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揚起手中的狼牙棒,對準了黃恒,知道這才是讓他開口的最有效手段。
爲了活命,黃恒也隻得說出了實話:
原來,在黃恒被通緝之後,他并沒有潛逃外地,而是找到了吳天宇尋求幫助。
在之後的一段時間,他理所應當地出賣了錢道空,将他如何設計坑害骨八和吳萬豪的事情全盤托出,讓吳天宇更加仇恨錢道空。
就這樣,黃恒一直借助吳天宇的勢力在躲避警方的調查,成了吳天宇收養的一條走狗。吳天宇也一直想要報複錢道空,卻也沒有合适的手段,一次偶然的機會,吳天宇得知了錢道空與這些在A市流傳甚廣的怪臉小孩的關系,并聽說錢道空在尋找這些小孩。
于是,吳天宇想讓黃恒利用這一點來幹掉錢道空。
黃恒一口應承下來,并幾經輾轉,成功捉住了其中一個走失的小孩,通過下降頭的方式,黃恒竟然意外地逼問出來一個秘密。
原來,在這些小孩之間,他們确實是有着聯系的,他們相互之間不僅可以确定彼此的位置,其實還能進行心靈感應一樣的溝通。黃恒很高興,并且利用這一點特性,成功控制了更多的小二肥,并打算将錢道空引入自己的陷阱之中。
所以,當初錢道空想要利用他們知道位置這一點去抓小二肥,其實根本是實現不了的!
因爲就算他們能逼迫小二肥說出彼此的位置,但還沒等動手,他們相互之間就已經有了感應和交流,早就提前預警,也正因爲如此,張善義才會被騙。
其實,這些小二肥之間雖然有着分歧,但經過一番協商之後,一開始就已經私底下達成了一緻,他們不想自相殘殺最後留下一個,而是希望能夠永遠以現在的狀态繼續生存下去。
黃恒正是知道了這一點,才誘騙他們,答應他們自己會幫助他們殺死錢道空,破壞錢道空等人想要複活趙二肥的計劃,讓他們生活在這個世界上,再無後顧之憂。
于是,這些小二肥聚集到了黃恒的身邊,并且主動接受了黃恒的下降,決定同仇敵忾,一起對付想要殺死他們的人。
可惜的是,無面女的意外出現,破壞了它們的計劃,或者說是改變了它們的計劃。
在無面女教唆下,黃恒成功設下陷阱,引誘錢道空等人來到這裏,
而她自己,則帶着其中一個小二肥,不知所蹤。
黃恒剛講到這裏,錢道空立刻打斷了他,愕然道:
“你是說……無面女已經找到了全部的小二肥,然後自己帶着其中一個離開了這裏,是這樣的麽?”
黃恒渾身乏力,眼皮發沉,艱難地點了點頭說:
“沒錯,不過……不是她找到了這些奇怪的小孩,而是因爲它們聽信了我的話,才主動來到了這裏,讓我幫助他們幹掉你!”
錢道空整理了一下子思路,他相信黃恒的話,而且覺得這也是目前的狀況非常合理的解釋,但讓他感到奇怪的是,無面女既然已經找到了這些小二肥,爲什麽不動手,反而讓黃恒設法坑殺自己和張善義呢?
“所以這跟我沒太大關系的,求你救……救我……我也是被逼的,是那個吳天宇和那個怪女人想要你的命,你我無冤無仇……而且她說過……就算沒能殺死你們兩個,也不能讓這些小孩子活着,所以剛才我才想要吃掉他們,我真不是故意的……”黃恒嘴唇都在顫抖,印堂青黑,竟然以爲錢道空是因爲自己害死了那些小孩才如此暴怒,連忙繼續解釋道:
“對,對了,是那個怪女人逼我這麽做的,你也看到了,這些毛臉孩子早就被下了降頭,我當時就是當着那個怪女人的面給他們下了死降,就算它們現在不死,隻要明天的太陽一出來,這些小孩也會七竅流血而斃命身亡,我也是沒有辦法啊!”
錢道空聽得有些糊塗了,也明白對方竟然誤會了自己找那些小二肥的目的,但他還是覺得黃恒說的話應該沒問題,于是拍了拍手中的狼牙棒,哼了一聲道:
“行,看你說的也确實沒有問題,那麽看在你這麽真誠坦白的份上,我就再給你一次機會好了!”
“謝謝……謝謝……我就知道你最……”
“恩,是再給你一次跟警察坦白的機會!”
說完,錢道空又踹了一腳黃恒,然後掏出手機打電話給衛雲墨。
“你……”黃恒瞠目結舌。
此時已經是後半夜一點多了,但對方接電話的聲音出乎意料的精神,而且等待的時間也很短,看樣子衛雲墨并沒有睡覺,一點不像是在大白天都打哈欠的那個疲憊少年。
“Hello!”
“衛雲墨?”錢道空聽這聲音都不太适應了。
“當然是我!”對方依然精神飽滿。
“喏,事情已經解決了,正好三天,A市不會再出現那些奇怪的孩子了!”錢道空說。
“不對,你還是違約了,現在是淩晨一點半,我剛準備讓人去發通緝令!”衛雲墨的語氣可一點開玩笑的意思都沒有。
“哼哼……好吧,你這麽說,我也确實沒轍,不過……你還是先考慮給我一個将功贖罪的機會吧,科迪茲化纖廠,這裏有驚喜,你們一直想找的黃恒,恩……就在這裏!還有一個女人的屍體!”錢道空說着,看向黃恒。
“你總是給我驚喜。”衛雲墨淡淡回答。
然而,聽到這樣的對話,黃恒現在卻連憤怒的力氣都沒有,他的身體似乎遭到了邪佛那股陰邪力量的侵蝕,一直都在顫抖,傷口雖然停止了流血,但精神狀态卻越來越萎靡。
殘存的一絲意志讓他将頭扭向了錢道空,咬牙切齒道:
“你……你就不怕我說出你之前跟骨八的事情?”
錢道空挂了電話,朝他擺了擺手道:
“随便吧,你如果覺得你這麽做能給那家夥提供一些有趣的猜測,那你就試試看好了,不過我倒是覺得他的想象力比你豐富得多!”
黃恒痛苦地歎了口氣,仰面躺在牆角。
錢道空回到了車裏,迅速駛離了化纖廠,剛才那飛散而起的烏鴉們已經被吓走了一部分,剩下的那些膽子比較大的,或者之前沒有搶到食物的烏鴉們,又如同黑雲一樣聚攏過來,将黃恒和那具女屍圍住,黃恒無力地推搡了幾下,卻還是無法阻止這些饑腸辘辘的家夥。
他被烏鴉的利喙裹了起來。
“啊……”
一聲慘叫在午夜的郊區顯得特别刺耳,卻并沒人理會。
錢道空握着方向盤的手有些顫抖,車子也是左搖右擺,像是酒駕一樣,好在這個時間段這裏的車流量很少,不然的話,錢道空隻能将車開到附近的服務區休息了。
“他都說什麽了?”張善義問。
“他說他抓住了全部的趙二肥分身,并且利用降頭控制了他們,想要他們引我上鈎,可是後來又矢口否認,說是無面女發現了他的計劃,然後讓他設下的陷阱殺咱們兩個,而無面女本人已經帶着其中一個小二肥不知去向。”錢道空說。
“這也不算矛盾,可能無面女和他都想殺了咱們。”張善義說着,突然瞪大了眼睛,問道:
“你是說無面女帶走了一個小二肥?”
“是啊!我也覺得很奇怪,她明明已經找到了全部的趙二肥分身,爲什麽不直接殺死其他的小二肥,然後留下其中一個,讓玄地靈铠複原,何必要這麽大費周折,并且還想要害死咱們兩個,難道……”錢道空被張善義這麽一問,才突然反應過來,自己竟然連這麽簡單的道理都沒想到。
“難道她想得到玄地靈铠後,殺了趙二肥?”錢道空驚訝地說。
張善義點了點頭說:
“沒錯,很有可能!”
錢道空氣得直咬牙,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又被無面女擺了一道。
看來,無面女帶走了一個小二肥,顯然是早就知道了以黃恒的手段,根本不可能殺死錢道空和張善義!
既然如此,那些被黃恒下了降頭用來戰鬥的小二肥們很可能就會在這次戰鬥中犧牲,這樣一來,當全部的小二肥們都死掉了之後,那無面女這邊那個小二肥就會成爲最後的幸存者,他将成爲複活後的趙二肥,而無面女也将會獲得那個玄地靈铠。
就算黃恒真的殺死了張善義和錢道空,那麽按照之前黃恒所交代的事實,這些小二肥也活不過明天。所以無論如何,真正的趙二肥都會在無面女那裏完成複活,那個玄地靈铠也會理所應當地落入無面女的手中。
也就說,無面女肯定是在尋找小二肥下落的時候,發現了正在密謀利用這些小二肥陷害錢道空的黃恒,無面女将計就計,找到了黃恒,并設法說服了黃恒,達成了合作。
無面女把自己的手機交給了黃恒,給他提供了一個引誘錢道空進入陷阱的理由,讓他們兩個以爲自己遇害,騙錢道空和張善義來救自己,而黃恒隻需要在事情結束後,殺死其他的小二肥就可以了。
如果黃恒這邊成功,那麽玄地靈铠事件的知情者就再無他人,黃恒本人也是被蒙在鼓裏。即使黃恒這邊失敗,錢道空和張善義也根本找不到任何關于無面女的下落,來不及也做不到去阻止她後續的計劃!
“糟了,既然這樣的話,無面女那裏很可能已經完成了趙二肥的複活,并且得到了玄地靈铠!” 錢道空氣急敗壞道。
“唉……真是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可憐這個胖子了,剛複活,恐怕又得死一回了!”張善義也歎了口氣。
“不會……無面女未必會殺了他的,無面女之前不是已經說過了麽?她說過要是選擇最後幸存的人,她不會選那個比較聰明的趙二肥。”錢道空顯然有些發懵,一時間真不知道到底該相信誰。
“她說的話?她能想到讓黃恒設下這樣的陷阱殺死咱們兩個,你竟然還信她說的話呢?”張善義無奈地搖了搖頭。
錢道空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但他終究也是一個普通人,折騰了一個晚上,他的腦袋卻亂得像是一鍋粥一般,完全就要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就在這時,他的身後突然泛起一絲涼意,他感覺身後似乎突然出現了什麽東西,他向後視鏡一看,頓時吓了一跳。
原來,這些天不見蹤影的女體滄桀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了他的身後,此時正手托香腮地倚在他的後背靠椅上,冷冷望着他,嘴裏叼着一顆棒棒糖。
“想辦法把他支走,我有話對你說。”滄桀的聲音雖然不帶任何語氣,卻讓錢道空感覺事情更加不妙。
因爲他實在想不出來,究竟什麽事情竟然驚動了這個這幾天一直好像消失了一樣的鬼王滄桀。
總之,她的出現,肯定也和無面女或是玄地靈铠有關。
錢道空假裝什麽都沒看到,繼續開着車,對張善義說:
“你怎麽樣?要去醫院麽?”
張善義搖了搖頭,微微閉着眼睛,說道:
“不用了,我隻是靈氣耗盡了而已,找個安靜的地方讓我閉目養神休息幾天就可以了,不過既然事情已經發展到這種地步,我想我也沒必要插手了,我和路冷月的事情,我們自己解決,你們兩個的事情,我也幫不了你們了!”
錢道空點了點頭,說:
“那好,待會兒我送你去一家花園酒店,我有那裏的會員卡,你去那裏休息幾天吧!”
張善義微微睜開一隻眼,看上去十分疲憊。
“行,那就謝謝咯。”
于是,錢道空開車返回市區,将張善義送到了那家花園酒店。
本來錢道空還擔心張善義身上的這些血污會不會引人懷疑,但他沒想到的是,他将車剛開到酒店門口,他就發現坐在旁邊的張善義,身上的衣物竟然煥然一新,看上去跟平時沒什麽區别。
“你這衣服是什麽做的?竟然還能自動去污?”錢道空有些驚訝。
“嘿嘿,我的東西都是高科技,那就不用你送我進去了,你現在的樣子,好像落難的屠夫一樣!”
張善義笑着又用衣袖擦了擦臉,臉上的一道血迹也消失不見了。
他的這件衣服,簡直就是萬能的毛巾。
“行,那你好好休息!”
錢道空關上了車門,迅速駛離了酒店。
車裏,錢道空看了看滄桀,喃喃道:
“好吧,有什麽事現在你可以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