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時刻,自己麾下會嗎甚者比久久跟随在張白騎身邊的黃巾将領還要多,作爲加入黃巾不到一年的自己等人而言,這是多麽地不可思議。
難道張白騎看出什麽來了麽?
馬超有些懷疑,但是他很肯定自己不曾露出一絲破綻之處!
夜很深了,但是馬超仍未有睡意,就着營内篝火坐着,他仍在想,苦思冥想……
“孟起,”忽然身後傳來一聲呼喚。
馬超轉首望了一眼,見是龐德,複轉回頭,用柴枝撥了撥篝火,讓他燃得更旺一些,口中淡淡說道,“天明之後便要對荥陽用兵,我等可是前部。你不好好歇息,如何當得先鋒?”
“呵呵,”龐德微微一笑,在馬超身邊坐下,四下望了望營内,疑惑問道,“孟起,他當着将五千兵馬交與我等了?”
“唔……”馬超點點頭,淡淡說道,“已是交割完畢,想來不會有錯,你覺得如何?”
“我總覺得有些不對,”隻見龐德一臉的擔憂,搖頭說道,“按理來說,這五千兵馬應當是由他親自統帥,編入中軍,再不然便交與親信,比如那王當,可是如今卻單單給了我等,就算是欲我等充當先鋒,也不必如此,我思這其中……不會有詐?不少字”
“詐?”馬超輕笑着搖搖頭說道,“放心,張白騎此人……”
“小聲!”龐德眼神一凜,低聲喝道,“此刻可是在營内!”
“哦。”馬超恍然一笑,低聲說道,“令明說的是,其實,我亦是看不透張白騎,方才在帳内,他一直望着我,在那種眼神之下,仿佛你全身上下皆被他看得透徹一般,很是不适,不過說真的……我猜測他,或許已斷定我……”
“什麽?”龐德面色微變,低聲說道,“這怎麽可能,那時你身旁可不曾有他人在啊……”
“我也說不清,”丢掉了手中的木棍,馬超望着那篝火皺眉說道,“然而此人的眼神卻告訴我,他或許也知其中端倪……”
“那他爲何還要将孫輕舊部交與我等?”龐德懷疑問道。
“這個嘛……”說到這裏,馬超冷笑一聲,淡淡說道。“或許是他想收我等之心,我等在黃巾麾下亦有年逾,你對那些黃巾之中将領作何感想?”
“什麽意思?”龐德不明所以問道。
“黃巾之流,往日大多是百姓,當然了,其中不乏草莽豪傑,可惜善于征戰之将領,卻是少之又少,你看那孫輕,此等人物若是在我父麾下,怕是就連一員裨将也難以勝任,然而在黃巾之中,卻爲大将,隻是因他懂得一些練兵之法……”
“恩!”龐德點點頭,回想着往事歎息道,“往日義父麾下大将,那諸位叔伯,那位不是能征善戰之輩,可惜卻中了那江哲詭計,被賈诩困于‘陷馬谷’之内,唉!”
想起此事,馬超亦不禁長長歎了口氣,搖頭說道,“是啊,要不是江哲、賈诩,父親與諸位叔伯亦不會……不過有一點倒是要感謝此二人……”
“什麽?”龐德面色大愕,微怒說道,“感激江哲、賈诩?孟起你在說什麽?”
“不應當感激此二人麽?”馬超臉龐漸漸轉冷,一字一頓說道。“就因爲此二人,我等才會明白身上擔子之重,不複往日那般嬉戲蠻鬧……”…。
龐德恍然,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透,随即揶揄說道,“你可莫要胡說,往日胡鬧的,僅你一人罷了。”
“……”張張嘴甚于無語地望了一眼龐德,馬超無奈說道,“好好,僅我一人,速速回去歇息,天明之後對荥陽用兵,我等乃是前部先鋒,倒時候你若是精神不振,我可保不住你……”
“呵呵,”龐德笑了笑,拍了拍馬超肩膀說道,“還真有些乏了,那我先且回去了,你呢?”
“我?”馬超臉上露出幾許笑意,望着篝火淡淡說道,“我不是很困。于此地再留片刻,莫要管我了,去!”
“恩,”龐德點點頭,起身正欲離開,忽然俯身在馬超耳邊說了一句,随即笑着離開。
“雖說爲先鋒大将乃我平生所願,不過若不是你爲帥,那便沒有意義!”
“哼!”輕笑着搖搖頭,其實馬超心中很是感動。
當初兩人逃離那‘陷馬谷’,馬超曾一度萬念俱焚。父親死于眼前,家中又蒙巨變,往日與父親稱兄道弟的韓遂竟趁機奪了父親基業,西涼……
若不是龐德多番規勸,馬超真懷疑自己能否扛過此劫,族中親人,唯有從弟馬岱逃離韓遂毒手,其餘不是被殺,便是音信全無,生死不知……
想到這裏,馬超下意識地望了一眼自己右手,便是用這隻手,自己砍下了韓遂那厮的腦袋,總算是爲族人報了血仇。
“如此小人,算便宜他了!”
不過對于害死了父親與父親麾下衆位将軍叔伯的江哲、賈诩等人,馬超長長歎了口氣。
曾幾何時,聽聞張白騎對曹操用兵,兵指汜水關,馬超心中大喜,很是希望江哲亦或是賈诩,能親來汜水關,好叫自己一報殺父之仇。
江哲沒有叫馬超失望,第一時間便出現在馬超面前,短短兩日,從許都至汜水關,神乎其神!
然而馬超萬萬想不到,擁有十餘萬兵馬的張白騎,卻在汜水關數次被江哲暗算,區區萬餘曹軍把守的汜水關,十餘萬黃巾攻了近十日,仍不曾攻下……
“沙沙沙……”一聲細微的腳步聲傳入馬超耳中。
“怎麽,還不曾回去歇息?”馬超也不回頭,淡淡說道。
“是啊!”一聲輕笑叫馬超猝然色變。
張白騎!回頭望着來人,馬超眼中駭然,一愣之下才醒悟過來,慌忙起身時卻被張白騎單手按住肩膀。
“坐着!”張白騎輕笑說道。
“……”望了一眼自己肩膀處,馬超心中有些驚疑。
好大的力氣……
“想什麽呢?”在馬超身邊坐下。張白騎淡淡問道。
“我……末将……”
“此處就你我二人,不必拘束……”張白騎微笑道。
“是……”遲疑應了一聲,馬超猶豫說道,“方才末将失禮了,還望大帥恕罪!”
“些許小事,何足挂齒?”張白騎說了一句,轉首望着馬超問道,“孫輕舊部,可曾安置妥當?”
“……大帥放心!”
“那就好!”隻見張白騎臉上露出幾許玩味笑意,望着天際徐徐說道,“古人雲,人貴在自知,這孫輕便是太不識好歹,是故乃有此禍……”
搞不清張白騎說此話是何目的,馬超面色猛變。
然而望着馬超面色,張白騎卻有些失望,搖頭說道,“孟起,被我區區一句話便亂了心神,你還是太年輕了……”…。
馬超此刻是心神俱失,聞言面色更是大變。
然而此刻張白騎卻是轉過了視線望着面前篝火,亦或是被馬超留下了些許緩和的餘地。
“還記得一年前麽?”
“大帥指的是……”馬超平複了一下心神,謹慎問道。
“呵!”張白騎輕笑一聲,轉首望着馬超,低聲說道,“便是你等兄弟三人,聞我欲攻西涼,前來我軍營中欲爲先鋒之事!”
“……末将記得!”馬超低頭說道。
記得當初,馬超與龐德回西涼時,恰巧碰到逃離西涼韓遂毒手的馬岱,聽聞家中巨變,馬超心中大怒,又聞白波黃巾欲攻西涼,馬超一怒之下便與龐德、馬岱來到了張白騎大營之中。
“記得當初,你三人前來,我很是詫異呢,小小年紀便有如此武藝,不愧是伏波将軍馬援後人,确實不一般,你父親兩個仇人,韓遂,碌碌之輩,不足挂齒,你已親手殺他以報父仇……”
“此事要多謝大帥,若不是大帥,末将豈能手刃仇敵?”馬超感激說道,确實,他确實感激張白騎應了自己請求,将韓遂交與自己等人,要知道,當初,自己兄弟三人,可僅僅是一士卒罷了。
“韓遂,在我張白騎眼中,不值一提,死在何人手上不是死?”張白騎搖搖頭,随即長歎說道,“不過江哲嘛,便有些麻煩了,你也見到了,此人用區區萬餘曹軍,便将我等拒在汜水關外足足十日,還損我三萬弟兄……着實厲害呐!”
“末将無能,有負大帥!”
“呵,豈是你一人無能耶?”望着馬超,張白騎揶揄說道,“若是鬥不過那江哲便是無能,我全軍上下數萬人,豈不懼是無能之輩?”
“……大帥說笑了……”
“孟起,”轉首望着馬超,張白騎沉聲說道,“我張白騎不善言辭,亦不屑算計他人,我且明白說來……”
馬超心中一緊,抱拳恭敬說道,“請大帥示下!”
“好!孟起,你對着大漢有何見解?”
“末将不明白大帥之意……”
“不明白?當真不明白?”張白騎皺皺眉,望着馬超說道,“你所求不就是西涼一州麽,待我平定天下之後,便是将西涼與你,又有何妨,然而在此之前,你當是要助我一臂之力!”
“……”隻見馬超一臉駭然,抱拳緊聲說道,“末将……末将斷然無此念頭……”
皺眉望了一眼馬超,張白騎凝聲說道,“大丈夫想得便想得,做得便做得,孟起,莫要叫我張白騎看輕了你!”
“大帥……”望着那眼神實實在在的輕視之意,馬超一時間啞口無言。
這張白騎究竟想做什麽?試探?他不必如此試探我?不少字
“你以爲我是試探麽?”似乎看穿了馬超心中所想,張白騎輕哼一聲,仰頭望着天際,淡然說道,“争奪天下,非我本意……我不求爲世人所頌,亦不求留名青史,此皆是出于肺腑,至于我說的,日後将西涼一州與你,亦是實言,你不必多有顧慮!”
“……”
“知曉大賢良師之名麽?”
馬超愣了一下,恭敬說道,“末将雖在西涼偏僻之地,亦聞大賢良師之名,如雷貫耳!”
“好!”隻見張白騎面上露出幾分由衷笑意,點頭說道,“此乃我師尊,爲天下惜身,素爲我所敬,我取天下,便是遵先師遺命,滅此大漢,另立新朝!”…。
馬超爲之動容,他猛然感覺到張白騎全身氣勢壓向自己,叫自己呼吸有些沉重。
“可惜啊……你也見到了,黃巾之流……就算是我白波黃巾之中,堪大用者,少之又少,大多皆是孫輕等輩,匹夫!匹夫之輩,不念大局……”
漸漸地,馬超有些明白張白騎話中含義了。
“怎樣?”張白騎淡然問道。
馬超愣了一愣,猶豫一下謹慎說道,“大帥指的是何事?”
“還與我裝蒜?”張白騎揶揄一句,哂笑說道,“除去你心中那些無謂提防,我張白騎若是欲殺你,便不會與你多費口舌!你出身西涼将門,深習用兵之道,正是我軍此刻奇缺之人……”
“末将不敢當,末将覺得……大帥才是深習用兵之道,日間看破李通詭計,僅差一線,便可取下荥陽,末将斷然不能及……”
“這不是沒取下麽?”
“此乃天意弄人,非大帥之失……”馬超抱拳說道。
“哼!”張白騎冷笑一聲,凝聲低喝說道,“我張白騎不喜客套話,取下便是取下,沒取下便是沒取下,什麽是天意?天意便是……”随着語氣愈來愈激烈,他似乎感覺到了自己的失态,平複一下心神,搖頭說道,“所謂天意,我張白騎素來不信!”
說罷,他轉身正視着馬超,低聲說道,“那麽孟起,我之提議,你意下如何?”
馬超深深望着張白騎眼神,猶豫着說道,“說實話,末将确實極想收複西涼,此乃先父……罷,既然大帥如此厚待我等,我馬超豈能不識擡舉?末将唯大帥馬首是瞻!”
“好!”張白騎面色一喜,欣然一笑,點點頭拍拍馬超肩膀說道,“有孟起相助,平定天下,推翻暴漢,事半功倍啊!”
“承蒙大帥錯愛,末将愧不敢當!”馬超抱拳謙遜說道。
張白騎輕笑一聲,不置褒貶,馬超這才想起張白騎不喜客套,面色有些尴尬。
“好了!”張白騎徐徐起身,望了眼馬超說道,“待至天明,我等便要對荥陽用兵,你好生回去歇息,此行你等乃是先鋒,莫要令我失望,與我奪下荥陽!”最後一刻,铿锵有力。
“是!末将遵命!”馬超抱拳應命,随即猶豫說道,“大帥,有句話末将不知當不當說……”
“說!”張白騎皺眉喝道,随即感覺有些不妥,解釋說道,“日後若是與我說話,當說便說,便是言錯,我也絕不怪罪……我最惡此事!”
這張白騎還真是……
“末将知罪!”馬超面色一滞,抱拳說道,“大帥,我覺得江哲行事……有些蹊跷!”
“蹊跷?”張白騎愣了愣,皺眉說道,“詳細說之!”說着,他拍拍馬超肩膀,叫他與自己再複坐下。
“是!”馬超坐下,凝聲說道,“大帥,我等行了足足一日半,趕至荥陽,如今又過半日,期間多有耽擱,末将不信,那江哲不知我等我轉道荥陽!”
“……”張白騎聞言,面色凝重,點頭說道,“唔!即便我以‘遁甲’瞞過江哲,亦隻能瞞得一時,若是我猜得不錯,江哲此刻……不,早在半日前,應當知曉我等行蹤才是,不過……孟起,你所言蹊跷乃是何意?”
“大帥,”馬超沉吟一下,遲疑說道,“大帥,荥陽防備之森嚴,實出乎我等意料,末将所思,城中不下兩萬曹軍,荥陽城堅,若是曹軍固守,破此城怕不是一朝一夕之事……”…。
“此事我亦有些顧慮!”張白騎點點頭,雙眉一皺,緊聲說道,“不過就算荥陽城堅兵多,總好過汜水關?不少字而關中守将,區區李通、張繡等輩,如何能與江哲相比?隻要江哲不親……”說了半句,張白騎話音戛然而止,神色狐疑地望着荥陽方向,喃喃說道,“汜水關距荥陽,一日行程,若是如江哲那般趕路,半日可就……要是那孤身輕騎趕到荥陽,那我等就有**煩了……”
“大帥,”舔舔嘴唇,望着張白騎,馬超低聲說道,“末将以爲,事不宜遲,不如趁天色尚未大亮,急攻荥陽!”
“這……”張白騎有些猶豫,低頭暗思片刻,搖頭說道,“奈何攻城器械,仍是不足啊……”
張白騎話音未落,馬超猛地起身,抱拳喝道,“承蒙大帥如此厚待,馬超萬死不辭,願取下荥陽獻于大帥!”
擡頭深深望了馬超一眼,張白騎徐徐起身,沉聲說道,“此事可開不得玩笑,攻城器械不足,如何攻下荥陽?”
“隻要大帥方才所言皆是屬實,日後将西涼一州與末将,末将萬死不辭!”馬超抱拳铿锵說道。
“……”凝神望着馬超眼神,張白騎猶豫片刻,低聲喝道,“事不宜遲,點起營内兵馬,遂我攻下荥陽!”
“末将遵命!”馬超抱拳一禮,轉身離去。
“馬孟起……”望着馬超離去的背影,張白騎點點頭,贊許說道,“是個豪傑!”
“大帥!”忽然背後一遠處傳來一聲輕笑,随即,黃巾大将王當的身影徐徐出現在張白騎眼中。
“寥寥數語便騙得此人爲大帥賣命,呵呵,”搖搖頭,王當哂笑說道,“他也不想想……”
“騙?”王當話音未落,張白騎便打斷了他的話,淡然說道,“張白騎不喜客套,亦不會诓騙他人!”
“……大帥方才說的都是真的?”王當心下一愣,瞪大眼睛詫異問道,“西涼一州,當真要與他……”
“你都聽到了?”張白騎望了一眼王當,有些責怪得瞪了他一眼,随即平淡說道,“我觀此子,非同尋常,能得他真心相助,于我等成事有極大裨益,哼!莫要嫉妒了,傳令下去,奪下荥陽者,便是荥陽太守,奪下許都者,便是許都太守!還不速速前去整頓兵馬?”
“……末、末将遵命!”王當抱拳應命。
僅僅過了一刻,營内便頓時忙碌起來,望着此番景象,張白騎輕吸一口氣,喃喃自語道。
師尊,望您在天有靈,助我以成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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