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郭雨寒突然爆湧而出的靈氣的時候,它完全沒有意識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火焰飛光玉女,雷霆猛火将軍,火烏火馬,火布乾坤。火鈴大神,速燒邪鬼。急急如律令!”郭雨寒迅速念咒,語速比饒舌歌手還要快,根本聽不清她念的内容。
同時,她的手也結成了加強火屬性靈氣的手印。
轉瞬間,郭雨寒身上的靈氣随着咒語開始發生變化,隐隐紅光環繞周身,陰冷的牢房内溫度驟升,竟然變得有些悶熱。
“火玲珑。”
話音未落,郭雨寒的右手燃起熊熊烈火,一枚赤金色的珠子凝形在掌心,這就是郭雨寒用靈氣凝成的火玲珑。火玲珑微浮空中,上方的空氣也因爲它的高溫發生扭曲。
這是她們郭家降鬼術中攻擊性非常強的法術,根據道教的某個火系道術改編而來,因爲沒有借助上清力量,所以威力相比道教的火系道術還是要大打折扣的。
盡管如此,郭雨寒認爲用它對付僵墩,還是綽綽有餘。
此時,她手中的這團赤色火柱,正如她怒火沖天的心情。
郭雨寒緊握赤金色火玲珑,一拳砸向了面前措不及防的僵墩。
郭雨寒來勢迅捷兇狠,手中的火玲珑剛一接觸僵墩的身體,立刻炸裂,化成霧狀赤金色顆粒,空氣中火花迸射,旋即無數火花凝成騰騰火焰。
僵墩隻覺眼前一片赤紅,再回神時,身體已經發生爆燃,碩大的僵墩一下子變成了一團大火球,滾滾黑煙沖天而起,它身上的表皮在強盛的火焰中一層層燃褪,火球之中發出了噼噼啪啪皮開肉綻的聲音。
“嗚啊……哇……媽的……”
僵墩狂吼着,它的嘴巴旁被火玲珑炸得一片血肉模糊,露出黑洞洞的齲齒。它開始瘋狂扭動着身體,但卻反而讓火焰更加猛烈。
郭雨寒變動手印,繼續念起祝火神咒。
淡淡飛火在牢房中旋舞,僵墩身上的火焰也随着神咒念動越燃越烈,熊熊大火已經吞噬了僵墩整個身體,牢房内黑煙缭繞,焦臭無比。
僵墩的身體卡在栅欄中,就像一個被夾在燒烤架上的鮮嫩大牛蛙,瘋狂地蠕動着。
“郭雨寒!快,先放我下來。”錢道空大喊。
郭雨寒望向錢道空,發現僵墩手臂的火焰已經快要燎到了錢道空的頭頂,簌簌的飛火也已經引燃了錢道空的衣服。
郭雨寒心中怒意不減,真恨不得就這樣連同錢道空一起燒死。
但眼下這尴尬的境地裏,兩人已經成了被綁在一條繩上的螞蚱,錢道空反而成了她唯一的夥伴,郭雨寒也沒辦法棄他不顧,于是隻好停止念咒,轉身将靈氣凝到手中,柔弱的手掌用力一掰,錢道空身上那看似堅不可摧的手铐竟然應聲崩解。
郭雨寒将掉下來的錢道空一腳踹飛,半空中揮手一掌,錢道空的腳鏈也劈成碎片。
錢道空這一被放下來,瞬間感覺整個世界都颠倒過來,看東西還有些不适應,而且自己被郭雨寒踹得這一腳,也着實不輕。
錢道空痛苦地揉了揉屁股,望見眼前熊熊燃燒的大火球,心中不由驚訝不已。
“你竟然用這點靈氣能召喚出這麽強盛的火焰?”
郭雨寒怨毒地瞪了他一眼,沒好氣道:
“這并不是我召喚的火焰,這是地府本身的火焰。”
“本身火焰?”錢道空一愣,旋即笑了,“怪不得會有這威力這麽誇張,原來你把這地下世界的火屬性調集起來凝成了那顆珠子,并不是完全利用靈力。”
“切,這火玲珑本來就是一個吸收性的法術,可以凝聚任何火屬性能量,即使是這陰間的陰火,也可以被火玲珑聚攏起來!我就是利用這裏的火焰,才點燃了這個大僵墩。”
說話間,僵墩一聲怒吼,揮動燃燒着的臂膀,扭斷了牢房的栅欄,那燒紅的栅欄一下子轟塌在地。燃燒着大僵墩毫無顧忌地撲向了兩人,火紅充血的眼睛此刻像兩盞大紅燈籠,蘊藏着無盡的憤怒。
兩人見勢不好,本能地開始狂奔。
“嗚啊……你們兩個死定了……”
僵墩狂舞巨臂,似乎已經不在乎身上的火焰,大腦完全被憤怒所充斥。
兩人躲開這一擊,從栅欄的缺口竄了出去。兩個獄卒想欲阻攔,但因爲害怕郭雨寒身上磅礴的靈氣,都遠遠躲到了一邊。
“媽的,抓住他們。”僵墩沖着獄卒狂吼,自己也扭頭追了上來。
兩個獄卒先是一愣,但看見僵墩已經近乎瘋狂,根本不敢多想,立刻持着鋼叉去追錢道空兩人。
“你能砸開牢門麽?”錢道空邊跑邊問。
“不知道,就算砸開能不能走出這裏還是個問題。”郭雨寒忽然有點後悔自己剛才救錢道空,感覺這個一直問問題的家夥,似乎反而使個累贅。
錢道空想想說:
“既然這樣咱們應該先在這裏解決了僵墩,再想辦法逃出去。”
郭雨寒詫異望着錢道空,一邊喘着粗氣一邊說:
“你真是站着說話不腰疼,你要那麽厲害你就上啊?你以爲我這點靈氣就能打敗這麽強的僵墩,而且……”
郭雨寒還沒說完,她就感覺身後勁風襲來,霍然一股熱風從腦後呼嘯而至,郭雨寒猛然回頭,發現僵墩已經舉拳砸向了自己。
郭雨寒立刻用右臂防禦,但就在她轉過身的刹那,整個人都愣住了。
原來,眼前的情況變得更糟糕了!
僵墩身上的紅色火焰已經全部變成了地府内部陰火,藍色的陰火在僵墩的身體上騰騰燃燒,僵墩血紅惡毒的大眼珠在這藍幽幽的火焰之中格外突兀,讓人骨寒毛豎。此時這火焰也似乎不再對僵墩造成傷害,反而讓它看起來氣勢洶洶,就像一個從九幽之下浴火重生的邪魔。
僵墩這一包裹火焰的重拳狠狠砸在了郭雨寒右臂,發出了類似擊鍾一般的悶響,郭雨寒右臂差點被砸斷,幸虧及時用靈氣形成防禦罩,使得碰觸在上面的藍色陰火瞬間黯淡。
但出乎意料的是,這藍色的陰火竟然蹿騰到了郭雨寒的身上,轉而将她引燃。
僵墩乘勝追擊,一下子張開雙臂,想抱住郭雨寒。
郭雨寒立刻調動靈氣,用兩隻手抵住了僵墩。郭雨寒雖然有着豐富的與惡鬼戰鬥的經驗,但她的身體纖秀柔弱,這使得它們之間的對峙看起來力量十分懸殊,簡直就像是一個舉重大力士在與一個抽大煙的公子哥在玩相撲。
錢道空望着這團幽冷森然的巨大陰火球,驚訝萬分:
“喂喂,這是怎麽回事?你這火玲珑的火怎麽變成了藍色?”
郭雨寒咬緊牙關,艱難回答:
“可惡,我原本隻是想借用一些地府的火屬性能量,沒想到竟然讓這裏的陰火也混了進來,這裏陰氣太重,已經完全吞噬了我靈氣召喚的火焰。”
僵墩聽後猖獗大笑:
“哇哈哈……這個火焰我還真挺喜歡那,暖呼呼的,最适合将你們烤熟了吃掉。”
僵墩說完咬牙切齒地加重力道,蔓延到郭雨寒身上的陰火猛烈燃燒,雖然沒有凡間火焰那麽灼熱,但這陰火燃燒在身的感覺如同無數螞蟻在咬,麻癢尖痛,讓郭雨寒根本無法全神貫注地調動靈氣。
另外兩個獄卒此時也追了上來,拿着鋼叉叉向錢道空。
錢道空剛跑出去幾步,他卻突然發現在地府之中,他沒有了肉身,反而變得十分靈活,左躲右閃,動作十分輕快,兩個獄卒拿他也毫無辦法,
僵墩不斷加重力道,肥胖的大臂膀都因爲吃力而發生開裂,而郭雨寒已經被壓得半跪着,幾乎馬上就要堅持不住,身上陰火也覆蓋了全身,即将把他吞噬。
錢道空這邊,這兩個獄卒面對靈活的錢道空隻能不停胡亂的叉刺,錢道空引誘其中一個到牆邊,假裝露出空當。這個獄卒舉叉便刺,錢道空卻踩着他的叉子騰身一躍,淩空踢到了他的後腦。這獄卒一驚,錢道空順勢搶走鋼叉,一個橫掃,打翻了兩個獄卒。
趁兩個獄卒還沒回過神,錢道空舉着鋼叉叉向了與郭雨寒對峙的僵墩,錢道空來勢洶洶,但那僵墩卻竟然不慌不忙,眼見錢道空即将把鋼叉叉入僵墩的身體,僵墩扭頭望着錢道空,之前被火玲珑炸碎的臭嘴竟然張得奇大無比:
“黑毒霧”
錢道空坦然失色,迅速翻滾向旁邊。
随後隻見一團黑綠交加的毒霧從僵墩口中噴出,錢道空手中的鋼叉隻沾到了毒霧的一點邊,竟然一下子就彎曲起來,上面的黑色粘稠顆粒腐蝕着鋼叉表面,發出呲呲的聲音。
郭雨寒見狀不好,也想矮身撤去,卻被正在和他較力的僵墩趁機一壓,整個人被按到了地上,毒霧也落到了她的後背,她的風衣像是被蟲子蛀了一樣出現了一個個破洞,頓時感覺如芒在背,灼痛難忍。
錢道空皺着眉頭,忽然發現自己的衣服裏兜裏竟然還有根香煙,立刻欣喜若狂,簡直跟餓了好幾天的乞丐看到了天上掉下來的燒餅一般。
“太好了……”
郭雨寒痛苦地倒在地上,僵墩用手死死壓着她,嘴裏雖然停止噴吐毒霧,但一股焦黑的黏液卻順着已經炸得血肉模糊的大嘴裏淌了下來。
“喂,你在幹嘛!救我……”
郭雨寒咬緊牙關,命懸一線。
錢道空卻神情淡然,嘴角挂着微笑,撿起已經彎了的鋼叉,猛地投擲向了燃燒着陰火的大僵墩。僵墩隻顧壓着郭雨寒,加上它本身反應慢,等它發現鋼叉投過來時,已經近在咫尺。它猛然揮臂,還是被鋼叉打個正着,隻可惜鋼叉的頭已經嚴重扭曲,沒有對它造成什麽實質傷害。
郭雨寒抓住這一機會,猛然發力,撐開了僵墩另一隻手,從地上匍匐着跑到了一邊,就地打滾,撲滅了身上的陰火。
郭雨寒雖然得救,但錢道空真正的目的并不僅僅是爲了利用鋼叉的攻擊來爲郭雨寒制造逃生的機會,其實他也是爲了轉移僵墩的注意力,讓他能突襲過來。
郭雨寒看到錢道空趁機沖向了僵墩不由一愣,心說這家夥難道準備偷襲僵墩,可是他的靈氣無法調動,靠什麽打敗僵墩呢?
其實郭雨寒更不知道,就算錢道空能調動靈氣,他也不會使用任何法術或者道術。
郭雨寒思考間,隻見錢道空倒持着什麽東西,迅雷不及掩耳地沖了過來,将那東西插向了僵墩。
僵墩的血紅大眼瞪得渾圓,大驚失色,以爲錢道空使用了什麽法寶,這種情勢下,它是完全沒有任何躲避的方法的。
郭雨寒也繃緊心弦,卻隻見錢道空拿着的并不是什麽法寶靈器。
他将那東西隻是插在了僵墩外面的陰火上,又迅速抽了回來,最後竟然叼在了嘴裏。
郭雨寒一愣,捂額失語:
“你還真是個混蛋!費這麽大勁,就爲了點根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