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品兵大會麽,我當然是來品評兵刃的。”楊奇舉起短矛:“姑娘,不如你先看看。”
“這個?”秦韓看了黑不溜秋的短矛一眼,皺着眉頭道:“你确信,這不是一根帶槍頭的頑鐵棍?”
“哈哈哈!”跟在下面的醉月樓衆人立刻不失時機的嘲笑:“你這是燒火用的破鐵棍,在這品兵大會上就别丢人現眼了,趕緊下來!”那些門派的弟子更是混在人群裏煽動道:“是啊是啊,哪來的鄉巴佬,趕緊滾下來!”
楊奇卻沒理這些人生敗犬的亂吠,他們叫得再歡也改變不了什麽。而且這兩天他的事迹也在傳揚,雖然認識他的人還少,但看到那些門派如此針對一個人,明眼人也能猜出個大概。所以,也少有跟着瞎起哄的。
“姑娘,你這也算鐵匠嗎,太不負責了。”楊奇神色一整:“不仔細鑒别就輕下結論,作爲一個鑄造師,這可?頂?點?小說 是失格。”
“你——!”女漢立刻不服。什麽嘛,長輩一樣煞有介事的教訓我!但她氣哼哼的伸手抓在短矛身上的一瞬間,表情卻霍然變了。試着抓了抓、擡了擡、摩擦了兩下,然後秦韓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看向那根短矛:“這……”
“怎樣?”楊奇有些期待的看着她:“能看出什麽來嗎?”
秦韓仔細端詳半天,眼中帶着不信、驚疑等複雜情緒,最後還是搖搖頭:“不行。看不出。實話說它實在不像個兵器。但如此重量又絕非尋常。或許可能是玄神兵……算了,我也說不好,隻能先入池。如果真的神異的話,爺爺自會過目的,到時候是非真假一看便知。”
“玄神兵?”又聽到一個新名詞,楊奇不由好奇:“那是什麽?”
“自然是淩駕在天神兵之上的兵刃,總之,我境界不到。不便多言。”秦韓不欲多說,指了指百兵池:“入池。”
楊奇點頭走到百兵池前,這根短矛的重量的确驚人,走在木制的台子上踩得咯吱咯吱作響。他探頭往池中看了一眼,近距離看那浮屠水,就更能感受到它的神奇。浮屠水是黑的,但不像墨水,并不渾濁。浮屠水沒有漣漪,但不能說它寂靜,能夠感受到某種内在的神秘力量在水面下漂遊運轉。
“真神奇。”楊奇回頭看向女漢:“如果是人泡到這水裏。會發生什麽事?”
秦韓當即氣呼呼道:“等你死透了之後,我會考慮讓你體驗一下的。好了。趕緊入池!”
楊奇笑着搖搖頭,然後把短矛往百兵池中一抛——嘩啦一聲響,一直寂靜無比的浮屠水,竟然被砸出一片水花來。之前不論多大的兵器入池,哪怕是流星錘狼牙棒,也不過是咕嘟一聲就完了。最大不過是那玉劍,蕩漾出尺許直徑的漣漪,這浮屠水似乎有消泯一切波動的能力。
但短矛扔進去後,浮屠水的水面開始波瀾動蕩,四處搖晃,連帶着浮在水面上的諸多兵器也一并晃動。叮當叮當的兵刃碰撞聲好像整個百兵池在喧鬧、在争論、在驚歎一般。
“難道……”秦韓不由瞪大了眼,圍觀的衆人也忍不住屏息,爲這神秘的一幕而感到緊張。
忽然,百兵池正中心處,一個槍尖伸出水面。在緩緩擴散的漣漪中,黑色的長矛直直升起,一寸寸拔高伸向天空。不急不緩,又穩如泰山,四周人一片驚歎:“正正豎起,這是大神兵啊!”
“等等,還不止,已經過了一半了但還在往上升!”在衆人的注視中,那短矛不停拔升,露出水面的長度越來越多。三分之二、四分之三,每升一寸就讓人深吸一口氣,一寸接一寸,差點把肺給撐爆。“不會,怎麽還在往上升?那燒火棍……不,那黑鐵矛不足五尺長短,現在已經四尺有餘了,難不成……更在大神兵之上嗎?”
這一聲嚎讓所有人都忍不住嘩然,醉月樓衆人臉色更是慘綠慘綠的。大神兵之上,那可是江湖傳奇,是人間罕見的至寶。如果他這短矛真的是玄神兵的話,那江湖影響就太大了……李玄通和另外幾人對視一眼,一個個都很嚴肅。
“看,最終還是差一點!”有人大叫一聲,所有人紛紛歎息。
那短矛約摸十分之九都露在水面上,整個豎在池心,像一根定海神針一般。但最後的确還有一小段沉在水面下,楊奇不明其意,底下已經有大嘴巴在顯擺見識了:“傳說中玄神兵能浮之于一觸,單憑一點刀尖劍鋒就能浮起。這把黑鐵槍還差了些許,真是可惜啊可歎。但不論怎麽說,絕對超過了削鐵如泥、千斬不挫的水平,恐怕是大神兵中的佼佼者啊!”
人群似乎被這一下引爆了,各種讨論聲甚嚣塵上。然後,各路人馬開始慌慌張張的報價,價格更是一路走高,比那玉劍高出好幾倍。還有人連呼可惜,說槍術太冷門,若是刀劍的話恐怕價格還能再翻一倍。
楊奇随便應付了兩句,然後看向了秦韓:“這兵器放在你們的池子裏安全嗎?”所有入池的兵刃都必須放在池子裏,等鑄劍崖的人加上神兵圖樣之後才會還給原主人。本來倒也無所謂,但看今天這個狂熱樣,絕對少不了眼熱的人啊。
“放心,絕對安全!”女漢驕傲的昂起頭,神色間甚是笃定:“在百兵池中放置,絕對比皇宮大内的寶庫還要安全!”然後她又忍不住端詳着池中的短矛,沉吟道:“你這一把兵器很是古怪,總覺得哪裏不妥,我想爺爺一定有興趣品鑒一番的。若有事相商,該去何處尋你?”
“大妓院。”
“啊?”秦韓的眼睛瞪得溜圓:“哪兒?”
“大、妓、院,我現在住在哪兒。”
女漢不可思議道:“你還有兩個女徒弟的啊,竟然天天住留宿青樓?你徒弟怎麽辦?”
“一起住啊。”
“果、果然是個人渣、大人渣——!”
因爲無節操的居住地,楊奇再次在女漢秦韓那裏刷了一次好感度的下限。但楊奇這兩天瞅了瞅,住處真是比較麻煩。大客棧等地方住滿了人,楊奇又大小是個名人,爲了減少龍套造成的無謂情節,咱圖個清靜時又能看個逗逼幽默劇,何樂而不爲呢。
這一次品兵大會和虛劍聖的擂台賽同時舉辦,所以馬上就是擂台賽的揭幕戰了。虛劍聖的擂台賽既不是官方比賽也沒有明面的獎品,更不以名次來決定命運。隻要有亮眼的表現,就有可能被虛劍聖邀請去論武,所以是一個很自由的切磋賽。不設任何門檻,誰想上台就上、誰想挑戰就挑,這對于真正想驗證所學的武人來說倒是一個好機會。
所以想上台交手或想因之揚名立萬的人都不少,兩個徒弟都有些躍躍欲試。
“小西,幫忙看着靈姬和雨溪。打赢打輸都行,有收獲就好,但别讓人耍陰招欺負了。我有點事,先走一步了。”無良師父再次當了甩手掌櫃,離開了萬衆矚目的擂台。走過兩條街,轉過一個角,一個熟悉的地方、一群熟悉的人映入眼簾——正是醉月樓。
香草女說過,今日午時正是起售,不少待購的人已經等在門口了。不過那幾個門派果然沒有放棄,将醉月樓一堵,吵吵嚷嚷的起了争執。這些門派弟子仗着人多勢衆、又有師門撐腰,混不把江湖散人放在眼裏。但看到楊奇的一瞬間紛紛面色一變,表情都有些不自然。
楊奇沒理他們,也沒有去管那些紛争,淡然走過人群進入了醉月樓。剛踏上第四層,就剛好與迎面過來的三個人來了個照面——正式那三條龍。
“哈哈哈,我們搶先一步了!”方海龍冷硬的臉也忍不住露出一個笑:“芳香玉佩,是我們的了!”
楊奇看向他手中的事物,說玉佩還不如說是一面欲做的護心鏡,比人手掌還要大一些。而且沒有任何镂空花紋,就是一面平整光滑的圓形白玉,表面看去真沒看出來有多神奇。
“好,那就恭喜你們了。”楊奇好奇道:“不過在下能否問一句,這芳香玉佩是用來幹什麽的?”
三人對楊奇印象深刻,那溫翰龍随口解釋道:“我們的付老大早年武功不高就在江河上混,寒來暑往受了風濕,現在雖然修爲高了,但病氣入了骨髓,不好治了。我們三個是老大撿來養大的,這芳香玉佩,就是獻給老大療養風濕用的。”
“你們還真是一片孝心啊。”楊奇微笑點頭:“那就祝你們的老大早日祛除風濕之苦,别過。”
“承你吉言。”項枭龍咧嘴獰笑:“以後有機會再切磋,老子們先回去找老大了!”
三人頭也不回的走了,楊奇卻走向了四樓的深處。四樓除了大廳以外還有個離間,那裏間比四樓高半樓,像一間閣樓一樣。在侍者引導下,楊奇登上台階,推門走進那閣樓中。閣樓裏有一個人,一個男人,背對着門口坐着,脊背很挺拔。明明個頭不誇張,卻給人一種偉岸的錯覺。
楊奇的眼睛眯了起來,這是個讓他完全看不透修爲的人——先天高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