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不是平安軍團的軍事處,而是白家的議事堂,所謂家醜不可外揚,白将軍把白球從林中虎手上領回來了。還真讓他猜對了,白球果然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
白家是一個大家族,很多人留在天風省,跟随大軍一起過來的白家高層隻有很少一部分,但是這很少一部分也有接近二十人,這還隻是白将軍這一輩和白球這一輩的人,低一輩和高一輩的人都沒有來,否則至少翻倍。
畢竟不是什麽光榮的事情,白将軍不像讓太多的人參與。
“還有多少委屈,還有多少不平,都說出來吧,不然怕是沒機會說了。”白将軍背後有凳子,但是他沒坐,就這樣站着看着傲立堂下的白球。
“我爲家族做了多少貢獻,賺了多少榮耀,卻因爲家族内鬥,讓我閑置,我不服。”白球咬牙切齒。
白球身高九尺,雄壯威武,面相和白瘋子有幾分相似,貌似白家的男性都是高大威武型的。絡腮胡,估計是因爲不得志,35歲的人,看起來如同45歲。目光如電,太陽穴高高鼓起,看得出,他一身實力即使比不上白瘋子,也相差不多。
一個在智商碾壓白瘋子、天賦不弱于白瘋子的人被閑置,換做誰都會心中不爽。好幾個長輩心有戚戚,但是都很理智的保持冷靜,沒有說話。
“就因爲這樣,你就出賣家族的利益?你可知道,忠義、誠信是人在這個世界上的立足之本,你背叛
家族,以爲大公子能夠容納你?即使大公子心胸寬廣,他下面的人呢?會用什麽樣的眼神看待你,你想過沒有?”白将軍冷冷地看着白球,他的眼眸深處很平靜,看不出喜怒。
“我沒有出賣白家,雖然白家對不起我,但是我從來沒有出賣過白家,我出賣的隻是劉危安的利益。”白球大聲道,眼神憤怒。
白家之人再是不孝,有些東西還是在堅持。
“自從白家宣布加入總督的平安大軍開始,白家和平安大軍就是一體,平安大軍代表的也是白家。你出賣平安大軍的利益,不是出賣我白家的利益是什麽?”白将軍厲聲喝道,目光如電。
“将軍,在我面前玩文字遊戲就沒意思了。”白球不屑一笑,好不畏懼迎着白将軍的目光,“再說,白家真的心甘情願并入劉危安的平安大軍嗎?”
“看來你還是不懂。”白将軍忽然輕輕歎了一口氣,眼中滿是失望,“把你們的計劃說出來吧,我讓你走的體面一點。”
白球身體一震,眼神猛地一縮,繼而漲大,最後慢慢恢複正常,直盯盯看着白将軍平靜的目光,忽然心如死灰,把和林立的計劃一五一十說出來了。
“把白球押入天牢,他既然已經浪費了十年,再浪費十年也不要緊,十年之内,沒有我的命令,不準放他出來一步。”白将軍冷冷地道,見到好幾個人打算開口,又道:“誰都不要求情,這已經是最輕的懲罰了,如果不是總督開口饒他一命,他已經是一個死人了。”
那些打算開口的人立刻閉上了嘴巴,白瘋子本來打算開口的,聽見是劉危安的意見,鄒了鄒眉頭,沒有出聲。
……
劉危安精力旺盛,隻要他不想睡覺,幾天幾夜不睡都沒問題。白靈敲了敲門,聽見劉危安的回應才推門進了辦公室。
劉危安在批改文件,現在很多指令都是走電子檔案,但是重要的文件還是用紙質版的。電子版的隻能說方便快捷,安全性,還是紙質版的更高。
“謝謝!”
見到劉危安放下鋼筆,白靈把煲了三個小時的湯放下,眼神溫柔中帶着感激。
“你我是夫妻,跟我還需要見外嗎?”劉危安微微一笑,握住了白靈的手。這是一雙握槍的手,現在卻是握筆更多。
“我對白家的事情關心太少了。”白靈說這話的時候,眼眸深處有着絲絲鋒芒。白家代表的可不僅僅是一個家族,還是一個符号,一種榮譽。本該成爲她在劉危安勢力中站穩的助力,卻是第一個在她背後捅刀子、
自家人捅刀子,其中的難受不足爲外人道也。
劉危安的勢力組成成分複雜,三教九流、五花八門都有,不同層次的人聚集一起,受教育程度、生活環境不同、政治覺悟察覺等等原因,讓大家很多時候的思想無法揉成一根線。白家軍團沒有加入的時候,大家即使戰友,也
是競争關系,但是因爲大家的身份差不多,并沒有太多的敵視。白家加入就不同了。
白家是一個完成的軍團加入,身份、地位、教育、訓練都高出劉危安軍團好幾個層次,讓兩個不是一個世界的人相處一起,其中的矛盾、競争、敵視想想就知道有多大。
白靈一直在竭力讓這條裂縫縮小,在劉危安的親自幹預下,情況朝着好的方向發展,但是萬萬沒想到,形勢大好的情況下,出現了林立,然後又挖出了白球,這一下,她之前作出的所有努力都白費了,她豈能不怒火。
但是白球終究身份不一樣,雖然是旁支,在年輕一輩中影響力很重,要不然也不會在平安大軍中擔任副部長如此重要的位置。不過,位置、權力都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白球是白家的人。
白家的家族觀念很強,其他家族内鬥、自相殘殺的情況很多,但是縱觀白家上百年曆史,這樣的情況幾乎沒有聽聞。
白家年輕一代本來就對白家的公主也就是她白靈下嫁劉危安頗有微詞,如果這個時候殺了白球,難免不會産生逆反心理,會嚴重打擊白靈的威望。白家想要和平安大軍融合就更加難了。好在劉危安終究是放了白球一馬。
白靈和劉危安相處的時日不算太長,但是多少也了解他的爲人,看起來随和恭謙,内心其實很孤傲,是一個孤注一擲的人。這一點從他當時什麽都不是,就敢殺了當時的天風省二公子就能看出來。所以說,劉危安能忍住殺機,十分不易。
“不要給自己的壓力太大,有些事情,需要時間。”劉危安把喝了一半的湯送到白靈的唇瓣邊。
“我自己來。”白靈剛剛擡起手,就看見劉危安輕輕搖頭,笑意暖暖。
忽然間,白靈竟然害羞起來,手臂再也擡不起來了,隻感覺雙頰生暈,心如鹿跳,不敢看劉危安的眼睛,垂下了目光,輕啓朱唇。
湯是魔獸肉煲的,經過特殊的手法,去了腥味。雖然味道還是一般,白靈卻感到這是天下最好喝的湯,裏面仿佛殘留了劉危安的味道。她自己也不知道,如此一個微不足道的動作,卻成爲她老了之後,彌留之際最後的記憶。
……
夜,深,罪惡,生。
280米高的大廈,視野遼闊。如果在室外,一分鍾就能把人凍僵,但是室内溫暖,穿單衣就可以了。看見劉危安大步走進來,林立身體一震,終于知道爲什麽沒人審問自己了。
“看樣子,我是不需要做自我介紹了。”劉危安的記憶力很好,他可以肯定和羅子寇相見的時候沒有見過林立。作爲羅子寇的謀臣,他很好的做到了隐秘二字。
“你是來殺我的?”林立緊張的心反而平靜下來了。
“殺你是小事,先看一場戲吧。”劉危安微微一笑,在沙發上坐下。自有人把窗簾拉開,黑夜之中,城市的點點燈火出現在視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