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不要抱怨了,師父自然有自己的考量。”羅雨溪一邊用奇怪的步法走着路,一邊出聲安慰着。
在林小屋的第二天,楊某人一大早就把兩人叫醒,說是要開始晨練。兩人當時并沒有多想,吃過早飯就開始鍛煉起來。楊某人自己編了一套體操,普通人做起來很艱難,對力量和柔韌都要求很大,但給習武之人熱身、松骨、提神倒是剛合适。一套體操之後,吃過早飯,楊某人便帶着兩人往樹林跑,說是林地跋涉演練。
“這一次的林地跋涉并不是普通的訓練,而是對潛行能力的培養。”出發之前,楊某人做着任務說明:“聽好了,這片樹林駐紮着很多暗哨、衛士。這些暗哨和衛士大多沒有太高的功力,但是經驗豐富。森林雖然大,但是想不被察覺的走脫并不容易。而這一次的目标,就是不讓人發現的潛行出去。”
這片山林畢竟靠近仙月宮,哪能沒有守衛呢。
“這太難了。”方靈姬在江湖上打過滾,立刻抗議道:“我們又沒有輕功。而且雨溪姐才剛剛開始修行。不可能做到的。”正規衛士把守的山林相當嚴密。方靈姬不用試都知道不可能。
“沒錯,僅憑你們去闖的話難度太高。這是第一次,所以有個教學模式。”楊某人如同開啓了新手村導引一樣:“這一次我帶着你們一起走,小心跟上,好好學習。”
于是,楊老師帶着一大一小兩個美女開始鑽山林。仿佛回到了當初從煙鍋異奴團裏逃出來的時候,楊老師眼觀路耳聽八方,在樹林左拐右繞。一邊前進。一邊消除自身的痕迹。不時停下,小聲向兩人指出暗哨的位置。兩人紛紛點頭,用心記住。潛行的本事非常重要,是竊玉偷香保命跑路的必備能力。想混江湖,絕對要好好學習。
就這樣,在一個教學氣氛,三人離開了林小屋。各種随身物品、換洗衣物甚至都還放在原位,一看就是臨時出門。因爲在兩女的概念,這所謂的演練,的确就隻是一次臨時出門。但她們的師父似乎另有想法。在小心越過了封鎖線後,楊某人并未回頭。而是繼續領着兩人一路向前。
“潛行之後,就是耐力訓練。想學武必須能吃得了苦,更要有良好的生存能力,所以接下來是爲期三天的野外生存。”
“啊?”方靈姬不由意外道:“我們什麽都沒帶,咱們就這樣空手在荒山野嶺裏活三天嗎?就是抓住隻兔都不好剝皮啊!”然後她一眯眼,壞壞的笑道:“我說,該不會是你故意的吧?什麽野外生存,不過是想拐走兩個大美女吧,真是個色魔~”
咚,楊某人果斷一個恩師之手刀斬了過去,敲在她腦袋上竟然發出了敲木魚一樣的聲音。“大美女?真好意思說啊,再過幾年吧小毛孩。”
“呀,好疼,誰是小毛孩,哪裏小了,給我說清楚!”方靈姬張牙舞爪的開撓,羅雨溪卻回頭看了一眼來時的路。這真的僅僅是拉練嗎,未必吧。又看看和方靈姬談笑無忌的楊某人,那一舉一動看不到任何讓人擔憂的痕迹,好像的确是一次簡單地訓練希望的确如此吧。
“好了,一邊前進還得一邊修行。從現在起,你們不能用普通的姿勢走路。前腳掌不能離地,要輕輕劃着地面走。這樣一來移動時重心上下起伏不大,姿态穩定。而且一旦遇敵的話,任何時候都能在地上借到力。好,開始!”楊某人眼一瞪,以喪屍出籠的姿态晃蕩着追向兩女:“被我追上的人要負責給本大爺洗腳!”
“哇!”方靈姬立刻唰唰的開跑了,羅雨溪抿嘴一笑,也用這種怪異的腳步開始移動。于是,三人開始了在深山老林的生活。
真上手去試的人,就會發現用這種移動方式在山林趕路很難。山林地面上下起伏,還有盤繞的樹根,地形很複雜。腳掌不能完全離地,隻要一離地,後面火眼金睛的某人就會報警且計數,超過幾次就要鋪床疊被暖被窩雲雲。
但也不能太用力的去擦地面,那樣根本沒法好好前進,被後面的大喪失抓到的話也要洗腳按摩雲雲。總之,羅雨溪覺得自己就是在玩一個真人版的神廟逃亡遊戲。絕對不能停,停就要倒黴,隻能氣喘籲籲地往前快走。
不過這樣的訓練效果很驚人,在這複雜的山林,習慣了這種腳步之後的确走的很穩當。當雙腳習慣性的如同兩把輕柔但又穩健的探針一般掃過地面後,很少會出現絆倒、摔倒的情形。經曆過從草叢突然蹿出什麽動物的事件後,兩人發現這種走法的确能夠讓自己有效的應對突發的變故。
“想要飛起來,首先要站穩當。以後就算學了輕功,也不能忘了這一點。”
一路連修行帶學習,走的不太快。楊某人腦裏有無窮的點,随便一轉就想到一個辦法。這些辦法有些是借用唐大爺的手段,有些就是他自己原創的了。總之,他的觀察力足以讓他掌握好兩女的疲勞度,适時的安排休息,并用新花樣驅散無聊感。
兩女雖然疲憊。但也覺得新鮮。楊老師教的有趣。她們學的也來勁兒。武功修行的間隙。輔之以尋找水果、水源、食物等小遊戲。一個野外生存,被弄得很有意思。方靈姬覺得就像是在玩一樣,累得夠嗆但也興緻高漲。羅雨溪卻很清楚的知道,三人其實距離林小屋越來越遠了,而且完全沒有回頭的意思。
在林的第一天很快就到了夜裏。日落以後,林一片漆黑,各種古怪的聲音随之響起。花國位處土南部,生物資源很豐富。一到了夜晚。各種夜行性的生物都爬了出來。不時還有夜枭的叫聲,詭異滲人。
在楊某人的指點下,兩人找到了一處湊合過夜的洞穴。說是洞穴,其實就是一塊内凹陷的岩壁。好在夏日夜晚不冷,也不怕生病。升起一個火堆,很有露營的感覺。
“現在,我來教你們怎麽用野外的素材做出床來,讓自己能睡一個不擔心毒蟲叮咬的安穩覺。”楊某人弄來一大堆木材,有粗有細。他雙手輕輕一搓,一片片樹皮就像脫衣服那樣簡單地脫落下來。好像樹皮根本就沒有長在樹上。“在黑暗的夜,生火不一定是安全的。所以需要一些特殊手段。聞聞這些木頭,是不是有股奇怪的氣味,這個氣味可以防蟲。”
看着篝火光芒下在楊某人手飛速成形的類似鳥巢一樣的床,方靈姬不由好奇:“你怎麽什麽都會啊?從哪學的?”
“我在叢林生活過一段時間,還造過一艘船呢,都是自己摸索的。”楊某人手上不停,也好奇道:“反過來我還想問你呢,你不是在江湖上混過好多年麽,怎麽什麽都不會?”
“我、我是混江湖,又不是當野人!”方靈姬立刻不滿的嚷嚷,然後又臉紅紅的小聲道:“而且,那些年說是混江湖,其實是在南荒避禍,對土不太熟悉……”
說到這個話題,羅雨溪猶豫了一瞬,看了楊某人一眼,最終還是開口問道:“靈姬,你說的避禍、還有報仇,到底是怎麽回事啊。如果可以的話,我也能幫忙的。”
“這個……”被問及這件事,方靈姬顯出了一瞬間的黯然,然後盯着楊某人道:“這和那個秘密有關。南荒古朝的皇室寶典,我們方家的滅門慘禍,都是連在一起的,你們真的要聽嗎?”昨天她想說,楊某人沒讓她說,所以她現在也拿不準該怎麽做了。
楊某人卻點點頭:“你說吧在這裏,說也無妨。”
羅雨溪注意到了“在這裏”這三個字,言下之意難道是在那小屋就不能說?
“那好,我說了。”方靈姬吸了口氣,整理了一下思路然後道:“我們家本來是江南望族,上下百多口人,仆從雜役更多,還有很大的莊園和諸多的産業。但是在我四歲那年,一夜之間被殺的幹幹淨淨雞犬不留,隻有我和我娘因爲外出探親而躲過一劫。回來的時候,卻已經是一片焦土了。”
“靈姬……”羅雨溪聞言不由動容,她沒法想象一個四歲的孩面對如此災變會是怎樣的痛苦,不由伸手抓住方靈姬的小手,想給她一點力量。
“嗯,我沒事。其實這一段我已經記不清了,當時還不怎麽記事,連我爹長什麽樣都沒印象了。而且那個時候娘親捂住了我的眼,啥都沒看到,所以大都是娘親後來講給我聽的。”方靈姬反過來捏了捏羅雨溪的手,臉上還是野燕一樣的笑,滿不在乎之包含着明媚和堅強。
楊某人溫和一笑,繼續編織着手的樹皮床:“讓我猜猜,後來你娘親就帶你去南荒了?”
“是啊,具體的不太清楚了,我隻記得在不停地走。一開始坐車,後來沒錢了就徒步,過了崇山關就到了南荒。在南荒一待就是十年,不停換地方,從一個綠洲到另一個綠洲,從一處沙漠到另一處沙漠。我一開始也沒多想,覺得既然是避禍嘛,當然要經常跑路咯。仇家那麽多,不跑才怪哩。但後來才覺得,娘親其實是在找什麽東西。”
方靈姬說到這裏,表情也有點黯淡了:“本來我還勸她别這麽執着,就算和血仇有關好了,過去就過去吧。活着的人要好好活着。但後來我才知道。她找東西不是爲了報仇。而是爲了我。她是爲了讓我有一身好本事,能好好的、自由的活下去。不過最終她沒能找到那東西,就病逝了。”
篝火在哔啵作響,篝火旁的三人一時間都沒有說話。羅雨溪實在想不到,一個才十四歲大的、天仙化人一般的美麗少女,竟然有這樣驚心動魄的過去。其的艱難困苦,僅憑虛假的想象,就能讓最堅強的鐵漢牙花發涼。但這個少女就這麽走下來了。而且直到現在都還保有明媚的笑容和正義的心,真是世間難尋的珍寶。
方靈姬最終親自打破了沉重的默然,自己開口道:“娘親去世前,把秘密告訴了我。這十年以來,她都是在尋找南荒古朝的寶藏和神功。雖然江湖上一直流傳着南荒古朝有數不盡的金銀珠寶,每年去南荒淘金的人也不少,但這一次的秘密應該是真的。”
這是拿方家滿門的性命驗證過的,血一樣的真實。
“這個秘密說穿了其實就一句話。”忽然刮起一陣大風,吹的火星飛濺。嘩啦啦的林響間,漆黑的野外裏。方靈姬說出了那一句魔咒般的話語:“武道天通,嫁衣神功。江湖俯首。萬流朝宗。這個秘密,就是關于南荒古朝的皇室神功嫁衣神功的秘密。”
羅雨溪忽然想起了一句話:武林至尊,寶刀屠龍,号令天下,莫敢不從。這樣簡單地十個字,和一把屠龍刀,卻在江湖上掀起了無數血雨腥風、愛恨情仇。也許,這個嫁衣神功就如同那把屠龍刀,沒現身,已經滅了整個方家。沒現身,已經掀起了先天大戰,讓金刀王、銀劍王都紛紛争殺。
這嫁衣神功,顯然非同凡響。
“秘密當然還有其他信息,指向了嫁衣神功的所在。不過娘親尋找了十年,也沒有真的找到,但十年來的追尋也讓娘親找到了蛛絲馬迹。她臨終前可能察覺到了什麽,将這些都告訴了我,并說她已經聯系到了姨姨,讓我立刻去投奔。把秘密獻給護國公主以後,從此遠離江湖仇殺。果然,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立刻就有強大的追殺者找上門。我一邊躲藏一邊走,好不容易回到土以後你們就都知道了。”
說完之後,方靈姬呼了一口氣,美美的伸了個懶腰:“哎呀,都說出來後感覺好多了,總算不用一個人悶心裏了!”說着站起來做着轉體運動,好像在沒心沒肺的舒展身體。
羅雨溪的表情卻凝滞了,不知道說什麽好。方靈姬将大秘密獻與了兩位公主,這功勞足以讓她在花國安享生活,至不濟也能習得上乘武功,出人頭地。但最終陰差陽錯,落到現在這個樣。
這不是任何人的錯,至少不是他們倆的錯。若不是楊某人出現,可能她早已經被金刀王捉走了。但這無常的命運讓羅雨溪想安慰都不知如何開口。
楊某人卻将編織好的床往地上一鋪,拍了拍道:“行了,别亂動了,睡吧。”“哦!”方靈姬立刻躺了下來。
楊某人手藝很好,床很簡陋,比吊網床還簡陋,但偏偏很舒适。大大的床足以躺下三個人,但楊某人卻沒有躺在床上,而是轉身面向外面。
但方靈姬忽然伸手拉住了楊某人的手。
“嗯?”楊某人回頭,少女微發育的曲線在篝火下引人遐思。這樣一看,方靈姬真是個小美人,那雙大眼睛真是亮到人心底裏去。
“雖然娘親說讓我遠離江湖,但是我……我還是想爲她報仇。”方靈姬擡頭看着楊某人,在野勁兒下,還隐藏着一點少女的柔弱和擔憂:“但……但我能做到嗎?”一夜屠滅一望族,這種力量,不是等閑人物能擁有的。少女好像要找一點依靠,伸出雙手牢牢地抓住了楊某人的右手,目光帶着渴求:“我真的……能做到嗎?”
楊某人嘴角一勾,下一刻卻果斷的一個手刀斬了過去,黑着臉道:“你這是在懷疑你師父我嗎?”
“哇,好疼!”方靈姬立刻捂頭翻倒,在床上各種撲騰哀嚎。
“哼哼,隻要你能學好師父我的本事,前期能打褲衩男,期能揍金扇公,後期看誰不爽就能滅了誰!不就是複個仇麽,知道是誰、知道在哪,然後過去揍翻了搓扁揉圓,能有多難?”楊某人拍了拍手:“明天開始你們的訓練更多,都給我做好吃苦的準備趕緊睡覺!”
熄滅了篝火,楊某人背對兩女盤腿坐下,有他在,兩女可以好好睡覺。
内功在搬運逐漸壯大,太上靈情道已經悄然展開。移花的氣勁珠,楊某人一直保留着,沒讓移花拔除。因爲既然另一個自己能夠征服金刀刀氣,爲什麽這個自己不能征服移花氣勁呢?這幾日自己故意壓制着沒有突破,就是爲了讓自己的基礎更牢靠。而在剛才,方靈姬的故事讓他心有所感。
他知道,自己突破的時機到了。
龐大的精神力順着這個觸動傾瀉而下,猶如實質一般沖向了氣勁珠。啪啦,好像有水晶碎裂的聲響,移花的氣勁珠一下粉碎,化作飄散的微塵。而楊某人丹田的氣勁一震,如同破土而出的嫩苗展開了兩片瓣,欣欣向榮的生機蔓延了全身。
明玉功第一層,五年功力,成。(未完待續……)
ps:今天寫了一個很長的大綱,已經不猶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