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醫者。還能有什麽比患者不聽勸告,更令人心怒?
前幾日江哲試驗氣運,僥幸救了曹操一次,次日,便被華佗瞧得分明。
一切的一切,此人的脈象中顯示得清清楚楚嘛,精氣大損!
“司徒想來是又妄動奇術了?不少字”望着年紀比自己小兩輪不止的江哲,華佗是心下暗歎。
“老丈莫要動怒,非是江某不聽勸,實在此事太過懸乎,是故試驗一二……”尴尬地望着眼前的華佗,江哲讪讪說道。
你倒江哲爲何尴尬?難道僅僅是爲指責自己的華佗?
非也!
乃是爲伫首一旁,摒眉而立的秀兒……
搖搖頭淡淡瞥了江哲一眼,華佗歎息說道,“也罷,事已至此,再說亦是無用,不過日後,司徒還是好自爲之,眼下,老朽先去爲司徒配置一副藥……”
“額……有勞老丈了!”江哲拱拱手遜謝道。
“呵!”暗暗一笑。華佗搖晃着腦袋出去了。
他這一走,方才一直沉默不語的秀兒立馬開口了,“夫君……”
“爲夫錯了!”還沒等秀兒将話說出口,江哲讪笑着說道。
望着自家夫君好似孩童一般,秀兒哭笑不得,盈盈走到書房門口,将房門合上,回頭疑惑問道,“夫君,奇門遁甲之術,當真要折壽麽?”
“唔……”江哲沉吟一下,徐徐說道,“别的尚不知,似乎這氣運之事,怕是如此了……”
“呀!”秀兒掩嘴驚呼一聲,急忙走到江哲身前,上上下下打量着自家夫君。
“秀兒放心,爲夫隻是稍稍試驗一下,并不曾妄改……”見秀兒如此擔憂,江哲說了一句善意的謊言,心中暗暗腹議華佗多事,爲防自己不聽勸,竟然将自己病情……咳,身體狀況告知秀兒……這老頭!
“當真?”秀兒有些狐疑地望着江哲眼睛。
“自……自然……”江哲讪讪說道。
“唉……”凝神望着江哲眼神良久,秀兒長長歎了口氣,有些傷心地望着江哲說道,“短短幾年。夫君已學會诓騙妾身了麽?”
“怎……怎麽會……”
“夫君不知,夫君說謊時,眼神會閃爍不止麽?”望着江哲,秀兒幽幽說道。
“啊……”江哲張張嘴,此刻面色着實尴尬,摟着秀兒讨好說道,“其實,爲夫稍稍改了一絲,并無大礙,不告訴秀兒,是不想叫秀兒擔憂……”
“妾身乃江家之媳,夫君之妻,死後當與夫君一同葬入江家祖墳,夫君何故瞞着妾身?華老丈所言甚善,天命豈能妄改?若是惹得天怒,降下大禍與夫君,這叫妾身……叫妾身如何是好?”說着說着,秀兒語氣梗咽,眼眶一陣泛紅。
“别别,”江哲一見有些心慌,手忙腳亂擦去秀兒眼角淚珠。讨好說道,“秀兒,别這樣,你這樣爲夫……爲夫日後再不會瞞着秀兒,可好?”
“……那夫君可要向妾身保證,日後不動那氣運之事……”擡頭望着江哲,秀兒抓着夫君手臂,幽幽說道。
“唔……好!”江哲點點頭。
輕輕拭去眼角晶瑩,秀兒有些自責地說道,“妾身婦道人家,本不該過多過問夫君之事,隻不過此事……我等乃是人,非是神,妄動天數,若是惹來天神震怒,那當如何?當今世上,妾身所重,唯有夫君與晟兒,若是夫君……叫妾身孤兒寡母……”…。
見秀兒越說越悲傷,江哲幹幹一笑,揶揄說道,“秀兒這番話,竟是忘了琰兒、貞兒、鈴兒、睿兒哦……”
隻見秀兒面頰绯紅,白了江哲一眼嬌嗔說道,“夫君就會取笑妾身!”
“嘿嘿!”調笑般望着秀兒,江哲上下打量着秀兒,直将秀兒看得耳根通紅。
“夫君這是做什麽……”
“嘿嘿,比起我等初見之時,秀兒更具風姿……啧啧。叫爲夫心中……嘿嘿!”
“咯咯!”自家夫君的一通贊美,叫秀兒心中滿足不已,摟着江哲手臂,羞澀自嘲說道,“夫君廖贊了,妾身呀……老了……”說着,一記媚眼疑得江哲有些六神無主。
“秀兒這怎麽會老呢!”江哲隻感覺小腹有股熱上湧。
“夫君……”似乎想到一事,秀兒眼神中罩上幾絲陰霾,幽幽說道,“若是……若是妾身日後人老珠黃,夫君……夫君還會如此待妾……呀!”話音未落,秀兒有些委屈地伸手揉揉自己額頭。
“說什麽呢!”江哲似乎有些生氣。
“夫……夫君……”
“傻瓜,”輕輕将秀兒攬入懷中,江哲柔柔說道,“秀兒可莫要忘了,爲夫比秀兒大三四歲呢,若是日後秀兒老了,爲夫豈不是老得老得連牙齒都掉光了?”
“咦?咯咯……”
摟着懷中麗人,江哲望着門口,輕笑說道,“待得日後天下安定,爲夫便帶着你們離開這許都,尋一山明水秀之地……一起看日出日落。一起觀朝霞晚霞……若是我們都老得走不動了,就在路邊歇歇……”
“唔……”靜靜傾聽着江哲的話,秀兒隻感覺心中安甯,深情說道,“妾身等着……等着夫君助曹公平定天下……”
“呵!”江哲呵呵一笑,低頭望着秀兒。
對上江哲眼神,隻見秀兒臉上露出幾許嫣紅,随即緩緩擡起頭,閉上眼睛……
“唔……”半響之禍,秀兒抿抿嘴,略帶羞澀望了一眼江哲。将頭枕在江哲胸口。
“老爺!”這時,門外響起一陣呼喚,随即便有一下人匆匆走入屋門,待一望屋内情景,慌忙底下頭,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呀!”秀兒輕聲驚呼一聲,死死埋首在江哲懷中。
相比于秀兒的臉薄,江哲倒是神色自若,摟着秀兒淡淡說道,“何事?”
“啓禀老爺,”那府中下人不敢擡頭,低聲說道,“太師府送來一封請帖,說是請老爺今夜前去赴宴……”
“太師府?”江哲愣了愣,楊彪、楊文先?他不是一直稱病在家麽?皺皺眉,江哲疑惑問道,“爲何設宴?”
“好似是楊太師壽誕……”
“原來如此……”江哲點點頭,擡手說道,“将請帖留下,你且退下!”
“是,老爺!”下人匆匆上前幾步,低頭将手中請帖放于桌案之上,随即躬身退出。
“走了!”望着懷中如鴕鳥一般的秀兒,江哲心中好笑,伸手取過案上請帖。
偷偷望了一眼門口,秀兒這才擡起頭,見江哲臉上笑意,嬌嗔說道,“這人也真是的,不經通報便進來,這叫妾身……”
“哦,這是我吩咐的,區區幾步路,還要通報什麽啊!”江哲笑着解釋一句,拆開請帖細細一看。
“這是……”秀兒凝神一看,望着江哲謹慎問道,“夫君要去麽?”
“秀兒以爲呢?”江哲微笑問道。…。
“妾身以爲。夫君當去,”點點頭,秀兒緊聲說道,“楊太師與伯父乃世交,亦算是夫君長輩,如今長輩壽誕,夫君如何能不去?此乃禮數!”
“唔!”江哲點點頭,望了眼秀兒暗暗想道,如果是琰兒,便會說夫君去不得,這楊家可與袁家關系暧昧啊……
“好,爲夫去!”
“咯咯,”秀兒掩嘴一笑,起身說道,“如此的話,待妾身爲夫君準備一些禮品……”
“好,有勞秀兒了!”江哲笑着拍拍秀兒翹臀。
“呀,夫君真是!”嬌羞瞪了江哲一眼,秀兒盈盈走出屋外去了。
壽誕……嘿!
一個人前去赴宴,實在太過無聊,是故江哲叫上了一人……
司馬懿!
晚飯時分,兩人漫步在許都街道,身後跟着兩名江府下人,提着江府夫人準備的禮品,他們有些搞不懂,爲何老爺棄馬車而不用呢?
“司徒雅士,在下不如啊……”司馬懿就着這個話題笑道,“在下以爲,偌大許都,再無一人,有司徒一般雅興,但願太師府莫要将我等當成閑雜人等拒之門外才好……”
“呵呵,仲達說笑了,”江哲搖搖頭,失笑說道,“一個人的價值,不在其車辇、服飾,亦或是随行仆從,仲達以爲呢?”
司馬懿心下一愣,由衷附和道,“司徒所言極是,在下受教!”說着,他眼珠一轉,淡笑說道,“司徒可曾聽聞一事……”
“唔?何事?”
舔舔嘴唇,司馬懿嘿嘿一笑,低聲說道,“劉辨未死!”
“……”隻見江哲腳步一停,轉身凝視司馬懿良久,皺眉說道,“怎麽可能?”
“司徒不信?”司馬懿哂笑說道,“其實在下原本亦不信,隻不過聽得多了……傳聞張白騎擁立劉辨……嘿嘿!”
“張白騎……”江哲皺皺眉,心下醒悟,原來如此,這天下帝者,唯有劉辨、劉協,劉協已死,張白騎擁立劉辨,那麽大漢殘餘氣運,自然與黃巾連成一脈,可是張白騎爲何要這麽做?
要知道他如此做,天下更爲紛亂……
難道他還嫌這天下不夠亂麽?!
一時間,江哲面色有些難看?
嘿!望着江哲面色,司馬懿暗暗一笑,故作歎息說道,“黃巾氣運未滅、天下大亂不止啊……”
“氣運……”江哲喃喃念叨一句,擡腳淡淡說道,“走!”
咦?見江哲無動于衷,司馬懿有些詫異,心中暗暗想道,莫非江哲已知,亂天運會損及壽命?他前幾日不是還……怪哉!
要不要再挑唆幾句?唔……罷了,如今曹袁之戰勝敗未知,這江哲死不得,倘若江哲一死,
兖、豫、徐三州必定大亂,曹孟德必敗無疑,不利于自己……
啧!爲自己大業,如今反倒要保着此人,當真可笑!
不過……此人究竟師承何處?爲何每每道出之語,皆是如此發人深省?
搖搖頭,司馬懿加緊腳步,跟了上去。
太師府,坐落于許都東面、皇宮之外,不同曹操帳下文武府邸坐落在許都中央,朝中百官府邸,大多在此。
舊日的太尉、如今的太師,楊彪楊文先,已有一兩年不曾出府一步,皆在府中稱病,尤其是天子劉協龍馭歸西之後,楊家之人,可算是潔身自好,就算是苛刻如程昱,亦是找不出半點苛責之處。…。
韬晦之計嘛!江哲看得明白。
楊家與袁家交情非淺,楊家族人之女,或有嫁于袁家之子,就算是袁紹、袁術,妻室之中亦有楊家女子,如此,倒不難理解程昱爲何時刻盯着楊家,爲防後院起火嘛!
早先楊家長子楊修,也曾多次去司徒江府拜訪,不過随着日子久了,楊修去的次數,自然也少了,無外乎楊家乃帝黨,而江哲,乃是曹操一脈人物罷了。
原本江哲還想回訪一二,不過待蔡琰一勸,便就此作罷。
一來當時劉協隕落,朝中大臣深恨曹操,難免遷怒自己,二來嘛,江哲可不想去管這些百官瑣事,他們想怎麽樣,都與自己無關,隻要……
隻要莫要觸及自己底線!
在江哲心中,區區一皇帝,何足挂齒?豈能比得過社稷、百姓?
荒謬!
原本江哲以爲,不管這些百官怎麽鬧,就算是離了許都,去了荊州亦或是别處,都無大礙,反而清淨。
不過待程昱一勸說,江哲頓時明白過來了。
别看這些百官碌碌無能,他們久在朝中,于朝于野,多有名望,若是他們離了許都,靠着自己名望,反過來抵抗曹操,倒是極爲棘手。
是故,這件事,随後便交與程昱處置了。
程昱可不會像江哲這般心軟,圖謀不軌的,殺!胸懷二心的,殺!
你不是自诩名望大麽,那麽便叫你身敗名裂,随後再殺之!要整治這些手無寸權的朝官,程昱有的是手段。
待整治了一批頑固之人後,許都風氣頓時和善許多,走在路上,也不會聽到,誰誰誰又上表欲擁天子了。
帝位……多少人爲之瘋狂?江哲嗤之以鼻,他是管也不想管,聽也不相聽!
後世不是有句話麽,燈光下的黑暗,那是最爲黑暗的!
光華背後,又是什麽呢?
“司徒,到了!”司馬懿的一聲低呼打斷了江哲沉思。
“唔?”江哲擡頭望了一眼偌大太師府,見府前車馬、人流不絕,淡淡說道,“人還真多!”
司馬懿面色一愣,随即醒悟過來,意有所指說道,“那是,楊太師可是朝中元老,深得陛下所信,極是如今是眼下這幅局面,前來恭賀的,也不會少啊……”
這司馬懿……
淡淡瞥了司馬懿一眼,江哲對府門努努嘴。
“嘿!”隻見司馬懿望着楊府冷笑,對身後江府下人使了個眼色。
“司徒江,前來恭賀楊老太師壽誕!”短短數息之後,楊府門前有個高聲喊道。
“司徒?”站在門口迎接賓客的楊彪長子楊修心中微驚,環視一眼四周,見江哲一行三五人站在不遠處,急忙上前拱手拜道,“司徒親至,鄙府不勝榮幸,在下替家父謝過司徒從百忙之中抽空前來……”
“德祖兄何以如此……”江哲笑着拱手回禮。
此間衆人盡皆側目而視,敬重者、欽佩者、不屑者、嘲諷者、冷笑者,不一而足。
然江哲神色不變,泰然自若。
氣度仍是這般宏大……楊修偷偷打量一眼江哲,心下暗贊一聲,忽然望見江哲身邊之人,見其身着儒衫,立于江哲之旁,心下詫異,遲疑問道,“觀這位氣度,不像是……”
話音未落,隻見那人沒好氣回道,“我乃無名小卒!不足挂齒!”跟在江哲之旁,或許會學到不少,但就是有一點不好!看那人眼神,難道以爲我司馬懿乃小厮耶?…。
“啊?”楊修頓時愕然。
“呵呵!”見司馬懿一副憤憤之色,江哲呵呵一笑,解釋說道,“此人複姓司馬,名懿,字仲達,其才不可限量……”
“哦!”江哲這麽一說,楊修頓時肅然起敬,拱手說道,“在下方才多有得罪,恕罪恕罪!”
司馬懿拱拱手,淡淡說道,“楊公子言重了!”
見司馬懿如此冷淡,楊修顯然臉上有些挂不住,江哲見此,暗歎一聲,這司馬懿鋒芒畢露,不似曆史中所寫一般啊,怪哉!想了想,江哲率先岔開話題,“德祖兄,不知楊老太師身體眼下如何?”
“哦,”有些感激地望了一眼江哲,楊修恭敬說道,“家父身子……唉,隻是年紀大了,不比往日,些許小疾,便要卧床休養,是故在下不曾司徒府上拜訪……在下已命下人備好上等茶水,司徒請!”說罷,他笑呵呵對司馬懿說道,“司馬兄,請!”
“多謝德祖兄(楊公子)!”江哲與司馬懿拱手謝道。
将江哲與司馬懿帶到客房,叫二人飲茶少做歇息,楊修便退下到府邸前迎接賓客去了。
望着楊修遠去的背影,司馬懿冷笑一聲,回頭自嘲道,“今日若不是随司徒一道來,我恐怕連這府門都不來,何談……”說着,司馬懿取過案上茶盞,再複冷笑道,“何談飲此上好茶水?”
“呵!”坐在桌案邊,輕抿一口茶水,江哲搖搖頭,淡淡說道,“仲達何以如此憤憤不平?世家門檻,向來如此!”
“唔?”司馬懿眼眉一挑,坐于江哲對面,輕笑說道,“司徒倒是泰然自若……聽聞往日,司徒對世家乃有成見,今日一見,在下卻是不曾見到,莫非是謠傳?”
“世家……”望着杯中茶水,江哲沉吟說道,“曾幾何時,我亦想杜絕世家,可惜,今日才知,此事難于登天!”
“何解?”司馬懿疑惑問道。
擡頭望了一眼司馬懿,江哲搖頭輕笑道,“仲達,就你所知,如今天下人,分幾等?”
“唔……”稍稍沉思一下,司馬懿皺眉說道,“皇室、世家、寒門,以及百姓,若是再分細些,百姓猶有……”
“不必不必,”江哲笑呵呵地擺擺手,随即沉聲說道,“除去皇室、百姓之外,世家與寒門之間的矛盾,自古以來便是如此,何以杜之不絕?”
“何以?”
“呵,”江哲苦笑着搖搖頭,淡淡說道,“仲達,世家,不管是如今仍是興旺之世家,還是家道中落之世家,心中所想,不過是光耀門楣,傳于後世,仲達以爲呢?”
“……”司馬懿張張嘴,愣了半響方才點頭,哂笑說道,“除去一些别有圖謀的,或是如此!”
“别有圖謀?”江哲搖搖頭,再複點頭說道,“仲達言中之意,我明白,不過不光是世家,寒門亦有可能……直達天際!不過最常見的,便是寒門興旺爲世家、世家貧落爲寒門,兩者雖是對立,然而其中猶有聯系,這便是無法杜絕之緣由!”
“原來如此……”司馬懿點點頭附和說道,“就算根除一些世家,那麽便有另外一批世家誕生,從寒門之中,那麽寒門之中的空缺呢?從何處補至?百姓中?”
“呵!”江哲低頭飲茶,笑而不語,待他擡起頭,笑着說道,“若是我沒記錯,仲達亦是出自世家?不少字河内司馬家……”…。
江哲此言何意?司馬懿心中一緊,随即心中又釋然,搖頭說道,“若是照着司徒這理論,在下家門,不過是寒門罷了,家父雖早年曾做過京兆尹洛陽令,不過随着家父被罷免,家道中落,唉……在下幼年四處遊學,亦是出自無奈,若是家中仍有藏書供我苦讀,何意千裏迢迢,遊學各地、遭人輕視?”說着他四下打量了一下這客房,冷笑說道,“若是在下家境如厮,方才便不會差點連府門都進不來!”
“哦?”江哲哂笑一聲,擡手給自己與司馬懿倒了一杯茶,笑着說道,“不想仲達猶是耿耿于懷……”
“那到不是!”隻見司馬懿臉上有些泛紅,連忙擺手解釋道,“司徒誤會了,在下的意思是,若是在下家境與楊家相仿,如今就算比不過司徒,亦不會如此籍籍無名,遭人輕視……司徒莫要懷疑,在下往年遊學四處,哼!這楊家還算是客氣的,看在司徒面上……”
“所謂世家子弟、寒門子弟,依我之見,日後成就,或仍是寒門子弟猶高一籌……”
“唔?”司馬懿微微有些動容。
“所謂世家子弟,不過是起步比寒門子弟高,學識比寒門子弟容易罷了,這不過溫室中的花朵,自然比得過外邊的勁草能承受風雨,不是麽?”
“……司徒之言,每每發人深省……”雖不是很明白‘溫室’的含義,司馬懿亦爲之動容。
“世家子弟能學到的,寒門子弟努力一些,辛苦一些,亦能學到,然而寒門子弟的心境,卻不是世家之弟能比,仲達以爲呢?”
“在下受教了!”
“呵呵,對了,還不曾問仲達有何志向?”
“志向?”被江哲說得心中激動,司馬懿脫口說道,“在下之志向,便是光耀我司馬家,叫天下人……”
“司徒!”就在這時,楊修叩門而入,恭敬說道,“家父得聞司徒親自,心下大暢,本是要親自前來,不過在下念家父年老,是故代替家父前來請司徒赴宴,還望司徒莫要見怪……”
“本該如此!”江哲起身笑着說道。
“呵呵,司徒請!”楊修對二人一拱手,擡手說道,“司馬兄,請!”
“多謝!”江哲與司馬懿拱手回禮。
跟在楊修身後,江哲轉首問司馬懿說道,“方才仲達不曾說完,叫天下人如何來着?”
“……”此刻司馬懿已是收斂心神,平複了心中激動,聞言淡笑說道,“司徒說笑了,在下亦是俗人,還能有什麽?假以時日,若是在下能如司徒一般,名傳天下,便是死了也值,隻不過……”
“呵呵,”搖搖頭,江哲望着司馬懿,凝神說道,“莫要妄自菲薄,你日後……不可限量!”
“唔?”司馬懿心下一驚,謹慎說道,“如此要多謝司徒提攜……”說着,他好似看到了什麽,嘿嘿一笑,低聲說道,“古人雲,宴無好宴……司徒可要當心了!”
“哦?”江哲愣了愣,待他擡頭望了一眼大廳外的朝中百官,頓時雙眉緊皺。
來的……
都是帝黨一流麽……
“賢侄!”江哲還未走近廳堂,便聽到一聲笑喝,“怕是有年逾不曾來老夫府上了?不少字莫不是嫌老夫招待不周?”
楊彪?司馬懿微微一愣,環視望了四周一眼,心下若有所思。
“世叔言重了,”在廳外衆朝官側目而視的眼神中,江哲不動聲色,上前談笑說道,“近來事務繁忙,不曾來拜見世叔,小侄心下有愧啊!”…。
“呵呵呵!”楊彪硬朗一笑,上下打量着江哲,暗暗點頭,此子氣度,遠非自己族中晚輩可比,就算是自己長子德祖,亦差之遠矣!
然而就在這時,人群中傳出一聲冷笑,“事務繁忙……但不知江司徒所忙之事,乃國事、乃家事?乃公事、乃私事?亦或是僅僅敷衍之詞?其實司徒閑得很呢……”
此言一出,此間頓時寂靜一片,老太師面上有些挂不住了。
江哲敷衍之詞,老太師難道不知?江哲如此說,不是正好叫他與楊彪都好順階下台麽?
可偏偏有不長眼的!
嘿!有意思!司馬懿心中冷笑一聲,有些好奇江哲如何反駁,畢竟此人能言善辯,可是出了名的。
“這位大人說的對啊!”隻見江哲笑呵呵地轉過身,望着那出聲的人群,淡笑說道,“其實呀,這世上本無事,隻不過閑的人太多了,這事……也就一件一件冒出來了!諸位大人以爲呢?!”最後一句,語氣冷然不已。
“司徒所言極是……”
“江司徒之言大善……”似乎是被江哲氣勢所攝,人群中依稀有幾人讪讪附和,其餘人等,大多低頭不敢望向江哲。
好氣勢!司馬懿眼睛一亮,心中暗笑道,但願這些家夥别自不量力,弄出什麽事來才好,否則,嘿嘿,有好戲看了!
望着那人群暗暗搖搖頭,楊彪擡手對江哲說道,“賢侄能來,老夫欣慰不已啊……賢侄請!”
“世叔請!”江哲拱手一禮。
似乎望見了司馬懿幸災樂禍的眼神,江哲暗暗瞪了他一眼,随即心中苦笑一聲。
當真是宴無好宴啊……
這些帝黨聚集一處,想做什麽?
莫非……
ps:有些劇情,大家可能猜得到,不過就算大家猜到,我亦不得不寫啊……
畢竟,江哲才是主角,有些重大戰役,他能不出場麽?
難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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