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無法看清楚他的動作,但聽見嗡的一聲,弓弦震動之音好似經過最精準調試之後的音符,袅袅傳遞出去,一條銀色的光芒射了出去。
及至半空,銀光炸開,化作八束光芒,每一株光束分毫不差射中了每一道鐵索。
撞擊之聲傳來,非金非玉,異常的刺耳,鐵索中箭的瞬間斷爲兩截,劉危安注意到,射斷鐵索的不說箭矢的力量,而是金魚血液的力量。
一條兩條三條……刹那之間,前面七條鐵索斷爲兩截,每一條鐵索斷裂,大火球的溫度便高上一倍,連續七倍的溫度增長,哪怕是《屍皇經》護體都扛不住,《黑暗帝經》浮現,抵禦可怕的熱量,就在最後一支箭矢射中鐵索的時候,虛空中傳來一陣波動,一股浩瀚的力量以越過無盡的虛空轟在箭矢上。
轟隆——
箭矢上蘊含的力量和虛空之中傳遞過來的力量相比,一個在天一個在地,根本無法相比,反倒是箭頭上沾染的金魚血液爆發出恐怖的能量,抵擋沖擊而來的狂暴力量。耀眼的光芒爆發,沖擊波橫掃八方,無形的風暴呼嘯籠罩整個空間。
劉危安隻感到天搖地動,整個世界仿佛要坍塌一般,大叫一聲:“不好——”飛速後退的同時,沒忘記拉一把小叫花。
但是一直以來表現的瘦弱的小叫花兩隻腳生根了似得站在地上,一動不動,劉危安沒有扯動小叫花,反倒是讓自己一個趔趄,差點曬到,恰在此時,餘波掠過,劉危安如遭千斤巨錘襲胸,一聲慘叫,橫飛出去,半空中留下一連串的鮮血。
小叫花同樣噴血,但是依舊一動不動,死死盯着虛空,在哪裏一直籠罩了半個宇宙的大手,緩緩探來,當然,緩緩隻是大手給予人的一種感覺,時間上,快到了極點。
因爲在背面,劉危安看不見小叫花的表情,但是通過一些細微的肢體反應,劉危安能夠感受小叫花的激動、無奈、憤怒還有絕望的情緒。
“你将……被鎮壓……緻死……永遠……不得解……脫……”
斷斷續續的聲音從虛空傳遞過來,一字一雷,震動的劉危安神魂潰散,《屍皇經》瞬間奔潰,連《黑暗帝經》都明滅不定,差點沉寂。劉危安一邊竭力抵抗這可怕的一聲,一邊像漫天神佛祈求,他還是首次碰見有人能夠壓制《黑暗帝經》的,心中的震驚,委實無法用語言描述。
“我不甘心——”小叫花仰天大吼,髒亂的頭發飛舞,一股恐怖之際的氣息從體内升起,猶如火山爆發,瞬間沖上雲霄,這一刹那,風雷滾滾,天空變得烏黑。天空上,挂着的大火球同時暴動起來,散發的熱量再次加劇,激烈抖動,把剩下的唯一一根鐵鏈拉的嘩啦嘩啦響。
劉危安驚駭無比,小家夥爆發出的這股氣息,比他見過的最強大的氣息還要恐怖十倍,他從未想到,小叫花瘦弱的軀體裏,竟然蘊藏如此可怕的能量。幸虧一路上沒有起什麽壞心思,否則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金魚血液的力量,小叫花的力量還有大火球三者的力量彙聚在一起抵擋從虛空傳遞過來的黑色光芒,緊緊堅持了一個刹那,後面伸出的大手落下的時候,金光熄滅,箭矢化爲粉末,接着是大火球的光芒變得暗淡,最後是小叫花的氣勢被壓制,一寸一寸落回體内。
七條斷了的鐵鏈無風自動,嘩啦嘩啦亂響,響七條惡蟒想重現鎖住大火球,大火球竭力閃避,但是最後一條鎖鏈定住了它的範圍,活動的空間越來越小,慢慢的又被包圍起來了。
“啊——”
小叫花身體開裂,鮮血嘩嘩留下,骨頭壓的嘎吱嘎吱,卻始終不肯倒下。
“這……是你……的宿……命……”
斷斷續續的聲音穿過無盡的虛空,所過之處,無盡的虛空都跟着轟鳴,這些字體分明是無形的聲音,但是随着聲音流淌,劉危安卻能看見耀眼的光芒,璀璨奪目。
“我-命-由-我-不-由-宿-命——”
小叫花一字一頓,最後一個字落下,雙臂抓開,化爲血霧,亂發飛舞,整個人搖搖欲墜,大火球發出最後的瘋狂,想要沖過來救援小叫花,把最後一條鐵索拉的繃直。
“回歸……宿命……的車輪……吧——”
随着斷斷續續的聲音傳遞過來,遮天蓋地的巨手落下,小叫花的雙腿炸開,就在腦袋也承受不住壓力炸開的時候,無邊的壓力突然消失,一輪火球橫過,巨手齊腕而斷,無盡的血水噴出。
“怎……麽……回……事?”
光秃秃的手腕似乎失去了某種力量的支撐,無法在這個空間停留,以驚人的速度回縮,裂開的空間也迅速合攏,最後恢複正常。鐵索也速度縮短,最後消失在無盡的虛空深處,仔細數的話,就會發現,八條鐵索一根不少。
連環箭!
劉危安從地上掙紮着站起來,幸虧最後留了一手,否則今天就要交代在這裏了。接下來,劉危安看見了令他一輩子難忘的一幕。
巨大的火球在靠近小叫花的時候,迅速縮小,最後變成了一個小不點,嗖的一聲鑽入了小叫花的眼窩之中,變成了一顆眼珠子。
“原來這就是眼睛!”
劉危安隻感到雷的外焦裏嫩,他一直認爲小叫花的眼珠子應該是藏在某個地方,之前還擔心會否烤熟呢,這也太不可思議了。
長上眼睛之後的小叫花立刻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斷去的雙手雙腳變魔術般長出來,接着是皮膚變得潔白光滑,頭發上的污垢自動離開,衣服也變了,變成了青色,幹幹淨淨,比從幹洗店取出來的還要幹淨。最令人意外的還是小叫花的氣質,變得鋒芒畢露,還帶着一股沖天的殺氣。
這些變化都是在刹那之間完成,破破爛爛的小叫花變成了要給衣着光鮮的美少年。
砰!
地動山搖,不管是雙腳生釘的小家夥還是搖晃不定的劉危安,同時摔倒,一屁股坐在地上,駭然回頭,剛好看見煙塵滾滾,是那隻斷掌,落地之後化作山嶽,不斷上升,眨眼之間就觸碰到了雲朵,範圍也不斷擴大,恐怖之極。
滔天的血水滾滾落下,帶着濃郁的血煞氣息,劉危安隻感到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這可是高處他不知道多少級的存在的血液,一滴都殺死他,這麽多,可以殺死他無窮次了。
“快走,我現在無力對抗這條血河。”小叫花叫道。
劉危安根本不用等吩咐,拔腿便跑,小叫花跟在後面,才跑了兩步,就看見前面的虛空裂開來了,劉危安趕緊刹車,吓得亡魂皆冒,以他這種層次的人,遇上虛空裂縫,隻有一個結果,死!
虛空開裂,卻沒有殺機露出,一具雪白的屍骸跳了出來,随即虛空裂縫消失,劉危安還未反應過來怎麽回事,就看見雪白的屍骸咔嚓咔嚓狂奔幾步,沖道小叫花面前用十分古怪的語調喊道:“主人,我終于找到你了。”
“阿呆?!”小叫花一愣,随即大喜。
“主人記得阿呆,主人記得阿呆,阿呆太高興了,阿呆太高興了。”骷髅架子手足舞蹈,跳起舞來。
“阿呆,你是怎麽回來的?”小叫花也很開心,聲音難道出現興奮的波動。
“在主人被封印之前,把阿呆和左右護法,四大長老和五方廟祝松緊永恒的虛空中後,左右護法和四大長老還有五方廟祝因爲傷勢太重,陷入了沉睡,隻有阿呆沒有沉睡,就在剛剛我感應到主人就把大家叫醒了,大家就把我傳送出來,讓我保護主人。”阿呆道。
“這麽說,大家都沒事?”小叫花看着骷髅。
“都沒死,就死天天睡覺。”阿呆認真道。
“我說,兩位你能否等一會兒在叙舊,先想想怎麽離開這裏吧。”劉危安小聲道,就這麽一下子的時間耽擱,奔騰的血河就斷去了離開的路,此刻,四面八方都是血河,他們所處的空間,以驚人的速度縮小。
“阿呆,你能避開血河嗎?”小叫花臉色凝重,也沒了叙舊的心情。
“阿呆不知道,阿呆已經很久沒有動手了,在永恒的虛空,天天被大家打腦袋,阿呆現在變得很傻了,大叫都叫阿呆叫阿笨,還是主人好,記得阿呆叫阿呆,不叫阿呆爲阿笨,阿呆很感動,阿呆很開心,阿呆真的太想念主人了……”阿呆上下兩排牙齒少了幾個,說話漏風,腔調怪異,劉危安很買勉強才能聽清楚他的話,瞄了一眼它的腦袋,果然不規則,扁扁的,像一個矮冬瓜。
“閉嘴,打開一條路,我們要出去。”小叫花忍無可忍。
“是,主人。”阿呆在自己的胸口取下一根肋骨,對着奔騰咆哮的血河劃了一下,血河刹那出現一條鴻溝,從腳下延伸到出口。
劉危安都驚呆了。
“愚蠢的蟲子,快走,阿呆隻能堅持一分鍾。”阿呆看了劉危安一眼。
“他是我朋友。”小叫花橫了阿呆一眼。
阿呆渾身一哆嗦,骨頭嘩啦嘩啦作響,表情立刻變得恭敬,很紳士地一彎腰,做出了一個請的動作:“尊敬的主人的朋友,您慢走,阿呆能夠堅持兩分鍾。”
“謝謝!”劉危安臉上的肌肉抽搐,卻也不敢遲疑,快步跟上小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