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你唯一能知道的,就是你會後悔惹我。”無面女冷冷回答。
“呵呵,那就試試看吧!”
話音未落,黑風再度席卷而至。
此時,二樓後門門口,錢道空和衛雲墨的面前,也發生了不可思議的事情。
當他們打開後門準備從天台逃跑的時候,他們卻赫然發現,門外的景象,竟然是咖啡館一樓的情景,現在他們的視野之中,無面女和那把碩大的黑色雨傘正在門外正在激戰,兩人好像跑了個圈,又走回來一樣。
“糟了,看來咱們可能中了鬼打牆了,暫時走不出去了!”錢道空試着向外探出去一步。
衛雲墨看了看門外,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
“那也好,這樣咱們既能觀戰又沒有什麽危險……”
錢道空詫異地看着他,點燃一根香煙,塞進了嘴裏。
“你先等會兒吧,你竟然這麽惬意,先别管他倆,咱們的正事剛才還沒聊完呢!”
衛雲墨一臉茫然,撓了撓頭道:
“什麽正事?”
“當然就是那些小孩的事情!”錢道空深吸了一口煙。
“好啊,那你說吧。”衛雲墨淡淡回答。
錢道空瞪了他一眼,但還是大緻将事情的經過講給了他,不過并沒有說是趙二肥和三驢子一起背的殼子,而是說趙二肥無意間撿到了這個玄地靈铠,一些細節也做了修改。
衛雲墨雖然看上去在認真聽着,但眼睛卻還是被無面女與黑色雨傘的戰鬥所吸引。
滾滾黑煙已經完全籠罩了一樓的咖啡廳,黑色雨傘似乎并不急于解決掉無面女,遲遲沒有發動進攻,黑色的鬼影在濃煙之中閃爍不定。
無面女站在黑煙之中,用黑硬的右臂将迎面而來的桌椅擊飛,她本以爲對方會趁着這些飛過來的物品掩護下攻過來,但出乎意料的是,随着擋住這一擊,對方竟然還是沒有任何舉動。
黑色雨傘依然繼續在黑暗中閃爍,似乎在等待合适的時機。就好像一個耐心等待獵物的猛獸,在黑暗中伺機而動。
當然,相比耐心,無面女更像一隻織好了大網守株待兔的毒蛛,更不吝與它在這裏消耗。
果然,最先失去耐心的是黑色雨傘。
黑暗之中,高速旋轉的桌椅和廢物繼續轟響無面女,無面女不斷用她的黑硬右臂抵擋,一次次将飛掠而至的物品轟飛,突然,就在其中一波桌椅被無面女震飛的同時,黑傘鬼也終于按耐不住殺心,直接用它那尖銳的傘頂,狠狠戳向了無面女。
無面女等待的機會終于來了,經過之前的碰撞,無面女知道這個黑傘鬼的傘身似乎能夠抵禦她的銀絲,所以同樣的招數她并沒有再次使用。這一次,當黑傘鬼破風而至的時候,無面女沒有用銀絲網,她已經看準了時機,在側身避開了黑傘鬼的攻擊之後,立刻用右臂拽住了它的傘頂,同時從左手中甩出一道銀絲,直接貫入了房頂的承重梁,拽着雨傘飛了出去。
她想要借着這股慣性的沖擊力砸碎黑傘鬼!
高空中,黑傘鬼還要掙紮,但無面女右手已經變成了堅硬無比的螯爪,跟鉗子一樣狠狠夾住了黑傘鬼,準備在速度達到極限的時候,将黑傘狠狠砸向牆壁。
可是出乎意料的是,被無面女拽住的黑傘鬼竟然也并沒有奮力掙紮,而是不斷發出可怕的獰笑:
“哈哈哈哈……笨蛋……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聲将息,就在無面女剛要将手中的黑傘鬼砸出去的時候,她竟赫然發現自己渾身上下不知什麽時候開始,竟變得無比沉重,重到連手中的銀絲都無法支撐住她的身體,右手的巨大黑傘還沒等甩出去,就已經脫手掉在了地上。
“這是怎麽回事?”錢道空不禁驚呼。
衛雲墨也一直注視着戰局,但因爲整個一樓的房間裏都是黑煙,他們看不太清,隻是依稀看到無面女似乎突然間抓住了什麽東西,然後騰空而起,似乎想要将這個東西抛出去,但還沒等成功,東西就已經脫手,而她本人也重重地從空中摔了下來。
在剛才戰鬥的過程中,一直都是房間裏的物品轟向無面女,無面女并沒有移動位置,站在原地抵禦攻擊,所以沒有發現自己體重的變化,但隻是這麽不到五分鍾的功夫,她卻突然感覺渾身跟灌了鉛一樣的沉重,甚至連呼吸都變成了一種負擔。
“難道這煙裏有毒?無面女中毒了?”錢道空問。
衛雲墨舔舔嘴唇邊依然苦澀的咖啡,喃喃說道:
“不對……不是中毒,是被煙粘住了!”
錢道空仔細一看,發現果然和衛雲墨說的一樣。
隻見無面女渾身僵硬的倒在了地上,身上已經沾滿了黑色的物質,這些黑色的物質原本漂浮在黑色的濃煙之中,在戰鬥的時候,已經悄無聲息地附着在了無面女的身上,随着積累程度不斷加劇,這些黑色物質似乎變得越來越沉重,現在竟然已經壓得無面女動彈不得。
看來,黑傘鬼并不是在試探無面女,而是等待無面女被黑煙中的黑色物質吸附,那些飛過去的物品,也隻是爲了牽制無面女精力的手段而已。
無面女解除了雙手的變形,試着握了握自己的右手,但隻有大拇指微微顫動,根本無法握合,她眉頭微皺,沒想到這黑色雨傘所釋放出來的黑色濃煙竟然還有這樣的效果。
這種黑色濃煙看上去無味無毒,初次釋放的時候,無面女還會刻意回避,但戰鬥經驗豐富的無面女很快就已經确認這濃煙是無毒的,黑煙隻是起到了幹擾視線的作用,于是就并沒有刻意防備,加上後來黑傘鬼一直用疾風卷攜着物品攻擊自己,無面女更加沒有注意這些悄然附着在身體上的黑色物質。
正是因爲這樣,才給了黑傘鬼可乘之機,中了它的圈套。
“原來如此,這些黑色的濃煙看上去沒有什麽危害,但在裏面呆久了,身體竟然會沾滿這些東西!然後動彈不得!”錢道空不由爲無面女捏了一把汗。
“先别管這個,你繼續說,你把铠甲摔了之後呢?”衛雲墨雖然眼睛一直在盯着戰局,但卻很認真地在聽錢道空的講述。
“還之後毛啊?無面女動不了了,咱們得趕快救她!”錢道空一腳撚滅了煙頭。
衛雲墨打了個哈欠,擺了擺手說:
“那你怎麽救?報警麽?”
說着,衛雲墨将手機掏了出來,遞給了錢道空。
錢道空真是被他都快氣崩了,不禁罵道:
“你有病吧?你不就是警察麽,咱倆快點下去救她!就算你想報警,外面是鬼打牆制造的幻象,從那裏是走出不去!”
說着,錢道空就要跑回去,衛雲墨卻巋然不動,喃喃道:
“既然這裏是幻象,那隻要按照原來這裏本來的軌迹,咱們還是可以走出去的吧,畢竟就算那個雨傘是鬼,也沒有本事連這個大樓本身的結構都跟着一起改變吧!”
錢道空愣了一下,覺得他說得也有點道理,而且看樣子衛雲墨似乎想要摸索着從黑傘鬼制造的幻象中跑出去。錢道空心中不禁暗想,這樣更好,一旦衛雲墨從這裏逃出去,他也可以肆無忌憚地使用竊鬼靈囊中的鬼靈卡幫助無面女了。
想到這裏,錢道空點頭說道:
“那好,你試試吧,你從那裏逃出去報警,我去下面救無面女,咱們分頭行動!希望我們能拖延一段時間,不過,據說鬼打牆一旦形成,可不是按照原本的路線就能走回去的,因爲這種妖術連你本身腦海中的想法都已經改變,可不是當做摸黑走路那麽簡單!”
衛雲墨轉過頭,别有深意地看了看錢道空,然後懶洋洋地說:
“好!不用擔心,不管是什麽,總會有規律可循。作爲回報,那我也提醒你一句,之前那個被幹掉的家夥和它可是搭檔,既然是搭檔,那肯定就是互相彌補對方的弱點!”
錢道空一臉茫然地看了看他,卻沒有心情聽他在這裏評頭論足,就随口附和道:
“好,我知道了!”
說完,頭也不回地跑回了一樓,與此同時,衛雲墨也邁步走進了二樓的後門。
錢道空剛氣喘籲籲地跑回一樓,他就立刻意識到,自己的擔心簡直就是多餘的。
原來,剛才還被黑色物質包裹全身的無面女,此時已經行動自如,她的身邊,一個渾身圓滾滾的胖妖怪正呼扇着身上的翅膀,還十分滿足地打了一個飽嗝,吐出一小口黑氣。
顯然,無面女在被那些黑色物質吸附住之後,竟然從身體内釋放出了帝江,讓帝江吃光了這黑傘鬼噴出來的滾滾黑氣。
再看那一邊,剛才還嚣張跋扈的黑色雨傘也在這一眨眼的工夫被無面女砸到了牆上,傘身已經徹底散了架,支離破碎。
“想不到你的身體竟然還藏着這樣的大家夥,我還真是低估你了。”黑傘鬼不甘地罵道,“哼哼,不過你要是以爲你們這樣就可以打敗我了麽?真是太可笑了!”
說完,黑傘鬼的傘身再次翕動,它竟然掙紮着從牆體裏爬了出來,同時鬼體的形态也發生了變化,它的傘面上出現了一張張猙獰恐怖的鬼臉,這些鬼臉密密麻麻地布滿了傘身,都是一副兇惡至極的表情,更強烈的妖氣也至它的鬼體湧了出來,形成黑色暗潮。
“哼哼……真惡心啊這貨,主人,你該不會想讓我把這玩意也吃了吧,這我可咽不下去,哼哼……會壞肚子的!”帝江不情願地嘟哝着,同時還不斷發出豬一樣的哼聲。
無面女沒有回答,而是敞開了衣懷。
“哼哼……主人你真好!”
帝江見狀開心地哼了兩聲,愉快地鑽了進去,重新變成了無面女的肚子。
錢道空看到這一幕後心中不禁暗罵,這個無面女對待自己體内的妖怪從來不會強其所難,可是對待他卻總是頤指氣使,容不得任何反駁,真是太可惡了。
“哈哈哈哈哈,身爲主人竟然對自己的仆從言聽計從,真是可笑,不過就算是帝江我也不會害怕,就讓你臨死前看看我的真面目好了!”黑傘鬼那傘身上的無數鬼臉同時放聲狂笑。
“它們都是我身體的一部分。”無面女出乎意料地做出回答,臉上的表情卻是愈發冰冷。
“說得可真好,呦?你的小夥伴看樣子也是挺關心你的啊,竟然也跑回來了,還是說……你們果然沒有逃出去啊,哈哈哈哈,那好,那就先從你開始吧!”
黑傘鬼話音未落,已經合攏傘身,如同黑騎士的長矛,直刺向了錢道空,它的速度并沒有多快,但環繞傘身的那些可怕的鬼臉,卻讓錢道空心中駭然,不由踉跄一步,愣住了。
人在遇到危險的時候,總是會發生一種凍結反應,渾身僵硬不知所措,這也是爲什麽電視或者電影中,當危險來臨的時候,主人公往往會僵住好久,這并不是他們傻到不去躲閃,而是因爲身體會本能地僵硬。
錢道空現在就是這種情況。
“你怎麽又回來了!”
無面女雖然聲音嚴厲,但還是揚起了右臂狠狠砸向了半空中的黑傘鬼。
可惜,無面女這一擊并沒有産生想象中的效果,黑傘鬼這一次不僅沒有被黑硬的螯爪砸飛,反而瞬間變得柔軟,然後死死纏住了無面女的胳膊。
“嘿嘿,去死吧!”
黑傘鬼一聲怒喝,它的傘身再度撐開,但因爲它的身體已經纏在了無面女的身上,這一次撐開後,無面女竟然被一股強大的沖擊力給彈了出去,整個人直接拍到了吧台上面。
“轟——”
吧台應聲爆裂,無面女的嘴角也滲出了鮮血。
錢道空見無面女被擊飛,他也立刻回過了神,不再遲疑,從竊鬼靈囊中掏出了剖皮鬼的鬼靈卡,将狼頭玩具召喚出來。
錢道空運氣還是比較不錯,并沒有聽到錯誤的提示,狼頭玩具再度變成了魔狼拳套。
之前無面女的攻擊并沒有奏效,使得錢道空也還是有些擔心,但他沒有猶疑,還是朝黑傘鬼猛沖過去,一陣狂猛的狼嘯中,魔狼拳套掀起狂風,狠狠砸向了黑傘鬼,咖啡廳内瞬間魔影縱橫。
錢道空雖然抱着一絲希望攻向黑傘鬼,結果卻還是慘不忍睹。
錢道空的攻擊沒有落空,直接砸在了傘身之上,但結果卻和無面女一樣,也是被黑傘鬼的反擊力給生生彈飛,撞得七葷八素。
錢道空手中的狼頭玩具已經脫手掉在了地上,渾身上下陣陣酸麻,就好像自己狂奔着撞到了一口大鍾給自己撞散架子一樣。
旁邊的無面女掙紮站起,再度攻向了黑傘鬼。
這一次,她強行頂着對方這股反擊的力量,硬生生地用右臂的蠻力跟黑傘鬼硬碰硬,可是僅僅堅持了幾秒,就再度被彈飛,這一次的撞擊要遠比上一次更狠,錢道空甚至清晰地聽到她身體發出的咯嘣脆響。
黑傘鬼發出陣陣獰笑,傘身上的怪臉也不約而同地望向了他們,滿臉諧虐:
“哈哈哈,怎麽樣,被自己打敗的滋味不錯吧,來啊,再試試啊,不管試多少遍,你們都根本不是對手!”
錢道空咬牙切齒地望着黑傘鬼,卻又無可奈何,因爲這個家夥攻守兼備,根本沒有辦法能夠突破它傘身的反擊,就連無面女也無計可施。
無面女踉跄站起,冷冷望着黑傘鬼,但這一次并沒有再度直接沖向它,因爲她僅僅站起來就已經耗費了很大的體力,臉上甚至已經汗涔涔的了。
錢道空看得清楚,自然明白這是怎麽回事,無面女在第二次的進攻中,因爲知道自己的力量會受到反噬,所以留有餘地,而真正讓她受到緻命傷的,是她第一次的攻擊,因爲使用了比較大的力量,被傘身反擊後,對她自己也造成了極大的沖擊。
而孤注一擲的錢道空就更慘了,僅僅第一次的反噬,就已經讓他渾身疲軟,根本沒有力氣再戰。
他不甘地望着黑傘鬼,幾欲絕望之時,腦海中竟突然回想起了剛才衛雲墨所說的話:
“那個被幹掉的家夥和它可是搭檔,既然是搭檔,那肯定就是互相彌補對方的弱點!”
搭檔……互相彌補弱點……
搭檔……雨傘……黑衣……
錢道空突然靈機一動,扭頭沖無面女大喊:
“路冷月!剛才那個被你幹掉的惡鬼弱點是什麽?”
無面女微微一怔,不明白錢道空的意思,現在他們面對的敵人是這個黑色雨傘,爲什麽錢道空竟然還要問一個已經被擊垮的惡鬼有什麽弱點。
黑傘鬼也不禁笑了出來,傘身上密密麻麻地鬼臉全都嘲諷起來:
“這小子被撞傻了吧,那家夥的弱點跟我有什麽關系,快死了還關心這個!”
無面女斜觑錢道空,雖然也不解,但并沒有過多猶疑,沉聲回答:
“強光!”
錢道空心中一亮,看來果然和自己猜測的一樣,之前二肥觀察過他的住處一直遮蔽着窗簾,他的身上也穿着一身黑色長風衣,還戴着墨鏡,這一切都足以證明剛才那個被無面女擊敗的惡鬼十分懼怕強光,即便不是懼怕,也是厭惡強光,甚至很可能他選擇傍晚在這家逼狹胡同裏的咖啡店下手,都與這一點有關。
正是因爲這一點,跟他搭檔的黑傘鬼,憑借雨傘的特性和造型,恰恰能夠爲他提供保護,幫助他遮蔽光線,讓他可以在大白天也能正常行動。
錢道空猛然一拍大腿,不禁說道:
“原來如此!”
既然黑傘鬼幫助剛才被幹掉的惡鬼彌補懼光的弱點,那麽這個黑傘鬼所需要它幫助彌補的弱點就應該是……
黑傘鬼傘身上的鬼臉們有些詫異地望向錢道空,無面女也冷冷看着他,錢道空有些興奮地看向無面女,說道:
“他和那個被你幹掉的家夥是互相彌補弱點的關系,所以……”
無面女心領神會,臉上再度露出殺意,還沒等錢道空說完,就已經沖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