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0.第417章 不離

孟娥安靜地坐在黑暗之中,一動不動,直到房門聲響,才遲緩地移動目光,全無平時的敏捷。

有人提着燈籠進層,燈籠在前人在後面,昏暗的燈光被寒冷包裹,照不亮那人的面孔,孟娥隻能隐約看清是一名太監。

太監将燈籠放在地上,又将另一手中的食盒擺在桌子上,然後轉身靜靜地看着角落裏的孟娥,似乎要監督她将飯吃完。

“我不餓,你拿走吧。”孟娥說。

“不吃飯就沒有力氣,沒有力氣怎麽出海呢?”

“哥哥?”孟娥驚訝地說。

孟徹上前幾步,背對燈籠,孟娥仔細觀看,已能認出哥哥的輪廓,不由得更加驚訝,但是沒有起身。

“我來救你出去的,走吧,咱們回東海。”

孟娥盯着哥哥,緩慢但是堅定地搖搖頭。

“你擔心東海不安全?咱們不回義士島,也不去扶餘國,泛舟海上,去更遠的地方避難,不再與大楚接觸就是了。”

“哥哥……”孟娥站起身,她知道哥哥對恢複陳齊有多麽熱心,如今竟要放棄這一切,實在令她意想不到。

孟徹明白妹妹的意思,說道:“複國就是一場鬧劇,義士島自以爲高人一等,可是在别人眼裏,咱們隻是東海的一夥強盜,還不是最強大的那一夥。争奪天下靠的不是武功,不是奇人異士,他們或許可以殺死皇帝,但是殺不死大楚。就算大楚現在倒掉,興起的也是天下群雄,根本沒有義士島的位置,也沒人承認咱們兄妹二人的身份。”

從齊國叛亂到四處亡命,孟徹感觸良多,從小在義士島上被培養出來的幻想一一破滅,如今他隻在乎一個人——自己的親妹妹。

“我……不能走。”

“爲什麽?你留在這裏就是等死,太後——上官太後對我說了,慈甯太後不懂朝廷規矩,很容易受到大臣操控,誰也勸不了她,皇帝活不多久,你們這些人在皇帝死之前就會被除掉。”孟徹頓了頓,“你做不了什麽。”

“至少……至少我沒在皇帝最危險的時候轉身逃離。”

孟徹了解這個妹妹,知道她不會回心轉意了,可他還是要做最後的努力,“你對我說過,你回到皇帝身邊是要學習帝王之術,難道是騙我的嗎?”

在一個死皇帝身上是學不到任何東西的。

孟娥沉默,像她小時候一樣,遇到大人逼問但她又不願透露秘密時,就保持沉默,倔強得讓人惱火,孤獨得令人生憐。

孟徹真想直截了當地問妹妹是不是與皇帝發生了什麽,但他忍住了,這是他的妹妹,有些話不能由他詢問,他也不想知道。

于是兄妹二人都陷入沉默之中。

外面響起輕輕的敲門聲,這是催促,告訴孟徹不能停留得太久。

孟徹長歎一聲,“上官太後欠咱們的人情到此就還完了,從今以後咱們的生死與她無關,她絕不會出手搭救。”

“哥哥護衛太後多年,而我在中途離開,太後欠你人情,不欠我,我沒有指望過她的幫助。還能見你一面,真是太好了,哥哥,走吧,像你剛才說的,離開大楚,海上廣闊,總有落腳之處。别管我了,有些事情,自己是不能做主的,等我……等我重新掌握自己的時候,會去找你的,無論多遠。”

孟徹再次歎息,覺得這會是一次永别,他轉身回到門口,提起燈籠,向前伸出,照亮妹妹的面孔,看了一會,說:“太後說隻有懷孕的佟妃或許還能在慈甯太後面前說幾句話。”

孟徹推門離去,孟娥隐約聽到外面有人小聲埋怨,大概是覺得孟徹待的時間太久,過于冒險。

孟娥當然不能跟哥哥走,她記挂着皇帝,同時也不想給哥哥增添危險,她一走就是重要逃犯,從京城到東海隔着千山萬水,一旦遭到官府的全力緝捕,兄妹二人一個也逃不掉。

她必須留下。

可她什麽也做不了,想了一會,走到桌前,在黑暗中吃了幾口飯菜,胃口全無,又放下筷子,回原來的位置上靜坐。

慈甯宮的一間屋子裏,張有才跪在皇帝床前,目不轉睛地不知盯了多久,隻在蠟燭将要熄滅的時候,才起身去剪一下燭芯。

不遠處的禦醫坐在椅子上睡着了,發出輕微的鼾聲。

皇帝的臉色比之前更紅,禦醫卻束手無策,隻說要慢慢調養,從外面又調來兩名禦醫,也都是同樣的說法,三人輪流值守,不過做給慈甯太後看而已。

張有才也沒有辦法,隻能守在床邊,希望能看到奇迹發生,不知不覺間度過了整個晚上,混然沒有發現外面天已放亮。

身後門響,禦醫沒有被驚醒,張有才急忙轉身,磕頭道:“太後……”

慈甯太後一個人,沒帶宮女,睡在椅子上的禦醫聽到聲音醒來,看到太後吓得魂飛魄散,滾落在地,不停磕頭。

“出去。”慈甯太後冷冷地說。

禦醫爬着出去,關上門。

慈甯太後走到床邊,換上憂慮的語氣,“陛下的臉似乎不大正常。”

“半個時辰之前還不像現在這麽紅。”

“你一直守在這裏?”

“是。”

“唉,皇帝身邊那麽多人,也就你還算可信。”

張有才又磕頭,“不止我一人,還有蔡……”

慈甯太後輕擡下手,表示自己不想聽,凝視皇帝片刻,“在東海國的時候,你注意到過景耀的異常嗎?”

“景耀?”張有才十分驚訝,“我在東海國的時候隻見過他兩三次,連話都沒說,沒注意到他有什麽異常。”

“你很讨厭景耀吧?”

張有才臉色一紅,跪在地上說:“太後問起,我不敢不答,景耀當初還是中司監的時候,可不怎麽樣,對手下人……特别嚴厲,不隻是我,宮裏許多人都不喜歡他。”

“尤其是你們這些‘苦命人’。”

張有才越聽越心驚,又一次磕頭,慌張回道:“那隻是大家随口一說的名字,早就不存在了。”

“爲什麽不存在?陛下與我也是‘苦命人’,與你們同病相憐。而且你們是第一批支持陛下的人,甚至追随他出宮,忠誠之心天地可鑒,我隻嫌‘苦命人’太少,從未想過要解散。”

張有才連磕數頭,有些激動地說:“太後,我們……我們對皇帝絕無二心。”

小太監說不出華麗的豪言壯語,慈甯太後卻更加滿意,點點頭,“佟妃也是‘苦命人’當中的一員吧?”

“是啊,她能服侍皇帝,我們都替她高興,如今她又懷上龍種,更是天大之喜。”

慈甯太後露出微笑,“平身。”

張有才猶豫一會,扶着床沿起身,跪得太久,腿腳麻木,搖搖晃晃地站不穩當。

“如今宮中我隻相信你,從現在起,你不用守在陛下身邊了,去保護佟妃,不要讓她出一點意外,宮裏宮外妖邪甚衆,你要小心提防。”

張有才又要跪下,被慈甯太後阻止,他疑惑地問:“景耀呢?”

“他就是我所說的妖邪之一,不必管他了。”

張有才腿一軟,差點整個人摔倒,并非同情景耀,而是覺得事情變化太快。

慈甯太後繼續道:“你一個人勢單力薄,可以找人幫你,但是一定要可信。”

“蔡大哥。”張有才脫口而出,“蔡興海從前是宮裏的太監,也是‘苦命人’的一員,曾經隻身仗劍保護陛下躲避追殺,完全值得信任。”

慈甯太後想了一會,“先不忙,等我查清楚再說。”

“是,太後。”

慈甯太後又看了一眼床上的皇帝,“去把三個禦醫都叫來。”

“是。”腿上的酥麻還沒有消失,張有才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外走,總算沒有摔倒,很快叫來了等在外面的三名禦醫。

三人一字排開,全都瑟瑟發抖,治不好皇帝還在其次,如果讓慈甯太後覺得他們沒盡心,這才是殺身之禍。

“陛下臉上越來越紅,這究竟是怎麽回事?你們是禦醫,食國家俸祿,一個個都号稱能夠妙手回春,怎麽連病因都查不出來?”

三名禦醫抖得更明顯了,當中一人壯膽回道:“禀告太後,我們……我們三人有個猜測,不知當講不當講?”

“難道還要我求你們嗎?”慈甯太後的确很生氣,她希望看到張有才這樣的忠仆,全心全意記挂皇帝,而不是坐在一邊酣然大睡,不将重病的皇帝放在心上。

禦醫磕頭,顫聲道:“我們……猜測……陛下的症狀可能是……可能是内息混亂。”

“‘内息混亂’是什麽?”慈甯太後聽不懂。

“我們鬥膽推測,陛下……是不是練過内功?”

“陛下從小在我身邊,練過哪門子内功?”慈甯太後大怒,以爲禦醫是在胡說八道,突然想起什麽,問張有才:“陛下學過什麽内功嗎?”

張有才一臉茫然,“陛下倒是學過幾天拳腳刀劍,内功……”他也突然想起什麽,“孟娥,一定是孟娥教給陛下内功!”

“又是她。”慈甯太後扭頭向自己的兒子,許多疑惑突然解開,喃喃道:“陛下離開皇宮究竟是爲了什麽?爲了誰?”

過了一會,她說:“張有才,你去服侍佟妃吧,這裏不用你了。”

張有才躬身退下。

慈甯太後看着三名禦醫,“既然知道是内息混亂,就按法醫治,再無效果,就換一批禦醫,你們自己提頭回家吧。”

禦醫們連連磕頭,誰也不敢說自己治不了内息的事。

慈甯太後打算見一見孟娥,覺得這是一名長久隐藏、突然顯露出來的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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