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過,借過。”劉危安連續說了好幾遍,都沒人理會他,大家都各自站着自己的位置,唯恐被别人占了,臉上的表情忐忑不安,帶着緊張。
劉危安鄒了鄒眉頭,不再開口,直接擠進去,他力氣大,輕輕一推,走廊裏面的人就不由自主朝着邊上倒去,有幾個大漢大怒,但是被劉危安充滿殺氣的目光一掃,頓時猶如一盆冷水潑了下來,不由自主就低下了頭。
顧養月母親的病房,劉危安雖然隻是來過一次,但是他記憶力好,輕易就找到了,手握住門把的時候,停了下來,房間裏面有男人的聲音傳出來。
病房裏面有四個人,顧養月、顧養月的母親,主治醫生任大富,年輕帥氣的院長公子鄭柳青。病房裏面很沉默,但是沉默的氣氛并未持續太久,任大富拿着一支随身攜帶的記錄筆敲了敲不鏽鋼床架子。
哆,哆,哆!
清脆的聲音讓顧養月身體不由自主哆了一下,觸電般擡頭看了任大富一眼,馬上又低下了頭,表情惶恐不安。
任大富咳嗽一聲,開口了:“顧小姐,你是大學生,道理應該都清楚,治病救人,是醫生的天職,但是醫生也是人,醫生也是要吃飯喝水的,醫生也是要養家糊口的,病人來治病,就要交錢,不交錢就就無法治病,五天的時間,我們醫院也算是寬宏大量了,我不想爲難你,但是你也别爲難我,要麽把錢交了,要麽出院,今天你必須給我一個答複。”
“能不能再給我三天時間。”顧養月爲難道:“如果不是醫院突然增加醫療費用,我媽媽也不至于費用不足,嚴格來說,這件事醫院也是有責任的,如今醫院隻給我三天的時間,根本不夠籌錢,還請任主任多寬限幾天。”
“顧小姐,照你這麽說,都是醫院的責任了?”任大富臉色一變,不悅道:“喪屍襲擊,社會動蕩,醫院的醫療成本上漲,漲價是必然的,不止我們醫院,整個天風省的醫院都漲價了,如果你有意見,可以去法院告我們,但是我要告訴你的是,今天要麽交錢,要麽走人,這是醫院的規定,下午五點鍾之前,如果不交錢,就别怪醫院做出傷了情面的事情出來。”語氣帶着一絲威脅。
顧養月表情難看,纖細的手指緊緊捂着,因爲太用力,一條條青色的筋脈都露出來了。
一直沒有開口的鄭柳青輕輕咳嗽一聲,任大富立刻又趾高氣揚變成了低眉順目,看着鄭柳青,讨好道:“鄭公子您有什麽吩咐?”
“吩咐不敢擔。”鄭柳青懶洋洋道:“作爲一個普通的市民,我想向醫院提幾點意見,不管是官員,還是醫院都是爲人民服務的嘛,何必把關系搞的這麽僵,顧小姐又不是沒錢,隻是一時間沒有到賬,通融一下又何妨,再說,顧小姐的信譽難道還不能讓你們相信嗎,顧小姐的媽媽在這裏住院一兩年了,何曾拖欠過醫療費,特殊情況特殊處理嘛,你們不能那麽死闆,對不對?”
“鄭公子說的是。”任大富臉上露出謙卑的笑意,他身材高大,可能是當上主任之後工作比較少,胖了不少,就身材來講,比鄭柳青大了至少兩号,但是這麽一副高大的身軀,偏偏弓腰低頭,看起來十分的别扭,猶猶豫豫道:“可是,這些規定都是院長親自定下的,我隻是一個小小的主任,我也沒辦法啊。“
“院長說的就不能改嗎?院長也是人,就不會犯錯嗎?”鄭柳青眼睛一擡,聲音提高了幾分。任大富腦袋一縮,不敢說話了。
“顧小姐,要不——”鄭柳青看着顧養月,建議道:“要不你随我去院長辦公室,親自和院長說說,看他能不能通融一下。”
“院長不肯見我的,你——”顧養月猶豫道。
“别人去,肯定見不到,但是鄭公子是我們院長的兒子,那是一定能夠見到的。”任大富插口道。
顧養月神色一喜,不過,剛剛邁出一步,慢慢又縮回去了,臉色的表情慢慢恢複低沉,平靜地道:“謝謝鄭公子的好意,我再想想辦法吧。”
“爲什麽,這可能是唯一的辦法。”鄭柳青着急道,“你放心,到時候,我一定會幫你說話的。”
顧養月搖了搖頭,不說話。
“爲什麽?難道你不相信我嗎?”鄭柳青的表情有些難看。
“不是,我隻是感覺麻煩鄭公子不好。”顧養月小聲道。
“不是我說你,顧小姐,你怎麽不識好歹呢,鄭公子想幫你,你竟然不領情,要知道你的高傲會害死你的母親的,難道你想你的母親死亡嗎?”任大富大聲道。
顧養月身體一顫,眼神一下子暗淡下來。
“看來,你是不到黃河不死心了。”任大富一張臉變得難看起來,看了鄭柳青一眼,見他面無表情,哼了一聲,拿出手機,撥了一個号碼出去:“喂,是保安部嗎,我是任大富,是這樣,這裏有病人欠費想賴賬,你們來幾個人,處理一下,607房間,立刻過來。”
顧養月肩膀一顫,一張俏臉刹那變得煞白。鄭柳青忽然開口:“顧小姐,如果需要,你可以開口,我會幫你的。”
顧養月看了他一眼,嘴唇開合了幾下,最終沒有發出聲音來,鄭柳青見狀,臉色難看到極點,哼了一聲,不在說話。任大富抱着雙臂,冷眼看着顧養月,房間裏面一下子沉默下來,就在這個時候,敲門聲響起。
哆哆哆 哆哆!
“來了!”任大富大喜,沒想到保安部的效率這麽高,轉身看過去,臉色一變,冷喝道:“你是什麽人,這裏是病房,我正在查房,無關人員請不要進來。”
“我是來看望病人的。”這個進來的人自然就是劉危安了,嘴角揚起一絲玩味的笑意,目光掃過任大富和鄭柳青,最後落在顧養月身上,帶着責怪的語氣:“養月,還是這個樣子,有什麽事情都自己扛,以後記住,你還有我。”
“危安!”顧養月眼圈一紅,差點就要哭出來了。如果不是病房裏面還有其他人,她差點就要撲倒劉危安的懷抱裏面去。頭一次,她感覺自己如此脆弱。
“你是什麽人?”鄭柳青見到這一幕,眼睛幾乎噴出火來了。
顧養月臉皮薄,劉危安的臉皮可不薄,他可不管房間裏面還有電燈泡的存在,徑直從任大富和鄭柳青兩人中間走過,來到顧養月的面前,在她害羞的表情中,用力抱住了她。嘴巴靠近她晶瑩如玉的耳朵,輕輕道:“去你家裏沒有看到你,還爲你你出事了。”
“對不起!”顧養月小聲道。
“現在沒事了,隻要你沒事,比什麽都好。”劉危安松開了顧養月,他自然知道她爲什麽說對不起,她在爲她遇到困難沒有第一時間打電話給劉危安而愧疚。女人有困難,告訴自己的男人,不僅僅告訴的是一種困難,更是一種信任,一種依賴。劉危安轉身看着鄭柳青,眼神明亮無比,道:“我是養月的男朋友,你有什麽事嗎?”
“顧養月沒有交費!”劉危安的目光太銳利,鄭柳青莫名的有幾分心虛,聲音也變得底氣不足了。
“你又是誰?”劉危安問道。
“我——我是誰爲什麽要告訴你,你沒資格知道。”鄭柳青挺起了胸膛,可惜他一米七不到的個子在劉危安将近一米八三的體形面前,沒有半點優勢。
“這是我們鄭院長的公子。”任大富很及時的插口。
“是醫院的醫生嗎?”劉危安問的是任大富,眼睛卻盯着鄭柳青。
“不是!”任大富楞了一下,貌似很久沒有人用這種冷靜的語氣和他說話了。
“是醫院的工作人員嗎?”劉危安又問。
“不是又怎麽樣?”這次是鄭柳青自己回答。
“既然不是醫生又不是醫院的工作人員,你來這裏幹什麽?隻要養月一天沒有辦理出院,這裏一天都是養月的病房,現在請你出去。”劉危安十分不客氣道。
“你……”鄭柳青指着劉危安,差點一口血噴出來。赫赫有名的鄭公子在自己的醫院被人趕,這件事如果傳出去了,他就沒臉在江湖上混了。
“放肆!”任大富吓得臉都白了,盯着劉危安道:“你知不知道他是誰,得罪了鄭公子,你們立刻就要出院。”
“趕他出去就是得罪他嗎?”劉危安指着牆壁上鼓着的醫院規章制度,“無關人員不得随意進入病房,這是你們醫院的規定,難道是寫來玩的嗎?作爲一個醫院的工作人員,你的這種工作方式,讓我很失望。”
“你,你……”任大富一張臉漲的通紅,确實無話可說。鄭柳青雖然是院長公子,但是因爲沒有任何職位,還真就是無關人士。在規定面前,地位再高都無用。
“任主任,保安部李大壯向你報告。”一聲刺耳的聲音從外面響起,接着一個高大的漢子走進了病房,後面跟着四個孔武有力的漢子,五個人都穿着保安服,五個保安人高馬大,這一擠進來,本就不大的病房頓時擁擠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