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善義掏出一瓶礦泉水在一旁漱口,臉色鐵青,心裏已經殺了錢道空的心都有了。錢道空則若無其事地來到了那個溺水警察的旁邊,掐了掐人中,還是沒能将他弄醒。
“這家夥看上去應該暫時沒什麽生命危險,咱們還是得想辦法先将噬心雀給弄出來。兔子給我的情報中提到過,這個噬心雀是個習性非常詭異的惡鬼。
雖然都傳說它們總是成群結隊的出現在邪氣較盛的山林荒丘之中,一起協作禍害過路人。但實際上它們并不是很多的惡鬼共同生活,其實本體隻有一個。但它根據自己的妖氣量,可以把自身變成任意數量的鳥怪,并且可以鑽入人的體内,靠啄食人的内髒獲取營養,提升妖力。待到時機成熟,被啄食的人也差不多要死去時,它們會在人的體内把獲得的妖力孵化成蛋,再次變成更多的噬心雀破體而出,這些妖雀彙集一起再凝成一隻噬心雀,就使得它妖力大增,因此,雖然它力量并沒有太強,但對人類的危害卻極大,才會得到這個高額的懸賞。”錢道空說。
“沒錯,這樣的惡鬼絕對不能讓它逃走了。”
張善義點了點頭,但可能還是沒能從剛才的陰影中走出來,臉上的表情仍然十分痛苦,他猶豫了片刻,閉上雙眼,用手輕輕撫摸警察的肚皮。
他修長的手指半張半合,形成個類似扣蛐蛐的手勢,一點點在這個男人凸起的肚皮上遊離。環繞在張善義手上的靈氣絲絲縷縷,好像醫生懸絲聽脈一般。
“不對,有些不對勁。”張善義緩緩睜開眼睛,皺眉說道。
“怎麽了?那噬心雀難道也被這家夥的口氣熏死了?”錢道空笑着說。
“這還真沒準,我竟然感覺不到噬心雀的妖氣了,難道是我猜錯了?”
張善義拄着下巴陷入沉思,碧藍的眼眸充滿了疑惑。
“圖圖,我開玩笑的,你還真當真了?這噬心雀連人的胃腸都敢鑽,還能被口氣熏死?”
“那倒是,所以肯定哪裏出了問題,剛才男人出水的時候,我肯定感到了妖氣的存在。而且噬心雀的聲音,和把男人幻化成你的模樣,這都不是正常現象。”張善義說。
錢道空點了點頭,再度望向溺水警察,同時取出了尋鬼羅盤,認真看起來,好一會兒才喃喃說道:
“雖然現在你察覺不到噬心雀的氣息了,可這上面顯示的它還在附近!”
“哦?真的麽?我看看……”說着,張善義湊了過來。
錢道空連忙再次将尋鬼羅盤再次掖到了懷裏。
“你不用看,它肯定還在附近,既然不在這個警察的體内,那就隻有一種可能了啊!”
“啊?什麽可能?”張善義差異。
“噬心雀逃了。”錢道空冷冷地回答,同時眼神凜冽地望向張善義,看得張善義脊背發涼。
“啊?這怎麽可能?”
張善義笑着擺擺手,表示這種事根本不可能發生。
自從溺水的警察被救出水,張善義和錢道空就一刻也沒有離開這個男人。雖然噬心雀能變小,但絕不可能變到肉眼也看不到的程度,而且它還沒有吞噬這個警察的内髒,沒有足夠的妖力破體而出。除非……
張善義忽然想到了什麽,也明白錢道空爲什麽這麽看自己,瞬間渾身如棉,兩隻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好半天才喃喃說:
“難道噬心雀在剛才人工呼吸的時候……進到了我的身體裏了?”
話音未落,一陣錐心般的疼痛立刻在張善義的身體蔓延開,他痛苦地捂住肚子,面容扭曲。
“果然,這下糟了,這個畜生竟然真的進了我的身體裏,我已經無法調動靈力了,快,快,财子,快救我……”
說着,張善義已經開始瘋狂地摳嗓子,但除了一陣幹嘔,似乎并沒有什麽效果。
“可是……你稍等,我……”錢道空也被這一幕驚呆了,要是和噬心雀戰鬥,錢道空倒還有所準備,但眼下要是突然讓他想辦法将一個惡鬼從人體裏拽出來,那還真是毫無頭緒。
他唯一想到的辦法,恐怕也就隻有将張善義開膛破肚了。
錢道空猶豫片刻,隻好掏出了禍心妖鬼靈卡,将一枚閃耀着電光的鋼釘握在了手中,慢慢朝張善義走過去,手中電光環繞劈啪作響,他的額頭也滲出了汗珠。
“喂喂……你……你要幹嘛啊?”張善義痛苦的哀嚎。
“圖圖,現在這個噬心雀已經鑽進了你的身體裏,要是任由它繼續下去,你一會兒肯定會被它把内髒吃光的……所以……我也隻能開膛破肚!不然我也沒有辦法救你!”錢道空咬着牙說,臉上的表情比張善義還要痛苦。
可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他也真的實在想不出什麽其他辦法了。
“不要……,你等一下,你去把我的背包拿過來,從裏面找到那個寫着‘控’字的紅色符咒,快……快點……”
錢道空一愣,立刻扔掉了手中的鋼釘,迅速跑到張善義的背包前,翻開自己裝符文的口袋摸索起來,終于找到了那張符咒。
“可惡,不行了,看來,我必須得調動靈力了。”
此時,張善義雖然咬緊牙關忍住劇痛,但他輕蹙的眉峰仍然給人一種不勝痛楚的感覺,汗水已經順着額頭淋濕了黑色的T恤。錢道空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張善義,不由有些驚訝,一個比自己還要年輕些的少年,能夠承受如此痛心切骨的折磨,可見他該擁有多麽強大意志,又經曆過多少常人不可想象的磨練。
“等下,我已經拿到了,你先不要動用靈力,我該怎麽做?”錢道空大喊。
然而,張善義已經忍不住了,捂住肚子的手已經開始抽搐。
錢道空慌亂下再次撿起了鋼釘,一手握着鋼釘,一手拿着符咒,沖到了張善義面前,就當錢道空認爲他可能要撐不住的時候,張善義卻突然雙手合十,眼神堅毅起來,口中念念有詞:
“太上台星,應變無停。驅邪縛魅,保命護身。智慧明淨,心神安甯。三魂永久,魄無喪傾。急急如律令。中關仙術——識神退位。”
張善義聲如山中古鍾,铿锵有力。瞬間他的七竅宛如相通,竅竅光明。一股奇異的靈光,照耀金庭,整個人竟然好像再也感覺不到了體内的痛楚,就像已經脫離了意識,再次和平常一樣鎮定自若,任憑噬心雀在他身體内撲棱撕咬。
錢道空聽到他這一聲喝,發現自己的身體居然停滞了住了,挂着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呆望着張善義,詫異道:
“怎麽?”
“快點……我使用了内丹,我暫時要将我的神識退去,轉移到你的身體裏,你不要讓你自己的意識太強烈,放松……就好!”張善義咬着牙說。
錢道空點了點頭,立刻放松了身體,張善義的身體裏放出了一道白光,徑直貫入到了錢道空天靈蓋之上。
内丹修煉是道士們的基本修行之一,内丹修行就是積聚能量疏通自身經絡,練功時間越長,正氣越多,病、邪、穢氣等不幹淨氣态自然逐漸減少直至消失。從而内氣充盈,病氣無存,達到神清氣爽的精神狀态,繼續修行能量互相感應形成人體生物場,尤其是練功時候這個生物場會無限制擴大,與宇宙不斷重疊,直至合一,這就是道家内丹說的天人合一,此時念的咒語會跟波一樣随時來影響宇宙,這時人處在自身的生物場中無比的舒服愉悅,身心達到極好的調整。
這本來并沒有什麽好奇怪的,身爲龍虎山正一派的道士修煉内丹無可厚非,但他居然使用三階内丹,這就不得不讓人刮目相看。
内丹修煉共分四階段,第一階段是準備階段,隻要保持充沛的精力,修身養性就可以,是爲了第二階段的修行築牢基礎。而第二階段就是所謂的初關仙術,一般道士都停留在這個階段十年以上無法繼續深造,而江湖中一些自稱氣功師的人也是畢生在研究這第二階段。但進入第三階段會有一個瓶頸期,常人根本無法跨過這個瓶頸期,但張善義看似不到十八歲,卻能修成三階内丹,習得中關仙術,簡直要用天生奇才來形容。
然而,張善義的神識進入錢道空的身體後,立刻就被排斥了出來,因爲這種術法必須要神識被入侵者的全權配合,否則将無法進行。即使成功将識神置換到身體中,這個人的身體中也會同時容納兩個意識,隻有雙方都同意,才能支配身體。
但錢道空雖然知道此時人命攸關,但還是有些顧慮,畢竟……
讓别人入侵自己思維這種方式,還是有一定風險的,錢道空可不想讓張善義窺伺到他心中的秘密。
“圖圖,我……我不行啊,你還有沒有别的辦法……”錢道空有些猶豫。
“這……這都什麽時候了,除了這個辦法,我也沒其他辦法了,你放心好了,你隻要什麽都别想,我……”張善義慌張的聲音在錢道空的腦海中回蕩。
“可是……”
“我求你了,你什麽都不要想,不要阻礙我的思維,我現在雖然使用了‘識神退位’,但這隻是讓我的感官暫時無法産生任何感覺,但肉體的傷害還在繼續,你再等下去,我就被它吃成骨頭了。”張善義說。
見張善義的體内那噬心雀的黑色陰影還在蠕動,錢道空咬了咬牙,爲了救人,也容不得他多想了,于是努力放空了自己,讓張善義的神識鑽了進來。
張善義的神識進入之後,錢道空感覺自己恍惚間突然被一股力量沖擊,差點昏倒,等他恢複過來的時候,張善義已經控制錢道空的身體開始掐訣念咒,然後朝着自己的身體厲聲斷喝:
“惡鬼,乖乖聽話吧。”
說完,張善義再度掏出黃紙,咬破了錢道空的手指,将鮮血滴在了黃紙之上,旋即将控鬼符包裹其中,用火機将它們一同點燃。火焰中,錢道空手指的血液發生了奇怪的變化,竟然并沒有被高溫蒸發,而是變成了繩子一般的形狀,仍然按他畫出的符文位置排列。
張善義目光如炬,探手入火,準确地抓住了血繩的尾端,輕輕一抽,火焰瞬間熄滅,一根閃閃發光的紅色血繩竟然憑空出現。
血繩剛剛凝出,錢道空的意識不由駭然,原來,他借助張善義的力量已經看到,他身體内的噬心雀竟然直奔張善義的心髒而去,張善義明知如此卻還能如此冷靜地用内丹讓識神退位,斷絕自己的感官。這種果斷和勇敢絕對不是一天兩天就能修煉出來的。
“控鬼符,入體。”
張善義一聲斷喝,控制錢道空的身體扯動繩頭,血繩箭一樣從張善義的皮膚毛孔射入到了他的體内,沒多久就幾乎全部進入,隻留下一個繩尾被錢道空的身體捏住。
血繩入體不久,讓人心裏發毛的尖銳叫聲再次傳來,果然是噬心雀。
而此時,噬心雀已經被張善義使用的控鬼符血繩纏住,動彈不得,張善義的神識也被錢道空驅逐出來,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意識中。
“可惡,竟然這麽會兒功夫就變得如此大了,再呆一會兒恐怕都要破體而出了,你可千萬别松手啊,繼續拽住血繩。”
張善義不禁暗罵一聲,剛才通過血繩,他發現噬心雀至少比潛入自己體内前大了三圈,現在的大小竟然已經無法從張善義口中飛出。
“竟然這麽大了,看來它在你‘識神退位’期間一定吃了你不少你體内的靈氣,那我接下來該怎麽做。”錢道空說道。
“你先别松手,我想想辦法,雖然它吃了我的靈氣,但我還得感謝這些來不及隐藏靈氣,它們的味道對于噬心雀來說可比我的臭皮囊香甜多了,要是沒它們沒準你現在五髒六腑都被掏了空。”
“是啊,可是就算這些靈氣暫時喂飽了這個惡鬼,但現在它已經無法從你口中飛出,怎麽讓它出來呢?”錢道空問道。
“這倒也不用太擔心,我的控鬼符短時間内對付它還是綽綽有餘,你快幫我想個出口,我控制它讓它飛出來就可以了。”
錢道空不由皺了皺眉,看了看張善義身體的下面。
“嘿嘿,雖然噬心雀可能不會願意,但眼下隻能讓它在你腸道裏走一遭了。”
“啊?怎麽可以這樣,這也太……不行不行,雖然它是惡鬼,但你這麽做有點太無恥了。”張善義不禁驚訝道。
“那你說咋辦,你的控鬼符雖然足以控制它,但咱們也不能這麽繼續拖着吧,那個警察還危在旦夕,你再猶豫,出人命可就真不好辦了。”
張善義感覺頭上陰雲密布,嘴唇翕動,欲言又止。
好半天撓了撓頭才說:
“好吧,那你轉過身。”
“轉毛啊,都男人,怕什麽。”
“當人面大号,這也太不好意思了。”
“好好好,我轉過去。”
說罷錢道空轉過身,張善義又猶豫了一會兒才脫下褲子。
“好了麽?”錢道空問。
“好了,你直接用意念就可以讓控鬼符的血繩移動!”
“哦?”
錢道空将信将疑地輕挑手指,發現這控鬼符形成的血繩果然發生顫動,裏面的噬心雀被錢道空的意識完全控制,開始向張善義的腸道移動過去。
這時,血繩之中的噬心雀突然驚聲尖叫:
“唧唧——不……不要啊!”
“嘿嘿,圖圖,你瞧啊,它說話了?”錢道空說道。
“哎?真的啊?他說什麽?”張善義詫異道。
“唧唧——我錯了,我錯了,你們兩個放過我吧,我保證不害人了,唧唧——求你們了,我真的錯了,我自己想辦法出來。”噬心雀絕望地告饒。
“咦?它好像也同意從下面出來了呢!還真是個通情達理的惡鬼!”錢道空黠笑道。
“嘿嘿,是啊,孽畜,這就是你吞噬貧道靈氣應有的懲罰!”
“好,那也别廢話了,快享受你這愉快的旅程吧!”說完,錢道空再度控制血繩,推着噬心雀向下移動。
“唧唧——你們兩個畜生——唧唧——”
張善義體内的噬心雀發出一聲聲撕心裂肺的嚎叫,然而,這聲音很快就湮滅在了張善義的排洩物之中。