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門口的時候,劉危安的鼻子聳動了一下,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從大廈裏面傳遞出來,夾着淡淡的血腥味。眼中精光一閃,沒有說話,跟在唐叮咚後面。
大廈原先應該是宿舍,走進去之後,就是樓梯,電梯都沒有。在樓梯前,十幾個受傷的學生和老師緊張地看着外面,見到黑閻羅、唐叮咚等人安然回來,輕輕籲了一口氣,但是馬上又發現衆人大多手上,眼中露出擔憂。似乎發現多了劉危安、楊無疆和大象三個外人,都沒有開口。
後面的學生各自分流上樓,回到各自的房間,劉危安三人跟着唐叮咚、肖傑、貴族青年、樹樁還有黑閻羅來到三樓的一個大房間,此刻被布置成了會議室的模樣,不過沒有桌子,地上鋪着的是地毯,衆人都是席地而坐。
兩個穿着白大褂的人進來爲衆人處理傷口,唐叮咚、貴族青年等人還好說,傷勢沒那麽重,黑閻羅斷了一條胳膊,竟然也隻是随便往桌子上一趟,嘴巴裏面咬着一條毛巾,就開始動手術,不要說什麽無細菌環境,連麻藥都不打的。
“不疼麽?”大象站起來,有手指輕輕戳了戳黑閻羅的手臂。
“嗚嗚——”黑閻羅鼓着一對銅鈴般的眼珠子瞪着他,青筋畢露,豆大的汗珠子滾滾而落。
“原來很疼啊,爲什麽不用麻藥呢?”大象好奇。
“藥物都用完了。”唐叮咚黯然道。
“先用着。”劉危安打開戒子,到處一對的藥品,紗布,葡萄糖……連手術刀都有。
“太謝謝了。”白大褂看見這些東西,猶如看見情人一般,對着劉危安深深鞠躬,挑出麻藥對着黑閻羅就是一針。大約十幾秒鍾之後,黑閻羅臉上的痛苦消失,呼吸也慢慢平穩下來。
有了藥品,醫生的動作快多了,從他們熟練的手法不難看出,他們幹這種事情已經是輕車熟路了。
“現在條件有些,你的手臂暫時隻能這樣,等到找到了生長液,再切開,把手臂接上去,手臂我們先做冷凍處理。”醫生道。
“麻煩了。”黑閻羅也當真硬氣,一條手臂斷了,沒有半點傷心的。
醫生有簡單處理了一下唐叮咚、肖傑和貴族青年的傷口,就出去了,還有很多學生受傷,他們人手嚴重不夠。
唐叮咚起身送醫生,進來的時候,拿着三瓶礦泉水。
大象沒有眼神,扭開蓋子一口就喝完了。
“唐教官呢?”劉危安把水放下。
“一個月前,追着一直捕食者去了,至今未回。”唐叮咚眼中閃過一抹擔憂。
“我看學校的人少了很多。”劉危安又問,大樓的樓層加上房間,計算每一個房間的人數之後,輕易能夠得出大概的數量,比興隆軍校正常時候至少少了三分之二的人。
“一部分死了,一部分投奔其他人去了,失蹤了一部分,失散了一部分,還剩下的,就我們這些人了。”貴族青年臉上挂着無意識的笑。
“情況惡劣如此嗎?”劉危安聽着難受,興隆軍校畢竟是他的母校,雖然他被開除了,但是畢竟不是興隆軍校的本意,隻是被白家逼迫而已。
“沒了軍方的支持,政府有斷了補給,興隆軍校一切隻能靠自己。”黑閻羅淡淡地道。
劉危安恍然想起,興隆軍校在天風省,不對,在整個大漢王朝都屬于後娘養的,之前就日子不好過,末世之後,估計就更加沒人關系了。
敲門聲響起。兩個女同學端着幾碗黑乎乎的,不知道什麽玩意的東西走進來。
“講究一點,最近糧食緊張,這是米飯和雜糧混合在一起熬出來的粥,雖然樣子不好看,味道也差了點,但是很有營養。”貴族青年笑着道,端起自己眼前的碗,一口就喝完了,放下碗,意猶未盡。
“說說你吧,你之前被通緝,後來……看你現在——過的很不錯。”唐叮咚代替衆人問出了心中的問題。
劉危安大緻說了一下自己的經曆,不外乎在喪屍裏面救生,挑了一些無關要緊的事情說了。
“你說你是從正平道過來的?”黑閻羅突然坐了起來。
“是的。”劉危安不明白黑閻羅爲什麽突然嚴肅起來。
“聽說有一股反賊統一了那邊,殺了不少人,你認識嗎?”黑閻羅問。
楊無疆臉色微微一變,劉危安微笑道:“正平道卻是已經統一,但是你說殺了不少人,我卻是沒有聽說過。”
“你從正平道過來,怎麽會沒有聽過?”肖傑不解地看着他,“從江九道過來人都是,南方出了一個殺人王,殺人無數,一口氣殺了十幾萬人,屍痕遍野,血流成河,你竟然沒聽過?”
“以訛傳訛而已。”劉危安笑着搖頭。
“陳崂山校長的事情不會有假吧?”貴族青年道,“他一家老小全部被殺害,倒地什麽人那麽心狠手辣,陳校長一身爲善,桃李滿天下,竟然也下了手。”
“這件事是真的。“劉危安道。
“這個人是誰?”黑閻羅厲聲道。
“我!”劉危安用手指着自己。
房間裏面一下子安靜下來了,楊無疆眯着眼睛盯着所有人,一雙拳頭微微擡起。隻有大象傻乎乎的,還在研究樹樁,一頓隻吃一碗米糊模樣的東西,是如何能夠維持五百多斤的體重,他想不通。
“是你?”唐叮咚震驚無比。
“怎麽可能?”肖傑差點跳起來。
“你爲什麽要殺死陳校長?”貴族青年眼中射出殺氣。
“你是陳崂山的親戚?”劉危安斜着眼睛看着貴族青年。
“不是!”貴族青年冷冷道。
“不是,你爲什麽那麽生氣?”劉危安不解了。
“對一個年過花甲的老人下毒手,隻要是有良知的人都會生氣。”貴族青年硬聲道。
“如此說來,你是要報仇了?”劉危安此言一出,房間裏面的氣氛驟然緊張。
砰!
大象終于反應過來,一巴掌拍在地面上,整個房間猛烈一晃,地毯下面的地闆出現無數裂縫,碎屑簌簌落下,落下的房間發出驚呼,接着是跑出房間的聲音,顯然擔心天花闆掉下來。
大象惡狠狠地盯着所有人。興隆軍校的師生和劉危安有交情,他可不認識,所以沒有半分客氣。
“我是打不過你,但是如果你說不出原因來,我以後有機會,一定會替陳校長報仇的,除非你現在殺了我。”貴族青年冷冷地道。
“燕恭正,先聽聽劉危安的話再說。”唐叮咚道。
“我相信劉危安不是亂殺無辜的人。”肖傑道。
樹樁猶如一坨肥肉坐在地上,不敢亂動,他擔心自己動一下,就會掉下去,看看劉危安,有看看自己的同學,有些迷糊。
劉危安的目光掠過幾人,最後落在燕恭正身上,在興隆軍校見過此人幾次,卻一直不知道此人的名字,臉色慢慢變得嚴肅起來。
“我從被馬學望通緝,一路逃亡,九死一生,最後慢慢統一了正平道,以正平道爲基礎,統一了整個南方,現在擁有數十萬軍隊——”
“你人再多,我也不怕你。”燕恭正冷冷道。
“信豐市還有多少人?”劉危安問道。燕恭正回答不出來。
“大約40萬人口。”黑面神道。
“喪屍之亂前呢?”劉危安又問。
“500多萬人。”這次回答的是唐叮咚。
“整個天風省不包括奴隸,數千萬人,現在連十分之一都不到,政府不作爲,死了多少人,你不去追究,反而因爲一個陳崂山跟我翻臉,真是可笑。”劉危安道。
“天災不可避免,但是人禍可以避免。”燕恭正道。
“看樣子你很有正義感,我率領我的大軍,在整個南方,救下來四五十萬人,請問你救了幾個人?”劉危安盯着燕恭正。
“我的能力确實不如你,我就得人也沒你多,但是我已經最了我最大的努力。”燕恭正道。
“你不是想知道我爲什麽要殺死陳崂山一家嗎?”劉危安的聲音變得平靜,“陳崂山燒了我的糧食,讓我數十萬大軍以及市民面臨餓死的困境,你說該不該殺?”
“不可能,陳校長爲什麽要這樣做?”燕恭正倏然起立,他一動,地面又是一陣晃動,細碎的沙石落下。
“因爲我要統治南方。”劉危安淡淡地道。
出來樹樁,肖傑、燕恭正、唐叮咚還有黑閻羅皆是身體一震,眼中閃過驚駭。
“你來信豐市——”唐叮咚道。
“整個南方已經是我的地盤了,信豐市是我最後一個目标,拿下信豐市,青花瓷道自然土崩瓦解,我提前來信豐市,以來是見一見老朋友,而來也想得到大家的幫助,不過現在看來,我是找錯了合作夥伴。告辭。”劉危安走了幾步,突然停下來了,轉頭道:“雖然我的話不中聽,但是還是要提醒一句,此地不宜久留,諸位好之爲之。”
劉危安三人走出大廈不到一百米,肖傑快步沖出來。
“劉危安,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