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無上徹底死了,這個南荒宗廟中一切可以影響到衆人的紛争也都塵埃落定。老瞎子再次出現,風無上攆人入地的時候,他剛好領着船員搬着黃金走人,所以剛好逃過一劫。現在再次出現,見到一頭白發的楊奇時他明顯愣了愣。但這老瞎子好似見過了太多事,什麽都沒說就繼續操着“校年郎”“校年郎”的口音,繼續去填裝他的沙舟。
方靈姬在一頓昏天黑地的痛哭之後恢複了精神,這個野燕子一樣的少女再次充滿了活力。那股野勁兒之上又添了一股得脫樊籠的快樂灑脫,完全沒有苦逼中二主角報了血海深仇之後傷不起的失魂落魄、空虛寂寞。她煥發了高漲的勁頭,大呼小叫的跑前跑後,僅僅看着她就讓人覺得快樂。
這個少女,從未沉溺在仇恨之中,也未被其蒙住眼睛糊上心靈。兩個公主斷定,這孩子未來應該大有作爲。
移花照顧羅雨溪,羅雨溪身受刀傷,砍傷她的三妙門人當時像得了狂犬病似地,下的是死手、黑手。挨這麽一刀,普通人早送重症監護室裏去了,幸虧羅雨溪身負龍象功,體質超人一等,倒是并無大礙。 這些人都呆在金字塔外面的階梯、平台上,各忙各的。而楊奇和繡玉,卻動身走入了金字塔的内部。移花也沒有看到銀劍王和鐵槍王,所以兩人順路去看看,能找到的話就順手擒下。當然,兩個先天二重天的王者已經不挂于心。兩人最主要的目的。是聊聊天。說說話,收拾一下“行李”。
“剛剛很險,若非有你,恐怕萬劫不複。”楊奇身上的衣服基本上恢複舊觀,頭上的白色從發梢開始慢慢消退,變回黑色。渾身無量寒氣在他自己的控制之下收斂起來,源源不絕的湧向他的下丹田,在方寸之間似乎要凝結成一顆冰晶氣丹。随着寒氣的歸攏。他的神智、聲音、樣态都漸回正常。
繡玉與他并肩而行:“那寒氣于你而言可有害處?若是有害,不妨導流而出。我與移花若同心協力,也能分擔一二。”
“碰不得,現在絕對碰不得!”楊奇立刻苦笑,這個正在凝結成丹的寒氣團絕對不能碰。從外面灌注進來的時候是線性的,就像流水,尚且在幾息之内就要将他徹底凍結。如果現在再去招惹的話,這團寒氣就會像炸彈一樣炸開,瞬間就能把他弄成冰雕。想想看,一顆九天上的隕星。它最核心、最精華的寒氣可能都在這兒了,凍死個把人實在太輕松了。 繡玉臉上閃過擔憂之色:“那該如何是好?”
“倒也不是完全沒轍。”楊奇盤算了一下之後。發現有兩個辦法。第一,肉身晉升爲一龍力,實現質的升華,就能略微扛住這寒氣,到時候就能想辦法把寒氣宣洩出去。第二,就是像今天一樣,再次進入無情無感的心境之中。在那種極緻的心境裏,精神力得以最大化的發揮作用,控制力不可思議的提升。利用内家拳原理将寒氣控制起來,變害爲利、變廢爲寶,反而形成一種殺招。
但第一條暫且不說,第二種辦法實則有着莫測的兇險。斷情絕念事關心靈,很容易心靈失衡。楊奇心魔在身,一個不好,輕則暴走,重則入滅。最嚴重的情況中,他的意識徹底湮滅化作虛無,隻剩下一尊完全依靠本能行動的寒玉魔神,爲禍四方。
剛剛被風無上刺激之後,楊奇就差點暴走,幸好繡玉及時拉住,才讓他懸崖勒馬。不得不說繡玉那一把拉的時機非常精準,剛剛好在他怒火宣洩之後、情緒失控之前,很有種内家拳般一擊緻命的簡潔高效。
現在,隻能暫時利用寒氣內縮的特性,用内家拳導流,将它收納在下丹田中。這樣做的害處,除了就像在肚子裏埋了個炸彈一樣驚悚以外,别的暫時沒發現什麽問題。而且也并非完全沒有好處,就像大洪水肆虐之後的土地總會更加肥沃。這奇寒褪去之後,楊奇發現自己的經脈好像更适合明玉功了。
不知不覺之中,明玉功提升到了三十五年多,放到江湖上也是登堂入室了。随着内力晉級,随身空間也稍稍擴大,倒是剛好能夠裝下那塊殺生石。
既然如此,那就開始搬吧。
“繡玉。”
“嗯?”
“我有事對你說。”楊奇看着并肩而行的女子,表情鄭重:“這件事我隻告訴你,你也莫要再告訴其他人。”
“嗯。”繡玉輕輕點點頭,俏臉上浮現出一點紅暈和慌亂:“你說吧,我聽着。”
但楊奇所說的,并不是她以爲他要說的話:“繡玉,我之前對你說過,我的家鄉很遠很遠,甚至在天外之天。這句話并非虛言,而是實情,我的确不是此方世界的人。”楊奇左手一揮,将第三層的大量黃金收入儲物空間中,直如神仙手段:“我來自一個叫做地球的地方,與你、與移花、與靈姬,都算得上是天人兩隔。”
繡玉微微一顫,臉色微白,瞪大了眼睛看着楊奇。
楊奇一路收取寶藏,一路将能說的一切都講給繡玉聽。他不是個多話的人,但這一刻忽然就很想和繡玉多聊聊。他講他的家庭、父母,講他小時候的生活,講他忽然出現的“姐妹”。講賣黑心油的唐大爺,講教會他龍象般若功的金輪,講他一路遇到過的朋友。甚至講國術、講内功,講他對新型武學的暢想。
他講了很多很多,好像要把一年份的話都說完。
繡玉一開始很沉默,後來也開始講話。這個清靜的女子好像也打開了話匣子,去發問、去好奇、去疑惑、去恍然、去笑。
她說,難道你們都是從神仙的居所來的嗎?
他說,不,和我們比起來你們才更像神仙。
她說,自己看起來冷冰冰的,其實小時候很叛逆。幼年住在農家時,上書掏鳥窩比誰都在行。
他說,不僅小時候,你現在也很叛逆。别人看不出來罷了,但休想逃過我的火眼金睛。
他們一路走,一路聊。幾億幾億的金币、一打一打的材料,全部搬到了缥缈峰。斷魂谷中金光閃閃,簡直要把這裏堆成一個黃金谷地。武争鋒雙眼中全是金币的形狀,嘴角都快流哈喇子了。但一回頭看到楊绮聚精會神的閉着眼睛,好像在密切關注着什麽事,不禁好奇道:“怎麽了?”
“噓,别說話,那邊在直播把妹呢!”楊绮握緊拳頭,加油打氣一般用蠱惑的語調激動的低聲叫道:“擁吻她、壓倒她、占有她!魅惑她、勾-引她、洗腦她!讓她着迷、讓她癡狂、讓她非你莫屬!g!g!g!搞定這個女人!”
好吧,每個人在面臨同一件事的時候,腦子裏總會冒出來一個天使和一個惡魔,雙子座尤其嚴重。楊绮化作了那個“頭、上、有、犄角,犄角犄角!身、後、有、尾巴,尾巴尾巴~”的二頭身q版小惡魔,在楊奇腦子裏不停放送謎之音的時候,金字塔外的羅雨溪正在黯然神傷。
自從楊奇和繡玉并肩而去時起,她就悶悶不樂的坐在金字塔門口,雙眼無神的掃視着四周。忽然,她一個激靈霍然站起來——那個三妙夫人,她去哪了?不行,有問題,必須立刻禀告!
羅雨溪在某種奇特情緒的驅動下,沒有去找更合适更近的移花,卻拔腿就往金字塔裏跑。不行,必須馬上找到師父!
謎之音完全沒有影響到楊奇,他好像開了自動甄别一樣,直接把那些蠱惑的念頭拉黑屏蔽了。兩人一路聊,一路走,一路搬運,最後走到了立體華容道三層迷宮的入口處,站在那塊殺生石前面。迷宮中還有人,來來往往神色慌張,看到楊奇和繡玉之後都會滿臉驚恐的閃到一邊,慌不擇路的逃走。這個迷宮中發生的血腥殺戮,讓每一個經曆過的人都神經緊張。
很快,這個大廳中就空無一人。
楊奇伸出左手摁在石頭上,金色的光芒閃耀,這塊殺生石瞬間消失。這塊以命換功的奇石,以後或許會有大用。回頭看向繡玉,楊奇把龍象功、般若功、内家拳等統統告訴了她。她曾把最寶貴的功法都悉數傳給楊奇,楊奇也不是忘恩負義的人,自然投桃報李。她能領悟多少,能否學會,楊奇都不清楚。但楊奇知道,能夠看到不同的風景,對于她未來更進一步是大有好處的。
話,好像說完了。
兩人沉默下來。
片刻後,繡玉低下頭輕聲道:“你,是要走了嗎?”
“是。”楊奇看了看左手:“我感到我的時間不多了。”
繡玉咬了咬嘴唇,這個表情對于她來說極其罕見。她擡頭看着楊奇,雙眼中流動着淺淺的、卻讓人神傷的光,聲音輕緩而飄渺:“還會回來嗎?”
楊奇搖搖頭:“我不知道能不能回來——但如果能的話,我一定會回來。”他拿出絕寰劍,遞到繡玉面前:“聽移花說你劍法高超,就一直想送你一把好劍。這把劍還算配得上你,你拿着吧。”
繡玉沒有接劍,她努力地在楊奇的雙眼中尋找着什麽。努了努力,終于鼓起勇氣,她不想因爲一時的膽怯而留下遺憾:“你……如何看我?”
ps:??說一件很有意思的事。今天某壽腦子一抽,忽然問太後道:母後,如果你兒臣忽然變成女兒了,你咋辦?太後大人想都沒想:那就介紹去和小夥子相親呗————我是該吐槽一句知母莫若子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