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楊奇身邊的人下意識的躲了躲,也不幫腔,也不拉架,也不冒頭,生怕被殃及池魚。
老鬼怒火中燒,平日在辦公室裏一手遮天的他什麽時候被擠兌到過這種地步?别說一個小小的員工,憑着和大老闆的親戚關系,就是等級比他更高的部長級領導見到他都客客氣氣的,什麽時候受過這種鳥氣?
“楊奇,你找死!”惱羞成怒,老鬼上前兩步就一巴掌推在楊奇胸口,他不信楊奇真敢動手還擊!
打人,也是要解聘的,即便是老鬼先動了手,他隻要還手,那就是解聘的下場——公司絕對不會向着他這一個小員工。
但楊奇的确沒動手,他甚至坐在椅子上就沒起來,但是老鬼隻覺一股力量順着胳膊逆流而來。這股力量也不大,但不知怎麽的自己一下就往後栽倒過去,砰的一聲在地上摔了個結實。手裏一直端着的咖啡一下潑的滿頭滿臉。
這還沒完,因爲楊奇的一杯綠茶也潑了過來。嘩啦一聲,半邊褐色半邊綠色,老鬼從頭發到衣服都潑滿了,花花綠綠的看着特别惡心。
“你看你,一把掌推的我茶杯都沒拿穩。但你也太假了吧,我一點都沒動,你自己噗通倒地上了。幸虧辦公室裏有攝像頭,要不然說不定還真讓你這碰瓷的給賴上了。”楊奇把茶杯往桌子上一放,臉上的表情好像在可惜這一杯茶。
對還呆在地上的老鬼聳聳肩,楊奇丢下一句“曠工的事,你随意”,然後轉回椅子打開網頁繼續看:“嗯,性格分裂,不同于人格分裂。雖然擁有兩種不同的性格表現,但本質上還是統一的整體。性格分裂的現象很常見,比方說影視作品中常有一個天使和一個惡魔同時在耳邊說話,就是典型的表現形式……”
老鬼氣急敗壞的走了,他再也不想看見楊奇了。憤怒,還帶着一點懼怕,加上衆目睽睽下的徹底丢臉,讓老鬼沒法再在辦公室裏待着。這一刻的恥辱,讓老鬼甚至有淚奔的趨勢。
老鬼走後,辦公室裏瞬間嘩然,所有人都交頭接耳的讨論着,一時間辦公室裏吵得像個菜市場。隻是那紛紛看過來的目光中,有幾分是好意有幾分是惡意,楊奇心中清楚,但也毫不在乎。
整一天,老鬼就沒有再在辦公室裏冒頭。而楊奇也沒有做什麽,隻是該幹啥幹啥。般若功第二層有成之後,楊奇發覺自己的精力比原先充沛的多,做什麽事的效率都高了,準确度也有大幅度上漲。
原本一整天才能做完的資料,現在半個小時就搞定了。
當然,曾經需要的一整天時間,到底有多少是因爲老鬼得瑟一次次打回來重改,這事大家都心知肚明。
搞定了資料之後,楊奇靜靜的坐在位置上,閉着眼睛嘗試修煉般若功的第三層。般若功第三層被楊绮命名爲細雨聽聲,因爲這一層主要強化的是聽覺,根據般若功的功法描述,在練成這一層之後可以單憑聽覺分辨出每一滴雨點落下的位置。
這時,聽到旁邊有人悄聲叫他,他睜開眼,發現是對面座位的同事聶坤。聶坤算是楊奇在這個公司裏關系最好的一個,不屬于那種沒事往前靠有事往後縮的類型,這漢子還是很仗義的。早晨第一個和他打招呼的就是這聶坤,他也是倍受老鬼欺壓的一個,算是革命戰友。
“喂,奇子,你是不是想辭職啊?”聶坤的坐了過來:“看今天的表現這麽生猛,看來是有了破釜沉舟的覺悟了啊。”
“辭職?”在這平凡的社會上,辭職是一件後果很嚴重的事情。如果沒有過硬的本領和運氣,辭職就等于失業。但此刻,楊奇對此毫無畏懼:“我還沒想過這個問題,不過也無所謂,想走就走吧。”
“呵,你倒是夠淡定的啊!”聶坤點點頭道:“不過也是,奇子你學曆高、從國際大企業裏混過能力也特别強、樣子長得也帥,去哪不是去?來到這兒破地方無端端的被那老鬼針對,受了這麽多鳥氣,該走咱就走,我都想走了。”
在這個科室裏,受過老鬼鳥氣的絕不是隻有楊奇一個,受苦受難的人很多——隻是一直沒人站出來反抗而已。
“奇子我覺得你說得對,給臉不要臉的就不要再給臉,大家都不聽他的,他還有什麽可得瑟的?”聶坤似乎一下子堅定了某種信念:“嗯,我得籌劃籌劃,讓那家夥威風掃地,無地自容。咱們走不走的先放一邊,讓那老鬼在這科裏混不下去才是正理。”
楊奇意外的看了聶坤一眼:“你好像也有恃無恐的樣子?”
“哈哈,白送死的烈士我可當不來,要不是後面還有路我哪敢整這些?”聶坤下巴一擡,隐蔽的指了指那些低頭不語的同事,小聲道:“那些,都是沒後路的,要麽在這兒受氣,要麽就出去受死,所以他們敢吱聲嗎?這就是現實啊。”
歎了口氣,聶坤拍拍楊奇肩膀道:“奇子,我看你也挺厲害,有能力有義氣人品也不錯,要不哥幾個自己出去自己創業吧?最近哥哥我在濟南弄到點門路,抓住機會能弄起來一個婚介公司,現在婚介那麽火,咱們絕對能弄一桶金!怎麽樣,一起去吧?”
“哈哈,你倒是看得起我啊,行,我現在還沒想好去哪呢,如果沒沖突的話,去你那兒當媒婆也不錯!”
直到下班,老鬼都沒有再出現。今日的辦公室度過了沒有老鬼的一天,所有人的臉上似乎都帶上了輕松地笑。老鬼就是壓在心頭的鐵幕,楊奇今天算是把天給捅破了,讓他們也順着呼吸了兩口新鮮空氣。
但是讓他們自己去反抗,他們肯定不去。就如同現在,平時人緣頗爲不錯的楊奇,現在竟然一個上來打招呼的人都沒有。大家似乎都明白,楊奇不會在這裏長待,但老鬼常在。老鬼或許拿楊奇沒轍,但是對付他們的時候他們隻能忍着。
現在和楊奇過從甚密,是一個他們覺得找死的行爲。
社會上都混了幾年了,沒人傻。人人都不傻,人人都不站起來。甘于“平凡”的人越多,“平凡”的力量也就越強。
最後還是聶坤嚷嚷着拉着楊奇去喝酒,兩個人勾肩搭背的走了。
酒吧中,兩人相對豪飲,暢快淋漓。
“那些人就是一群大傻瓜,都有人冒頭了,還不知道趁着東風起事。要是都能站起來,最後走的絕對是老鬼!什麽‘沒了你公司一樣轉’,那都是騙人的!吓唬誰啊,咱們自己幹的活多重要自己還不知道麽,整一科的人都走了,全公司都得抓瞎!真是一幫自己不争氣、傻/逼沒藥醫的家夥……”聶坤酒量一般,喝了兩杯下去,舌頭都大了。
“呵呵,也别說他們了,咱們不也是一樣麽。”楊奇想起了自己,不久之前,自己也一樣。雖然心中不甘,但是沒有底氣就不敢說話。
“不,不一樣!咱們跟他們不一樣!”聶坤标準的醉酒語态:“我第一眼就看出來了,你跟我一路,跟他們不一路。他們心裏不服,但忍着,忍到後來認命了,服了,給跪了,這他/媽叫現實,叫成熟,叫磨平了棱角穩重了!以後就算有别的路子擺在他們面前,他們都懶得動,都不敢試——徹底的奴化了!”
楊奇默然片刻,然後點點頭:“對。那咱們有什麽不一樣?”
“咱們不一樣,因爲咱們一直不服啊!”聶坤一攬楊奇的肩膀,醉眼惺忪:“老子就是不服,而且永遠都不服!沒底氣就不敢說話?對,是這樣,沒底氣的人說話那叫沒腦子,但是你憋着忍着的時候可以去找底氣啊!因爲不服,可以憋着一口氣拼盡一切去試一試去闖一闖,頭破血流了也認!這就是所謂的不現實,所謂的不成熟。所以,咱們是一路的天真貨色,整個公司我也就看你一個人順眼。”(這兩章内容,還在上學的諸君可能沒太深體會,以後工作了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