制的充盈心頭的記憶片段并不是特别讓人狂躁的情形。其實,這個時候朱銘隻要遠遠躲到一邊去,不露面不現身,自然就能讓事态冷卻。
但可惜,因爲種種原因,越打越上火。
遠處的高樓頂端,木讷臉已經拉開了九十五公分,他的手都在顫抖,但語調還是一片平靜:“哦,不得了,竟然開始利用情緒進行自我催眠,借力打力脫離心靈陷阱。如果他沒專門學過的話,不得不說他絕對是個天才。”
沒錯,一拳一腳打的激烈的楊奇,他的心靈中的交戰要更要命。
但是,卻已經看到了勝利的曙光。
當你怒火中燒、行将失控的時候,怎麽做才能讓自己冷靜下來?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想想好的事。楊奇此時,就開始漸漸抓住了秘訣。
那一日,自己騎着車,但卻造成了差點無可挽回的事故,心中的内疚無法排解。但是他想起來了,那一天,那個女孩其實一直在安慰自己。兩人一路推着車走着回到了公寓,一路上,她都頂着血淋淋的膝蓋,但卻在和自己逗趣開玩笑。
“看,咱們倆摔這麽狠,但連車筐裏的雞蛋都沒有碎。”
“哇,看看,太不公平了,連葡萄、水豆腐都好好地!”
“诶?我查了一圈,發現好像買的東西都沒事,很好很好,今天的晚飯算是保住了。不過今天必須請萌萌來支援……什麽,你做飯?你的廚藝水準隻适合飯後刷碗!”
兩人推着車走上斜坡,從交通橋的陰影中走了出來,走回了燦爛的金色世界中。這回憶,算苦澀還是甜蜜?不好說,都有一點吧,但是不論如何,這記憶中充盈的感情是“内疚”。不怪任何人,隻怪自己。而人在内疚的時候,是不會急吼吼的動手打誰的。
于是,楊奇的理智不再拒絕、對抗,而是嘗試着去全力接受當日的内疚情緒。用這内疚,消泯高漲的詭異心火。浸泡在内疚的情緒中并不好受,但是如今心魔擡頭,事有輕重緩急。他隻能盡力一試了。
萬幸。他成功了。
物質世界中,楊奇雙眼閃過一道光,從失神的狀态中回轉過來。一回神,楊奇就一擡手捏住了朱銘的臂彎,輕松一轉一擰一壓,咯吱吱的纖維拉響中,瞬間将朱銘反鎖手臂趴伏着摁倒在地。左腳踩着他的肩甲将他牢牢踩住。
“别動!”楊奇現在隻想先讓事态安靜下來——甚至被抓到警察局裏關起來也行,不能繼續失控了。
但是,朱銘顯然不是這樣想的。他另一隻手臂撐地,一聲大吼,所有運動組件同時發出電音。纖維繃緊臌脹,就是舉重杠鈴壓在背上也能給掀飛了。但是他卻使空了力,本來死死踩住他的那隻腳瞬間消失,而他卻在自己的推力下平平飛起。
下一刻,他看到了一隻飛甩過來的左腳。正正揣在自己的面部。
啪啦,朱銘打着旋飛了出去。堅固的戰術頭盔龜裂、破爛,當他嘭的一下落地的時候,戰術頭盔嘩啦一下碎了一地,露出了那張扭曲的臉。
【警告、警告,機體過載。解除所有功能】
剛剛生龍活虎到幾乎要空手打死老虎的朱銘。此刻被無窮的疲憊擊倒了,他咬着牙紅着眼在地上掙紮,半晌才搖搖晃晃的站起來,但依然瞪着兇狠的眼睛看着楊奇。那眼神,就像随時會撲上來在拼命一樣,普通人對視一眼就會被吓呆。
但楊奇又怎麽會怕這個,他雙眼寒光迸射,伸手一指朱銘冷聲喝道:“暗算我?如果不是你剛剛也有緊急轉向和減速,我已經直接打死你了!老實呆着,不要不識好歹!”在剛剛差點出事故的時候。黑色戰車也做了自己的應變,這也是楊奇在潛意識裏收了幾分力的一大原因。
“轉向?減速?嘿嘿,呵呵,哈哈哈哈!”朱銘忽然仰天大笑,笑罷一聲大吼:“你有什麽資格這麽說!齊曦,她是老子的未婚妻!她是我的人,我的!”
“你的人?哈哈,可笑!”楊奇的心頭火再一次上揚,他頭發都似要炸起來,一步步向前逼去:“我不管你兩年前用了什麽手段,她怎麽離開我的,我就要讓她怎麽回來!”
“兩年?手段?”朱銘忽然愣了,然後咧嘴露出一個詭異的笑:“你這個可悲的、可憐蟲!兩年?你他-媽失憶了麽,還是說她從來沒有告訴過你?”
“告訴我?告訴我什麽?”楊奇忽然覺得一陣心悸,似乎有什麽東西要突破封鎖蹦出來一樣。這種感覺讓他煩躁,他上前兩步,一把抓住朱銘的肩膀,厲聲道:“你到底想說什麽!”
兩人的面孔相距不足半米,互相都能在對方的眼中看到自己扭曲的臉。朱銘嘲諷的笑了,緩緩道:“如果她沒說過,那我說一遍,給我聽好了:齊曦,是我大學學妹。她,五年前就是我女友,五年以來一直都是。五年!風風雨雨,起起落落,我們風雨同舟了他-媽的五年了!現在終于要結婚了!而你,你這莫名其妙蹦出來的王八蛋,你又到底想幹什麽!”
五年?
五……年?!!
楊奇瞪大了眼睛,張開了嘴巴,他目光慌亂的閃爍着。他想大叫一聲“你說謊!”,但是心中某種奇怪的東西讓他說不出口。他回頭看向後面,下午的陽光中,齊曦和大萌正在向這邊狂奔,一邊跑一邊大叫。
他的目光落在齊曦左膝蓋和右手肘的傷疤上,記憶再次奔湧而來。這記憶,在死神世界的看守所中沖擊般若功時,也同樣出現過:
他看到,那一日在處理傷口時,大萌在數落自己:“傻瓜奇,你這次是真的傻瓜了。因爲你,曦曦以後一穿裙子和短袖就帶倆疤。對于美女來說,這可是一輩子受罪,所以你的罪過真是大了!”
他看到,自己的手一頓,眉毛緊緊地皺着,内疚的已經說不出話來。
他看到,呆子曦安撫了大萌,又安慰了他:“好了萌萌,别說他了,今天是個意外。喂,傻瓜奇,這算不算是你給我留下了永遠的記号?”
“呼——”男孩深呼吸了一口,收起了所有負面的表情,然後露出一個笑容:“放心吧,我會負責一輩子。”
“哈哈,說的跟啥似得!”大萌笑嘻嘻的拍了男孩的肩膀道:“你負責把疤弄掉就行了,其他的就不用你負責了,别忘了,雖然在外地,但人家也是有——”
畫面到此,如同信号不好的老電視一般開始抖動,模糊,卡頓。在死神世界中,回憶到此便無力爲繼,似乎有什麽力量在阻止繼續播放。
但此刻,遠處屋頂上,有一個人已經把手拉開了整整一百公分遠。如同蓄積了自己也無法控制的力量,他的手不停顫抖,但那張臉上有的隻是狂喜和瘋癫:“我看到了,最大的裂縫已經出現了!好!好!好!這就是最好的機會啊!給我點樂子,打爆他的心吧——心靈炮狙!”
嗖,他的右手手指放開了。無形無質的心靈波紋凝聚在一起,跨越時空,狠狠轟在了楊奇的心頭。啪啦,抖動的記憶畫面被打破了某種限制,對話得以繼續。
他看到,大萌說出了那三個字:“人家也是有——男朋友的……”
“男……朋……友……”物質世界中,楊奇不由放開了朱銘,他失神的後退兩步。他瞪着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自己的雙手,心中一瞬間閃過無數的回憶碎片。
但是,這不可能!
在自己心底深處,有一個熟悉的聲音在不停說着同一句話:
楊奇……我喜歡你……
這句話就像是經久不息的漣漪,一環環的不停來回震蕩,但是絕不是虛假的!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楊奇忽然握緊拳頭,雙目盡赤,須發皆張:“這是假的,我絕對不承認!”吼到後面,卻氣衰勢弱。再偏激的情緒中,楊奇終究是楊奇,他終究不能自欺欺人的扭曲記憶。
“如果、如果這是真的,那、那些記憶、那些過往、還有那句話,都算什麽?!如果這些都是真的,那我……”楊奇又回頭看向奔來的人,看向了那一根迎風飛起的呆毛,忽然覺得視線有些模糊不清了:“我的堅持、我的追尋、我的所作所爲,又,算什麽……”
咔嚓嚓,心像世界的冰湖表面,大規模龜裂垮塌。楊奇的主意識,堕向深淵中。他落水了,四周的記憶之水從黃色,徹底變成了紅色。但這一次,他的理智也不曾掙紮,隻是無力的咕嘟嘟的不停下沉而已,就像一個放棄了求生的溺水者。
耳邊忽然想起風聲,回過頭,卻看到朱銘獰笑着揮動拳頭砸了過來。但此刻,他既不想閃避,也不想反擊,他隻是看着這一記對他來說太過緩慢的拳頭,什麽都不想做。
但立刻就有一個有力的拳頭砸在了朱銘的胸口上,是蕭景哲,他從遙遠的看台飛速奔來,一下砸飛了朱銘。但當蕭景哲轉身回來看向楊奇的時候,同樣也是一臉嚴肅,右手上,抓着一把戰錘。
楊奇咧了咧嘴,但卻不知是哭是笑,不知是什麽表情:“動手吧。”
嘭,一記幹脆利落的重錘,砸在了楊奇的後腦上。(未 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