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頭保安驟然出腳,踢向桌子,平地刮起一陣狂風,聲勢駭人之極。若被踢中,桌子怕是立刻就要粉碎,木屑射向四面八方,一桌子人都得遭殃。
“找死!”張麻子大怒,拳頭如炮彈出膛,轟向光頭保安的膝蓋處,但是已經遲了一步。眼見桌子就要擊中,千金一發之際,背對着光頭保安的大象突然出手,閃電抓住了光頭保安迅若奔雷的一腳。
波濤洶湧刹那平息,一切恢複風平浪靜,巨大的反差讓看熱鬧的人産生了一種荒謬之感。
“滾!”光頭保安眼中厲芒一閃,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一身本領,八成在腳上,敢抓他的腳的人,都死的很慘。
不過等他一發勁,立刻感覺不妙,火山噴發般的力量湧過去,如石沉大海。那隻抓住他腳踝的手,比鋼筋還要堅固,紋絲不動。
他看向大象,剛好大象也回頭,一雙半是童真半是冷漠的眸子讓他腦海一震,如遭雷擊。天使與惡魔,蓦然他想起了這個詞。接着就是天旋地轉,他壓根沒明白是怎麽回事,就失去了知覺。
砰——
整個利群酒樓巨震,仿佛被從天而降的流星砸中。大廳中,近百個高手,無法置信的看着輕描淡寫把屍體丢掉的大象,不少人臉色隐隐蒼白。
光頭保安一個黃金器中期的大高手,就這樣被砸死了,全身骨頭斷裂,無一完好,五髒六腑變成了一團漿糊,堅硬的腦袋變成了破碎的西瓜,紅的白的,濺射的到處都是。堅硬的大理石地闆上,粉碎的人形印記無聲地訴說着承受的力量有多大。
光頭保安的手下,已經做出了出手的動作,此刻全部僵硬在原地,一動不動。臉上全是驚恐,雖然大象重新背對着他們坐下,卻沒有一個人敢出手,汗水順着額頭流下。
“把你們老闆叫出來,就說我們少爺有請。”張麻子一拳落空,卻不敢有半點怨言。雖然他加入平安軍團的時間不長,但是也知道,有幾個人是不能得罪的。第一是劉危安的女人,這點不需要講,第二就說大象和白瘋子,兩個人的戰鬥力滔天,打不過。特别是大象,打得過也别打,那是劉危安的絕對心腹,不管打的赢打不赢都會倒黴,最好的做法就是敬而遠之。
保安們你看我我看你,臉上露出爲難之色,卻又擔心張麻子會生氣,那表情,精彩無比。
“想見我們老闆,還得看你家少爺有沒有資格。”一把蒼老的聲音響起,繼而人影晃動,一個身穿灰色長袍的老者出現在衆人的眼前。
身體由虛變實,最後完全顯現。看見此人出現,保安們的神情一下子輕松起來,恭恭敬敬彎腰:“總領!”
“你們下去,這裏用不着你們。”老者揮揮手,保安們如蒙大赦,迅速退出大門。
“你是什麽人?”張麻子心中警惕,老者這一手輕功,讓他望塵莫及,臉上卻是桀骜不馴的神情。在遇到劉危安之前,他也是一方霸主,手下小弟無數,這個老頭看起來很厲害的樣子,但是他并不害怕。
“老朽添爲利群酒樓的總領管事兼保安部部長。”老者含笑道,深邃的目光看似在看着張麻子
,實際上更多的是關注桌子上坐着的人。
“原來是一個小總管。”張麻子眼睛一翻,愈發的不屑,“要知道,就算是杏江道的道主見到我們少爺也不敢怠慢,利群酒樓一個小小的老闆,竟然說我家少爺沒有資格,你知不知道,就你這句話,已經惹了大禍。”
“敢問這位少爺如何稱呼?”老者眼睛眯起看着劉危安,臉上的笑容依舊。
劉危安平靜地看着他,沒有說話。李惡水倏然起立,走到老者面前,用很誠摯的語氣道:“給你兩個選擇,你去叫你們老闆出來,或者我親自去叫。”
“先生稍等,我去請我們老闆出來。”老者的眼睛在李惡水的手指搭在劍柄上的時候縮成了最危險的鋒芒狀,死亡的氣息如同毒蛇爬上了脖子,他有一種感覺,如果不是按照李惡水的話去做,必死無疑。
李惡水的手指從劍柄上移開的時候,老者仿佛從鬼門關前走了一遭。
“多謝!”李惡水微微點頭,風度翩翩。就在此時,異變突生。
“鬼手!”
誰也沒想到,一直笑意滿面的老者會突然出手,而且一出手就是雷霆萬鈞,利群酒樓忽然變成了森羅地獄。百鬼哭叫,群魔亂舞。
實力低一點之人,諸如服務員,慘叫一聲,七竅流血而死。實力強大的進化者也是頭疼欲裂,痛苦無比。
首當其中的李惡水承擔了絕大部分的壓力,兩條黑色的惡龍騰空而來,所過之處,虛空開裂,電閃雷鳴,恐怖無比。
李惡水臉上平靜,漆黑的眸子眯着一條縫,銳利無比的精芒盯着呼嘯而來的惡龍,在距離逼近三米的時候倏然出手,舌戰春雷。
“拔刀術!”
黑暗之中,所有人都看到了一抹雪亮之極的劍芒劃過天地,天地驟然分成兩半,黑暗如看見了太陽,刹那褪去,露出利群酒樓的面貌出來。
一聲痛苦的慘叫從半空中傳來,衆人擡頭,隻看見瞬間遠去的老者的一個背影,卻有兩隻手掌連帶一蓬鮮血落地。
再看李惡水,長劍已然歸鞘,仿佛從來沒有拔出來一般。
“讓我出手,那個老頭肯定跑不掉。”張麻子不爽李惡水搶了風頭。李惡水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坐回自己的位置。
滿大廳的進化者猛然發現了一件事,所有人的桌椅都翻到了,老者的鬼手幻境太厲害,以至于每個人都失态,把桌椅弄翻了,唯獨一桌列外,那就是劉危安的一桌。除了起身對敵的李惡水,其他人連坐姿都沒有發生變化。
這代表什麽,在場之人已經不敢想下去了,不過,再沒有人認爲劉危安等人是鄉巴佬了。
……
利群酒樓的後面就是利群集團的總部,當然,這是新總部。老的總部在黑月省,已經和盧家沒有關系了。
利群集團屬于盧一陽的私人集團,雖然挂着盧家的名頭,但是财富基本上掌握在盧一陽手上,每年隻是拿出很小的一部分收益出來應付家裏的長老團就可以了。因爲他老爹是家主,這種不合理的事情也變得合理起來了。
以前,盧一陽很少操心集團的事情,因爲有職業經理人幫忙盯着,人家比他專業。如今是末日,很多以前通用的商業規則變得不合時宜,職業經理人跟不上時代了,于是他隻能親自出馬。大部分時間,盧一陽都是呆在總部大廈裏面,家都很少回。
不知道的人以爲他工作多麽努力,其實他自己心中清楚,他是忌憚盧靜江這一脈。盧靜江年紀比他大了近兩輪,實際上兩人是同輩。在盧家還沒有沒落的時候,他盧一陽在盧靜江面前是占絕對的優勢,現在情況反過來了。
雖然他是主脈,從小就被當做家主來培養,不出意外,下任家主會是他盧一陽。但是在杏江道,他沒有那種權利盡在手的感覺,相反,在這裏,處處受制于盧靜江。很多事情,盧靜江不點頭都做不了。
主脈的權威受到了極大的挑戰。盧靜江對主脈沒有任何不敬的地方,表面工作做的特别好,但是杏江道從上到下都是盧靜江的人,下面的人怎麽可能聽主脈的?除非把所有人都換掉,否則根本無解。
主脈不可能在這個時候和盧靜江翻臉,暫時沒有辦法的盧一陽隻能躲到利群總部來,眼不見心不煩。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這個道理想必不需要我來再說一遍。主弱仆強,遲早會生禍害。如果我所料不錯,盧靜江會借助這次危機來對主脈施壓,最大的可能性是和劉危安合作。”紅眼将朱克楊不緊不慢道。
他的普通話很不标準,但是配合神态和語氣,卻有一種難言的感染力。他的話音剛落,辦公室的門被敲響了。
“進來!”盧一陽坐在主位上,背靠着老闆椅,眼睛看着天花闆,注意力卻神飛天外。進來的人是從小跟着盧一陽長的的跟班,盧崇久。這間辦公室可以進來的人不多,盧崇久是其中之一。
盧崇久實際年齡比盧一陽大六歲,看起來卻比盧一陽大一輩,面相很着急。他看見辦公室還有其他人,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快步走到盧一陽身邊,對着耳朵小聲說了幾句。
紅眼将朱克楊偏過頭去,示意無意偷聽,不然的話,這點距離,除非盧崇久會傳音入密,否則難逃他的耳朵。
“盧靜江!”盧一陽哼了一聲,臉色變得很難看。
“有什麽需要朱某幫忙的嗎?”紅眼将朱克楊回過頭來看着盧一陽,雖然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情,卻知道對自己有利。
“盧靜江果然建議長老團與劉危安合作,他倒是積極。”盧一陽目光陰冷。
“長老團同意了嗎?”紅眼将朱克楊問。
“還沒有,不過,很多人已經意動了。”盧一陽的臉色很不好看。
“既然如此,留給盧少爺的時間不多了,盧少還得早做決定才行。”紅眼将朱克楊誠摯道。
“這點不需要你提醒。”盧一陽掃了紅眼将朱克楊一眼,有些不悅。
“誰?”紅眼将朱克楊正要說話,猛然回頭。隻見辦公室的大門被人撞破,一個渾身是血的人影跌了進來,赫然是一個灰色長袍的老人,雙臂在手肘的位置被人砍斷,光秃秃的留着鮮血。
“盧總管!”盧崇久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