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幹爹他真的……”他死死盯着風豹,這一刻忘記了他是敵人。
“被人用狙擊彈一槍爆頭,腦瓜子都炸開了,腦漿四溢,跟豆腐花似的,啧啧,慘呐。”風豹說着舔了一下舌頭,似乎在回味什麽。
“爲什麽?”小飛俠身體一抖,差點摔倒。
“這個問題,等你強大了之後自己去尋找答案了。”風豹滿不在乎道,絲毫沒有共同悲傷的意思。
“我是三峰會的人,你是四城的,我不可能拜你爲師的。”小飛俠斬釘截鐵道。
“四城的勢力被三峰會打散了,威風不在,諾,你看範帥惶惶如喪家之犬,難道看不出來?三峰會被海城應收入囊中直接掌控,你回去也沒有了立足之地,現在已經沒有了四城和三峰會之分,你的思想該變通了。“風豹鄒眉道。
“如果前輩要殺我,就請動手,如果前輩不殺,請放我離開。”小飛俠态度堅決。
“以前怎麽沒發現,你小子這麽倔呢?”風豹有些頭疼,但是還是耐着性子道,“三峰會和四城對立的局面,其實是我們故意爲之的,所以敵對不敵對什麽的,都是做戲,好好想想吧,傻小子,哪裏有那麽多仇恨,飯都吃不飽。”
小飛俠身體一顫,臉色刹那變得煞白。他不笨,隻是有些問題不願意深想,郭子峰死亡的消息刺激的他忘卻了自我保護的屏障,一些潛意識忽略的東西全部湧了上來。想到每天深夜,三峰會和四城的拼殺,每次都有數十人回不來,下面的人那麽拼命,卻隻是上面的人的遊戲,他的心仿佛被刺了一刀。
不少死亡的人是他的兄弟,他什麽都不知道,但是他的身份卻是上層者之一,說起來,這些兄弟的死亡,他也是有一份責任的。
“我不相信!”小飛俠惡狠狠盯着風豹,聲音嘶啞。
“你不相信就不相信了,告訴我幹——”風豹忽然眉頭一鄒,扭頭看向後面,自語道:“這胖蛤蟆腿那麽短,竟然也能跑那麽快,真是奇怪了。”
兩條人影從黑暗中射了出來,身材高大者是戰王牛三,腳下生風,快于奔馬。矮矮胖胖者是不死蛤蟆,在地上一蹦一跳,每次起落,都跨越數十米的距離,速度快得不可思議。
“趕緊跑吧小鬼,能夠逃過這一劫,我就收你爲徒,如果挂了,倒是省我不少力氣。”風豹看着快速靠近的不死蛤蟆和戰王牛三,一對爪子出現在手上。
左爪豹型,右爪……呃……不對,是一把叉子,吃西餐用的叉子。風豹自己也感覺不對勁,低頭看了一眼,表情有些尴尬,“出門着急,帶錯家夥了,早知道就不放在一起了。”
小飛俠差點一個趔趄,餘光看見範帥化作一道閃電射入黑暗,不再遲疑,發足離開,才沖到轉角處,聽見一聲金石交擊之音,猶如絕世利刃,粉碎一切,他喉嚨一甜,一口鮮血湧到了喉嚨,一咬牙,又咽回去了,消失在黑暗。
……
無憂茶肆。
據說人來到這裏,就沒有了煩惱,這話肯定是誇大其詞了,但是無憂茶肆沒人敢鬧事卻是真的。傳聞,無憂茶肆的後台極度強大,濱州市的市長海城應來到這裏都得老老實實的。
小飛俠在黑夜裏跑了很久,卻發現,不管跑到哪裏,都有殺戮,三峰會内部血拼,和四城勢力血拼,四城勢力内部不知什麽原因也打起來了,更多的是一些沒見過的黑衣人在下黑手,手段極爲狠辣,見人就殺,仿佛有什麽深仇大恨。濱州市突然之間就陷入了無比的混亂。實在跑不動了,他才想起了無憂茶肆,如果說濱州市還有什麽地方能夠容身,恐怕隻有無憂茶肆了,公安局都不行。
無憂茶肆位于市中心最繁華的地方,硬生生在寸土寸金的鬧市挖出了一塊地方蓋了一座茶樓,全部是木質結構,不管是材料還是環境,都和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
小飛俠邁入無憂茶肆,忽然腳步一頓,僵硬了刹那,随即若無其事走進去。環目四顧,在角落裏找了一個空位置坐下。
無憂茶肆的室内擺設,充滿古代風情。沒有茶幾,都是那種四個角的大桌子,方方正正,一張桌子可以放四張長條凳,坐八個人。桌子上有下茶的東西,瓜子和茴香豆,分量不多,隻有一小碟,所以茶客吃的很小心,很緩慢,不敢浪費丁點。
茶肆的面積不大,卻足足擺放了十五六張桌子,此刻每張桌子幾乎都坐滿了人,擁擠無比。
這些茶客,形象各異,駝背的,獨臂的,秃頭的,紋身的,還有帶着墨鏡的,幾乎沒人說話,冷漠的目光讓茶肆的溫度下降到了冰點。
小飛俠選擇的一桌已經坐了七個人,他是最後一個,七個人中,三個是他認識的。左邊的是一對夫妻,幹大排檔的。如果不是某一個晚上,夫妻兩個把前來收保護費的三十多個小混混全部砍斷了雙腿,根本沒人知道他們的可怕。對面的是一個滿臉橫肉的大漢,他是五星級酒店的大廚,刀功出神入化,一塊豆腐放在手掌上,他能切成跟頭發絲一樣細的絲。
這三個人他認識,并且打過交道,這也是他選擇這一桌的原因。還有四個人,有兩個沒打過交道,但是見過面。打扮妖豔的舞女,小百合,不夜城夜總會的頭牌。專門爲人催賬的巴爺,手上很是有幾把刷子。還有一人雖然沒見過,但是聽說過,高中的語文老師,帶着眼鏡,斯斯文文。
一年前,濱州市發生過一件重大的搶劫案件,二十多個窮兇極惡的匪徒搶劫了銀行,當時剛好兩個女學生在銀行辦理業務,被匪徒抓了做人質,在解救的過程中,一個女學生被殺死,然後,這個說話都從來不高聲的語文老師憤怒了,隻身追上逃亡中的匪徒,其中過程無人得知,反正最後的結果是女學生被解救出來了,二十多個匪徒全部被割喉,死法和死去的女學生一模一樣。匪徒的老大,是一個星級宇宙海盜。
語文老師的大名,從此響徹整個教育界。語文老師所在的高中,再也沒有出現過混混,方圓五公裏内,成爲了混黑之人的禁地。
最後一人,也就是和他坐一張凳子之人,穿着血紅色的外套,隐隐能夠聞到一股血腥味,似乎這件衣服真的在鮮血中浸泡過一般,臉色蒼白,他不吃桌上的茴香豆和瓜子,吃自己帶來的東西。隔一會兒從懷中掏點東西放入嘴巴,發出咯吱咯吱的脆響,無意中瞥見紅衣人咀嚼時候露出的半片指甲,小飛俠差點要吐了。
那是人的手指甲。
“天冷,喝點熱茶。”茶肆的老闆,大家都稱他爲無憂老人,慢吞吞端着茶水上來,茶水滾燙,冒着熱氣。
茶葉是最劣質的茶葉,不過對于小飛俠來說,哪怕是水裏面是樹葉,隻要水是熱的,他都開心。
無憂老人半駝着背,頭發花白,臉上布滿黑斑,老眼昏花,走入蹒跚,讓人擔心他會不會摔跤,不過隻要發現,不管端多少碗,碗裏面的茶水多麽滿,從不會灑落半滴,就知道擔心是多餘的。
無憂茶肆的茶葉很差,但是量足,茶水都是用碗裝的,海碗。
“師哥快看,這個人在吃人的手指頭,好惡心。”忽然有個女生,聲音有點高。
茶肆裏面并非所有人都保持安靜,也有不少人在說話,不過聲音壓的很低。小飛俠微微側頭,說話的是一個二十一二的女孩,瓜子臉,皮膚雪白,穿的是貂絨,雪白雪白,和周圍衣裳髒亂的臭男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師妹,禁聲。”邊上的男子吓得臉都白了。女孩的這一桌,除了女孩,其他七人都是男子,衣服都是統一的款式,衣領上有一個小小的火焰标識。
那是火家班的标志。
火家班以火爲姓氏,最初是一家武館,後來不知怎麽轉行玩起了雜耍,數十年的傳承和學習,火家班精通一切與火焰有關的雜技,在濱州市名氣很大,元宵晚會、新春晚會、中秋晚會上,都能看見火家班的身影。
平時接一些明星的活,客串電影,雖然都是幾分鍾的龍套,但是出現的量多了,在整個大漢王朝,也有一定的知名度。
這個女孩打扮的這麽漂亮,應該是火家班高層的子女,被師哥呵斥了一句,有些不服氣,聲音反而更大了。
“師哥,我們火家班自诩名門正派,遇上這種惡徒,不應該管一管嗎?”
整個茶肆都能聽見。
“師妹!”師哥又驚又怒。忽然,他感覺茶肆的氣氛不對,一扭頭,看見紅衣人緩緩站了起來,目光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