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士的智謀高低或許還不是制約着戰鬥勝局的關鍵,那麽軍師,則是一場戰鬥的至關緊要之處。
兩軍交戰,除了比拼雙方的武将士卒外。更是考驗着兩方軍師優劣。
有時,或許僅僅是軍師的一個疏忽。便在導緻一場戰事的失敗
夜。極深,略顯有些朦胧的月色之下。一彪人馬駐守在一處高坡,爲首一将更是一臉凝重地望着那昏暗的遠方。
此人便是作爲“斥候,先頭部隊的曹洪!
“軍師言及,袁紹會派軍偷襲我軍大營,難不成從天上飛過來不成?”曹洪覺得有些可笑。
莫要忘了,我每隔兩個時辰,都會前去黃河邊查探袁紹搭建浮橋的速度。難不成短短兩個時辰之内,他袁紹就能搭起一座浮橋?
我卻是不信!
事實也證明,方才當郭嘉說完之後。曹昂信誓旦旦地應下了任務,可是曹洪卻悶聲不語,他卻是想不明白,袁軍怎麽可能渡得過黃河呢?
然而出于對昨日郭嘉替自己求情的恩澤,曹洪選擇了領命。
反正深夜外集巡視,本就是自己的職責。自己需要做的,僅僅按軍師的吩咐,率軍至軍師指定之處便好
轉眼子時已過,将近醜時,四周除了偶爾刮過、呼呼的風聲之外,不曾有絲毫異樣。
“将軍”曹洪副将王濤湊上前說道,“袁軍當真會偷渡過河,經過此處麽?”
“你問我,我問誰?”曹洪翻了翻白眼,低聲喝道。“既然我等領命在此,就算袁軍不曾過來。爾等也與我守至天明!”
“是!”王濤面色一正,抱拳應道。
不過話雖是這麽說,随着時辰的漸漸逝去,曹洪有些沒有耐心了。
也是,任誰“漫無目的。傻傻站了一處,總是會心中煩躁的。
忽然,不遠處的草叢發出一身稀稀疏疏的聲響,曹洪眼神一凜,正欲喝喊,卻發現草叢中鑽出數人,正是他自己派出斥候。
“啓禀将軍小的不曾發現異狀!”那些曹兵走至曹洪面前恭敬說道。
“唔,你先下去歇歇”曹洪點點頭,随即轉身對自己副将說道,“王濤,再派一對将士出去探查!”
“是!”王濤抱拳應命,指了數名士卒叫其出去巡查,随即轉身對曹洪說道,“将軍,這已是第四撥了不如我等前去黃河邊看看,看看袁軍是否搭起浮橋,可好?”
“愚蠢!”曹洪撇撇嘴,哂笑說道,“黃河河岸連綿數百裏不止。袁紹那浮橋有多大?難不成我等還一路探查過去不成?萬一我等離了此地,袁軍卻是來了,你項上那吃飯家夥還要是不要?”
“額”王濤聞言,想起軍法。感覺脖子有些涼飕飕的,讪讪說道。“那……那我等還是尊令守到天明罷了
“嘿”曹洪怪笑一聲,順着樹幹坐了下來,雙手抱着腦袋,閉着雙目說道。“我暫且養精蓄銳,你等好生敲着,一旦有任何風吹草動,當即叫醒我!”
王濤眼皮一抽,一時間竟是說不出話來。
估摸過了一盞茶功夫,王濤用戰馬上的濕布擦拭着劍身。回頭望了曹洪一眼,見曹洪竟微微發出抑聲。便起身走了過去,輕聲喚道,“将軍,将軍?”
“叫什麽叫,醒着呢!”曹洪不耐煩地說了一句,雙眼依舊沒有睜開。
“将軍,你說主公此次出征爲何不帶上司徒呢?”王濤很是奇怪地說道。“司徒掌兵事,每戰每勝,許都人人皆知,如今對陣袁紹百萬大軍。主公卻是爲何不将司徒帶來呢?”
“你懂什麽!”曹洪翻了翻身,淡淡說道,“爲抵禦袁紹百”什麽百萬大軍,主公說了,袁紹頂多五十萬兵馬,我等一人殺三個,便可将其統統殺光!至于司徒嘛,此次出征我等可以說是傾巢而出,主公且留司徒在許都,南禦袁術、劉表、孫策。西禦黃巾賊”
“可是留守許都的,不一向是荀尚書麽?”王濤詫異問道。
曹洪猛地睜開眼睛,望了王濤一眼,淡淡說道,“主公有令。誰敢不從?此事莫要再提了,好生巡視着,莫要叫袁軍從我等眼皮底下溜過去了,”
“将軍說笑了,若是這般,末将就将我這把劍吞了去!”王濤信誓旦旦說道。
“唔!這還差不多!”曹洪緩緩站了起來,凝神望着遠處。
話雖是這般說,可是若是正如王濤所言。讓司徒掌兵,荀尚書鎮守許都。那我等便輕松了……郭軍師……
總感覺還是司徒可靠一些……
“将軍!”忽然,王濤指着遠方一處說道,“将士們回來了!”
“唔,再派!”曹洪下意識說道,“不停地派人前去探查,直至天明!”
“将軍,将軍!”王濤正要遵令下令。忽然回來的那些曹兵徑直奔至曹洪面前,抱拳急聲說道,“将軍,前方十裏外,發現一路兵馬,非是我軍。徑直朝此地而來,唔,此利怕是距此隻有三五裏之地了!”
“什麽?”曹洪眼神一凜,低頭暗暗一思,凝神問道,“來者多少兵馬?”
“我等不敢近前;隻在遠處探視。似乎不下三五千!”那曹兵抱拳說道。
三五千,,此處我軍隻有子孝的五千人一,二讨孟德隻叫子孝把守營塞,作爲疑兵,他是斷然不印唬7而出
莫非真是袁軍?
莫非當真被軍師算到,袁軍當真渡過了黃河?
曹洪心下一驚。轉身對自己副将喝道,“王濤,通知将士,依計行事!”
“是!”王濤不敢怠慢,當即便下去準備了。
若是當真被軍師算到”軍師不簡單呐,或許與司徒不相上下”
奇策奇策,勝在出其不意掩其不備!
也就是兵書上所說的“兵貴神速。!
龐統用兵,當真是深得其中精髓,一面在一盞茶功夫内搭其浮橋,一面叫高覽早早點起五千兵馬作爲前部,踏浮橋而過,急襲曹操主營,而與此同時,其他部隊依然在徐徐過橋。。
雖說此橋充其量堪堪能并排走十人,然而龐統能在曹軍眼皮底下搭建此橋,袁紹也不好再說什麽,隻有叫麾下将士速度渡橋。
而高覽那五千軍,自然不必再說,是沖擊曹軍主營的先鋒,自渡過黃河之後,便急行朝曹軍主營方向而去,不敢有絲毫停留。
可惜,這一切似乎已在郭嘉計算之中,曹洪所在之處,正是高覽必經之處!
“将軍,前方發現曹軍!”
“什麽?”高覽面色大變,心下暗暗說道,怎麽可能,軍師之計就連主公,咳,就連我等也想不到,曹軍中竟然有人能算到?
正在他心中又是驚疑又是急怒之時,兩軍撞面了,隻聽對面那曹将詫異問道,“你等是哪位将軍麾下軍士?爲何前來此處?”
唔?他将我當成了他曹軍?高覽心中轉過幾個念頭,忽然醒悟過來。
此必是曹軍探馬!
數量……
“果然不多!”凝神望了一眼遠處,高覽心下大喜。暗暗吩咐左右說道,“待再靠近一些,我等猝然發難,斷然不可叫此路兵馬回去通報,速戰!”
“是!”左右副将點了點頭。
“你問我等是哪位将軍麾下軍士,那你又是哪位将軍麾下?”高覽一面與對面曹将說話。一面暗暗領着軍隊緩緩而今。
可笑,我乃曹軍大将曹洪曹子廉!
曹洪暗暗撇撇嘴。故作不解皺眉說道,“我奉命前來此地巡視,你等乃是何站住。再上前我便下令射箭了!”
“殺!”見已是可以隐隐看清對面人馬,高覽先聲奪人,當即下令,身後袁軍高喝一聲,直直朝曹洪千餘兵馬殺去。
“袁軍!”曹洪瞪大着眼睛“驚呼。一聲,驚慌失措吼道,“快撤退。不不,快放響箭,通知大營!”
“烏合之衆!”見對面千餘人瞬息之間便被自己等人擊潰,高覽心下不免有些得意。然而一聽到曹洪所喊,當即心中一緊。
不好!若是叫曹軍大營知曉此事,軍師奇策怕是要功虧一篑!
想罷,高覽當即對一副将喝道,“去速速回去禀告軍師,就言局勢有變。我等不慎撞見曹軍探馬,叫軍師盡快遣援軍前來!”
“是!”那副将一抱拳。當即遠路返明,策馬疾奔。
“衆軍聽令”高覽拔出利劍,高聲喝道,“随我殺向曹軍大營!”
“喝!”
“妙計”真乃妙計!”黃河邊上,審配亦是對龐統這奇策回味不已。轉身對主公說道,“主公。若是今日當真能如士元所言,一戰功成,主公可要好好獎賞士元啊!”
“那是自然!”袁紹笑呵呵地應了一聲。
心中略微有些的意,然而龐統還是深深行了一禮,極爲謙遜地說道,“主公對在下。已是厚恩非常,不必再另做獎賞了。隻要主公能擊敗曹孟德,成就一番霸業,龐統亦有餘榮!”
“唔?那如何可以!”袁紹大搖其頭,笑着說道,“今日之後,我當按功行賞,士元。你便是首功!”
“呵呵,多謝主公!”見袁紹如此說,龐統也樂得應下。
呵!曹操主營一失,其軍必然軍心震蕩,再無複戰之心。主公便可順勢取白馬、平丘、延津,随即再以此三處爲基,南下取東郡、陳留,此二城一得,充州再無任何阻擋,再後,便一路南下,順道取許都,定是要生擒那江哲、江守義!
孔明啊,此次恐怕是我先勝一籌了”
半年”不。隻需三月,我龐統便可取代江哲,成爲謀臣榜首位!
“咦?”就在龐統心中激昂不已時,審配輕吟一聲,指着一處詫異說道,“主公,士元,你等可曾聽到什麽聲響?”
“聲響?”袁紹愣了愣,細細一聽,卻發現耳邊全是風聲,疑惑說道,“何來什麽聲響?”
“不!”審配搖搖頭,極爲肯定地說道,“在下方才聽到了,決然不會有錯!”
龐統望了一眼審配,閉眼靜靜一聽,猛然睜開雙目,皺眉說道。“不好!高覽将軍肯定是接見曹軍斥候了!”
“什麽!這該死的高覽竟然如此不謹慎!”袁紹聽罷又驚又怒,急忙對浮橋邊的高幹喝道,“元才,叫将士們加緊渡河。快!”
“這”高幹猶豫着望了一眼已人滿爲患的浮橋,遲疑說道,“舅父,侄兒我已叫将士們加緊渡河了,隻是三日時間過于短暫,浮橋略有些窄,若是不謹慎一些,萬一将士失足落水”
“失足落水”愚子!你可知道若是此次攻不下曹孟德主營,我等又要折損多少将士…一農紹急聲喝道。“衆将聽今!加緊渡河,給我将曹軍刮山午!”
高幹面色漲紅,猶豫一下,轉身對橋上袁軍喊道,“全軍聽令,主公有令,加緊速河!”
頓時,袁軍渡河的速度便快了三分,可惜卻是用人命換來的,随着橋上袁軍越來越多,也有越來越多的将士被擠落下河,哀嚎着被奔騰的黃河沖入下遊。
對此,袁紹頓足怒道。“你等可是要叫曹軍知曉耶?”
急怒中的袁紹當即便搶過身邊侍衛手弩,将其中一名哀嚎求救的袁軍射殺,衆軍無不動容。
唉!此事雖極爲不仁義。不過卻是唯有如此了,萬一引來其餘營寨的曹軍,死守對岸,那我軍就功虧一篑了龐統暗暗歎了口氣。
也是,空有百萬大軍。若是渡不過黃河,那麽便隻能徒然損耗糧饷,于大局無益!
而袁紹卻不知。距離他們二、三十餘裏遠的上遊,亦有一路兵馬
曹軍!
“将軍!”望了一眼那件往日爲主公身穿的铠甲,一名曹軍副将低頭說道,“将軍。我等下遊三十裏處,袁軍果然搭起浮橋,正加緊渡河,然而我等卻在此按兵不動,此恐怕”
“唔,方才曹洪将軍已按約朝天射出三支火箭作爲警示,此時袁紹先頭兵馬恐怕正急攻我軍大營。不過你等不必擔憂,此事全然在郭軍師算計之中,我等隻要按計行事便可,對了,袁軍有多少兵馬過河了?”身穿曹操铠甲的,恐怕如今也隻有趙雲了。。
“唔”那副将估算了一下,遲疑說道,“兩萬”或許兩萬五,”
迹不夠!”趙雲搖搖頭,凝神說道,“軍師吩咐之物。你等可曾準備妥當?”
“額,如今隻有三十餘根。怕是還要再過些時辰”
“唔”趙雲點點頭,冷眼望着黃河下遊方向,按劍說道,待袁軍有十萬兵馬”恩,六七萬兵馬過河之際,我等便按計行事,截斷袁軍退路,你等可明白?”
“是!末将明白!”那副将點頭應喝一聲,随即望了一眼身後,隻見身後堆積着一狠狠粗大的樹幹,在樹根的那一端,被刀斧劈成尖銳狀,,
而那堆樹幹之後,猶有不少将士正汗流浃背,摸黑揮着刀斧
近了!近了!曹營近在咫尺了!
望着不遠處隐隐約約曹軍主營的輪廓,高覽心中又是緊張又是竊喜。
“幸好我等一路急行而來”高覽暗暗松了口氣,指着曹軍主營喝道。“殺!殺進去!”
喝!”随着一聲大喝,五千袁軍猛然沖向曹軍主營。
哼!果然來了!守衛着此門陳到、曹昂對視一眼,俱是暗暗冷
。
“何人?”隻見曹軍營門之上傳來一聲驚喝,随即便是驚慌失措喊道,“袁軍”袁軍襲營了。袁軍襲營了!”
“該死!”高覽皺皺眉,當即取過身後戰弓,朝着出聲之處射出一見,瞬息之間,那嘶喊的聲音戛然而止。
“攻上去,攻上去!”高覽急切吼道。
他一下令,便有無數袁軍冒着曹營上射來的箭支,搬開拒馬、鹿角,用綁着繩索的鐵鈎勾住營的木牆,意圖以此物翻越營牆。
主營營門之上。曹昂瞪大着眼睛,望着身邊陳到用手取出牢牢咬在嘴裏的箭支,愣愣的點頭贊行說道,“叔至,我發現你武藝緊張帆…”
“呸。呸!”感覺自己牙門有些松動,陳道吐出一口含着血水的唾沫,皺眉說道,“爲何喊的是你,他射的卻是我?”
“這你要去問那袁将!”曹昂聳聳肩笑着說道。
狠狠瞪了曹昂一眼,陳到握緊手中長槍,正色說道,“按軍師之計行事。叫将士放棄轅門,退入營内!”
“是,陳大将軍!”曹昂笑嘻嘻地抱拳說道。
因曹昂與陳道刻意“放水。袁軍不到片刻便攻入曹軍主營,打開了轅門。
曹軍恐怕萬萬想不到我軍能渡過黃河,來襲他主營,哈哈!
“做得好!”見曹營大開。高覽面色大喜,策馬攻入營内,然而一入營内,他卻是有些皺眉了。
似乎是因爲聽到了厮殺聲,營内曹兵頓時多了起來,見轅門失守,便結陣固守前部,取馬車、插重、糧草、甚至是屍體構成掩體,從後射箭抵禦袁軍,除此之外,還有兩員曹将率領數百人來回厮殺。
袁軍與曹軍,俱是死傷慘重……
都攻下曹營轅門了,如何能放棄?
高覽一咬牙,不顧麾下将士的死傷,一面死命殺敵,一面大聲喊道,“殺!殺過去!奪下此營!”
喊罷,他轉身抓住一名護衛,嘶聲喊道,“你速”速速歸去禀告軍師。我等已攻下曹營轅門,曹軍死命抵擋,我軍死傷慘重,叫軍師速速派軍前來支援,快去”你乘我坐騎去,速去!”
“是!”那護衛抹了抹臉上的血水,點點頭接過高覽遞過來的馬缰,翻身再上,遠路返回。
“衆将士,我等援軍片刻便至,随我殺!”高覽怒喊着朝着曹軍殺
。
兵法雲,欲要取之,必先予之,,
“哼!”站在離曹軍主營十裏開外的一處高坡,郭嘉細細聽着那邊傳來的厮殺聲,冷冷一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