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着對面的自己,楊绮有千言萬語,但好像又什麽都不用說。糾結了半晌之後,她問了一個最無所謂的問題:“你怎麽會有衣服穿?”每一次夢入異界軀體切換的時候,衣服都沒有發生變化。現在,仇恨鑄模還好好地穿在“自己”身上,所以按照道理說,對面的大哥應該是一絲不挂的狀态。
楊奇的眼睛看了過來。他的眼神一直很飄忽,沒有任何焦點,雖然看着前面,但好像又完全沒在意看到了什麽一樣的一種眼神。但當他看向楊绮的時候,目光卻有了焦距,眼睛也稍微睜大了點,比剛才那種半開半閉的狀态顯得精神了一點。
他開口了,聲音也沒什麽起伏,徹底的三無狀:“儲物空間裏有。”
——我操!說話了!我自己竟然說話了!請原諒我爆粗口,原諒我說這麽奇怪的話,但是楊绮現在真的就是這種暴走的心情!破天荒頭一次,自己對自己說話,會讓自己感到如此驚異,如此不可思議!
咚,震動更強了,地面都開始震顫。人群開始驚叫,東倒西歪。在一片狼藉中,楊绮和楊奇穩穩地站着,無比紮眼。
“怎麽這麽呆啊?”楊绮對楊奇揉臉拍屁股戳笑穴撓咯吱窩,楊奇都毫無反應。四周看到這一幕的人全都瞠目結舌的,蕭景哲的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在他們看來。就是一個癡*女對着帥哥上下其手。完全不知道楊绮是在純好奇的研究。“喂。蹲下!”有好心人壓低嗓門喊了一聲:“危險!”
楊绮卻完全沒聽到,低聲自言自語,一片疑惑:“共享視覺呢?共享感覺呢?傳說中的多視窗上帝視角呢?怎麽什麽都沒有?該不會是,這家夥在——夢遊……”
咚,這一次已經有很明顯的震感了,如同一場地震席卷了整個空間。人們齊刷刷的摔倒,蕭景哲也忍不住伏下身軀以穩住身形。此刻,楊绮也終于從研究自己的興趣中回過神來。擡頭看向了穹頂的方向。那裏,有什麽龐大的存在,即便隔着厚厚的鋼筋水泥,那種瘋狂的兇蠻氣息也以橫沖直撞的态勢進入了楊绮的感知域。
有什麽不得了的兇獸在那裏。
而同一時刻,楊奇也同步擡頭。他的目光很空洞,臉上也沒有任何表情,但卻對楊绮低語道:“來了。”
咚、咚、咚,接二連三的震蕩從頭頂橫貫而下。有人哭喊,有人瘋狂,那個隊長和他的隊員也有些不知所措。他們手中一翻。紛紛拿出了沖鋒槍等槍械。這種時候,也顧不上虛空取物的驚世駭俗了。那隊長的聲音在大吼:“拿出全部火力。時刻準備還擊!”
轟隆,隊長的話語剛落,就見天花闆忽然坍塌下來一大片,咔嚓一下砸在地面上。同時下來的還有一個……呃,無法形容的大東西。這東西好似一個直捅下來的刀鋒,但顔色灰白,看起來很有生物質感。而且這個刀鋒也太大了,面包車頂那麽大的天花闆,就被這刀鋒整個頂了下來。
“這、這什麽玩意啊!”那愣頭青在嚎叫:“這到底是什麽!”
“白癡、你是白癡嗎?”剛剛捂着他嘴的壯漢歇斯底裏的大吼:“這是怪獸啊,怪獸!怪獸來啦!”
随着這一聲嚎叫,這裏所有的人都開始尖叫,連滾帶爬的向遠離這大刀鋒的方向奔去。即便這房間本就不大,但恐懼驅使着他們做着徒勞的掙紮。
“怪獸?”滔滔人流中,端着槍的天選者咽了口氣道:“隊長,這是怪獸的什麽部位?腦袋?尾巴?看着可有點大啊。”
“腦袋?尾巴?大?”他旁邊的原住民笑了,笑的比哭的還難看:“你是幾百年前的人?還是從什麽與世隔絕的地方過來的?這當然是怪獸的……”
咔嚓,那大刀鋒被拔了上去,下一瞬,轟隆隆一聲巨響,大片的天花闆坍塌斷裂下來,數個一樣的大刀鋒撕紙片一樣的穿透了混凝土,帶着勁風拍在了這地窖的正中間。那足足有大半個籃球場大小的東西上長了好多個大刀鋒。看看大刀鋒的形态和分布,那天選者哆哆嗦嗦的補全了原住民的話:“難道是,手趾甲?”
轟隆,飛揚的塵土和激烈的狂風中,大爪子一反手,扣住了破洞的邊緣。然後,隻聽一聲巨大的扭曲斷裂聲響,厚實的天花闆如同脆弱的曲奇餅一樣碎裂,然後被大爪子掀飛了一大片。
天光,從大洞中灑了下來。外面還是白天,藍天清澈白雲悠遊,但沒人有欣賞的心情,因爲從大洞往上看的話,首當其沖的就是一個巨大的腦袋。這大腦袋真的太大了,已經懶得去看到底像蜥蜴還是烏龜了。巨大的壓迫感撲面而來傾瀉而下,那是食物鏈上位的存在特有的氣息,是絕對強悍的生命象征。
它看着房間裏的人,相比于大臉而顯得格外小的眼睛裏沒有眼白和眼珠,而是一整片幽幽的藍光。它沒有任何表情,但衆人從那雙眼中看到的,是自己的死亡。
“隊長……我們不會來到了奧特曼的世界……”持槍隊員欲哭無淚,看了看自己的沖鋒槍,聲音抽搐的不像樣:“咱們手裏的這玩意……有效嗎?”
有效嗎?沒人回答,但那怪獸卻動了。它擡起巨爪,向下面抓了過來。沒有進食的欲望,它單純的就是想破壞。這巨爪帶着風壓,如同一片砸下來的天空。
但就在這時,卻有人大吼一聲:“跑!”然後順着天花闆坍塌下砸後形成的斜坡奔了出去,正是楊绮。不過下一刻。楊绮又跑回來了。因爲楊奇還呆呆的站在原地!“你想坑死我啊魂淡!”楊绮怒崩了。把楊奇往肩膀上一抗,跐溜一下就再次竄向了外邊。
對着蕭景哲招呼了一句“分頭跑”之後,楊绮就狂奔而出。上面的這大怪獸可不是異形女王那種貨色,僅僅看體積,至少有幾千噸重!那麽厚的天花闆,說掀就給掀了,再看那銳利的巨爪,一巴掌下來能拍死仨異形女王!這可沒法打。我雖然要怪獸,但這種怪獸我真心沒法徒手玩!
就算是奎托斯,也不是徒手和諸神幹架的!
頭頂上就是那大怪獸,龐大的軀體占領了整個天空,而且那丫的似乎槍打出頭鳥,向這邊看過來了。肩膀上還扛着一個百多斤的家夥——這家夥是最可恨的,沒什麽貢獻還拖後腿,關鍵是連跑都不懂!平時如果遇到這種坑隊友的,絕對一個大腳丫子蹬到一邊自生自滅去。但是、但是——但是這豬隊友就是我自己啊!
好抓狂的感覺!
“喝——!”楊绮發足狂奔,雙腿一蹬的一個飛撲。險之又險躲過了拍下來的巨爪。轟隆,地面震顫。狂風中楊绮一個空翻,穩穩落在地上。同時,手中金光一閃,逆流機車已經出現在地上。
感謝鋼睾城的衆位兄弟姐妹!這逆流機車可比肩膀上的這貨給力多了!
楊绮把楊奇往後座上一放,掃了一眼楊奇完全沒有表情的臉,楊绮無奈到極緻反而淡定了——算了,就當是照顧着一個植物人。比起植物人來,這貨還好點,至少夢遊還能遊起來……
等等,夢遊?關于夢遊,那個大師兄卓一航好像說過什麽……對了,夢遊是潛意識的最深層,是最真實、最本能的寫照。隻有從潛意識層面絕對信任、絕對放心的人,才能讓夢遊中的人有所反應。蘇玥這丫頭似乎讓我做過一頓飯,我就照做了。那如今,說到最信任、最放心——有誰會比“自己”更讓“自己”信任呢?
“聽好了,咱們要逃命,所以坐好了!”沒時間啰嗦,楊绮随便說了一句,然後一轟油門就沖了出去。逆流機車的加速度太大,她也不知道楊奇能不能照做,所以沒敢第一時間油門全開,防止他被抛下去。
但回頭一看,楊奇果真穩穩當當的坐在後座上,連一點動搖都沒有。
真的管用了!
楊绮興奮起來,對着一個小胡同沖了過去。隻要後邊的大哥能按指令辦事,這大怪獸想追上逆流機車也不太容易!這機車本就牛的不得了,再加上火焰潮汐,最高可以飙到好幾百公裏!“抓結實了,我們要加速了!”楊绮右手一擰,整個機車轟隆一聲響,化作殘影沖向了小胡同。但是在下一瞬,剛到小胡同口的時候,就聽楊绮尖叫一聲:“你抓哪兒啊魂淡!”
然後,急速的飛車忽然劇烈的搖晃起來,劃過大大的s形。經過這一耽誤,巨獸的第二爪子也拍了下來。轟隆一聲響,逆流機車和兩個人一起被震飛起來,抛射向高高的空中。在半空翻騰的時候,楊绮遙望藍天欲哭無淚。神啊,把這個添亂的家夥收走。如果今天我死了,真是誰也怨不了,就怨我、自、己!
但就在這時,同樣翻騰在半空中的楊奇的眼睛裏,卻亮起了幽光。在短短的一刹那,他左手抹過逆流機車,将它收入了空間。右手探手一抓,扯來了一根挂在胡同間的晾衣繩。(香港老居民區常有的那種)
手臂一揮一抖,輕軟的晾衣繩便化作了靈動的鞭子,眨眼間纏在了楊绮的腰上。反手一拉,已經修正了楊绮的抛射軌迹,将她送往了一個四樓的陽台,同時,他自己也借由反向的力量,躍向了對側的陽台。
“咦?”這一刻,楊绮驚異了。回頭看向楊奇,隻見楊奇已經扯了另一根晾衣繩抛了過來。沒有任何語言交流,甚至沒有任何目光對視,但楊绮在一瞬間就莫名的理解了什麽。然後,她将晾衣繩在右手腕中纏繞抓緊。同時,楊奇也将繩子的另一端纏在左手腕上。
下一刻,兩人同時躍出,撲向了胡同的深處。在這并不算寬的胡同中,兩人交錯跳躍,飛速向前。同時,路過的一根根晾衣繩都被扯下,飛速繞在腕上,抓在手裏。後面的大怪獸發出了一聲低沉的吼聲,然後轟隆一下像這邊沖來。古舊的紅磚牆完全擋不住它,牆體破裂坍塌,無數大大小小的碎石如同古代戰場的投石一樣向這邊砸來,每一塊都帶着呼嘯的勁風。
但即便在這複雜的環境中,兩人也顯得遊刃有餘。如果隻有楊绮一個人的話,少不了要硬抗或者打飛一些,但有了楊奇後就大大不同。隻見楊奇雖然面無表情,但反應實在神速且精準。手臂一抖,無數根晾衣繩已經唰的一下絞纏并攏爲一根。然後,在楊奇的揮動拉扯中,這根繩子如同一條活過來的蟒蛇一樣,在最準确的時機向楊绮施加各種橫向、縱向的力。
而借到了這些力之後,楊绮總能差之毫厘的躲開飛石,同時心有靈犀的反向一扯,已經把楊奇像甩炮彈一樣的甩了出去。楊奇也是同樣,不論手抓腳勾,總能輕松地在胡同兩側的牆壁上找到借力之處。這一刻,兩人化爲了一體,借由一根長長的繩索,飛一般的遠離巨獸。那速度,甚至比普通汽車還要快。
如果隻有一個人的話,是萬萬做不到的。
唰,楊奇飛上了房頂,反手一扯,楊绮也順着飛了上來。當楊绮落下的時候,卻剛好落在了逆流機車的後座上,原來楊奇已經取出了機車。
“這可是在房頂上,你搞不搞的定?”
面對楊绮的疑問,楊奇隻回答了兩個字:“抓好。”然後,手中油門一轟,已經飛速的竄了出去。在這高低不平,且遍布着太陽能熱水器等障礙物的屋頂上,楊奇卻把機車開的飛快。不論是驚悚點的沿着屋檐前進,還是豪邁點的跨越式飛騰,楊奇總能在第一時間發現适合的道路,并且毫不猶豫地直沖。
回頭看看,那個大怪獸已經基本被甩丢了。它的攻堅破壞力很驚人,高樓大廈磚牆水泥就好像無反抗的小蘿莉一樣說推倒就推倒。但是在速度方面,卻有所欠缺。
再看看前面的楊奇,楊绮的心情很複雜。在剛剛那一瞬,她分明的感覺到了一種無法言表的默契,比之所謂的心有靈犀更甚,那是一種類似左手和右手的配合一樣天衣無縫的感覺。
這家夥,不僅不是個豬隊友,說不定反而是個神隊友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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