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激烈的争吵從白家的一個客居房間傳遞出來。
“……姐姐,畢竟是爸爸,你都離開家兩年多了,好不容易回來一趟,怎麽可以不去見一見爸爸呢,其實爸爸也爲那件事後悔了,這兩年他頭發白了好多。”白子歌很生氣,但是又不敢對白衣生氣,苦口婆心,又不敢大聲說話,樣子滑稽。
“你不用說了,他一心隻有家族,怎麽可能會後悔,當初,哪怕他有一點點憐憫的心,阿海也不至于死,他就是冷血的動物。”白衣冷冷地道。
“姐姐,你不能這麽說爸爸,他隻是——”白子歌的話未說完,就被白衣毫不客氣打斷了,“我回來的事情,你沒和他說吧?”
“說了。”白子歌小聲道。
“誰讓你說的?”白衣臉色一變,“我再三叮囑讓你不要說,你——”白衣氣的胸口起伏,臉都氣紅了。
“我不小心的。”白子歌嗫嗫道。
“不小心也不可以。”白衣惡狠狠地瞪着白子歌,半晌才面無表情道:“我跟你說的,準備去地球的宇宙飛船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不過現在太陽系的空間很不穩定,我還是希望姐姐不要去地球,雖然火星現在很亂,但是在軍營裏還是很安全的。”白子歌道。
“安全?”白衣冷笑一聲,“什麽時候你成爲白家家主再說吧,既然飛船準備好了,我現在就走。”
“現在?”白子歌大吃一驚,急忙道:“不行,我們姐弟才剛剛見面,怎麽就走呢,不是說好的休息一個晚上嗎?”
“子歌,你已經長大了,不要這麽幼稚好嗎?”白衣歎了一口氣。
白子歌臉色變幻了幾下,說不出話了,半晌才道:“姐姐心裏一定還是在怪我,對不對?”
“這是我的孩子。”白衣指着搖籃裏面熟睡的嬰兒,聲音說不出來是憤怒、失望還是悲涼,“還未出生,父親就死了,害死她父親的是她的外公和舅舅,你覺得我該不該生氣。”
“對不起,姐姐!我知道我說什麽,都彌補不了我的罪過,當初要不是我不小心告訴了父親,姐夫也不會——”白子歌見到白衣冰冷的表情,後面的話咽下去了,半晌才道:“但是不管怎麽說,這裏都是姐姐的家,有任何事,姐姐都可以回來,姐姐,你要走,弟弟我不敢阻攔,我現在就去安排飛船,姐姐休息一下吧。”
白衣轉過身,不去看白子歌。
白子歌嘴巴張了幾次,最後還是沒有發出聲音,轉身離開。
……
“好像有點不對頭。”喝完酒,其實基本上是康饞蟲在喝,劉危安光看着,因爲他實在喝不慣這火辣辣的玩意,回來的時候,敏感地發現周圍的目光有些異樣。别看康饞蟲喝的搖搖晃晃的,特種兵的明銳觀察力卻絲毫不下于劉危安。
“都是一些雇傭兵。”劉危安沒有東張西望,從這些人的眼神裏面,他看出了驚疑不定,應該是有所懷疑,但是不能肯定。
畢竟通緝令的照片和本人相差太大了,如果是臉部表情有差異,還能說是化妝或者整容所緻,但是這體形,總不能割肉吧,估計這是讓人最無法理解的地方,才沒有直接動手,當然,這也是因爲如今局勢混亂,如果在秩序完好的時候,哪怕隻是一絲懷疑,估計也有很多人會選擇動手。
抓對了就是獎金,抓錯了也無罪,穩賺不賠的生意,誰不做,但是現在不同了,人心思亂,抓錯了如果被反殺,死了也就死了,這個時候,誰還會理會你,除非是祖墳冒青煙,否則絕對不會有正義感的律師出來主持公道的。再說,劉危安邊上的康饞蟲長相兇惡,散發着彪悍的氣息,一看就知道不是好惹的人。
“趁着軍隊沒有來,你還是趕緊離開吧。”康饞蟲走路依然搖搖擺擺,但是眼神慢慢變得清醒。
“有錢都是自己賺,你認爲雇傭兵對于軍隊有多少好感嗎?他們不會去告密的。”劉危安呵呵一笑,“不過,軍營也确實待不下去了,張标波等幾個人,麻煩康大哥照顧一下了。”
“這話就見外了,他們也是和我一起并肩作戰的兄弟,這個你放心。”康饞蟲義不容辭道。
“謝了,我去安排好養月就離開。”劉危安腳步加快了幾分,“康大哥就此告辭吧,你我不宜靠的太近。”
“告辭!”康告辭十分幹脆,腳步一停,轉入了另一條路。
幾個鬼鬼祟祟的人見到康饞蟲走遠,迅速沖了過來,卻哪裏還有劉危安的人影,早就不知道哪裏去了,幾人相視一眼,迅速離開。
劉危安找到白衣,了解到白衣要離開,當即表示讓她帶着顧養月母女離開,白衣當然沒有意見,但是一直沒有說話的顧養月卻有意見。
“我不想離開。”
“爲什麽?你留下來很危險,而我又必須離開軍營,外面的世界,根本不适合帶着伯母前行。”劉危安道。
“我不想離開。”顧養月堅持道。
“爲什麽?”劉危安看着她。
顧養月低頭不語。
“其實養月留在軍營是最好的選擇,我可以讓子歌給她安排一個職位。這樣她就可以照顧母親。”白衣自然明白顧養月不願意離開的原因。
“實話和你說吧,我殺了人,我是一個通緝犯,我怕養月會受到牽連。”劉危安苦笑道。
“如果都是像蘇飛猈那種人,死再多都不可惜。”白衣沒有絲毫反應,仿佛通緝犯這個詞很正常似得,冷靜道:“你是你,養月又不是你的親人,你的事情,不會牽連道養月的,再說,這裏是白家的地盤。”
“就是因爲是白家的地盤,我才要離開。”這句話,劉危安沒有說出來,不過仔細想想,他的問題還真的牽連不到顧養月身上,他之前這麽擔心,主要是關心則亂,如果養月能夠進入軍隊任職,确實是一個很好的選擇,白子歌雖然公子哥的氣息很重,但是從他對待白衣的事情來看,不失爲一個好人,應該靠得住。
“我主學電子信息,其實在大學的時候,我已經獲得了保送軍部的名額。”顧養月小聲道。
“這樣就更好,可以名正言順了,而且有技術的話,能夠很快晉升,到時候說不定還能爲危安提供幫助。”白衣笑着道。
“麻煩你了。”劉危安對白衣道,他也承認白衣說的很對,自立根生總比寄人籬下要好。
“姐姐,我準備好了,你真的不再考慮一下——”因爲門沒有關,白子歌直接走進來,說了一半才發現房間裏面還有其他的人。
“你們有什麽事嗎?”
白衣沒有理會白子歌的問題,把劉危安擺脫的事情說了一遍,白子歌當即承若道:“沒有問題,不要說你是桃江大學的高材生,本身就有保送名額,即使你是普通市民,我白子歌也能讓你一輩子在軍隊平平安安。”
白子歌這話不是自大,而是白家确實有這個能力,而白子歌作爲白家這一代的佼佼者,說話還是很有分量的。
“如果可能,也把張标波他們幾個調到養月身邊吧。”劉危安道。
“你放心,他們幾個本身就是警察和軍人,這個很簡單。”白子歌說完就不在管劉危安了,目光有轉向了白衣,“姐姐——”
“如果她是男孩,我也許會選擇留下,但她是女孩,我不想留在這裏。”白衣用手輕輕撫摸熟睡嬰兒的臉,一臉慈愛。
白子歌頓時語塞,隻感到有一肚子的話,卻怎麽也說不出來,因爲他這一系并非嫡系,作爲白家的女子,命運是無法掌控在自己手上的,其實在白家,即使嫡系的女子也很難擺脫聯姻的命運。
他的父親在旁系裏面也屬于山頭級别的實力,位高權重,但是女兒自由戀愛的結果是孩子的父親死亡,白衣也離家出走,幾年不回,這就是反抗家族的代價。白子歌雖然很受上面的看重,但是這件事他也是不敢做出任何承諾的。
他雙手緊握,指甲深深地戳如了掌心,他明白,這一切都是因爲他實力太弱小的原因,否則,如果是他掌控家主之位的話,還會發生姐姐有家不能回的局面嗎?
“姐姐,你放心,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光明正大走進白家的。”白子歌在心裏發誓。
“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凡事順勢而爲。姐姐走了。”白衣抱着嬰兒走出了房間,白子歌一言不發,跟在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