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千騎兵盡數劃入斥候營中,沿着黃河河岸巡視戰況,以防止袁紹率軍偷渡。
此外,曹操又令曹仁、夏侯惇、李典、樂進、于禁在黃河南岸分别設下五個營寨,與自己主營連成一線,一道共拒袁紹。
同樣,另外一邊,袁紹望見曹操此等陣容,當即斷定曹操要與他在此屢戰,是故當即領麾下大将顔良文醜各領十萬兵,在自己主營兩邊分别立下兩個營塞,稱之爲東、西大營,其中,位于上遊的西大營地由大将顔良把守、逢紀爲監軍;下遊東大營由文醜把守,郭圖爲監軍;而袁紹,則統領五十萬兵馬坐鎮主營。
兩軍相距黃河,然而黃河水勢端急,袁紹在三日間數次派遣帳下大将高覽率軍強渡,俱被曹軍亂箭射退。
俗話說南船北馬,袁紹軍中,大多是北地軍士,不習水戰,被曹軍亂箭射下水之後,鮮有能脫身者。
短短三日間,袁紹已爲此折損了數幹人馬。
随後,帳下參軍沮授。不如盡伐此間林木,打造浮橋。以助大軍過河,袁紹深以爲然,當即撥出五萬軍士四處砍伐林木。
兩軍的首次交鋒,就在黃河之上展開,
“哈,”守衛在曹營外的一名曹兵打了一個哈欠,枯守一夜,他不免感覺有些疲乏。
然而在此時此剪,他卻是萬萬不敢懈怠的,軍中已下達嚴令:
玩忽職守者,斬!
“咕咕似乎是聽到了一聲古怪的聲響,那曹兵微微歎了口氣,拍了拍空扁的肚子,擰開水囊的塞子,飲了一口。
還不曾到換防的時辰呢!
“咱”忽然,他心下一動,疑惑着擡眼望着天際,望着天空那陣陣黑雲,喃喃嘀咕道,“要降雨了麽
你小子說什麽呢?”附近走來一個老兵,笑着拍拍他的肩膀。
“張哥,天色不妙。似乎要下雨了”
哦?”那被稱呼爲張哥的老兵凝神望了一眼天空,随即面色頓時一變,低聲說道,“休要胡思亂想,好生在此守衛着!”說罷,他轉身走遠了。
那曹兵疑惑地望了眼離去的老兵,奇怪地望着半空,足足半響之後,他卻是看出了幾絲端倪。
這哪裏是雨雲,分明是對岸袁軍埋鍋造飯之際所産生的黑煙
遮天蔽日,,
那曹兵面色青白。感覺自己渾身沒來由地一寒,抱着長槍依在營門處。不敢再看天上,他怕,
他怕自己控制不住心豐的膽顫,,
他更怕自己成爲,
“咕,”咽了一口唾沫,他曹兵望了一眼轅門,隻見那處懸挂着整整百餘顆頭顱,,
懼敵欲逃者,斬!
然而距此不遠處,卻是有二人将此情景盡收眼底。
“看到了麽?”曹操長子,督軍曹昂一臉冷笑得望着半空。哂笑說道,“六七十萬啊,好大的陣勢!”
慨連埋鍋造飯亦是這般叫人心驚,實是難以想象,這日不離曹昂身邊的,恐怕也隻有官至牙門将的陳到陳叔至了。
“此仗”難打啊!”素來嘻嘻哈啥的曹昂,歎息着說了一句。
陳到皺皺眉,望了曹昂一眼,淡淡說道,“哼,若是叫世叔聽到,定要責你三十年棍,走。待食些米飯,我等還要出營巡視。”
“唔!”曹昂點點頭。擡腳正要走,卻遠遠望見曹洪一身戎裝。大步走來
“末将等見過曹将軍!”曹昂與陳到抱拳一禮。
曹洪望着二人贊許地點點頭,笑着說道,“唔,你二人卻是有幾分爲将風範了!”
“嘿嘿!”曹昂笑嘻嘻地望着曹洪,嘿聲說道。“多謝洪叔誇
!”
“此乃營中,如方才一般喚我曹将軍,臭小子!”曹洪笑罵一句。随即望了望左右,低聲說道。“我來探探營内将士士氣,怎得?還是如前幾日一般?”
“唔”曹昂搖搖頭歎了口氣,對曹洪使了個眼色說道,“洪叔,即便是小侄看到,心中亦不免有些驚慌,又何況是其餘将士?”
“這該死的袁本初!”曹洪望着那遮天蔽日的黑煙,恨恨罵道,“竟敢用如此伎倆來壞我軍中士氣,當真該死!”
“郭軍師對此有何對策?”陳到抱拳猶豫問道。
曹洪搖搖頭,歎息說道。“軍師言,此乃袁紹用“勢。亂我軍心。屬陽謀,難以破解,唯有小心處置,以嚴令約束将士!”
“曹将軍。”陳到環視了一眼左右,皺眉說道,“可是”長此以往”他望了眼懸挂在轅門處百餘顆頭顱。
“你又不是你那位神鬼難測的叔父,你對我言又有何用?”曹洪聳聳肩。攤手說道,“若是要你叔陣前厮殺,你叔絕無二話,不過對于此事,我實無辦法啊!”
嘿嘿!”曹昂望着曹洪尴尬的面色偷笑一聲,卻被曹洪賞了一記後腦勺。
正說着,陳到眼簾一亮。望着遠處營門說道,“趙将軍回來了!”
“唔?”曹洪微微一愣,轉身往了一眼營門,笑着喊道,“子龍,此處、此處!”
“呵”遠處的趙雲将馬缰交給一名曹兵,摘下頭盔朝三人走去,口中笑着說道。“看來你等閑來無事啊!”
“何止是閑來無事”曹洪有些不甘地說道,“要是在如此下去,将士們士氣大跌,如何能作戰?可惜主公卻是不準我等出營!”
“曹将軍莫要心急”趙雲回應着陳到的笑容,拍拍他肩膀說道,“袁紹此來,攜大軍近百萬。兵鋒正盛,而我等””
“得得得,你莫要拿軍師的那番話來應付我”曹洪皺皺眉。合着拳掌說道,“我等來此已不下十日,除去袁紹欲強渡黃河、軍師令我等用亂箭射回外,我等有何作爲?袁紹百萬大軍,死個區區數千人,對他而言何足挂齒?要我說呀。要是再如此下去,别說一月,就算半月,軍中士氣也是跌盡,倒時候袁紹大軍一沖
“咳咳!”曹昂咳嗽一聲。吞了吞口水讪讪說道,“曹将軍言重了,我思軍師定有妙計。
“有妙計?”曹洪撇撇嘴,搖頭說道,“我看他是計窮了,難有作爲”少
“咳咳!”陳到不動聲色地扯了扯曹洪披風。
曹洪心下詫異。擡頭望了眼。見趙雲亦不停地給自己使着眼色,心下頓時咯噔一下,讪讪轉過身去,卻是望見曹操攜郭嘉、許諸、典韋三人,冷眼望着自己。
“不然怎麽?”曹操望着曹洪,淡淡問道。
曹昂一見,急忙上前說道,“父帥,方才曹将軍是言。袁紹帳下無人,隻會耍些小把戲,已是計窮!”
“對對對!”陳到點頭附和道。
“你等道我不曾聽到耶?”曹操低喝一聲,頓時喝地曹昂陳到不敢回話,一轉首,曹操對曹洪怒聲說道。“你亦領兵多年,如今大敵當前,你猶欲亂我軍心,該當何罪?”
“主公”郭嘉微笑着上前,拱手溫聲說道,“此事在我,曹将軍隻是心系我軍将士,若是曹操欲責,那在下亦隻好拱手請罪了”
望了一眼郭嘉,曹操狠狠瞪了眼曹洪,低聲喝道。“自個去監軍處領六十記軍棍!”
“是!”曹洪暗暗松了口氣,又是感激又是歉意地望了一眼郭嘉,很光棍地去了。
望去曹洪離去的背影,曹操轉頭望了一眼曹昂、陳到,沉聲說道,“我不是令你等出營巡視麽?爲何還此處?”
曹昂、陳到一驚,當即抱拳說道。“我,我等這便去!”說着,兩人一溜煙跑遠了。
“主公卻是有些過了”郭嘉搖頭勸說道,“在下讓主公嚴肅軍紀,卻也不至于如此呀”
“不。”曹操眼神閃過一道厲芒,搖頭說道,“袁紹軍勢之強,實出乎我之意料,若是不嚴整軍令。如何能破敵制勝?然而若要嚴整軍令,便要上下一緻,不得有半分狗私!”
郭嘉低頭想了想,拱手說道,“主公英明!”
惟!”輕哼一聲,曹操轉身對趙雲說道,“子龍,我命你監視袁紹一舉一動,如何?”
趙雲面色一正,抱拳沉聲說道。“啓禀主公,袁紹派出不下三萬軍士,于對岸四處砍伐林木。不知有何圖謀,”
“還有何圖謀?”郭嘉微笑說道,“自然是搭建浮橋,強渡黃河咯!”說罷,他對趙雲一拱手,正色說道,“勞煩将軍再出營一趟,于車遊水淺處巡視一番,看看是否有袁軍兵馬!”
“下遊?”趙雲心下一驚。急聲說道,“軍師之意是,袁紹當着我等面令軍士砍伐林木,卻與下遊暗暗派兵,”
“呵呵,兵者,詭道也!”郭嘉淡然一笑,望着東面輕聲說道,“明修棧道,暗度陳倉”或許袁紹派出的這三萬兵馬隻是做做樣子罷了,難保他不會趁機從下遊淺水處偷渡,還是謹慎一些的好,有勞趙将軍了!”
趙雲望了一眼曹操,見曹操點點頭。遂笑着說道,“軍師哪裏話,末将這便去!”說罷他轉身便去。
望着趙雲遠去背影,郭嘉笑着說道,“我卻是明白守義爲何如此看重子龍将軍了
“呵呵”曹操輕笑一聲。随即面色一沉,皺眉說道,“志才病情還是無法得以控制麽?”
“唔,或許是水土不服”郭嘉頗爲擔憂地說道,“初至此地時我便看出他有些不妥,唉”袁紹帳下有高士,善于用,勢。對于用“勢”志才頗爲精通,可…”
“天不助我!”曹操合着拳掌。搖頭說道,“袁紹此來,雖說我等早有預測,然而卻是想不到,他竟攜百萬之師傾巢而來,早知如此。我便帶上守義,守義爲帥爲謀,俱是當世罕見奇才”
“呵呵”郭嘉輕笑一聲。椰愉說道,“若是主公能用守義爲帥,用文若鎮守三州,那對敵袁紹,嘉便有六成把握了”
曹操面色一沉,直直望了眼郭嘉,見他面色不改,複笑說道。“那麽如今呢?”
“三成!”郭嘉凝聲說道。
“我用守義鎮守三州,乃是留守義抵禦南面諸侯、西北黃巾,以免我等腹背受…”曹操淡淡說道。
“當真如此麽?”郭嘉微笑問道。
的!”曹操輕哼一聲,對此不置可否。
“走!随我前去探探袁紹大營!”
“唉”望着曹操大步走遠;郭嘉搖搖頭,微微一歎,暗暗說道,“文若啊。主公對你成見已深啊,小
“軍師?”見郭嘉發愣。典半好心喚道。
“唔?哦。無事,我等随主公前去探探袁紹虛實!”郭嘉微笑着說道。
“是!”典韋、許都抱拳說道。
半個時辰之後,立于黃河南岸一處高坡,曹操帶着郭嘉、許待、典韋等區區十餘人,遠遠眺望着對岸的袁紹主營。
“何其壯觀!”足足望了有一盞茶功夫,曹操由衷贊歎道。
“呵呵”郭嘉嘿嘿一笑,上前低聲說道,“主公是心喜耶,亦或是心懼耶?”
悸!”曹操瞥了一眼郭嘉。冷笑道,“我在思,擊敗袁紹之後,我當如何處置這百萬俘虜!”口町九魄!”郭嘉笑着贊許道。雖然口中言不懼袁紹兵多将廣,然而當曹操親眼望見連綿數百裏的營寨,亦是倒抽一口冷氣。
“啧啧”望着那陣陣造飯的黑煙從袁紹大營中升起,郭嘉歎道。“書中有言,古城臨淄,其民比肩繼躊、聯袂成蔭、揮汗成雨,如今袁紹率此百萬大軍,實是無絲毫遜色,此戰若成,當可兵名垂千古、橫貫古今!”說罷,郭嘉偷偷望着曹操表情。
“我養精蓄銳年逾,便是等得此刻!且看我如何破他!”曹操冷眼望着袁紹連綿百餘裏的大營。铿锵說道,“再看亦是無益,走!”說罷,不顧旁人,獨自歸營。
“軍師”許諸望了一眼走在前面的曹操,皺眉低聲對郭嘉說道,“主公不是前來探查袁紹大營虛實麽?怎麽才看了幾眼,主公便要回去
“呵呵”郭嘉微微一笑,淡淡說道,“主公心思,我等豈能想得明白?或許是主公心中已有對策呢?”
“哦,”許待擾擾頭。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凝神打量着面前不遠處的曹操,郭嘉暗暗歎道,“主公,你是怕再看下去,就連你心中戰意,亦會全無
而與此同時,袁紹大營中!
此刻袁紹正與龐統、沮授、審配三人在帳内商議軍情,商議的話題,還是前幾日子那個,如何強渡黃河!
“主公”望着袁紹拱手一禮,又對龐統點點頭,審配沉聲說道。“主公,曹孟德軍力分配,在下已探明了!”
“卿”袁紹有些動容,急忙說道,“速速與我說來!”
“是!”審配拱手一禮。指着地圖說道,“黃河沿岸,曹孟德一共立下六個營寨,除去他主營之外,黃河一線仍然有五個營塞,分别由曹孟德麾下五位猛将把守,俱是立在險耍之處,連成一線,互相援防,很是棘手!”說着,他取起六枚黑子,分别置于行軍圖上。
“哪五位?”袁紹細細望着行軍圖上的那六個代表曹軍大營的六枚黑子,凝聲問道。
“曹子孝、夏侯元讓、李曼成、集文謙、于文則,此五位曹軍大将!”審配恭敬說道。
“棘手啊,棘手啊”此五人在徐州一戰中,對陣呂奉先絲毫不弱于下風,确實棘手!”袁紹點點頭,忽然望着審配說道,“前幾日你說此戰乃是曹操親自領軍,那江哲卻是不曾來?”
“不曾!”審配搖搖頭。沉聲說道,“在下聽聞,曹孟德命江哲統領三州事務,親自領兵前來,想來江哲或許要應付南面諸事,”
“審大人說的可是荊州劉表、揚州袁術、江東孫萊?”龐統笑着插
道。
“正是!”審配點點頭,微笑說道,“南面戰事未平,此三路諸侯帳下俱不下十萬将士,恐怕曹孟德要留着江哲抵禦南面,此人此次難有作爲了,主公安心!”
“唔,如此倒好!”袁紹欣喜地點點頭。
待擊敗了曹孟德,那江守義還能跑得了麽?如此顯士,予了孟德豈不是大材用了?定要迫他降服于我!
呵呵”然而在袁紹發夢之際,龐統卻是一聲冷笑,淡淡說道。“審大人太過于小看江哲了!”
“哦?此言何意?”審配皺眉說道。
“江哲此人,确實高瞻遠矚。心中萬般良策”龐統很是遲疑地誇了江哲一句,指指地圖上淮南等地說道,“在下聽聞,袁公路此刻正遭荊州劉表、江東孫策聯合進攻。失卻大片領土,江哲用我等往年贈于他的糧饷的一半,以及子虛烏有的出兵一事,從袁術手中換來汝南一郡,進可圖荊州、揚州,退可保豫州、充州,依我之間,他此次想必是要叫南面三路諸侯各自征伐,無力北上
“哼!”想起此事袁紹就沒來由地一陣心怒,望了望左右,怒聲喝道。“許子遠呢?”
“許大人出營探曹孟德大營虛實去了,主公已是重責于他,此事就作罷”再者,此事亦不能全然怪許大人,是江哲太過才智過人一等”主公若是心怒,不如帶日後拿了江哲之後,好生處置!”
處置?如何處置?殺了他?那可不成!袁紹想了想,還當真考慮起日後抓了江哲之後,如何處置,心中對許攸的怒氣早也消了一半。
見龐統似笑非笑地望着之間。審配讪讪一笑,拱手說道,“龐軍師如此年輕,卻不想對于兵事如此精通,以“勢,壞曹軍士氣,真乃高明!”
“呵呵”龐統謙遜一禮,輕聲說道,“此乃托主公軍力強盛,乃是主公帳下此百萬雄師之功。于統又有何幹系?在下所做的,隻不過是因勢利導罷了”
“軍師高論!”審配拱手微微一笑,随即面色疑惑問道,“軍師,在下心中有一疑問,隻是不知當不當問!”
“請審大人示下!”
“我等大軍欲渡黃河。軍師乃對主公獻策,言搭建浮橋,然而此舉應當是秘密處之才是,軍師卻大張旗鼓,當着曹操面砍伐此間林木,這不是将我等所思盡數告知了曹孟德麽?”
“呵呵”龐統淡淡一笑。玩味說道,“我正是要叫他知道!”
“唔?”袁紹狐疑地望了一眼龐統,皺眉說道,“士元,你此是何
?”
“主公且放心!”望着袁紹,龐統成竹在胸說道,“三日之内,我定可叫主公渡過黃河!”
“什麽?”袁紹與審配對視一眼,俱是不明其中蹊跷。
可惜江哲不在此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