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B市,錢道空告别了洛氏父女,也和張善義就此分别。按照約定,錢道空歸還了尋鬼羅盤,還給了他五萬塊錢,讓他路上花銷,張善義倒也沒有推辭,因爲他平時降妖捉鬼基本都是免費的,所以任何時候,要是有人打賞,他自然也不會拒絕。
張善義沒有跟錢道空回A市,不知道又準備去哪裏繼續雲遊,但這一次,他與錢道空互留了電話号碼,就此别過。
回到A市後,錢道空好好休息了一天,風平浪靜。
最開始的時候,錢道空本來是打算将食屍鬼留在身邊的,但食屍鬼的鬼靈卡剛剛塑造完畢的第二天,錢道空還沒來得及使用,滄桀就突然出現了,并且強烈要求錢道空将它的鬼靈卡轉交給冥金當鋪,還給了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食屍鬼是地府要犯,留在身邊不合适。
一番争論後,錢道空還是被滄桀說服了,最後隻得同意将食屍鬼的鬼靈卡賣給了兔子,連同禍心妖也一起賣掉了。不過出乎意料的是,食屍鬼的價值也不低,竟然賣到了80萬的高價,連同禍心妖,總共得到了95萬的收入。
然而,雖然收獲頗豐,錢道空卻并沒有因此而多麽開心,一方面是因爲脖頸後的傷隐隐作痛,而另一方面,錢道空總感覺将滄桀留在身邊,是一個不太妥當的選擇。
滄桀可以自由出入竊鬼靈囊,随時随地出現在他的生活中,試想,任何人的生活中,如果突然出現了一個如影随形的家夥成天跟着自己,恐怕都會感到很不爽吧。
但眼下,錢道空還想不出好的辦法将它趕走,而且如果真的趕走它,錢道空也會少了一個在危急時刻能夠起死回生的王牌。
于是,錢道空爲了更長久的打算,隻得壓住心裏這個念頭。
時間又過去了一周,期間錢道空和艾默見了一面,但因爲艾默忙于趕稿,兩人吃吃飯飯倆聊天就各自回家,之後也再沒怎麽聯系。
又是一天平靜的中午,滄桀依然在錢道空的家中玩遊戲機,時不時發出興奮的呼喊。
錢道空剛睡醒沒多久,準确的說,應該是被滄桀吵醒的,他揉了揉朦胧的睡眼,摸索着來到客廳沖了一杯咖啡,懶洋洋地打開了電視機。
此時,電視上正在播放的是新聞聯播,主持人一本正經地講着安居樂業的百姓們每天的幸福生活,時不時還傳來讓人前列腺腫大的幸福頌詞。
錢道空瞥了一眼電視,剛準備換個頻道,突然,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砸門聲。
這聲音來得太突然,錢道空心中一驚,差點把手中的咖啡全都給灑了出去。
“鬼王大人!有人來了!你先把遊戲機收起來!”錢道空朝滄桀喊道。
滄桀正玩得起勁,不滿地瞪了錢道空一眼,将手柄随手一甩,扔在了地上,自己則從窗戶直接跳了下去,裙子降落傘一樣漲開,不知道又準備飛去何方神遊。
“來了,來了……”錢道空一邊嚷着,一邊跑到了門口。
其實光聽聲音的時候,錢道空心中已經對這個不速之客猜的是八九不離十,此時已來到門口,果然看到了貓眼外面那張肥嘟嘟的大胖臉。
二肥,他又來了!
錢道空打開了門, 沒好氣道:
“敲什麽敲,催債啊!”
“嘿嘿,财哥開門啊,是我!”門外是二肥氣喘籲籲的聲音。
“怎麽?這家裏又揭不開鍋了啊?”錢道空無奈聳了聳肩。
二肥笑呵呵走了進來,說道:
“哎哎,财哥你可别這麽說啊,瞧着沒,兄弟我可是真帶着禮物來的!”說着,二肥拍了拍手中的一個大編織袋,滿臉堆笑。
二肥不提這茬還好,一說禮物,錢道空登時火起,恨不得一腳将這個胖子給踹出去。
“滾啊你,你不說禮物也便罷了,你這次又他嗎拿的什麽玩意,趕緊給我拿走,我可不差你這點鍋碗瓢盆!你要是真有心,你下次快點送我一把菜刀吧!我他嗎砍死你信不信!”
說着,錢道空就将二肥往門外推。
“哎哎……财哥别介啊,你看貨,你看貨,你可看好了你再推我!”
說着,二肥将他手中的那個編織袋露出了一個小縫,從這個縫隙中,錢道空依稀看得出,這編織袋裏面似乎裝着一些類似陶瓷器皿一樣的東西。
以錢道空的眼力,自然立刻看出來這次二肥拿的東西确實有點意思,但他長了上次的記性,心裏還是保留幾分懷疑。
錢道空可不想再相信這個成天來這裏混吃混喝的胖子了!
“呵呵,怎麽?這次換瓷碗了?你這是要給我來個餐具套餐的意思呗?”錢道空戲谑道。
“嘿嘿……怎麽能呢!您就瞧好吧,絕對好玩意兒!來,屋裏說。”說着,二肥就已經推開了擋在門口的錢道空,大大咧咧地脫鞋進了屋。
錢道空無奈地關上了門,懶洋洋地坐回了沙發上,一轉身的工夫,卻發現自己剛沖的咖啡已經見了底,二肥用衣袖胡亂擦了擦嘴,拿起茶幾上個一個大蘋果啃了起來,一邊啃一邊抱怨:
“哎我說财哥啊,我這日子可真他嗎沒發過了,你看看你啊,這一天這小生活,沒事還到處溜達溜達,看山觀水的,你兄弟我啊,現在連給車加油的錢都快沒了,飯都吃不上溜了!”
錢道空伸了個懶腰,喃喃道:
“那你也是活該,誰讓你的錢都花娘們兒身上了。再說了,咱們可是一開始就說好了吧,要麽,你給我提供線索,幫我偷鬼,要麽,你就用我給你的錢自己做點小買賣。結果呢?你看你這一天到晚不務正業,到處坑蒙拐騙,我可不是你爹,養不起你!”
二肥笑了笑,一邊啃着蘋果,一邊說:
“你看你,财哥,你這不就他嗎說遠了麽?财哥咱倆誰跟誰,提錢那都外道話,我這就是跟你訴訴苦嘛!哎你說啊,現在這公交車司機的脾氣也是真大,飛爺我是幹嘛的,當初我跟财哥吃香喝辣的時候,他們這些開公交的臭傻B們還不知道在哪要飯呢,今天竟然跟我舞舞拳拳的,真是氣死我了!”
“哦?一個公交司機又怎麽惹到你了?”錢道空漫不經心地問道。
二肥憤憤地又罵了一句,繼續說道:
“這不嘛?你這一去B市走了那麽多天,我這也怪想你的,就尋思來看看。正好,我那車讓我哥們兒三驢子給借走了,我爲了省錢,我就坐的公交,結果我不是拎的東西嘛,所以上車的時候有點費勁,就慢了點。這家夥,這個傻B司機,一直BB叨個不停,說我能不能快點,一車人就等你啊?我這聽了當時就不樂意了,上車後我指着這個司機鼻子就開罵,誰知道這個破公交司機脾氣也挺倔,竟然還敢還嘴!”
錢道空晃了晃空咖啡杯,喃喃說:
“廢話,你自己挺大個分量淨耽誤事,換我都打你了!”
“哎,你還說呢,可不是麽?我說咱們是老爺們就别在這動嘴,有本事咱們下去撕吧撕吧!你猜怎麽着?這個小破公交司機還他娘的挺橫,竟然撸胳膊挽袖子,擺出架勢看樣子那就是要開幹啊!我當時就來勁了,我說:‘怎麽着?要幹一下啊!’,我說完我也把東西放地上,撸起了袖子。要不說這公交司機也真是有種,竟然車都不開了,把車直接停路邊,對我說:‘來,要幹咱下去幹!’”二肥興高采烈地繼續講着。
錢道空上下打量着二肥,這才發現這家夥果然灰頭土臉的,不由驚訝道:
“然後你把他揍了?”
二肥歎了口氣,罵道:
“呸!别他嗎提了,這個慫包,太雞賊了,我剛下車,就聽車門嘩啦就關上了,我一回頭,公交車已經開出去老遠了!”
“哈哈,你這也真是活該……”錢道空笑了笑,拎起二肥拿進來的那個編織袋,問道,“不過咱們話說回來,你這裏面,到底裝的什麽?”
一提這個編織袋裏的東西,二肥又來了興緻,神秘兮兮地按住了錢道空的手,用那張大肥臉貼在了錢道空的耳邊,悄聲說道:
“來,财哥,你先别着急看,這裏面啊,肯定是個俏貨,你先猜猜看,這是什麽東西?”
本來錢道空對這裏面的東西确實不抱有什麽期待,但他實在太了解趙二肥了,此時,看着他那直冒金光的财迷眼,不得不認爲這麻袋裏面裝的東西确實有點分量。
難道這個家夥也長了良心,從哪裏摸到了好東西打算孝敬自己?
但轉念一想,錢道空立馬否了自己的這個想法,以二肥的性格,就算他撿到一百塊錢,都不可能分給自己一塊錢。所以說,這麻袋裏面的這東西,要麽就是什麽華而不實的工藝品,要麽就是二肥找不到銷贓渠道的髒貨!
如果是後者,錢道空是絕對不會要的,因爲,國有國法,行有行規,在匠人的行當裏,有個不成文的規矩,那就是,如果決定金盆洗手,那就絕對不能再幹髒活!
否則,是會受到懲罰的!
想到這裏,錢道空突然正色起來,對二肥說道:
“二肥,咱先不管你這裏面是什麽,有件事咱可講好了,你别忘了你當初怎麽發的誓!咱們兩個隻要擺脫了佛爺的控制,咱們立刻就金盆洗手,以後任何損害别人利益的髒活可絕對不幹了!”
二肥見錢道空突然一本正經起來,不由撓了撓頭,笑着說道:
“嘿嘿,财哥你瞧你,激動什麽啊!我都記着那,再說了,你說你金盆洗手了,可你自己想想,你偷了丁老道幾次鬼了,那不也算斷人财路麽?”
“那可不一樣,他那是利用降服的鬼糊弄别人,我這是不讓他拿不義之财!”錢道空說。
二肥一臉堆笑,擺了擺手說:
“行,行,行,财哥你說的對,來,猜猜看吧,我這裏裝的到底是啥?”
錢道空闆着臉,看了看二肥,又看了看編織袋凸起的形狀,發現這編織袋裏面的東西有點像是一個馬鞍,但似乎還像是一個書包。但之前錢道空瞥過一眼裏面的東西,發現那裏面的東西應該是一種陶瓷制品,跟自己的猜測完全不搭邊,不由也是有些疑惑。
錢道空看了好一會兒,才開口猜到:
“這……這裏面難道裝的是馬鞍?”
“不對!我沒事偷個馬鞍幹嘛?呸呸……不對,我沒事買馬鞍幹嘛啊!”二肥驚覺失言,連忙捂嘴。
果然偷的!
錢道空冷冷看着他,連繼續猜下去的興緻都沒了,直接從他手裏搶過了編織袋,一把扯開,将裏面的東西直接倒在了沙發上。
然而,當這個東西從裏面掉出來的時候,錢道空卻一下子傻眼了,手都顫抖起來。
因爲這一次,二肥摸的這個火點,足以烈火燎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