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什麽意思?”歐陽修睿沉聲道,眼中隐隐露出殺機。有些事,可以做,但是不能說,劉危安這個市長自然是自封的,這是謀逆不軌,是觸犯法律的事情,内部的人知道清楚沒什麽事,蔣乘風一個外人,卻不能讓他知道了。否則傳揚出去,劉危安将很麻煩。
蔣乘風瞥了一眼曾懷才按在武器上的手,嘴角溢出一縷不易察覺的不屑。
“我的胃口可沒那麽小,我自封的不是市長,是道長。”劉危安笑着道,似乎一點也沒察覺緊張的氣氛。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恕我眼拙,劉道長。”蔣乘風重新見禮。
“見笑了,我并不想自封,隻是——”劉危安歎了一口氣,示意吳麗麗把他的通緝犯的資料找出來,“我想正規考試公務員,然後一步一步走上市長、道長的位置。但是政府不幹啊,我想了一下,與其從别人手上乞讨東西,不如自己掙,所以就弄了個道長當當,也算是完成了小時候的一個夢想吧。”
“我一直以爲我很大膽,見到劉道長之後才發現我真的遠遠不如。”蔣乘風的目光從劉危安的通緝令上收回來,從懷中取出一張紙,“其實我們算是同行,我原名肖落雨。”
“你就是三年前劫持了張副省長一家的肖落雨?”歐陽修睿倏然起立,表情震驚。
“你整容了?”曾懷才鄒眉,表情愈發的警惕。
“喝了一瓶挫骨水而已。”蔣乘風淡淡地道。
歐陽修睿和曾懷才身體一震,眼中閃過駭然,挫骨水,從名字都能聽出這藥水的可怕,是最佳的整容藥品,一瓶水下去,連他媽都不認識,隻是其中的痛苦非常人能夠忍受,十個喝挫骨水的人,有九個被活活疼死,敢于喝挫骨水的人,都是牛人。
挫骨水的大名,有點像數百年前的百草枯。
三年前,湘水省副省長張德彪一家人去地球旅遊,在外太空被星際大盜肖落雨劫走,三日之後,張德彪一家人被送回來了,除了兩個尚在襁褓之中的嬰兒,其他大小十二口人全部被殺死,其中張德彪夫妻、兩個兄弟,以及父母全部被分屍,生前遭受過非人的折磨,手段之殘忍,令人發指。
最慘的是張德彪本人,通過化驗,他的肌肉裏面被注射了‘強力再生水’,顯然是折磨他的人擔心他死的太快,用‘強力再生水’續命,其中的恨意,化驗的的法醫都感到心寒。
這件事影響極爲惡劣,震動整個大漢王朝,肖落雨被整個帝國通緝,歐陽修睿記得這件事,因爲那一年他剛好負責宣傳這一塊的,看過一些内部材料,那些分屍的畫面,他連着好幾個晚上沒睡好,對于這個窮兇極惡的肖落雨印象深刻。
“因爲張德彪副省長還兼任軍區職務,軍方這邊也發出了通緝令,我也參與了追捕行動,隻是追蹤了三個月,就抓到了幾個無關要緊的人,肖落雨仿佛人間蒸發,再也沒有出現過。”曾懷才回憶道。
“你爲什麽——”吳麗麗突然住口,因爲她發現蔣乘風突然之間變了一個人一般。
蔣乘風陷入了回憶,一種悲傷的情緒彌漫,低沉而平靜的聲音響起。
“我運氣不錯,出生在一個富裕之家,估計是家裏基因比較好,我從小都是别人家長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同齡的标杆,優秀的榜樣。讀書,我是跳着讀的,每次考試都是全年級第一,16歲,人家上高中,我上大學,人家大學4年畢業,我2年,以全校第一的成績畢業,我最後悔的一件事就是畢業之後沒有從軍,而是選擇了從商。”
蔣乘風眼中的痛苦讓人不忍直視,“大學時候,我談了一個女朋友,很普通的一個女孩子,家庭很差,我見到她的第一面,她在學校食堂打飯,以抵消高額的學費,她比我大兩歲,我本來大學1年就能畢業的,爲了等她,我推遲了一年。”
“畢業之後,她說要從商,我便陪她從商,借助我父母的關系,我從商之路很順利,10萬銅闆的啓動資金,僅僅用了一年半的時間,就擁有了1.2億的資産,第三年,我們的資産突破5個億,就是那一年,我記得很清楚,中秋節的那一個晚上,她說接到了一個大的訂單,需要去簽合同,當時,我是不願意她去的,因爲那天是中秋,我想和她一起度過,但是她說客戶隻有中秋才有時間,我就沒有堅持,那一夜,她沒有回家,我瘋狂地打電話,滿世界找人,但是她卻仿佛人間蒸發了一般。”
蔣乘風表情猙獰,聲音愈發的低沉和冷靜,“半個月之後,我在火葬場找到了她的一串手鏈,那是小時候她媽媽送給她的。她媽媽親手做的,用石頭打磨的手鏈,是她最珍貴的東西,視爲生命。從火葬場的工作人員口中得知,她被送過來的時候,人還有氣息,是被強行送進火葬場活活燒死的。她的身上,遍體鱗傷,沒有一處是完好的……在她火花的熔爐裏面,我在壁上看見了一個模糊的字迹:雨……”
劉危安等人無不動容,熔爐裏面的溫度有多高,想想都吓人,熔爐的材料之堅硬,刀劍難傷,一個身受重傷的女子竟然能夠在上面留下字迹,究竟是什麽樣子的力量在支撐着她。
“……我發了瘋似得尋找仇人,用盡了所有的關系,最後終于被我找到了,張德彪,副省長。知道是他的那一刻,我絕望了,我家雖然有點錢,但是身份地位和人家相比,一個在天,一個在地,我什麽都做不了,我把自己關在家裏面整整半年沒有出門,我父母擔心我,動用了一些關系想爲我出氣,剛剛有動作,就被張德彪察覺,我母親被大貨車撞死,我們父親因爲偷稅漏稅的問題被抓走了,在監獄裏面不到半個月就病死了。我因爲剛好去了給女朋友掃墓,躲過了一劫,晚上回來,我把火葬場當天在場的工作人員全部殺死,之後,監視張德彪就成爲了我生命中唯一的事情,終于在三年前,我等到了機會。”蔣乘風的表情說不出的落幕,停頓了好久才慢慢道:“報了仇,卻更加的痛苦,沒事幹的我,隻好做起了海盜,呵呵,原以爲一輩子流浪星空,沒想到世界大亂,我又回來了。”
“可惜沒有酒。”曾懷才惋惜道。
“我已經醉了。”歐陽修睿道。
衆人大笑,不知不覺,和蔣乘風的距離拉近。
“我手上有彈藥、材料、糧食、基因藥水、人才、金币,不知道劉道長需要什麽?”蔣乘風的表情恢複嚴肅。
“本來,我的想法是糧食,但是現在我改變主意了。”劉危安道。
“請講。”
“我要宇宙飛船,你劫持張德彪的那艘宇宙飛船。”劉危安道。
“如果還在我手上,我一定會毫不猶豫給你,但是我沒有了。”蔣乘風露出遺憾的表情。
“你賣掉了?”曾懷才着急道,作爲軍人,他很清楚宇宙飛船的巨大好處。
“我把它放逐虛空了,殺死張德彪一家之後,我就把宇宙飛船丢了,亂世發生之後,我也後悔的要死,誰能想到,現在弄一輛宇宙飛船那麽困難。”蔣乘風苦着一張臉道。
丢了?!
歐陽修睿和曾懷才的表情要多精彩就有多精彩,見過敗家的,沒見過如此敗家的,宇宙飛船,那可是宇宙飛船,不是腳踏車。竟然随随便便就丢了。
“你們不需要用這種眼神看着我,我自己已經鄙視我自己很多次了。”蔣乘風很郁悶道。
“糧食有多少?”劉危安沉默了一下問。
“三十多噸,但是不能全部交易了,我自己還得留一點。”蔣乘風道。
“先用糧食交換,如果不夠,再用基因藥水或者材料,歐陽市長,這方面你負責。”劉危安道。
“是!”歐陽修睿應聲。
商讨了一些細節之後,蔣乘風告辭回到車隊,安排去了。
“這個人可信嗎?”吳麗麗問。
“除非肖落雨把自己的故事告訴過别人,否則應該可信。”曾懷才道,倒是看過卷宗的人,其中有些細節,卷宗上都沒有記載,外人是不可能知道那麽詳細的。
“他是真是假,其實沒關系,隻要糧食是真的就可以了。”劉危安笑着道。吳麗麗想了想,也對,蔣乘風已經在正平道了,就算想出幺蛾子,也得考量考量。如果錢如海沒事,他還有幾分擔憂,但是現在,整個正平道萬衆一心,猶如鐵桶,外面的人想要分化,隻會自取其辱。
交易的數量比較大,加上第一次交易,大家都比較謹慎,足足用了一天的時間才完成交易,歐陽修睿回來禀告,帶回來一個消息。
同樣的價格,蔣乘風帶來的基因藥水的濃度要高于九州商會提供的基因藥水。
“同一個品種嗎?”劉危安沉吟了一下問。
“鄧教授已經化驗過來,都一樣的基因藥水,唯一的區别就是濃度,蔣乘風的基因藥水濃度高處8%左右。”歐陽修睿道。
“這件事不要聲張,和蔣乘風那邊打一聲招呼,說我們隻是交易了糧食,其他的一概不要說。”劉危安眼中精芒一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