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這裏占山爲王這麽久了,連殘陽寺的方丈都惹不起你,你肯定知道不少事情吧?”錢道空嚴肅地問。
鵑媞白了他一眼,撲扇着翅膀,高傲地揚起了頭。
“哼,那是當然了,我在這裏這麽久,方圓百裏,還沒有什麽事不知道的。”
“既然你這麽神通廣大,那就老老實實告訴我那些小孩在哪裏?是不是被你們給吃掉了?否則,我可絕不手軟!”錢道空惡狠狠地說。
鵑媞看了看他,顯然沒有被威懾道,但還是悶聲回答:
“沒有,我們可沒吃過小孩,不過倒是親眼看到過不少被拐走的孩子!你給我講講看,你要找的到底什麽樣,沒準我有印象!”
錢道空皺了皺眉,實在不知道該怎麽形容趙二肥的長相,就說道:
“就是一些長着非常肥還滿是胡子的臉,但身體卻是小孩子的家夥,它們應該最近才逃到日向山的,應該現在還在日向山附近,你真的沒有看到麽?”錢道空再次問道,然後又補充了一句,“對了,它們的身上應該有很強的靈力。”
“這就更不可能了……”鵑媞怨恨地看着錢道空,但掙紮一下發現還是動彈不得後,無奈地歎了口氣,憤憤道,“唉……我現在都這樣了,也沒必要騙你吧,我的妖氣感知範圍極廣,所以你和那個大耳朵道士剛一進山門,我和老牛才會去騙你們,要是真有你說的靈氣那麽強的東西進山,我是肯定知道的!”鵑媞十分肯定的回答。
他眼睛一直死死盯着這隻狡猾的惡鬼,但現在望着它那可憐巴巴的樣子,錢道空總覺得鵑媞确實不像是在騙自己,而是真的毫不知情。
既然如此,看來這些山中的小二肥并沒有被它倆抓走!
可爲什麽連鵑媞都感知不到呢?
那殘陽寺的老方丈爲什麽又說會在這裏找到線索呢?
還是說……
他一邊拽着鵑媞一邊踱步,心煩意亂,總覺得有哪裏不太對勁。
“大哥……我錯了,我該說的我都說了,我除了偷了那大耳朵道士的内丹之外,真的什麽都沒拿了……你就饒了我吧!”
錢道空這才注意到,原來自己手中的鵑媞已經奄奄一息,妖氣馬上就要消隕。
“哎呀,竟然把你給忘了。”他這才緩過神來,趕緊把煙掐了,再次掏出竊鬼靈囊。
“好吧,看樣子你是真的不知道,那咱們回去再說!”
說完,錢道空就要打開竊鬼靈囊,将鵑媞收入囊中。
鵑媞剛剛被降服,錢道空就聽到身後突然響起一個聲音,讓他心中一驚,手中的竊鬼靈囊也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好疼啊……這是哪……”
這聲音很虛弱,就從錢道空身後不遠處傳來。
錢道空猛地回頭,發現原來是郭雨寒醒了過來,此時正捂着腦袋,眼神迷蒙地四處張望。
錢道空頓時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這家夥竟然偏偏在這個時候醒過來,還好此時已經成功降服了鵑媞,不知道自己剛才的動作有沒有被郭雨寒看到。
錢道空趕緊撿起地上的竊鬼靈囊收起來,然後忙不疊地跑到了郭雨寒身邊,輕輕扶起了她,關切地問:
“嘿,你終于醒啦!”
郭雨寒神色古怪,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眨着大眼睛用異樣的眼神地望向錢道空說:
“小哥哥,這裏是哪裏啊?好黑呀。”
小哥哥?錢道空“啊”了一聲,驚訝萬分。
心說自己沒聽錯吧,這個冰山美人竟然管自己叫小哥哥?而且聲音竟然也變得有些嗲,雖然之前郭雨寒的聲音也很好聽,但絕不是這個腔調和語氣。
她這是怎麽了?難道兇兕剛才這一暴喝把她給震得神經錯亂了?
而且還激發出了她潛藏在體内的蘿莉人格?
就在錢道空目瞪口呆的時候,郭雨寒卻嬌羞地整了整衣衫說:
“好疼呀,小哥哥,剛才欺負我的那個怪牛被你打倒了麽?”
錢道空點了點頭,指向了那邊躺在地上的兇兕說:
“諾……它已經被我打倒了,你放心吧,我們現在很安全。”
“可是小哥哥你流了好多血啊,你真是太勇敢啦,爲了保護我的安全,差點死掉了呢!”郭雨寒楚楚可憐的臉上竟然挂出了真摯的關切表情,雖然說得話不太好聽,但還是心疼地掏出手絹擦拭錢道空傷口上的血。
錢道空感覺有股暖流彙入心裏,郭雨寒轉瞬間脫胎換骨的人格變化讓錢道空感到疑惑,但畢竟郭雨寒這樣的高冷美女突然小鳥依人起來,還是會讓任何正常男人都神魂颠倒。
相比困惑,錢道空更多地是感到一絲怦然心動。
“沒關系,我都說了,我也不是好惹的,既然我敢來幫那小道士奪回内丹,這兩隻小鬼當然不是我對手。”錢道空笑着去接過郭雨寒的絹帕,“我自己來吧。”
郭雨寒聽到後卻有些莫名其妙起來,歪着頭望着錢道空,嘟着嘴喃喃說:
“兩隻小鬼?這不就是隻有一頭怪牛嗎?小哥哥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呀,剛才不是我和傒囊寶寶來這裏探險遇到了這頭怪牛,然後被你救了麽?”
探險?這都什麽跟什麽啊?她說什麽呢?
錢道空仔細端倪着眼前這個可愛嬌弱的少女,雖然性格和心性跟之前的郭雨寒判若兩人,甚至是天壤之别,但眼前這個少女的身體絕對是郭雨寒的身體沒錯啊!
而且看起來這郭雨寒也沒有任何被惡鬼附體的迹象。可是她整個人怎麽會突然變得跟從另外的時空穿越過來一樣,說出這麽多莫名其妙的話呢?
難道是失憶了?
錢道空一時間實在想不到什麽合理的解釋,但如果眼前這個郭雨寒真的已經不記得她自己和錢道空的身份,那對錢道空而言簡直是天賜良機!
因爲如果這是真的,那麽這個時候錢道空完全可以趁機利用郭雨寒的法器把兇兕收服,保不齊還可以趁機将她的聚靈球和那根五光石柱都弄到手。
想到這裏,錢道空心中暗喜,試探着又問了問:
“郭妹妹,你難道忘記了咱們是一起進來抓惡鬼的麽?是這頭怪犀牛把我的水晶球偷走了,咱們就一起來尋找的呀。”
錢道空說完這話的時候心裏砰砰直跳,因爲這聚靈球可是郭雨寒的寶貝,要是郭雨寒沒有失憶或者假裝失憶,聽到錢道空這句賊膽包天的話,肯定會火冒三丈。
錢道空忐忑不安地望着郭雨寒。
郭雨寒撇了撇嘴,煙眉輕挑,用手撓着散亂開的鬓發,像看外星生物一樣看着錢道空。歪着頭想了好一會兒才說:
“小哥哥,難道我記錯了麽?我記得我是和傒囊寶寶來日向山玩時發現的這個山洞,才來探險的,後來在洞裏遇到了你呀。惡鬼?難道欺負我的怪牛是鬼?”
錢道空本來不相信這是真的,可是他發現郭雨寒的言行舉止既不像是僞裝,也找不出任何跟之前郭雨寒的相似之處,就好像真的脫胎換骨了一般,
錢道空也一下子懵住了,難道真的郭雨寒在兇兕這一擊下變得記憶錯亂了?
如果這是真的,那麽眼下她記憶錯亂,錢道空就完全可以趁虛而入,讓她幫助自己降服兇兕,并且拿走聚靈球和五光石柱,但這之後要怎麽辦,他總不能丢下失去記憶的郭雨寒一個人不管吧,難道還要照顧她一陣子?
雖然有些不情願,但錢道空轉念一想,這麽一個可愛的蘿莉跟在身邊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禦姐的姿态蘿莉的心,這恐怕是任何男人都夢寐以求的吧。
于是,錢道空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地說:
“啊,沒錯,那個怪牛就是惡鬼變得,是它打傷了你的傒囊寶寶,還把你震暈了。我當時正好也進來探險,聽到你們的叫喊,就趕了過來打敗了它。”
“哇,小哥哥好厲害,真是謝謝你哦。”郭雨寒兩隻小手環握在一起,臉上充滿了敬佩之意,然後又低頭看向四周,“咦……傒囊寶寶呢?這裏……嗚嗚……傒囊寶寶……你怎麽了……”
郭雨寒找了一圈才發現了自己身後倒在地上的傒囊。
傒囊的臉上青一塊紫一塊,軟綿綿地仰面躺在地上,身上的妖氣雖然有些虛弱,但錢道空之前看過,它的元神并沒有渙散,隻是暫時無法凝聚妖氣,并沒有生命危險,不然的話,竊鬼靈囊肯定會優先選擇離錢道空較近的傒囊進行收服的。
郭雨寒抱起了傒囊,眼淚泉湧而出,一直順着臉頰流下,連同嘴角的血污。她一邊哭一邊可憐巴巴地問錢道空:
“嗚嗚……小哥哥,傒囊寶寶是怎麽了?它不會有事吧……”
錢道空微笑着摸了摸她的頭,愛憐地回答:
“放心吧,沒事的,等下我們走出山洞,我們去找我的道士朋友,他一定能喚醒你的傒囊寶寶。”
“好……你們一定要救活它啊,嗚嗚……”郭雨寒一邊說,一邊眼淚還是流的不停。
錢道空心裏不免也有些感慨,看來這個郭雨寒和傒囊之間一定有着不爲人知的深厚感情,這份感情深厚到當失憶到連自己身份都不記得時,竟然還會記得有那麽一個重要的夥伴。
可能,人們都是這樣,每個人生命中都有一些極其重要的人,對這些人的記憶可能就根本不是儲存在大腦裏,而是儲存在身體每塊肌膚每個關節裏的吧。
所以當想要把這些記憶除去時,非得粉身碎骨的死一遭才有可能。
而這種記憶……
或許就是人們常說的愛。
錢道空眼神黯然起來,喃喃自問:
小雪,當我某天失憶了,會不會也還記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