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生産停止的時代,任何消耗品都彌足珍貴,價格都直線飙升。亂世之前随處可見的香煙越來越少,能夠抽得起香煙之人,都是有一定勢力和地位之人。
“情況已經很明朗了,劉危安把我等手下打散拆分,就是爲了把我等架空,才一天的時間,那群兔崽子的表情就不對了,照此下去,不用三五天,我們就就成光杆司令了,老秦,蔣老闆,說說你們的意思吧,現在可不是沉默的時候。”最靠近廁所裏面的季飛翔把煙頭狠狠掐滅,語氣帶着憤恨。不過,他語氣雖然憤怒,黑暗中的眼神卻冷靜無比,閃爍着不爲人知的光芒。
他口中的老秦原先是白茅區的副區長,如今是黃金級高手,同時也是白茅區第一環最大的一座山頭。亂世之後,因爲進化能力突出,加上本就坐擁副區長之名望,身邊很快聚集了一群人。區長在一次戰鬥中死亡,白茅區隐隐以他爲首,随着時間的推移,手下滾雪球一般人數越來越多,可惜薛爺橫空出世,兩虎相争,老秦一招落敗,名望大跌,上升指路随之中斷。
老秦養傷期間,其他人趁勢崛起,合縱連橫,等到老秦傷勢愈合,再想打壓已經失去了最好的時機,隻能潛伏積蓄。好在薛爺不管事,老秦畢竟是副區長底子深厚,手段過人,采取分化拉攏的手段,重新坐穩第一山頭的位置。
這次喪屍壓境,對很多人來說是危機,老秦卻看見了其中的機遇。他帶領手下挑軟柿子捏,高級喪屍一律不碰,隻對付低級喪屍,同時暗暗吸納力量,一場戰鬥下來,他的手下不僅沒有減少,反而增多了,原來隻有三百多人,如今已經有五百多人了。
有力量就有底氣,對于不死貓或者楊掌門等人的一些意見甚至可以說命令,也敢陰奉陽違。不死貓和楊掌門顧于大局,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卻助長了老秦的氣勢,底下的人見到老秦的隊伍成活率高,紛紛投奔。
最後一天,老秦的隊伍暴漲到八百多人。
老秦吐了一口煙圈,淡淡地看了季飛翔一眼,此人原先就是一個地痞流氓,仗着區長的關系,接工程、包工地,替人收債,開設賭場……可以說,隻要賺錢的營生,他都做。本身沒有多少能力,但是膽子大,懂得取舍,而且出手大方,以錢開路,加上背景厚,短短的幾年,鯉魚翻身,成爲了白茅區的納稅大戶。
之後,不知道在誰的建議下,果斷把灰色産業鏈一刀切,成功漂白,一躍成爲白茅區有名有姓的成功商人。當然,那些灰色産業實際上還是在他的控制下,但是别人已經找不到把柄了。亂世之後,季飛翔成功進化,不過,實力不算太強,隻是白銀期,對于很多人來說,白銀期就應該知足了。但是季飛翔是一個有野心的人,知道白銀期在黃金期面前就是渣渣,意識到危機,他立刻向着梅花商會靠攏,付出巨大代價的情況下,拿到了一管子濃度極高的基因藥劑,運氣不錯,成功進化成了黃金級高手,至此,白茅區第一環就多了一座山頭。
老秦心中閃電般掠過季飛翔的過往,口中慢悠悠道:“這是當權者慣用之手段,沒人願意自己的手下藏着自己無法掌控的力量,劉危安勢大,我也沒辦法。”
季飛翔眼中閃過一絲惱怒,老秦分明一肚子注意,卻不肯吐出來,不過也沒有催促,盯着蔣老闆,看他如何言語。
蔣老闆的來頭就大多了。軍旅出身,身份不詳,隻知道在軍中背景很厚,某軍團後勤業務都是和他直接對接的,爲人低調,但是實力深不可測。最直接的體現就是他在白茅區開了一家KTV,從來沒人敢在裏面鬧事,也從來沒見公安局查過,更不要說什麽消防、工商之類的上門。
這類産業,如果沒有過硬的關系,小孩子都不信,但是對于蔣老闆的身份,哪怕公安局長都諱莫如深,估計是想和過去斷絕關系,也許是想誤導他人,蔣老闆讓手下都稱呼他爲蔣老闆。聽起來,就是一個普通的商人。
“我的手下得到消息,劉危安此人,控制欲極強,斷然不會讓下面出現其他力量的,而且他殺心極重,挾勝而來,奉勸兩位還是安靜的爲妙,免得主動送到刀刃上去。”蔣老闆的聲音低沉沙啞,仿佛砂紙在鐵闆上摩擦,聽得人極爲不舒服。
“呵呵,蔣老闆說的輕松,現在劉危安立足未穩,等他把這一切理順,我們還有機會嗎?到時候人爲刀俎我爲魚肉,如果大家願意辛辛苦苦打下的基業輕易送人,我季飛翔也沒話說。”季飛翔冷笑。
“季老大不要着急嘛,蔣老闆隻是說不要冒頭,又不是不作安排。”老秦還是一副從容的樣子,目光瞥了蔣老闆一眼,“蔣老闆手下得力心腹從下午開始就不見了蹤影,想必不是迷路了吧?”
“你說阿輝嗎?他一個親戚走丢了,出去找去了。”蔣老闆睜着眼睛胡說八道。
老秦笑而不語。
“既然兩位不着急,就當我多管閑事了。”季飛翔怒了,轉身就走。
“季老大稍等,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我們既然來了,還不明白我們的意思嗎?”老秦出聲。
“你們到底什麽意思?”季飛翔已經走到了廁所門口,倏然轉身,黑夜之中,一雙銳利的目光利刃般看着老秦。
就在這個時候,一隻黑色的鳥兒從廁所的通風口閃電射進來。老秦伸出手,鳥兒落在他的手上,叽叽喳喳開始叫起來。鳥兒隻有麻雀大小,一對紅寶石般的眼珠子令人印象深刻。
大約五秒的時間,鳥兒振翅飛翔,閃電般從通風口離開,速度快得令季飛翔的視力都難以捕捉。他的目光重新落到老秦身上,心中忽然安靜下來了。
啪!
打火機冒起發黃的火焰,老秦點上了一支煙,美美地吸了一口,就那麽一刹那的時間,季飛翔注意到老秦嘴角那一絲從容和得意。
呼——
帶着強烈刺激感的煙霧順着喉嚨直下,在肺部打了一個轉,煙霧裏面蘊含的煙味熨平每一寸角落,讓每一個細胞都吸足了能量才順着
原路返回,由鼻孔噴出空氣,白霧袅袅,使得老秦的臉若隐若現,這個時候,他開口了。
“平安戰隊兵分兩路,一路去了白茅區,還有一路去了黃泥區。”
季飛翔身體一震,終于懂得了兩人的意思了。
……
天亮。
劉危安宴請所有的有功之臣。大廈裏面最大的大廳在昨天晚上就布置好了,一張張桌子擺放的整齊。上面鋪上了紅布,顯得十分喜慶。不知道從哪裏找來了不少盆栽,雖然多肉和仙人掌看起來有些刺眼,但是好歹是綠色的。
紅綠搭配,交相輝映。
不過,雖然是赴宴,卻不見得人人開心,有些人心中忐忑,有些人心事重重,更多的人抱着看熱鬧的态度。
來的比較早的都是一些小頭領、實力較弱之人。不過,即使再弱,也是黃金級起步,再低的人,就沒資格進入宴請的名單。如今這個世道,還是靠着實力說話的。
距離十點還有10分鍾,開始有重量級的任務入場。張泉深父子、張麻子、李惡水、薛爺,這些人的影響力很大,他們一出現,原先在廳中喝着水的高手們紛紛迎上去。
“張區長,恭喜恭喜啊!”
“張兄,實力真是深厚,一夜的時間,傷勢依然痊愈。”
“見過薛爺!”
……
戰局已經明朗,有平安戰隊在,消滅喪屍是遲早的事情,大家基本上不需要爲了安危而擔心,接下來的事情就是在戰争中謀利了。其他人的職位或許還待商榷,但是張泉深已經定下來了,依然是玉山區區長。
如今的區長比之和平時期不可同日而語。和平時期的區長隻管政務,而如今的區長權利包括軍隊,和一方皇帝差不多。加上隐隐有風聲傳出張芷溪要成爲濱州道後勤部的部長,這個位置等于掐住了整個濱州道軍隊的物資,權利極大。如此一來,張氏家族徹底在劉危安座下站穩了腳跟。
張麻子、李惡水、薛爺都是一時高手。張麻子因爲最初惡了劉危安,表現的很低調。李惡水神情淡漠,不理會他人的拍馬屁。薛爺不近人情,他眼中隻有對實力的追求,衆人見他沒反應,也不敢過分靠近。還有一個人比較特殊,他就是黑雞。
黑雞是薛爺手下一個名不經傳的小人物,卻因爲攀上了劉危安的大腿,如今也成爲了炙手可熱的人物,身邊也圍繞了不少人。一個個說着好話,黑雞臉上笑的跟花兒似的,一輩子也沒想過,那些第一環的大佬對自己說話會如此和善謙卑,風水輪流轉,真的很奇妙。不過,他開心歸開心,卻沒有喪失理智,他很清楚現在的一切來自何人。
嘴上應付着,心中卻十分警惕。
大廳中的氣氛忽然安靜了一下,黑雞立刻察覺出來了,一回頭,看見以大象爲首的劉危安嫡系進來了,大象體外萦繞着一層粉紅色的煞氣,恐怖的氣息猶如潮水湧入過來,大廳中的溫度迅速下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