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老頭的謬論暫且勿論,但他最後這句話,簡直說到了錢道空的心坎裏了。
他所說的這件事不這正是錢道空在父親去世之後,一直所魂牽夢萦的一件事嗎?
當記憶恢複之後,錢道空終于明白,自己竟然也是獵鬼師的後代,而自己的父親也絕對不是被債主逼死那麽簡單,他的死亡,一定另有隐情。
這個錢道空心中永遠不變的心結,竟然被這老頭一語道破。
單憑這兩下子,這個看上去玩世不恭,信口開河的算命老頭就恐怕絕不會是江湖上那招搖撞市的騙子手段那麽簡單。
“大師你怎麽會知道?”錢道空驚訝萬分,“那你知道真相麽?”
一切的問題突然間湧入了大腦,錢道空幾乎沒有任何思考,就将這些湧上心頭的想法脫口而出,讓他不由自主地緊緊攥住了老頭的手。
老頭搖了搖頭,突然頗具意味地感慨道:
“呵呵,世事無常,造化弄人,少年,有些事情,命中注定,無法更改,有些事情,卻有機可轉。”
“大師你的意思是?”
“就比如現在拿你來說吧,今天你有破财大劫在身,你若有心打賞,老夫會給你指跳明路,這就是爲你提供轉機。然而一些别的事,八字造就,命由天定,有些命中注定生死大劫,羁絆離别,卻非人力所能。”
“喂喂……照你這麽說當然破财了,可不就在你這裏破的麽?”錢道空無語地白了老頭一眼。
“……年輕人此言差矣,我收人錢财,替人消.災,往小了說是樂善好施,助人爲樂,往大了說這可就是匡扶正義,替天行道,你怎麽能這麽诋毀我的人品。”老頭擺出一副很委屈的表情。
錢道空黑着臉,這刹那終于理解了剛才那位大哥的感受,眼前這個算命老頭雖然有兩把刷子,但實在太欠揍了。
“好吧,我可以給你錢,那你現在能告訴我,我父親到底是怎麽回事?”錢道空迫不及待地問,早已心急如焚。
老頭沉默片刻,喃喃道:
“唉……你這個孩子真是固執,我之前就跟你說過了,你的愛情線注定你今年單身是肯定的了,但并不代表不會得到愛情,或許這份愛不是你想要的,但如果你試着去接受,反而會得到更好的結果。”
錢道空心說這個老頭真是放屁,我堂堂一個月入鬥金的大帥哥,自然有的是妹子追求,這還用你來操心。問題是我在想問我父親到底怎麽死的!
“大爺,你不用拐彎抹角了,誰跟你在這求桃花了?你趕快告訴我父親的事好不好,你想要多少錢我都可以給你!”錢道空鄭重地望着老頭。
老頭鄙夷地望着錢道空,挖了挖鼻孔道:
“啧啧,真是打腫臉充胖子,你現在兜裏的錢連存自動取款機裏都存不進去,你竟然給我來句要多少錢都可以給我,你這真是太瞧不起我們神職人員的智商了!”
錢道空登時火起,恨不得拍死這個老頭,一個破天橋算命的老神棍竟然自稱神職人員,真是恬不知恥。而最讓錢道空感到發懆的就是這個老頭子揭了自己的老底,自己畢竟确實已經身無分文,就剩下幾十塊的零錢了。
“好吧,看大師你的意思,你是早就知道我沒有多少錢。那你想要什麽條件,請你直說吧,你說要怎樣你才能告訴我想知道的事情,如果我能夠辦到,我一定盡力滿足你的要求。”錢道空也不再廢話,直接跟老頭攤牌。
“呵呵呵呵,小夥子有點意思,既然你也這麽直截了當的說了,那咱們就明人不說暗話,老夫告訴你倒也無妨,隻不過,老夫需要你幫個小忙倒也是真的。”
“大師請講!”錢道空毫不猶豫,就等這句話。
“幫我捉個鬼!”老頭笑眯眯地望着錢道空,意味深長。
錢道空聽完不由一愣,他萬萬沒有想到,眼前這個算命老頭竟然會提出這樣一個請求,原來這個老頭已經看出了自己的身份,知道自己是獵妖師!
“大師說笑了,我一個普通人,怎麽可能會捉鬼呢?”錢道空撓了撓頭,裝作有些無奈的樣子,斜觑着這個算命老頭。
老頭輕哼了一聲,輕聲道:
“呵呵,你這點事是瞞不過我的,觀你手相面相,此生提綱克年,命中陽死陰生,想來與鬼神打交道。然而卻又壬騎龍背,印绶護身,多有福祉,必然跟我也是半個同行,而且前途無量啊。”
錢道空聽完爲之一振,見老頭這麽說來,想必他也是一個陰陽師,而且還是個出色的相師,所以才一眼看出了自己的身份。
于是錢道空拱了拱手說道:
“大師見諒,我确實是一個獵鬼師,降妖捉鬼也是家常便飯的事情。但行有行規,所以我剛才對大師撒謊,也是萬不得已。但既然大師已經提出了這個要求,我自然鼎力相助。捉鬼這種事情是我職責所在,即使大師不以這事相請,我若是知道哪裏有妖魔鬼怪出沒,也絕對不會放任他們繼續胡作非爲。”
“好,有你這話就夠了,事成之後,我自然會告訴你想要知道的事情!”老頭子心滿意足地笑了笑。
六小時後,錢道空、仁波切還有算命老頭都被放了出來,因爲現場的監控錄像清晰地記錄了事情的經過,雖然還有許多疑點,但起碼錢道空二人的罪名已經被洗清了,被查收的竊鬼靈囊等物也歸還給了錢道空。
所幸錢道空還沒來得及在竊鬼靈囊上又貼一張鎖仙符,不然這次非得再讓幾個警察遭殃不可,那事到時候可就真大了。
出來之後,錢道空讓仁波切繼續去尋找能夠迅速恢複靈氣的東西,他則跟着老頭離開了公安局。
“大師,咱們要去哪捉鬼?”錢道空迫切地問。
“不急,不急,先吃飯吧,我都餓了。”老頭笑眯眯地說。
“可是……好吧!”錢道空自知囊中羞澀,不由有些爲難。
“放心吧,咱們去吃自助餐,花不了幾個錢,肯定在你的承受範圍之内。”老頭看出了錢道空的心思,信誓旦旦地保證到。
“沒事,我還有信用.卡,可以透支,大師你想吃什麽盡管點!”錢道空笑着說,其實他也确實并不在花錢這方面多麽在乎。
“走吧,去這家。”老頭給錢道空帶到了一家自助火鍋店,裏面39一位。
錢道空心說這老爺子還真是邪門了,竟然正好把他兜裏這78元算得一元不差。
兩人找個位置坐下,錢道空突然煙瘾犯了,開始本能地尋找煙灰缸。雖然買了電子煙,但還是覺得抽普通的煙卷比較過瘾。錢道空左顧右盼找了半天也沒有看到煙灰缸,就問服務員:
“服務員,請問你們這的煙灰缸在哪,能幫忙拿一個麽?”
“沒問題,您等會兒啊!”
過了一會兒,服務員從隔壁桌拿了一個茶杯過來。
“煙灰缸找不到了,您拿這個将就将就吧!”
錢道空無奈地望着煙灰缸,食欲頓無,老頭倒是不以爲然,拿了一大堆肉和海鮮,堆了滿滿一桌子,即使号稱大胃王的錢道空見了也不由有點望而卻步。
“喂,大師,你拿了這麽多,咱們能吃完麽?”
“沒事,當然能,看你吓那樣,放心吧!”
堆了滿滿一桌子,老頭開始點鍋,服務員親切的問:
“您好二位,你們兩個要點什麽鍋底?”
“鴛鴦鍋吧。”老頭回答。
“辣呢?”
“變态辣,最辣的那種,要多辣放多辣!”老頭連聲說。
“奧,好的,請稍等。”
過了一會兒,熱氣騰騰的火鍋上來了,還沒等錢道空反應過來,老頭子一把将火鍋的清湯轉向了自己,客氣地對錢道空說道:
“看什麽呢?吃吧……”
吃……?錢道空望着老頭客客氣氣得樣子,恨不得拍死這個混蛋,明明自己點了變态辣的火鍋,竟然自己卻把清湯轉向了自己那邊,吃,我吃毛線啊?
錢道空望着這顔色跟岩漿差不多的紅通通辣油,真是欲哭無淚,而老頭則開始把自己那邊他拿的那些東西大把大把放進了清湯火鍋之中,如狼似虎地開始下起火鍋。
“吃啊,等什麽呢?”老頭還在沖着客氣着。
“哎……好……”錢道空一臉無語,痛苦地将肉卷夾到了自己面對得那變态辣鍋之中,迸濺出的辣油滴到了手背上,瞬間火辣辣的感覺蔓延到全身。
而對面的老頭則吃的不亦樂乎,大快朵頤。
錢道空這邊的火鍋也很快熟了,錢道空試探着吃了一口變态辣,刹那間,隻感覺一股烈火燎原一般的熾熱感覺從喉嚨蔓延至全身各處,錢道空瞬間辣的眼淚都出來了,痛苦地指着老頭身後的紙支支吾吾地召喚着:
“紙……紙……”
老頭見狀不由停住飛舞的筷子,滿臉驚詫地問:
“吃個火鍋,竟然感動哭了,這孩子,真是……”
你大爺的,這麽辣的鍋底,你吃能不哭?錢道空艱難地接過餐巾紙,恨不得立刻起身怕死這個老頭。
這頓火鍋對錢道空簡直就是一場煎熬,而對面的老頭卻吃得怡然自得。
錢道空痛苦地陪老頭吃完了這頓火鍋,心裏百感交集。這老頭的吃相實在太惡心,長長的哈喇子幾次都掉進了火鍋之中。錢道空無奈隻好一直在自己的變态辣鍋這邊吃,一點不敢把筷子伸到對面去,最後吃得辣的兩眼昏花,大汗淋漓。
兩人差不多都飽了,準備結賬。結果不出所料,老頭端來的那一堆肉和菜剩了滿滿半桌,而且這老頭更奇葩的是,他竟然每盤東西都蜻蜓點水一般的隻夾了一下,卻并沒有整盤的放進去,氣得錢道空徹底無奈了,這恐怕是他至今爲止吃過最痛苦的一次晚餐,沒有之一。
兩人剛要走,幾個五大三粗的服務員立刻圍了過來,惡狠狠的說:“本店剩菜必須吃完,否則後果很嚴重!”
“這……”錢道空望了望這幾個彪形大漢,又無助地望着老頭,欲哭無淚。
老頭也同樣無奈地撫了撫肚子,輕聲說道:
“不好意思啊,小夥子,我是吃的飽飽的了,你也知道,上了歲數了,胃口不太壞,有些事情不能硬來,我看你也沒怎麽吃好,這不正好給你留了這些,那就都交給你了!”
“啊?”
錢道空徹底崩潰了,你還知道你自己歲數大了啊,可你是怎麽他嗎能活這麽大呢,沒被打死真是個奇迹,錢道空望着鴛鴦鍋中一邊翻滾的熱油,另一邊十分狼藉的清湯寡水,顫抖着拿起了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